那一刻,他仿佛被对方的傲慢所支配。
伥鬼眼瞳里映满了殷长夏的身影,凛冽的寒风吹得他黑发微扬,他的声音仿佛要融化在如冰的空气当中,一同吸入到肺部,在胸腔里回震起来。
同伴?
信任?
这几个字眼在脑海里不断闪现,犹如滋生的诅咒一般,快要将伥鬼的那颗心脏腐蚀。
他要护下他们,毫无打扰的进行继承!
伥鬼很快就回过神来,恶狠狠的说:“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就能护下他们三个?”
殷长夏掷地有声的说:“就凭我。”
伥鬼只剩下筋肉的面部,变得狰狞了起来:“口气不小!”
伥鬼的攻势更为凛厉,指甲变得坚硬如铁,和殷长夏手里的武器撞击,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两边都互不退让,都用尽了全力。
伥鬼:“我会让你认清现实的。”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被激怒,但愤怒的对象明显不是殷长夏,反倒是正在继承载物的那三个人。
这些无用的家伙,凭什么得到庇护!
殷长夏双手用武器挡住伥鬼的时候,又利用右脚将其踢飞,声音极冷的说:“那你就试试。”
伥鬼撞到了那边的低级邪物,身上感知到一片恶心的鱼鳞。
他稳住了身体,再度向着前方奔去,犹如迅捷的黑豹。
目标就是那三个人!
手上的骨骼开始变异,变得不像是人类,手掌拱起的弧度就像是野兽。伥鬼后背的蝴蝶骨处,也凝出了一片骨翼,将尹越的皮如晾衣服一样撑开。
这样的形态令他反应能力变得更快,已经无限逼近了郑玄海。
他的指甲伸长,即将触及到郑玄海的头颅时,被殷长夏精准的拽住了手腕。
那只右手已经化为森森白骨,那不祥与凶戾的模样,简直堪比他们这些怪物。
伥鬼本打算声东击西,让殷长夏分出保护他们的心神,其实目标还是殷长夏。
可被拽住过后,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大量不祥的鬼力顺着那只右手泄出,伥鬼的尾椎骨都爬上了寒冷。
殷长夏的声音仿佛裹着那不祥之气:“这不就抓住你了?”
周围庞大的低级邪物,令阴气汇聚,就连室内也聚集了一朵朵的乌云,吸足了地上的黑色海水,竟然下起了如细针一样的小雨。
两人被这雨丝淋湿,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
伥鬼一脸的错愕,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混乱。
殷长夏完全没有任何布局了。
只是用实力碾压?
殷长夏放弃了自己的长处,省略了一切弯弯绕绕,鲜少有这样不冷静和不谨慎的时候。
之前就算陷入狂化状态,也苦苦控制的狂气值。
此刻殷长夏却放任它不断飙升。
伥鬼牙关打颤,恐惧爬满了他的面部。
殷长夏竟然比他还疯?
比真正的怪物还疯?
根据观察,殷长夏应该是个准备充分之后,才会开始布局的人。
过于谨慎,就会像这一次那样,直到d馆的时候,才会想办法引他们出来。
虽然殷长夏的人选猜得准确无比,但也丧失了更多的机会,他仅有今晚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这样的殷长夏,砍断了那些枷锁。
不靠他善于分析的脑子,只纯粹的受狂气支配?
伥鬼觉得自己开启了那个危险的按钮,唤醒了殷长夏更加可怕的一面。
失控、混乱、无序的殷长夏。
如果不做点什么,一定会出事!
伥鬼当机立断,用另外一只手,直接掰断了自己的胳膊,迅速向后撤离。
伥鬼站到了d馆中间被长桌围绕的浴缸处,愤怒至极的喊:“你都已经二次获得了载物的认可,管那三个人干什么?”
这样的语气,令处于无限恐惧的尹越找回了一丝理智。
他竟然在质问殷长夏?
又不是同伴!
