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陆慕辰回答,盛知夏追问个不停,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好奇心。
但是,陆慕辰不允许她有好奇心。
他的手伸出去,出其不意地摸到了开关,房间内的灯忽然大亮,盛知夏所有的表情都暴露在他的视线中,他那双黑得吓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紧了她。
然而,盛知夏很平静。
她毫不躲闪地跟陆慕辰的视线对上,她一点都不害怕他的盘问,反而甜甜美美地笑了:“陆少,你一定是觉得这首歌太傻瓜了对不对?我不应该在那样的场合唱,侮辱你的智商。但是这首歌对我也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她卖起了关子。
陆慕辰果然眯起眼:“什么意义?”
他居然也有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一天,且是因为一首歌,她说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似乎都可能是答案。
盛知夏在他怀里,也不挣扎,反而得寸进尺地勾住了陆慕辰的脖子,以维持自身的平衡,她收了小脸,略带哀伤地说道:“因为这首歌是我妈妈教我的,我从小跟妈妈相依为命,现在妈妈又生病住院,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唱歌的时候想到的就是我的妈妈。对我来说,这首歌是儿歌,也不是儿歌,让我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完美的答案,胡扯的境界又提高了。
陆慕辰接受吗?
几乎是她说完这个理由的下一秒,陆慕辰松了手——
他不管不顾地松了手,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哎唷——咝——”盛知夏本来就重心不稳,被陆慕辰抵在墙上虽然痛,却还能稳住身形,现在陆慕辰一退开,她马上就摔了。
摔得结结实实,一点都没缓冲。
“陆少,你怎么这样啊?我是说真的。”盛知夏又疼又好笑,所以她眼泪都掉下来了,不知道是笑的,还是疼的。
她腿上没力气,手刚才撑地,手腕有点扭到,但她还是慢慢地扶着墙爬起来,自己又摸索着爬回了轮椅上。
没有轮椅,想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行走,她还不如用爬的。
陆慕辰是不可能帮手的,她知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是心理已经变|态,盛知夏被摔了,心里居然还觉得挺快意,她还能在五色凑过来时,在它的头上摸一把。
狗都比陆慕辰靠得住。
盛知夏自己转着轮椅朝客厅走去,还没走近,听见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陆慕辰的病又犯了,他在砸东西。
这一次,不是在书房了,是在厨房,餐具碎得那叫一个痛快,什么材质,发出什么声音,莫名的居然有点动听。
盛知夏没再往前一步,她冷眼旁观着陆慕辰发疯,隔着安全距离。
太容易发疯了吧陆慕辰?因为一首歌疯成这样?
至于吗?
“汪汪汪!”五色对着厨房方向狂叫,又绕着盛知夏转悠,尾巴都耷拉下来了,似乎在寻求她的帮助。
敏感的日暮早就跑了老远,猫是最谨慎的生物,此刻已经猫到了阳台,只探出一个头来,警惕地盯着声音的来源处,好像要是发现了什么异常,它会马上找到更好的躲避之处。
盛知夏拍了拍五色的头,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
她担心自己一开口,陆慕辰会掉转风向,不摔餐具,转而摔她了。
他也不是没摔过。
疯了的人,最好还是不要靠近。跟疯狗一样,是会咬人的。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还在继续,越听越刺耳,似乎整栋楼都听得见,然而奇特的是,没有争吵,只有打砸声,根本不像是一般的夫妻吵架。
盛知夏弯起唇,是的,她和陆慕辰居然已经是夫妻。
可是这夫妻关系如此诡异,与她多年前畅想的完全不同。
等陆慕辰砸得差不多了,厨房里总算是安静了一会儿,盛知夏估摸着他该出来了,她这才换了一副面孔,一脸的害怕惶恐,躲在角落里,担心地问道:“陆少,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哪里说错了吗?我真的只是因为这首歌是妈妈教我的,才会去唱的啊……”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说辞,绝对不悔改。
陆慕辰此时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再也不是在公众面前的那副高不可攀的贵公子模样,他的眼神阴郁,脸色极差,盛知夏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右手上——
有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右手指尖一滴一滴落下来,不是酒色,是血。wWW.ΧìǔΜЬ.CǒΜ
他走过的地方,身后都跟着那滴落的血迹。
盛知夏没来由地心里一紧,呼吸就有点不畅,整个房子里太安静,这场景看起来像是在拍恐怖片。
一个发疯的杀人狂,他持刀先伤己再伤人,更可怕的是,他朝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
“汪汪汪!”五色闻到了血腥味,朝陆慕辰冲了过去,着急地叫个不停。
然而,陆慕辰根本没有理睬五色,他的视线甚至扫都没有扫他平时疼爱的宠物一眼,径直朝盛知夏的方向走去。
在盛知夏的惊慌中,一把将她从轮椅上扯了起来——
再次扯起来,用他沾了血的手。
他的人似乎也已经完全失控,阴森森地盯着她:“你不说?不肯说……那就别说了,我们直接来做!”
说完这句,陆慕辰猛地抱起她,直接朝他的主卧走去。
盛知夏知道会发生什么,她正要挣扎,却听见有人在敲门:“咚咚咚!”
敲门声很急促。
陆慕辰的脚步一顿,只是朝门的方向扫去,好像一个失控的正准备行凶的嫌疑犯,忽然听见了外面的声音,理智回来了一瞬。
敲门声在继续,没有得到回应,有人焦急地将门从外面打开,不出所料,是卓不言。
“呃,陆少……”卓不言慌忙冲进来,在看到这一幕时尴尬地止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陆慕辰一声暴躁的呼喝:“滚出去!”
“是……”卓不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退后一步,扫了盛知夏一眼后,马上把门关上了。
从卓不言出现到他消失,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快得像是一场幻觉。
卓不言应该是在楼下,听见了打砸声不放心,这才上来看看,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自然不能耽误了他BOSS的好事。
“没有会来救你,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前方有一个脚凳挡道,也被陆慕辰一脚踢翻,他的嘴里喃喃地说着话,语气恶狠狠,再一脚将主卧的门踹开,他的耐心全部用尽,只有暴力能解决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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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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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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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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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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