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今天做的是野鸡炖蘑菇,野鸡的味道虽然鲜美,肉质却比家禽紧实,她用大铁锅炖了足足两个时辰才炖烂。
她还做了个爽口的凉拌木耳,酱白萝卜丝,主食是白米饭和在铁锅上烙的玉米面饼子。
虽说萧六郎只考了个倒数,可顾娇还是挺重视,所以才把鸡都杀了给萧六郎庆祝。只是她嘴上并不会去讲这些。
“去叫你姐夫吃饭。”她将烙好的饼子揭了下来,对顾小顺道。
“诶!”顾小顺屁颠屁颠地去了。
萧六郎刚抄完一本书。
有些优秀考生考上举人或进士后,他们用过带有自己注解的书籍和笔记便会被书铺借来,誊抄后卖给其余考生。这种书比一般书籍贵,但仍有不少考生趋之若鹜。
萧六郎的字赏心悦目,他抄的书是卖得最好的。
“姐夫!吃饭啦!”顾小顺从门缝里探进一颗小脑袋。
脸皮厚就是好,分明前几日还把人欺负得半死,这会儿就亲热得跟那什么似的了。
萧六郎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没因为顾小顺态度上的转变表现出丝毫惊喜,当然,也没拿着顾小顺过去的不懂事给顾小顺甩脸子。
顾小顺突然觉得,和姐夫相处还挺自在的。
三人坐下来吃饭。
顾小顺先夹了一块蘑菇。印象里,他姐是不做饭的,所以他也是头一回尝到他姐的手艺,没想到这么好吃!
他又夹了一块鸡肉。
天!
好吃得他要哭了!
顾娇把两个大鸡腿舀了出来,萧六郎一个,顾小顺一个。
鸡腿也炖入味儿了,肉汁饱满,一口咬下去,顾小顺感觉自己要升天了。
萧六郎很淡定。
但是如果顾娇知道他从前的饭量,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二人很快吃完了一碗饭,顾小顺去盛饭,他瞥见萧六郎的碗也空了,就道:“姐夫,给你也盛一碗吧!”
“嗯。”萧六郎没有拒绝。
是没拒绝他的好意,还是没拒绝那声姐夫,不得而知。
顾小顺麻溜儿地去盛了饭来。
这是顾小顺吃过的最舒坦的一顿饭了,味道好,饭桌上的气氛也好。虽然他姐和姐夫都不说话,但他能说呀!他们三个都吃得挺开心哒!
吃过饭,萧六郎帮着顾娇收拾碗筷,顾小顺去后院儿劈柴。
进灶屋后,萧六郎突然将一个钱袋放在了顾娇手边。
顾娇古怪地看着他。
“家用。”他说。
萧六郎给顾娇的是二两银子,是他抄书一个多月挣来的,他身上就还剩下十来个铜板而已。不过他手头这本书快抄完了,再过两日应该就能拿到镇上去换钱。
顾娇挑眉看了眼灶台上的钱袋,拿过来收下了。
收拾完灶屋,顾娇去村口打水,顾小顺夺下她的扁担:“姐你歇着,这种粗活儿我来!”
他挑上扁担就走了,顾娇想拦都没拦住。
这会儿大家都在屋子里吃饭,没人出来打水,他一个人把古井霸占了,正打着水呢,两个威武雄壮的汉子策马朝这边奔来,二话不说停在了顾小顺的身旁。
二人翻身下马。
顾小顺感受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
他是村里的小恶棍,当下看出对方练过武功的,十里八乡所有恶棍加起来都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对手。
“你是这村子的?”其中一个壮汉问。
“呃……是,你们有什么事吗?”顾小顺愣愣地问。
“我们是来找人的!”壮汉亮出一把破伞,凶悍地问道,“你可见过这把伞?”
怎么没见过?那是他姐的伞!
顾小顺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见过是不是?”壮汉危险地眯了眯眼。
“我……我我我……”顾小顺结巴了,他姐干啥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上门找她?
“小子。”壮汉探出粗粝的大手,轻轻地按住顾小顺的肩膀,“我劝你说实话,否则我问别人……”
这人力气好大,他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
顾小顺一咬牙:“是我的!”
壮汉一愣。
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
壮汉收回了手,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的伞?你确定?”
顾小顺的腿肚子其实已经开始发软了,嘴上却倔强道:“我自己的伞我当然确定了!伞把儿上有个刻痕,写了个‘小’字,我亲手刻的!”
后面几句是真的,他那会子无聊,在他姐的扇柄上刻他的名字,可他就只会写一个小字。
壮汉们当然知道伞把儿上有字了,因此他话一出,壮汉们信了大半。
“这么说,那天去后山的人是你?”
“是我!”
“往我们老爷脸上踩了一脚的人也是你?”
“……是!”
“我们老爷的胳膊是你整的?”
“……是!都是!”
“屁股上的针眼儿也是你扎的?”
顾小顺险些一个踉跄栽倒了,姐,我亲姐,你没事儿跑去扎人屁股玩儿是咋回事?
顾小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是是是!都是!不信你就去问问,十里八乡除了我顾小顺,还有谁干得出这种事?”
顾小顺觉得今天要被揍死在这里了,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小心地睁开眼一瞧,就见两名壮汉唰的后退了一大步,朝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恩公!我们总算找到你了!”
顾小顺:“……”
“姐!姐!”顾小顺投胎似的跑进了灶屋,“我好像闯祸了!”
“小点声,你姐夫在念书。”顾娇冲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Χiυmъ.cοΜ
顾小顺哭丧着脸把村口的事一五一十地与顾娇说了:“……姐,现在咋办啦?什么恩公啊?他们是不是讹上我了?”
“原来是这样啊。”顾娇想起那日在山上的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没问他们是谁?”
顾小顺耷拉着小脑袋:“我忘记问了。”
“他们走了没有?”顾娇道。
“还没。”顾小顺哭。
顾娇放下扫帚:“好,你在这里等我。”
“姐你别去!”顾小顺拉住她。
“没事。”顾娇笑了笑,朝村口的方向去了。
顾小顺不知道他姐和那两人说了什么,总之,他们乖乖地离开了。
翌日天刚亮,一辆马车驶入村子,停在了顾家大门外。
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今儿是大房做饭,周氏与周月娥早早地起了。
顾月娥背上篓子去地里割猪草,一开门,看见一个正要敲他们家门的中年男子,以及男子身后的大马车。
顾月娥没见过这架势,一下子怔住了。
中年男子和颜悦色道:“请问,这里是顾里正的家吗?”
顾月娥转身便往屋里跑:“……娘,娘!有人找爷爷!”
出来的是顾长海。
顾长海是顾老爷子长子,偶尔跟着顾老爷子去衙门办过事,比村里大多数人有见识。
对方一看就来头不小。
顾长海客气道:“我爹在洗漱,您是……”
中年男子拱手笑了笑:“我是天香书院的管事,今日专程来给顾公子送入学文书的。”
入学文书不都是自个儿去镇上拿的么?还能劳驾书院的人亲自送来?
果然是大顺考得太好了吗?
顾长海感觉自己的腰杆儿都挺得更直了,他骄傲地冲屋里唤道:“大顺,书院给你送入学文书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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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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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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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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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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