听到这番话的,还有离这里一扇门之隔的裴铮。
江听云总爱用那些小蜘蛛,去窥视着殷长夏,他自然也在战斗之中,看到了殷长夏的一举一动。
蜘蛛一时半会儿没能聚集太多,刚才帮了殷长夏一次,就已经损失惨重。
在看到殷长夏遭遇危险的时候,只剩下少数的蜘蛛,它们也还想继续帮忙。
站住。
裴铮憋了一口气,你难道不想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得上你这样死心塌地?
这不像是在和听不太懂话的江听云说,反倒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殷长夏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演。
他想知道殷长夏的反应。
人没有被逼到绝境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的本性会怎么样。
纵然想要测试人心,裴铮的神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紧绷,在和时钧一起杀怪物的时候,动作也变得格外粗鲁,任由那些飞溅的血珠落到自己的脸上。
时钧:“……”
a级玩家这么阴晴不定的吗?
里面只剩下一片淅淅沥沥的雨声,洒在了漫过脚踝的黑色海水上,泛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尹越所布下的道具,在此刻终于生效。
雨水滴落之处,形成一个重力失衡的牢狱。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倍重力、两倍重力、三倍重力,不断往上攀登。
伥鬼终于短暂的控制了局面。
伥鬼还在不停的说话:“我从你进入游戏,就一直在观察你了!尤其是c馆的对赌!你应该很想把游戏玩得更刺激吧?可那些人,就像是束缚你的枷锁,还差一点毁掉你设下的必赢的赌局……”
殷长夏:“……”
伥鬼:“你该舍弃他们!你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更强大,沉溺在这种团队里,只会不断拖你后腿。”
伥鬼紧盯着殷长夏,觉得殷长夏一定会和大部分人一样。
尹越布下的道具,他无法进去,但殷长夏也出不来。
只要等待时间,重力加到二十倍……乃至三十倍,殷长夏的内脏就会受不了。
伥鬼想要继续分散殷长夏的注意力:“你有好多种办法,何必保证他们三个都要拿到载物继承?”
殷长夏开始感受到身体奇重无比,渐渐连手也难以抬起来,剪刀哐当一声坠落到了地上。
伥鬼眯起眼,不知不觉带上了一点儿真心:“你随便选一个舍弃,让他们中断载物继承,帮你一起突围,也好比你一个人苦苦支撑。”
外面的裴铮沉默良久,内心涌起极度不爽的情绪。
明明是他想试探殷长夏,可听到这里,他却感同身受了一样。
裴铮的动作更加暴躁粗鲁,直接拧住了敌人的脖子:“该死的d馆怪物。”
时钧:“……”
所以到底怎么了?
裴铮:“快杀!满了一百个那扇门就会被打开了。”
大门的上方是鲜血淋淋的倒计时,彰显着他们杀死怪物的数量。
时钧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裴考核官,我们在这么短的速度里,已经杀得过半了,你这是欺压未成年……”
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
裴铮扫视过去,表情不善。
时钧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裴铮也不便解释,难道要让他跟时钧说,自己的身体里住了殷长夏载物里的鬼魂,他是借着这个鬼魂,才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事吗?
裴铮只得狠狠威胁:“你动没动全力,以为我不知道?”
时钧:“……”
果然瞒不过a级玩家的眼睛。
时钧正色道:“知道了,我会努力杀这些怪物的。”
里面的伥鬼坐到了长桌上,这还是头一次在殷长夏的手里取得优势,这都得多亏了他一直隐忍着,知道尹越和殷长夏有矛盾,尹越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殷长夏:“你做了什么?”
伥鬼:“终于发现了?你看看你的头顶吧。”
殷长夏朝上空望去,却瞧见乌云之上,有一个跳动着数字的冰冷铅块。
是道具?
不幸中的万幸,被困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现在已经七倍了……随便喊醒一个,就能摆脱这样的危机。只不过舍弃一个罢了,另外两个肯定会感谢你的,怎么样?这样犹豫不决,可不像你啊。”
伥鬼略带玩弄意味的喊,“殷……考核官……”
殷长夏一嘴的铁锈味,单膝跪地,雨丝的范围在进一步扩大,即将把身后的三人也包围进来。
郑玄海已经处于半梦半醒间,即将苏醒过来,想要艰难的睁开眼。
就算继承载物尤为重要,但活都活不下去了,继承载物又有什么用?
