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无垢道长、田青等人商议着要即刻取道赶往京师,但是那阳城县县令却死活不放,苦苦哀求着,非要陈泰清等人在阳城县暂留一日。
这位县令姓封,名不器,说是其名取自至圣先师的一句话——君子不器。也说自己打小便读圣人书,养正气,修圣道,可年过四旬仍然成就微薄,只能在县令的职司上浑浑噩噩,困顿不前,好生苦恼……
陈泰清本来是不肯进城的,但是听封不器说的可怜,便起了些恻隐之心。
封不器又诚惶诚恐的致歉,一直说自己行为鲁莽,唐突得罪了陈太守,务必要请陈太守赏脸,给他个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也好赎罪。陈泰清不为己甚,却之又显不恭,便答应了。
无垢道长和田青等四侠自然随同陈泰清进退行止,共赴阳城县,蓝羽当然也跟着。
好在才正月初九,时间尚早,众人也不怕耽误了行程。
进了阳城县,封不器先吩咐差役打扫官署,腾出来六间干净屋子,以安顿陈泰清等人落足,午时就请陈泰清等人赴宴。
陈泰清见封不器请的是家宴,一切菜肴都出自封不器的夫人之手,荤菜少而素食多,但味道竟还十分美味可口,更不铺张浪费,心中便对封不器隐隐起了些好感。
就连吃了仙桃之后,学会挑食的无垢道长都连连赞叹:“美味,美味!”
田青、吴阳、刘胜、林美云都是大郡的客卿,见惯了场面,本来已不轻易青睐寻常菜肴,但席间也对菜品称赞不已。
到了晚间,还是家宴,菜品与中午时候完全不同,但却一样的美味,令人啧啧称道。
陈泰清吃饱喝足,放下碗筷,不禁说道:“县君,你害我呀”
封不器吓了一跳:“大人此言从何说起?”
陈泰清笑道:“你这些食材都是从哪里弄来的,有许多我竟从来都没有见过,可吃起来,又太可口了,简直是难以忘怀!我现在都担心以后吃不到这些东西了,你不是害我是什么?”
封不器也笑了起来,道:“说来惭愧,在下忝为一县之令,家中却并不富裕。得蒙上天眷顾,让在下娶了一位贤妻,把内务操持的井井有条,连丫鬟都不用多请。就如这些菜品,没有一样是买来的,都是在下那夫人亲自上山入林采摘回来的,别说大人了,就连我有许多都不认识。她烹调又有些手段,不输于天下名厨,所以,在下才敢邀请太守大人与诸位高朋前来品鉴。”
“县君可真是太有口福了!”陈泰清啧啧叹道:“尊夫人也真是贤内助。这菜肴,简直是天下一绝!”
封不器微微有些得意起来,扬声喊了一句:“夫人,陈太守称赞你贤良,说你做的菜肴是天下一绝,还请夫人出来谢客!”
陈泰清忙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内室有人娇滴滴的说道:“妾身自当拜谢。”
珠帘掀动,早有一个女子轻移莲步,袅袅至厅,携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风,冲着陈泰清盈盈一拜,道:“大人谬赞,妾身愧不敢当。”
陈泰清呆住了。
不但是他呆住了,无垢道长、田青、吴阳、刘胜也都呆住了,甚至连林美云也有些瞠目结舌。
因为这个封夫人长得实在是太美了!
若论姿容,已经不输于叶南星,可声音之婉转温柔,体态之丰腴完美,真是令人无法侧目。
甚至于无垢道长这等不以女色为念的人,多看她两眼,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田青和刘胜心中想的都是:“人间尤物!”
而诸人之中,吴阳最不喜欢少女,只喜欢成熟妇人,看见这封夫人,早已经是丢了三魂七魄,心中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话:“味美多汁……”也不知道他想的是菜肴,还是做菜肴的人。
诱人之深,一至于斯!
到底还是陈泰清持重,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虚扶道:“尊夫人请起!”
封夫人道谢之后,直起身来,目光流转,忽然间瞥见了在林美云肩头上站着的蓝羽,笑容登时一滞,眼神已稍稍有些异样了,那蓝羽也歪着小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大人,还有诸位贵客请用餐,妾身就不打搅了。”
“尊夫人请回。”
封夫人匆匆告辞。
直到她进了内室以后,吴阳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蓝羽也还在追望。
林美云暗笑着,压低声音对吴阳说道:“吴二哥,你看着这雀儿跟你一样,看的都眼睛发直了。”
吴阳吃了一惊,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讪笑着,赶紧低头吃菜。
陈泰清对封不器说道:“尊夫人真乃天人!”
封不器笑道:“哪里,哪里。唉,若说平生还有一桩得意事,就是娶了她呀。”
“你这一桩得意事,连带来的就是无数桩得意事。”陈泰清道:“如此貌美如花的夫人,如此令人难忘的菜肴,经济持家,又井井有条,大丈夫得妻如此,你还有何求?”
封不器忽然接茬道:“卑职还有个不情之请要求大人,还望允诺。”
陈泰清心下一惊,暗忖道:“本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一切都是为这个时候铺垫啊!我倒要看看他说出什么话来。”脸色便有些不大自然了,闷声道:“且说来听听。”
封不器苦笑道:“卑职自四岁时开蒙,读圣人书,修行圣道已三十六载,至今可以说是一无所成。卑职自觉修身齐家并不差于旁人,格物致知也算刻苦,天分总不算愚钝,可到底因为什么,以至于浩然正气难蓄,圣道不成呢?还请太守大人指点迷津。”
陈泰清心下轻松起来,“哈哈”笑道:“原来你是求我这个啊?那你可算是问错人了。”
封不器一愣:“怎么?”
陈泰清说:“我可不是圣道中人,也没有什么浩然正气,我是以武入职,积功做到郡丞,又因前太守犯了死罪,朝廷才拔擢我暂代太守一职。你要我给你指点迷津,我无论如何都帮不上忙的。”
封不器茫然道:“可是在卑职看来,太守大人正气凛然,不怒自威,是圣道有成的明证啊!卑职也曾见过敝郡太守,也非是说上官的坏话,他的气度,远远不及大人你雍容华贵。”
陈泰清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了。要是我儿子在,或许能给你说出些道道来。”
封不器登时有些失落,叹息道:“看来是卑职没有福分了。大仙驾临敝县,城隍爷托梦告知,卑职一早就出门求拜,竟也无缘得见。唉……”
陈泰清有些不大落忍,心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己带着一大帮朋友住人家这里,又连吃人家夫人亲手烹调的两顿宴席,不帮衬帮衬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他便说道:“等我到了京城,与我那儿子汇合之后,就把你这事儿说给他听。等到我们回程的时候,再绕你这阳城县一趟,让他当面跟你叙谈叙谈。”wWW.ΧìǔΜЬ.CǒΜ
封不器大喜过望,当即出席拜道:“如此便多谢大人了!”
陈泰清摆摆手道:“客气啦,不过,我有言在先啊,我那儿子修的是仙道,对圣道了解多少,我也不确定。他或许能帮你,或许也帮不了你。总之,你也别报太大希冀,免得到时候沮丧。”
封不器连连点头:“卑职明白!能得仙人指路,不管如何,都是三生有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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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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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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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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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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