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忍着内心悲伤,轻轻拉了拉穆纸鸢的胳膊。
然而这一拽,昔日那温热的胳膊,此时冷的像是尸体。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穆纸鸢轻声道。
沈默听完,心都凉了。
抬头看一眼远处,穆百川此时濒临死亡,等他陨落那一刻,就是五大坛主压上来的时候。
穆百川临死前曾想过换掉一个分坛坛主,但最后却失败了。
五大坛主紧密相连,配合更是亲密无间。
在一坛主的庇佑下,另外几个坛主就算不敌,至少也没有生命危险。
这五人,虽然状态不满,都消耗颇大,却也不是他和穆纸鸢能够应付的。
这女人留下来,相当于找死。ωωω.χΙυΜЬ.Cǒm
情急之下,沈默怒喝道:“不行,你留下来,对得起你爷爷穆宗师的牺牲吗?要不是为了让我们活下来,他也不会……”
“他的牺牲,难道不是因为没有援兵吗?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在人间境内,血煞盟武者四处横行,而人间武者却藏头露尾。
这人间,还是人族的人间么?”
穆纸鸢扪心发问,字字珠玑。
这一刻,她的心凉了。
穆百川好歹也是一方世家家主,而且是人族比较出名的强者。
而今孤身力战而亡,临死前甚至没有等到哪怕一个宗师支援。
不得不说,这是莫大的讽刺。
……
与此同时。
在遥远的西北云端,空中悬浮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个棋盘,黑白两子正在激烈对弈。
在棋盘两侧,分别坐着两个人,一个白衣,一个黑袍。
白衣执白子,黑袍执黑子,戴面具。
此时黑子落下,黑袍人淡淡开口笑道:“多少年岁月了,从那时候起,你的棋艺仍旧这样烂,真是毫无长进。”
“是么?可我怎么记得,未曾败给过你?”白衣人不慌不忙道。
黑袍人眯了眯艳,“那是因为,我从未与你认真对弈,今日纵观整个棋盘,你的白子都被我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奇兵横空出世。”
只见棋盘上,黑子三五成阵,十分有章法,将一枚枚白子牢牢锁住动弹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正中心,两色棋子纠缠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
棋盘上,摆放的密密麻麻的棋子,都是中心这一处小漩涡的延伸。
如今棋盘将满,双方仍旧旗鼓相当,唯有黑子占据一点优势。
如果白子再无变数,黑子必定取胜,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黑袍人才有此一问。
白衣人低头看了一眼棋盘,口中发出一声呢喃。
“真的……回天乏术了么?”
黑袍人面具下,似乎绽放了一抹笑颜。
“这一次,看来是我赢了。”
“哦?你真这样认为?”
白衣人淡然一笑,蓦然伸手一招,一枚白玉棋子落在他手心。
指尖轻弹,那白玉棋子单刀直入,飞跨整个战场,直接落在了漩涡之中的一块空位。
黑派人见状瞳孔一缩,手当场停在了空中。
足足怔了半晌,他呢喃道:“中心开花,你竟然还敢从这里突破,这一枚棋子,究竟是谁呢?”
当这枚白子落下,棋盘上的局势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甚至连一枚黑子都没干掉。
但这一枚小小的棋子,却犹如一枚钉子,楔进了黑棋的心窝里,让原本进退自如的黑棋,生生被绊住了脚步。
蓦然,一道脏兮兮的身影,浮现在黑袍人脑海中。
他呼吸一滞,猛然惊呼。
“竟算漏了这个该死之人!”
……
在主战场的上空,穆百川吐着血从十数米的半空落下。
半空中,他的气息不断萎靡,一度到了快要陨落的境地。
当摔落在地,无人知他是生是死。
对于血煞盟的五位坛主而言,穆百川的死活,其实都不不是太要紧。
这位昔日的世家家主,如今已经燃尽了修为,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这个八九十岁高龄的普通人,穆百川就算现在不死,过些日子也会老死,区别在于,是否吊着一口气继续痛苦罢了。
这么看来,几人还是希望穆百川能吊住一口气,多遭受一些折磨再死。
一坛主淡淡道:“这位世家家主,倒也算是个人物,老七,你去给他一个痛快吧。”
到了穆百川这种境地,再折磨他,也已经没什么意义。
我之仇寇,彼之英雄。
穆百川,值得他几许敬佩。
七坛主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蓦然朝下方落去。
远处的穆纸鸢像是知道了些什么,目眦欲裂隔空大喊道:”不要杀他,不要杀我爷爷!”
一坛主充耳不闻,淡淡道:“老三老四,去把那两个小家伙抓来,二坛主,去追起他的人族弟子,不要放跑一个。”
“好!”
三位坛主异口同声应答,而后快速掠出。
二坛主消失在天际,三四坛主飞快朝沈默和穆纸鸢而来。
几百米的距离,对于半神强者而言,也就是几个起落的事情。
沈默原本想拉着穆纸鸢转头逃走,然而三、四两位坛主速度实在太快了。
不等起身,已经到了近前。
无奈,沈默只能将失魂落魄的穆纸鸢护在身后,独自面对两大坛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虚空中,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闪现而出。
高的是个老头,一头花白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破破烂烂穿的像个乞丐。
至于矮的,是一条通体黑色的大狗。
一人一狗,从虚空中现身那一刻,便分工明确。
“黑子,去!”
老者一声吩咐。
大狗口中衔着一个小碗闪电般朝沈默两人而来。
到了近前,那小碗被它用力一甩,化作一口小山高的大锅,将沈默和穆纸鸢倒扣在下方。
另一边,老头手持一个巨大的饭铲子,隔空向着地面重重挖去。
铲子同样在半空变大,将一坛主脚下的地面怔怔挖出了一个大坑。
不知是死是活的穆百川躺在饭勺里,被老头收到了跟前。
“嗷呜!”
“哈哈哈……”
大狗咆哮,老头狂笑。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哪怕是一坛主这样的绝顶强者,一时间竟也是没有反应过来,煮熟的鸭子便从嘴边飞快溜走。
他回头望向那脏乱的老者,双目闪烁着无尽的杀意。
“你这该死之人,竟然还没有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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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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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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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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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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