就算殷长夏要牺牲他,郑玄海也没有半点怨言。
咚咚咚。
那胡乱的心跳声,不光是郑玄海,还有门外的裴铮。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殷长夏的身上
殷长夏:“不。”
那一个简单的字音,仿佛回旋一般,震彻在所有人的心头。
倔强不肯认输,像是日光下劲草一样的殷长夏。
被逼到绝境,剥开外壳见到的不是更加黑暗的东西,反倒是更加纯粹的本真。
“你让他们清醒一个,算我输。”殷长夏黑白分明的眼瞳,望向了那边,“而我,最讨厌输。”
他只是在单纯的表达着厌恶。
伥鬼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只剩下了狞笑:“那你就给我好好苟延残喘!趴在地上当狗!”
重力已经抵达八倍。
殷长夏已经被困住,伥鬼从长桌上跳了下来,正打算走到那三人的面前。
真是愚蠢!
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不肯放弃任何一个人,就是三个人一起毁灭。
他要让殷长夏看看,无法做到舍弃,会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
重力已经抵达了九倍,暗处一小截蛇鳞藤爬行在黑色的海水之下,在抵达殷长夏身边时,猛地窜起,它深深扎根于地底,迅速增长变大,藤蔓吸收了海水里的轻微诅咒,变得犹如参天大树,很快便击落了上方的重力道具。
殷长夏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它,拼尽了全力一击,重力道具抵达伥鬼上空,连带头顶的乌云也移动到了那边。
被包围的人,转眼间成了伥鬼。
殷长夏咳出一口血,苍白的唇色上,沾染了零星的血渍,有种既脆弱,又强劲的美感:“自作自受的滋味,怎么样?”
伥鬼的身体被压在地上,根本无法站直身体。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殷长夏,不明白为什么劣势的一方转眼就成了自己。
殷长夏:“一倍重力、两倍重力,你或许还有办法逃跑,十倍重力……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伥鬼终于明白了过来,声音变得尖锐:“你故意挨到这个时候?”
明明有办法脱离,却没有脱离。
故意挨到他无法反击的时候,才开始动手。
他被殷长夏刚才发疯的样子给骗了过去,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最优势的理智,被狂化状态所影响。
可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在刻意引导了。
殷长夏站起身,对后方的三人说:“安心继承,他还不配影响你们。”
裴铮:“……”
郑玄海:“……”
最为触动的就是他们二人,心脏发闷发热,变得酸胀了起来。
长期处于危险、欺骗、恐慌的环境,令裴铮变得封闭、唯力量主义、不再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事情。
可往往是这种人,对一切正面情感的捕捉,才是敏锐的。
就像冰块泡入温水,能够立即感知到融化。
如此危险的情况下,伥鬼随时随地都会引来馆长。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该先完成通关任务,减少危险的发生。
如若换成了家园其他的掌控者,那三个人当中,首先舍弃的就该是郑玄海。
毕竟郑玄海献出了全部,不应该被看做是一个人,而是奴隶、货物、家畜。
在家园的玩家,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经历,就连裴铮自己也是。
殷长夏真是个怪胎。
他自傲得不愿走捷径,在混乱无序的游戏里保持最基本的底线,对真心的人他也会拿出同等的真心。
光是这三点,就足够吸引人。
你赢了。
裴铮在心里对江听云说了这话后,便不再同他对话。
裴铮第一次在游戏里拼出了全力,没有借由远距离的绞丝,而是拿出了武器,和怪物肉搏:“三分钟,我要进到这扇门里面。”
时钧:“就算你是a级大佬,三分钟对付这么多怪物,你也会脱力的!”
裴铮:“我乐意。”
时钧:“……”
该死,全都疯了是吧?
重力已经抵达十三倍,伥鬼所在的屠宰台,已经凹陷了下去,地板生出了裂缝,铺在里面的那些白骨冒了出来。
原来d馆的地板下面,铺设的并不是水泥和砖块,而是无数的白骨。
殷长夏耳朵里响起游戏的提示音:是否将蛇鳞藤接纳为租户?
