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唤顾里正、罗里正一般无二。
“嗯?”萧六郎在她身边坐下。
顾娇望着一望无际的星空:“你知道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不掉下来吗?”
萧六郎看着她:“为什么?”
顾娇傻乎乎地笑道:“因为太远了,它们全都有各自的位置,也有各自的轨迹。”
萧六郎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倒是新鲜:“如果真的太远了,我们又为什么能够看见?”
“因为大!”顾娇举起手,酒劲上来,手都使不利索了,“别看它们这么小,其实全都特别特别大!你知道那颗星是什么星吗?”
“哪一颗?”萧六郎问。
“那一颗!”顾娇给他指星星,为了让他看得更明白,从他的眼前比过去,这个动作令她柔软的小身子一下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萧六郎浑身僵住!
“看见了没?”顾娇醉呼呼地问。
“嗯。”萧六郎胡乱应了一声,少女的馨香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鼻尖,扰乱了他的思绪。
始作俑者顾三岁毫不知情,在他耳畔小声道:“知道那是什么星星吗?我只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是金星!你们这里的人管它叫长庚星!”
她的呼吸带着一圈圈的小热浪,悉数落在他的耳垂上。
她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只感觉自己的耳朵一阵滚烫。
顾三岁捏住他的小耳垂:“咦?你的耳朵怎么了?好红呀!是不是热?”
她说着,居然撅起小嘴儿给他吹了起来。
她指尖微凉,捏上去的一霎萧六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本以为这已经够折磨了,哪知她还变本加厉。
“顾娇!”萧六郎捉住了她的手,迫使她坐直了身子,“别胡闹!我是个男人!”
“我知道啊,不对,你还不是,你没满十八呢,算不得真正的男人,还是小孩儿。”顾娇哼唧哼唧地摆摆手。
萧六郎危险地看着她:“你是要我向你证明我是不是男人吗?”
这话带了十足的威胁性,然而顾三岁半点也没被他吓到,反而怔怔地看着他,认真地说:“六郎,你真好看。”
萧六郎深吸一口气:“……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
顾娇嘟哝道:“碗还没洗。”
萧六郎道:“我来洗。”
顾娇:“哦。”
萧六郎将顾娇扶了起来,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扶着她胳膊,将她扶回了房。
她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蹭蹭蹬掉鞋子,睁大眼看着他:“六郎,我真想出去看看。”
萧六郎本打算醉成这样了你还想去哪里看,话到唇边意识到她口中的“出去”只怕不是出门口去。
“你想去哪里?”他看着她问。
顾娇苦笑了一声,垂了垂眸,继续抬头望向遥远的星空:“不知道,我来这边这么久,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温泉山庄。”
来这边?果真嘴糊涂了吗?都忘记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清泉村村民了?
顾娇托腮问:“县城外是什么?”
萧六郎想了想,道:“大的县城,府城,省城。还有,京城。”
顾娇嘿嘿嘿地笑:“那我想去大的县城、府城、省城。”
“不想去京城?”萧六郎定定地看着她。
顾三岁这会儿还有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记得他不愿踏足京城的事,她醉笑了下,摆手道:“不去不去,京城有什么好的?去别的地方也够了,要是哪天我回去了,还可以和人吹嘘一把。”
萧六郎古怪地看着她,等待她的解释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她却脑袋一歪,抱着他的手打起了小呼噜。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顾娇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她的头还很痛,坐起来的一瞬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前世她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这副身体太弱了,一杯烧刀子就不行了。
顾娇忍住头痛,打开小药箱,最上面就是一盒解酒药。
“咦?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顾娇有气无力地吃了药,拍拍小药箱:“这是你最贴心的一次了。”
小药箱安静如鸡。
顾娇穿戴整齐,宿醉后的身体迟钝了不止一星半点,她鞋子拿了三次,就有两次掉在了地上。
咚咚咚。
门外传来叩门声。
“谁?”顾娇问。
“抖(狗)、抖(狗)娃。”
是狗娃的声音。
紧接着是薛凝香的:“嘘,别吵娇娘睡觉。”
狗娃被薛凝香带走了。
估摸着她睡过头了,没人做早饭,老太太又不吃萧六郎的黑暗料理,于是把薛凝香叫过来了。
顾娇穿戴整齐后,坐在床上晕乎了一阵儿才拉开门走出去。
老太太、顾小顺、顾琰笔挺地围坐在堂屋的桌边,听到开门的声音,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姑婆。”顾娇打了招呼,目光落在顾琰与顾小顺的脸上,“咦?今天私塾和书院放假了吗?你们两个怎么没去上学?你们姐夫和小净空呢?”
二人没说话,只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你……没事儿吧?”老太太狐疑地问。
“没事啊,怎么了?”顾娇道。
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顾小顺小声道:“一般说自己没醉的……都是醉了的,一般说自己没事的……”
顾琰面无表情道:“都是疯了的。”
老太太、顾小顺齐齐点头!
