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千雪本就重伤在身,这用尽全力的一击几乎将她整个人掏空,三个黑衣人自高处跌下来的一瞬,她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血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顾娇弯身将莫千雪抱回了屋,这里自有医馆的小厮来打扫。
莫千雪满身雪花,腿部的伤口有轻微撕裂,鲜血渗出来,染红了她的寝衣。
顾娇先把她衣裳脱了塞进被子里,之后拉开柜门找了一身干净的寝衣过来给她换上。
莫千雪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碰了自己的身子,她脸色一白,一把掐住了对方的手。
“是我。”顾娇说。
莫千雪的手放了下来,歪头靠在顾娇怀中,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其实医馆早已来了几波追杀了,然而不知是不是今晚格外严重的缘故,顾娇明显感觉到莫千雪的情绪出现了变化。
后半夜,莫千雪甚至做起了噩梦。
她在害怕。
她苍白着脸,身子轻轻颤抖,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梦魇。
“莫千雪,莫千雪。”顾娇试图唤醒她。
莫千雪睁开眸子,惶恐地看了顾娇一眼,不知是不是依旧在梦中,她没应声,只是紧紧地抓住了顾娇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木。
“吓成这样了吗?”顾娇喃喃,没有把手抽回来。
……
顾娇抽空回了一趟碧水胡同。
小净空有几日没见到顾娇了,委屈得眼泪汪汪的:“娇娇!”
他扑过来抱住了顾娇。
说是五岁了,不过他看上去就是比同龄人小一岁,顾娇轻松将他提溜了起来。
小净空坐在顾娇怀中晃了晃小脑袋!
“娇娇,医馆忙完了吗?”小净空问。
“还没有。”顾娇进屋,与姚氏打了招呼。
姚氏刚给顾小宝洗完澡。
“回来了,不用去医馆了吧?”姚氏温声道。
“晚上还得过去。”顾娇说。
小净空想了想,从顾娇怀中下来,搬了一把椅子给顾娇:“娇娇累了,娇娇坐。”
顾小宝:“呜哇!”
姚氏听到儿子的声音就是一乐:“小宝是说话了吗?小宝是要姐姐坐下吗?”
顾小宝睁大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顾娇。
顾娇走过去戳了戳顾小宝的脸蛋。
顾小宝咯咯地笑了。
三个月的孩子能够笑出声了,只是顾小宝是个不哭不闹也不爱笑的宝宝,他除了在满三个月的当天咯咯笑了一声,之后怎么逗都不吭声了。
顾娇觉着怪好玩,又轻轻地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顾小宝又笑出了声。
顾娇又戳,顾小宝又笑。
小净空兴奋得拍着小手直蹦:“弟弟笑了!弟弟笑了!”
而恰在此刻,顾侯爷从新修的府邸过来,前段日子大雪,府邸的收尾工作被耽搁了,最近天气好了些,他便率领工部的工匠们日夜不停地赶工。
今天他是过来运材料的,特地绕道过来看看老婆和儿子。
他刚到门口便听见小净空的叫声,他凝神屏气,果真就听见了儿子的笑声。
他儿子会笑了!
顾侯爷神采飞扬地走进屋:“儿子!爹来看你了!”
他看也没看顾娇,直奔妻子姚氏的面前,父爱泛滥地将顾小宝抱过来。
然后顾小宝就不笑了。
顾侯爷逗他:“……儿子?给爹笑一个!”
在亲爹的充满期盼的眼神下,顾小宝一脸淡定拿出自己的小小手指,含在嘴里,吧唧吧唧,一秒将自己哄睡了!
顾侯爷:“……”
莫千雪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中途童医官来看过一次,给她把了脉,检查了伤口的情况。
一切良好。
仙乐居出了事,茶楼提前开张,在街上晃荡的人多了,头疼脑热醉酒闹事的也随之增多。
医馆今日来了一波醉汉与伤患,大夫们少,一时间有点儿顾不过来。
不过这些都与莫千雪没什么关系,她不需要额外的治疗,只用静静地在房中养伤即可。
丫鬟送了饭菜过来。
莫千雪简单吃了些,她腿也伤了,肋骨也断了,并不能下地行走,只能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躺着。
她靠坐在床头,一下一下揪着手里的帕子,哼哼道:“小骗子去哪里了?”