殷长夏:“别急,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蛇鳞藤立即变得安静,失了戾性,像是乖顺的等待糖果的孩子。
早在引出尹越和王昆之前,殷长夏便抵达了电梯,在它面前丢下一句话我不会帮你,但是如果你自能够在b馆电梯里挣扎出来,我就带你离开游戏。
它始终牢记这句话,终于汲取了电梯上所有藤蔓的营养,恢复了一定实力,在最后一刻抵达了d馆。
伥鬼更加气闷,这样的殷长夏,仿佛在嘲讽他主动选择成为伥鬼的决定一般。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成为伥鬼有什么不好!?不再每日惊心吊胆,苦苦赚取阳寿,我们只需要屠杀玩家,就能得到永存。”
“殷长夏,你会为这次的愚蠢付出代价!”
伊诺克被外面的那只伥鬼牵制,没能立即赶到殷长夏的身边。
就算是殷长夏独身一人单打独斗,他也应对得格外漂亮。
周围因大批低级邪物的聚集,脚下萦绕了一团白色雾气,和粘腻的海水交相辉映,每次迈动步伐的时候,都溅起几根黑丝。
伥鬼张起了嘴,借由受伤的地方,开始鬼哭狼嚎,唤醒博物馆里的其他鬼魂。
殷长夏:“你想唤来多少?”
伥鬼恶劣的看着他,殷长夏自己脱困绝不是大问题,偏偏他要护下那几个人。
他将成为筛子。
满身都是漏洞。
请全体玩家注意。
d馆的参观时间为午夜十二点,到凌晨四点,期间将不再限制任何怪物的行动。
关键时刻,难度加深!
被惊动的不光是能听到伥鬼的鬼哭范围的d馆,还有a馆、b馆、c馆,伥鬼的声音波及范围更广,越来越多的怪物被惊醒。
乱了!
这样大量的大量的鬼怪,让空旷的房间,也变得有些狭窄。
它们不断涌来,围成了一圈,让身处于中间的殷长夏,宛如掉入狼群里的羔羊。
伥鬼舔了舔嘴唇,恶劣的看着殷长夏,唤醒那些东西,就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可他已经不介意了。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说白了,时空之钟,既是给玩家机会,也是给玩家危机。
他一直没有暴露,就是为了等待尹越用出这些道具,毕竟作为怪物的他,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但穿上皮,就没有这个障碍了。
尹越总算是从无限的恐怖当中,找回了一丝理智。通讯道具就跌在前方,传出苏媛着急的喊声:“尹越,你拿到血玉了吗?快回答!”
尹越痛苦不堪:“呜……”
伥鬼按下了那个通讯按钮,拍了拍尹越的皮,已经停下了吼叫:“还多亏了这东西,我才拿到了b级玩家的皮,嘻嘻嘻……”
伥鬼学着苏媛的声音:“尹越,队长和我还等着你呢,队长能不能成为半鬼王,就靠你了。”
真真假假,一前一后的回响在尹越的耳旁。
如果伥鬼真的在观察他,那当然会知道这些。
尹越终于想起来了。
他设计杀死魏良,让魏良看到馆长的那个晚上,的的确确听到了这个声音。在拿到时空之钟的那一刻,尹越知晓了这个道具能夺取载物,便陷入了兴奋当中。
没有载物,是他多年心结。
在心结解开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苏媛的声音,而手中的通讯道具也的确在和魏良的对战当中遗失,尹越便被吸引了过去。
那边不光有伥鬼学着苏媛的声音的引诱,还有守在那边良久的馆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也在等自己向魏良下手的那一刻。
“不……不……”尹越无法接受,自己被剥皮,竟然是因为苏媛和秦封,那两个他看做是挚友和臣服对象的人。
奉献一切之后,原来是地狱。
尹越在这一刻突然怨恨起了苏媛,倘若不是她一直催促,自己又怎么会失去了理智,被殷长夏打败也就罢了,甚至还被伥鬼剥了皮。
他终于被自己所向往的一切毁灭。
“b级大佬又怎么样?你着急想杀殷长夏,却又在之前被他打得节节败退的时候,你的行动就乱了。还是放弃挣扎,乖乖成为我的皮吧。”
伥鬼用漆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尹越,“告诉我怎么毁掉这个重力道具?”
