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像一头猛兽一样盯着背叛自己的男人,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里里外外都要焚烧干净。
他都和她结婚了,他都已经是她丈夫了,凭什么还能够和别的女人做那样的事情?
凭什么在做错了事情之后,还能冠冕堂皇地把错误推到酒精头上?
凭什么?凭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夜幕亦沉,室内昏暗。
灯光照不进来的地方,只剩歇斯底里的对峙后留下的一地狼狈。
陆寒时离开房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唐初露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直直地看着沙发的方向,上面留下一些水渍,是她把酒泼到陆寒时身上之后淌下去的。
白色沙发上那一点阴暗的影子,就好像她一直以来捍卫的纯白世界被烙上肮脏的印子。
她颓然地跌落在阴影之中,将那些怒气发散出去之后是巨大的空虚。
闭上眼睛依然是那些伤人的画面,浓烈地去恨一个人,好像也并没有让被背叛这件事情好受一些……
酒吧,灯光绚烂。
嘈杂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不贴近耳朵听不到对方的谈话声。
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最适合放纵,用最简单的本能去寻求快乐,就能忘记白天在生活中那些无法解决的麻烦。
逃避,永远是最无效却舒适的办法。
最原始的音乐节拍和律动之下,是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响声,此起彼伏,像是这颓靡音乐的间奏。
邵朗满头是汗地从舞池中回来,走到吧台前。
他看到陆寒时面前已经堆了好几个空的酒瓶,愣住了,“……你不要命了,喝这么多?”
邵朗下意识地从他手里把酒杯抢了过来,“别喝了,你这几天不是才比赛回来?注意点身体。”
邵朗对男人说着话,眼神却放在舞池里,明显心不在焉的模样。
陆寒时没理会他,默不作声地拉开一些距离,看了一眼他放下来的酒杯,重新要了一瓶酒。
邵朗这才反应过来,手背在额头拍了拍,“差一点忘了,你这人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东西都不要的!”
他笑着说:“也只有露露能近你的身了。”
以前他还听柳茹笙跟他抱怨过,陆寒时不愿意跟她牵手,就算是公开场合出于礼仪要挽着胳膊,也从来不让她碰到自己的皮肤。
其实他跟陆寒时认识这么多年,仔细想想,好像真的连他的一根毛都没碰到过!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调侃,男人握着杯子的手忽然用力,指尖泛白,脸色倏然阴沉下来。
他想到自己那天去咖啡厅赴约时,穿的那一件严丝合缝的白衬衫,还有唐初露看到他时那灰败的脸色以及失望的眼神……
陆寒时闭了闭眼睛,睫毛有些痛苦地颤动。
邵朗喝得有些上头,没有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拿出手机,“笙儿这段时间的心理状况应该好多了吧?我叫她出来玩……”
陆寒时眼里闪过一丝冷色,动了动手腕,到底没阻止他。
柳茹笙接到电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但是想到了电话那头的陆寒时,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夜色,还是点了头。
早晚都要面对的。
镜子里的女人整张脸都有些浮肿,也许是因为五官过于精致的原因,皮肤状态一差就格外显得老态。
柳茹笙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底液,才把那种疲倦盖了过去,戴上帽子口罩出了门。
到了酒吧,她很快就找到邵朗所在的地方,正招摇地在那里冲她摆手。
她低了低头,默不作声地走到他旁边,看到一旁坐在吧台上的陆寒时对她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隐藏在墨镜下面的双眸暗了暗。wWW.ΧìǔΜЬ.CǒΜ
邵朗跟柳茹笙打了招呼,然后又看向陆寒时,“笙儿来了,你怎么没有反应啊?”
他抬脚在陆寒时剩下的凳子踹了一下,“老陆,你该不会又喝醉了吧?”
他的话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中了柳茹笙的心思,她脸色瞬间就有些煞白,下意识地看向陆寒时的背影。
果然,男人冷笑了一声,指节在吧台上轻轻敲着,“也许吧。”
邵朗挑了挑眉,总觉得他现在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
又去看柳茹笙,才发现她的脸色也很难看。
“……你们两个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他下意识问出口,“该不会又是因为露露闹矛盾了吧?”
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道冷冷的视线朝自己扫了过来,他对上陆寒时那双仿佛一瞬间布满了冰渣的眼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陆寒时起身走到他面前,冷冷地逼视着他,“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嘴里叫她的名字。”
他周身的气场阴沉冷漠,说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你不配。”
邵朗瞳孔一颤,浑身像是被扔进冰窖一样四肢发凉,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老陆……”
他做错了什么?不知道陆寒时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一副好像要杀人的样子?
他刚要追上去问问清楚,一旁的柳茹笙就拦住了他。欲言又止地说:“算了,他现在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去吧……”
邵朗也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又心情不好?我就没见他心情好过……”
除了他刚结婚那段时间,他认识陆寒时那么久,只觉得心情不好才是那个男人的常态。
人站得太高了,总会高处不胜寒,他本以为陆寒时结婚后终于走下了神台,没想到没过多久又变回了以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邵朗这么一想,又觉得他其实跟唐初露在一起也挺好的。
至少他们两个感情好的时候,陆寒时总算是有个人样,不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让人感到害怕。
邵朗又重新回到舞池里,柳茹笙看着陆寒时离开的方向,眼神闪了闪,握紧了拳头。
她其实有些忌惮,想了想,还是深吸一口气跟着他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终于,在酒吧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她追上了陆寒时,“寒时,我们聊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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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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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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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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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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