“大清早,神神叨叨的。”顾娇古怪地看了三人一眼,去灶屋找吃的。
小净空正蹲在枣树下清理鸡粑粑,没看见从他后面走过去的顾娇。
顾娇进了灶屋,萧六郎在熬醒酒汤,用豌豆苗煮的,放了少许盐,是个解酒的土方子。
“早。”顾娇道。
萧六郎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往锅里加了一瓢水:“你醒了。”
“嗯。”顾娇揉了揉晕乎的太阳穴,突然想起来昨晚洗碗洗到一半就跑去看星星了,之后的事不太记得了。
“昨天喝多了,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她云淡风轻地问,显然是十足信任自己的酒品。
萧六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院子里,净空收拾完最后一坨鸡粑粑,拎着桶子去给自己种在小菜地里的豌豆苗浇水了。
他一边浇,一边哼唧哼唧唱了起来:“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顾娇的脑子一炸,一段不堪入目的记忆闪过脑海——
她站在高高的床铺上,萧六郎一脸凝重地站在正前方。
她头上绑着一对鞋拔子,手里抓着一条小裤腰带子,一边扭,一边跌声嗲气地对着萧六郎唱:“……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小哥哥,人家摔倒了,要一个亲亲才能起来!”
鸭子坐,歪头杀,萌萌哒!
顾娇一个踉跄,只觉心口中了一万箭!
小净空浇完豌豆苗,开始浇黄豆苗,然后他嘴里的歌儿也换了:“我是隔壁的泰山~抓住爱情的藤蔓~听我说~嗷嗷嗷~”
脑海里,她挑着六郎的下巴,茶里茶气地唱:“……你是美丽的珍妮~牵着我的手去浪迹京城~嗷嗷嗷~别怕我的六郎~嗷嗷嗷~”
顾娇腿软地扶住灶台,醉成那副德行了,她居然还知道改词儿!!!
顾娇心口中了两万箭,腿软地扶住灶台!
没有了吧……
再也没了吧?
顾娇心惊胆战地等着小净空的后续,等了半晌也没动静,没了没了,总算没了……
然而一口气没松完,小净空开嗓了。
他方才是在酝酿情绪,因为下面这首歌需要他投入十分悲怆的感情,这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说简直是一件难度超高的事情。
他一手提着小水桶,严肃地望着前方,另一只小手举起小水瓢:“真情~像草原广阔~层层~风雨不能阻隔~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顾娇的脑子又有画面了!
她唱到一半,从床铺跳了下来,深情款款地看着萧六郎,猛地撒了一把棉花!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
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唱到这里还没完,萧六郎转身就走,她却坐在地上抱住了人家的大腿,开始鬼哭狼嚎:“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顾娇整个人都不好了。
比出门走了两条街才发现自己忘穿内衣更不好!
萧六郎看了她一眼:“醒酒汤好了。”
顾娇尴尬道:“不、不用了,我醒了。”
只是还不如不醒!
顾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屋的,她打开小药箱在里头一阵翻找:“失忆药失忆药失忆药……”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我不在!”顾娇将小脑袋扎进了小药箱。
从门缝瞧见这一幕的萧六郎:“……”
萧六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去一趟县衙。国子监重新招生的文书已经下达到各地了,县城都有一个举荐的名额,我去看看县衙有消息了没。”
他童试的总成绩是全县城第一,不出意外,名额就是他的。
顾娇将脑袋从小药箱里拔了出来,额头上还粘着一盒解酒药,愣愣地问道:“你要去国子监念书?京城的那个国子监吗?”
萧六郎道:“嗯,昭国只有一个国子监。”
“为什么突然……”
想去京城了?
话没问完她突然不吭声了。
为什么这样心里没点数吗?疯了一晚上还不许人家被吓得失常?
顾娇:“我和你一起去。”
萧六郎:“好。”
等顾娇洗漱完又换了身衣裳从屋子出来时已叫人看不出丝毫异样了,她又恢复了从容淡定的神色。
老太太、顾琰、顾小顺死死地盯着她,半晌也没看出朵花儿来。
顾娇淡道:“你们几个,不许逃学,去拿书袋!”m.χIùmЬ.CǒM
“嗯。”顾小顺点头,这是他姐,他姐回来了。
顾琰也点了点头,去屋里拿书袋。
小净空听说娇娇要带他们上学,开心地抱着书袋走出来:“娇娇!”
顾娇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昨夜全家只有一个人没被顾娇吓到,那就是小净空。
在他眼里,娇娇没做什么奇怪的事,他看娇娇的眼神也与往常一样。
顾娇很欣慰。
事实证明,她欣慰得太早了。
一行人坐上罗二叔的牛车。
小净空挨着顾娇坐。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一车人默契地选择失忆,唯有小净空抬头来,认真地看向顾娇说:“娇娇,你昨晚唱的歌真好听!我全都学会了!”
妥妥哒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戳了个底朝天的顾娇:“……”
小净空拍着小胸脯道:“我以后天天唱歌娇娇听!”
顾娇脑补出了日后被小净空的魔性歌声循环支配的恐怖画面。
顾娇:来道雷劈死她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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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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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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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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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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