尹越:“……”
被无数鬼怪困住的殷长夏,终于开始行动:“我还以为你能唤来多少,原来就这么点儿。”
伥鬼心脏被揪紧,失去了和尹越对话时的冷静,着急的喊:“快!快!快!”
此刻大门被碰的一声打开,裴铮和时钧进到了里面。
看到这么多鬼怪时,他们也吓了一跳。
原以为d馆的鬼怪,都被他们困在了外面,没想到这里面的数量,不亚于外面那么多!
一只又一只的鬼怪朝着殷长夏袭击,戴着怒面的殷长夏,狂化值终于抵达了临界值……
49。
冰凉的空气,洇开在五脏六腑,带来的并非是清醒,而是更深的陷落。
殷长夏的大脑有些飘忽,要被这一场狂乱所影响。
若说刚才是装作抛去谨慎,如今就是真正的扯开了那些枷锁。
太令人上瘾了。
仿佛神经末梢,都被这样的感觉所刺激,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管它呢。
理智是束缚,规则是束缚,现状也是束缚。
殷长夏用那只骨手拽住了某只鬼怪,踩在了它的身上,那些围在周围的鬼怪,全成为了此刻的观众:“c馆的对局惩罚就这么简单的完了?还想混杂在这群鬼怪当中,偷偷摸摸的对我下手?”
腐化鱼怪褪去了伪装,惊悚万分的盯着殷长夏。
殷长夏发出了命令:“伊诺克,去找审判对局的莎莎,还有a馆的莉莉安,问问她们是怎么进行监督的。”
伊诺克还在被伥鬼牵制,在听到声音后,不再有任何的留恋,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腐化鱼怪一听这话,便知道殷长夏可以命令人偶:“是我错了,求求你。”
殷长夏笑着问:“你拿什么换回我的信任?”
腐化鱼怪:“我会兑现承诺!我一定会的!”
殷长夏没再继续踩着它,一脚将其踹到了鬼怪群体当中:“我要证明。”
正当裴铮和时钧打算对付眼前的鬼怪时,却被殷长夏阻止:“留点力气,对付馆长。这些小喽啰,不该让你们来解决。”
话音刚落,便看到鱼怪拿出鱼刺,在里面展开了屠杀。
它之前吞并了许多同类,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裴铮和时钧的耳朵里,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a馆怪物已清空。
时钧的眼底闪过了震惊。
伥鬼无法转动眼珠:“不会的……我之前看过他的载物,知道他的载物是怎么使用的,故意挑他阳寿所剩无几,又不敢使用郑玄海的阳寿的时候,才鬼唤鬼……”
尹越看到伥鬼这样,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哈……他可是殷长夏啊。”
“你阴险的小把戏,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就算是算无遗漏,把他逼到了绝境,他也能给你捅出个窟窿来。”
伥鬼:“正常的e级玩家早就慌张失措了!”
尹越满带恶毒的说:“到现在你还敢把他当成e级玩家!?”
这也是他失败的原因。
这该死的伥鬼,给他去死!
尹越:“能把e级游戏退化为f的人,家园史无前例。”
“住口住口住口。”伥鬼气急败坏,“赶紧把如何破解重力道具的办法交出来!现在你和我才是一体共存。”
尹越痛恨至极,根本不想理会伥鬼,却想再听一听苏媛的声音:“你……把通讯道具按下去,我要听苏媛说话。”
他刚刚明明怨恨苏媛了,可在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说话。
伥鬼赤红着眼:“和她说话之后,你就愿意把破解办法交出来了?”
尹越:“我要先跟苏媛说话。”
重力已经加到了十五倍,殷长夏他们很快就要过来了。
伥鬼没有办法,只得先退让了一步,按下了通讯按钮,里面再度传出了苏媛的声音:“尹越?队长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血玉一定要拿到手。”
尹越语气在发颤:“苏……媛,其实我一直都……”
苏媛:“……”
她似乎诡异的沉默了片刻,又对尹越说,“你快拿血玉啊。”
尹越:“我可能拿不到了,我被伥鬼……”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苏媛无情打断:“尹越,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不知道,如果队长无法复活,你又放殷长夏活着通关,我们将会面临什么吗?陆子珩一定会追到食欲这个游戏!”
