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林放终日活在恐惧之中,终日提心吊胆地活着。
痛痛快快地杀了他,倒是便宜他了!
萧权这话听在林放耳里,林放心中怒火不由蹭地一下腾起,但是他又不好表现出来。
这样就怒了,萧权岂不是更加得意?
于是,林放生生将心中怒火压住,压得面红耳赤,萧权看着都替他感到难受。
偏偏林放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还要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装模作样道:“萧大人怕是有所误会,萧大人突然光临寒舍,林某一时高兴,忘了礼数。”
“有疏忽之处,还请萧大人不要见怪。”
明面上是说对萧权的到来高兴得忘乎所以。
实际上是说萧权不下拜帖,不通报,贸贸然来林府,是萧权不知礼数唐突了。
听听,这些古人说话的艺术,真是相当了得。
三言两句,便是弯了的钢筋,也能给你掰直了。
林福也是见了梯子便赶紧顺着下,他弯腰哈气,做出一副谦恭有礼之样:“大人所言极是,小人并非有意冒犯萧大人,实在是瞧见萧大人突然莅临,才失了礼数。”
跟他主子一样,侧重强调突然两个字,意在说萧权不知礼数。
没关系,萧权脸皮厚,他装作没有听懂玄外之音,眸光依旧凛冽道:“如此说来,还是萧某的不是了?”
呃......
萧权此话,真是模棱两可。
林放主仆也不知道萧权究竟听没听懂玄外之音。
以林放对萧权的了解,以萧权的聪明才智,他没有理由听不出来。
但是,无论萧权有没有听出来,他也不该这般直接,这让林放怎么接话?
分明就是一句话将林放给堵死了,还能不能好好虚情假意地聊天了?
换做是别人,心里知道就算了,就当是给自己留个面子,也不会如此直接地挑明啊。
萧权的行事作风,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措手不及。
林放的脸有些抽搐,是肉眼可见的不自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萧权这话了。
说萧权这话是开玩笑吧,他偏是一张千年寒冰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
不是开玩笑的,更不好接了。
但这样僵着,气氛更加尴尬,林放只得硬着头皮,赔着一张虚假的笑脸,道:“萧大人可真会说笑,这话可真是折煞林某了。”
林放为官多年,也是头一次这般厚着脸皮给自己找台阶下。
眼前这人要不是萧权,林放定三言两语吩咐人送客。
萧权不好惹,林放不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私下里给萧权使绊子,那不一样,没有直接的证据,萧权也还是有所考量的。
明面上可不能光明正大地得罪萧权,萧权最是记仇,被他盯上,日子九成九到头了。
本以为这样能缓解尴尬的气氛,本以为萧权会给他一个台阶下,林放万万没有想到,萧权一句话,再次让空气凝固,气压降低。xǐυmь.℃òm
萧权面不改色:“萧某从不说笑。”
听见没,没跟你开玩笑。
这......
林放心中怒火蹭蹭蹭往上蹿,差点没能忍住破口而出,质问萧权想干什么?
可话到嗓子眼上,林放生生将其憋了回去。
他知道萧权是来踢场的,可没想到他竟然这般踢,真是令林放敢怒不敢言。
不,连怒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强作镇定地转移话题:“上门便是客,萧大人快快请坐。”
说罢,林放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有礼有节地将萧权往旁边的座位请。
同时,他还朝林福使了一个神色,示意他下去沏茶。
林福立马会意,刚想转身出去,并且想趁此机会做好安排。
倘若萧权敢在林府动手,他们就要让他好看。
萧权和玄鱼再厉害,也只是两个人,寡不敌众。
“慢着!”
奈何萧权纹丝不动,冷声道:“坐就不必了。”
仇人的茶,萧权不屑喝,且他来,只是想给林放添堵,不是来跟他寒暄的。
他和林放,也没有寒暄的意义。
这......
林福被叫住,他不免有点左右为难。
下去不是,不下去也不是。
他一脸愁容地看向林放,希望林放指点迷津。
林放摆了摆手,示意林福听萧权的,站在原地,别忙活了。
估计萧权这小子,是看出来他们想打的什么算盘了。
林福只得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一脸惊慌地看看萧权和林放,还有萧权身边的玄鱼。
而玄鱼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要不是领教过玄鱼口齿的厉害,林福还真要被他这模样给蒙骗。
他赶紧移开视线,不与玄鱼对视。
林福总觉得玄鱼那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眸,能一眼将人看穿,给人一种压迫感。
就在他收回目光的那一瞬间,他瞥见玄鱼朝着他笑了,那笑容,颇有猎人看见猎物之时的喜悦之色。
看得林福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很快,他便摇了摇头,给自己吃定心丸,在心中默默念道:“一定是他产生幻觉了,玄鱼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本事?”
林福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他只知玄鱼这个人,并不清楚他的实力。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后,他挺直腰杆,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地原地站着。
“舅舅。”
就在这时,吴忌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倒是先到了。
他前脚刚跨进门,一眼瞧见萧权和玄鱼,刚张开想说话的嘴巴,不由瞬间定格。
也只是一瞬,吴忌便合上嘴巴,脸色也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无缘无故地,萧权来林府,定然没什么好事。
他双眸充满探究之色,一边看着林放,一边不着痕迹地往林放身边靠。
挨近林放了,他不由压低声音道:“舅舅,他干什么来了?”
林放干咳了一声,以此来掩饰心中的愤怒与尴尬,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他不动声色地在吴忌耳边嘀咕:“忌儿,你来干什么?”
如今这样的场面,如今这样的局势,吴忌就不该出现,不该让萧权看见。
吴忌警惕地看了萧权和玄鱼一眼,正好迎上萧权凛冽的视线。
好强大的压迫感!
吴忌不得不赶紧收回目光,低声回应:“出大事了。”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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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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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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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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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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