忽然,一道人影自门外闪过。
莫千雪的眼底迅速划过一抹警惕:“谁!”
虚掩的房门被从外轻轻推开,先是一把精致的刺绣团扇自门缝伸了进来,紧接着团扇的主人也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
那是一双崭新的粉荷绞金丝绣花鞋,以真正的黄金为丝,昂贵无比,全京城只有仙乐居的花魁穿得起这种鞋子。
莫千雪眼底的警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厌恶。
“你来做什么?”莫千雪冷声问。
花夕瑶灿灿一笑:“我来看姐姐呀。”
花夕瑶反手合上房门,摇曳多姿地朝莫千雪的床边走来。
莫千雪一脸不屑地说道:“谁是你姐姐?别再这儿乱认亲戚。”
“呵。”花夕瑶用团扇遮住半张脸,花枝乱颤地笑了,“都是青楼的姑娘,谁又比谁高贵呢?别说的像是姐姐是什么良家千金似的。”
莫千雪不耐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花夕瑶笑得前俯后仰:“几日不见,姐姐还是这么粗俗,那位小公子也知道姐姐是这般品性吗?姐姐在他面前装得可还辛苦?啊,我忘了,那可不是什么小公子,是个小千金呢。姐姐,你一腔痴心错付了呢。”
莫千雪冷冷地看向她:“花夕瑶,你是闲着没事干,专程跑来和我说这些的?”
花夕瑶拿开挡在脸前的团扇,露出一副无辜的神色::“当然不是,我是来提醒姐姐,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了仙乐居的叛徒。”
莫千雪撇过脸去,淡淡说道:“我没有。”
花夕瑶冷笑着自怀中拿出三枚银针:“所以那三个人不是姐姐杀的了?这种银针是仿唐门的棠花针做的,京城除了姐姐,似乎没有别人用这种银针呢。”
莫千雪捏着帕子的手一紧,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做事还不需要向你交代。”
花夕瑶将三枚银针扔到了莫千雪的被子上:“是少主让我来的。”
莫千雪的眸光微微一动,正色道:“我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才杀那三个人。”
花夕瑶在莫千雪的床沿上坐下,似笑非笑地望进莫千雪的眼睛::“她还不够信任你吗?”
莫千雪淡淡地眨了眨眼,抬眸迎上花夕瑶的视线:“不够,我没机会下手。”
花夕瑶勾唇,站起身来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指尖拂过顾娇的衣裳:“都睡一个屋了还没机会下手?姐姐是糊弄谁呢?”
“那不然你来?”莫千雪反问。
花夕瑶将柜门合上:“我可没姐姐这股运气,随便勾搭个小公子都能变成一条大鱼。”
莫千雪睨了她一眼说道:“知道自己没这个能耐就好,回去告诉少主,我会杀了她!但我需要时间!”
“三天。”花夕瑶伸出三根手指。wWW.ΧìǔΜЬ.CǒΜ
莫千雪冷冷地看向花夕瑶。
花夕瑶妩媚一笑:“少主只想给你一天,还是我为姐姐多争取了两天。姐姐不要辜负妹妹的一番好意啊。”
“花夕瑶。”莫千雪叫住已经转身往外走的花夕瑶。
花夕瑶顿住步子,回眸一笑:“姐姐还有事?”
莫千雪猛地射出一条丝线,缠住了花夕瑶的脚,随即她冷冷一拽,丝线便将花夕瑶脚上的绣花鞋绞了下来!
莫千雪半点没与花夕瑶客气,若不是花夕瑶武功还不错,只怕早已摔了个狗吃屎。
花夕瑶脸色一沉,咬牙道:“莫千雪!”
莫千雪冷漠道:“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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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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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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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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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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