尹越着急的说:“这可能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进行通讯了,我已经被伥鬼下了手。”
通讯道具里的苏媛发出诡笑。
里面传出某个人的声响,像是混杂了许多声音,庞大得犹如江河般涌来。
“陆子珩说得没错。”
“你这个废物。”
通讯道具主动关闭,尹越的脸色一点点的僵化,没想到苏媛和队长,对他竟然没有一点儿的关心。
尹越看向那边的殷长夏,饶是他处于狂化阶段,又受了伤,处于各种劣势当中,仍不曾违背自己的诺言,护下郑玄海他们三个。
强烈的对比。
真是凄惨啊。
尹越眼神里满是悲拗和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他哪里做得不好?
被伥鬼剥了皮,没让他迈入深渊,至少这个模样了,他都还在思索对策;而自己视作最亲近的苏媛和秦封的态度,反倒给了他最后一击。
伥鬼催促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破解重力道具的办法了吗?”
尹越突然癫狂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看着这场大戏的,自然还有宗昙和江听云。
原本处处护着殷长夏的江听云,却难得的没有动手。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复苏,令江听云陷入了混乱当中。他所知的夏家人,应该更加自私自利,冷漠无情。
江听云有些恍惚,平日里缺根弦的脑子,总算是回想到了一件事。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b馆怪物已清空。
那边的怪物已经少了三分之二,能够困住殷长夏的时间不多了!
裴铮:“要我先守在这里,你过去给他一刀吗?”
殷长夏:“不。”
裴铮有些惊愕:“?”
殷长夏:“我说了要护下他们继承载物,不许别人打扰。在此之前,我不会离开这个地方。”
裴铮心脏跳乱了几拍,恶声恶气的喊:“你傻子吗!”
这大概是出自各种感情,才导致了殷长夏说出这话。
毕竟他现在处于狂化状态,这话是对自身实力的傲慢、是护短、是不愿违背诺言,但不管哪一种,都是此刻的殷长夏想做的事。
他言行一致,这就足够了。
而殷长夏的话,如同针刺一般向尹越扎去,堪比大规模杀伤道具。
尹越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一张皮,无法流出眼泪:“殷长夏,我想死在你的手里。”
伥鬼破口大骂:“妈的,和我在一起,你不就能一直活下去,你有病!谁会自己去追寻死亡?”
尹越:“我是b级玩家,你算个什么东西,要让我愿意跟你一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这是他最后的骄傲。
纵然这个b级玩家,名不正言不顺,是在秦封的带领下夺下来的。
那年秦封用了自己的人脉,为他组了队,游戏考核官几乎全灭,只有他一个人生还。
说到底,还是他实力不足。
要不然c级的李玖,怎么会这样看不上他?
伥鬼在地上挣扎了起来,想要用手去够到上方的重力道具。
可这都没用,他连手都举不起来。
骨翼在这一刻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连地板也深深凹陷下去。
伥鬼死不悔改的喊:“我没错!我这是在救你们!家园那种地方,比深渊博物馆又好到哪里去?永远留在这个地方,把深渊博物馆打造成a级游戏,又有什么不好?”
伥鬼鬼叫道:“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服输!?”
不服输。
不认命。
还一直反抗挣扎。
这是在嘲讽早已妥协、主动选择成为伥鬼的他吗?
伥鬼:“啊啊啊!”
此刻郑玄海率先继承了载物,重新清醒了过来,也隐约听到了刚才尹越的对话。
郑玄海失去了太多体力,大口的喘着气:“输的人,不就成了像你们一样的东西吗?”
殷长夏朝他伸出了手。
郑玄海微怔,仿佛这只手是破开重重迷障,才抵达到他面前的。
如此之重。
郑玄海踌躇着,又期盼着,最终总算是覆了上去。
原来在这种世界当中,仅仅一个握手,便能震碎浑浊的一切,拨开云雾见月明。
郑玄海:“这里交给我吧。”
殷长夏可以彻底反击了!
不用被他们的安危所困住。
伊诺克已经追来,另一只伥鬼也抵达了d馆。
他找准机会从后方偷袭,被郑玄海横踢后单腿跪压在了他的身上,正准备了结了他。
变成皮的王昆急切的大喊:“求求你,郑考核官,不要……”
郑玄海没有半点留情:“你已经死了。”
裴铮:“不要给机会,动手!”
郑玄海仍是慢了一步,伥鬼选择了自爆,一时间所有的白色虫卵飞了出来,郑玄海没想到他是故意过来的,眼神里闪过了震惊,毕竟另一只伥鬼可是苦苦挣扎着想要活下去。
而这一只,简直和那些怪物无异。
白色虫卵太小了,迅速钻入到他们体内。裴铮脸都黑了,一脚将那只伥鬼给踢翻:“以为自爆就能保下这个游戏?”
殷长夏在那一瞬间便捂住了口鼻,蛇鳞藤又摆动着藤蔓上的叶片,煽动着那些飘来的白色虫卵,将那细如尘粒的东西给弄走。
除却殷长夏之外,所有人都中招了。
郑玄海拧紧了眉头:“糟糕了……”
裴铮:“敢把白色虫卵藏在身体里,就是抱了必死的心。他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防不了。”
郑玄海:“……”
裴铮这是在安慰他?这人突然怎么了?
郑玄海:“……是我能力不足,速度慢了一拍。”
载物刚刚被重新继承,导致他的身体能力还没跟上。
他越发的悔恨,为自己的能力不足感到厌恶。
这一次游戏过后,他一定要单独参加训练,努力变强!
与此同时,最后的声音响了起来。
c馆怪物已清空。
殷长夏朝着那边走去,望着地上的尹越:“你们打算在食欲那个游戏里做什么?”
博物馆的天顶终于支撑不住,垮塌了下来,几束薄光直直的透入d馆,连天顶的冰雪也灌到了地上,为四周铺了层厚厚的白雪,像是要净化一切。
尹越这样看着他,还被重力道具如囚笼一般的困在里面。
他无法伸出手,连奔赴自由也做不到。
尹越笑得难看,突然喃喃自语
“你知道魏良在死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他说看着你们互相协作、看着你们从不背后捅刀、看着你们互相尊重着别人的命,他一直在喊恶心。”
“但直到死的时候,魏良才说,原来他喊的恶心,一直都是他自己。”
“我当时就这么听着,毫无触动,逼植入白色虫卵的他去看馆长,头颅变成蜗牛。”
“可我现在明白了……”
尹越的眼瞳里映满了他的身影,仿佛是最后的希望,“让我去死吧。”
他不想死在这些阴沟里的怪物的手里。
唯一能了结他的,只有活着的玩家。
殷长夏没有动:“我为什么要帮敌人做事?”
尹越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冷下来了。
殷长夏不是那种善心泛滥之徒,也一直看得清局面。
伥鬼眼露怨恨,终于使出了最后的底牌,以鬼哭来唤动馆长:“你们都吸入了白色虫卵了吧?就算我死了,你们也要跟我一起去死!”
门外又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极速奔来。
植入白色虫卵后不能恐惧,而和克系怪物的馆长对视三秒,就必定会恐惧。
这已经成为了必输的局。
伥鬼的身体开始崩坏,犹如感染了脓包那样,从底部向上方蔓延。他满怀恶意:“你们很快就会来陪我了,不想成为伥鬼,这就是代价。”
更好的路不选,非要玉石俱焚。
四周的温度更低,将上空的重力道具结冰,重力道具也在此刻被封印。
这是馆长做的?
殷长夏飞快伸出了手,无奈伥鬼比他反应更快,垂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将那朵重力道具打落在地。
使用过一次之后,道具也开始化为了白色齑粉。
伥鬼全身在溃烂,又迅速冲向了殷长夏,做着垂死的攻击。
殷长夏一脚踢开,伥鬼又再度冲了上来。
时瑶在第二个苏醒了过来,见状立即向殷长夏丢去了符纸,空气里凝出了一把七星铜钱剑:“快用!”
这是她继承的载物!
殷长夏立即握住了那把短剑,刺到了伥鬼的身体当中。
尹越闭上了眼:“谢谢。”
皮迅速干裂,伥鬼也加速了生命的流逝。
伥鬼终于倒在了地上,眼神溃散的望着天花板:“不,我没……错……”
两人一同死去,在冰冷的黑色海水当中,彻底的没了气息。
众人已经齐聚到中间的屠宰场了,裴铮拧紧了眉头:“快一点,馆长要到了。”
殷长夏低低的说了句:“得点灯。”
众人望向浴缸外面的五盏长灯,随着时瑶的苏醒,他们总算是凑足了五个人。
几人纷纷立在了最外围,一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以活人的鲜血为引,成为了灯油,将那五盏灯给点亮。
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的飞鹤形状的长灯已经被点燃。m.χIùmЬ.CǒM
处于最中心的浴缸里的鲜血,渐渐抽离,露出了里面路易莎的身躯来。
她被完全淹没在里面,身体纵然缺了一部分,却犹如活着时的模样,栩栩如生。
这是血玉的功效!
几人赶忙走进,正打算捞起路易莎时,门口却有动静响起。
咚
急促的鞭打声,让众人表情微僵,那扇门可撑不了多久。
是馆长到了!?
他们被植入了白色虫卵,根本不可能和馆长对上,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灾难。
伊诺克已经遵照殷长夏的命令,找到了莎莎、莉莉安,三具人偶齐聚于此,可第四夜只有伊诺克能够行动,其余两具的眼瞳里毫无亮光,像是失去了生命力。
殷长夏:“你们抓紧时间把人偶的部位缝合到路易莎身上,我去对付馆长。”
他明明因为继承载物,体力大幅度减少了。
现在竟然主动承担了拖住馆长的危险?
众人内心五味杂陈,不能浪费殷长夏争取的宝贵时间,开始对莉莉安动了手,将她置身于长桌上,迅速找着她身体里路易莎的部分。
殷长夏朝着那边走去,没有告诉众人的是,右手又开始毫无反应了。
这是他借用宗昙五次力量的代价,每天两小时,身体的控制权会移交给对方。
门终于被打开,馆长弯腰猛地靠近了殷长夏。
馆长张开嘴,里面便泻下各种触手,上面全是眼睛,张嘴的同时吐出一口臭气。
您已被boss技能锁定。
郑玄海额头青筋凸起,他有启示之书,根据搜查的不同,显示的内容也会不同,比一般玩家拥有更多的情报:“遭了,是幻觉。”
时瑶:“那殷考核官该怎么办?”
郑玄海:“那是关于恐惧的幻觉,真真假假交错,我的启示之书也是刚刚才展现出来的。”
四人脸色更加难看,犹豫着是先缝合路易莎的身体,还是先去救下殷长夏。
他才刚刚重新继承了载物,耗费了巨大的精气。
这种时候,最容易受到幻觉影响。
而且不仅是殷长夏,被植入白色虫卵只会,他们中招只会陷得比殷长夏更深。
一时之间,绝望弥漫在众人心头。
“完了……”
殷长夏到底会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他又该如何挣扎出来?
正当众人心头埋下一片阴霾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了某个声音
“你算什么东西,敢剥他的皮?”
恐惧成为了养料。
不仅没有令他臣服,反倒使他失控,厉鬼的戾性展露无疑。
只见那边的殷长夏,突然暴打了馆长,右手鬼骨跳跃着鬼火,一拳扫了过去。
每天两个小时的附身时间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馆长:我只是一个,无辜可怜,令人产生恐惧的boss而已。
宗昙视角
本来袖手旁观,心平气和,交给殷长夏处理。
然后看见……载物被人夺走,殷长夏被人惦记了皮。
宗昙:突然暴打。
馆长狠狠捂脸:救命!
宗昙原本对夏夏很放心,觉得让他锻炼一下也好。
这就是一个,非要给宗昙制造危机感的苦逼boss。
宗昙:不锻炼了,直接暴打吧。
下一章一定写完这个副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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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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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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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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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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