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旷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把它放在草地上,小心翼翼地推了推,狐狸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晃去,只是不醒。玄泸只得过来,按着小狐狸让它吐了几口水出来之后,那小狐呛咳起来,总算是还有命在。
忙活完这些,玄泸实在是精疲力竭,只得暂时息了把小天狗就地痛揍一顿的心思。
玄泸担心他们被吹出了不知道多远,不过小天狗四下看了看,认出这是他们宗门后山里一个幽谷。晏旷平时也没有来过这儿,不过他满山乱跑时在高处远远地看见过这个水潭和经过的溪流。
听他这么一说,玄泸也大概认出了一点附近的山势,心才稍稍落了一些。
其实玄泸还隐约有点不放心白泽那一头的事情,不过现在也没法和晏旷商量。多了这一晚的经历,猞猁精越发充满了偏见地认为,他这不成玩意儿的师弟完美地诠释了何为饭桶,遇个事大约除了嚎和添乱就没点别的用处了。
玄泸忧心忡忡,对小天狗道:“行了,先回去再说。”
晏旷答应了一声,然而半天没站起来,这倒霉孩子哭丧着脸道:“……师、师兄,我脚软啦……”
玄泸:“……”玄泸真有心把这干啥啥不成的师弟再丢回潭子里任他自生自灭,正好跟那满池子同样聒噪的赖□□物以类聚,相亲相爱去。
然而两只师兄弟刚刚经历一场患难以共,做师兄的只好让一让师弟,总不能这就翻脸不认人。
玄泸捡了小狐狸揣在怀里,又忍气吞声地往小天狗面前的一蹲,示意他麻溜的滚上来。
晏旷从没享受过这种师兄给自己当牛做马的滋味,如坐针毡之余感动得不行,伏在玄泸背上扭扭捏捏,动来动去,说:“师兄……”
玄泸实在不想同他说话,怒道:“闭嘴!再罗嗦把你扔这儿!”这玩意儿才总算闭嘴老实了。
所谓望山跑死马的滋味,猞猁精终于有机会体会了一把。何况这幽谷平时都没有人来,到处是及腰深的草丛,连条小路都没有,玄泸驮着师弟,走得十分辛酸。
一直走到日头升起,他们爬上了山脊。远远看得见宗门的院子一角的时候,看见白泽匆匆忙忙地寻了过来。
瞧见他们一行人狼狈的样子,白泽也是又气又急。
晏旷这会倒是不脚软了,他从玄泸背上滑下来,一边叫着白泽哥哥一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不过还没等他开始哭诉撒娇如何如何,他一马当先凑到白泽跟前,白泽就先把他拎起来,照着屁股上掴了两掌,气急道:“胆子也太大了你,谁让你大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晏旷下意识地朝玄泸看了一眼,支支吾吾地说:“没、没谁啊!我就是看见晏代掌门的院子在发光,自己跑过去看的……哦,我一个人不敢去,是我非要拉着师兄一起去的。全怪我!”
小天狗平时什么尿性,白泽那里能不知道,眼见他拿眼去瞧玄泸,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谁带的头。
白泽瞪了小天狗一眼,然而他脾性温和,平时就不太骂人,发火什么的玄泸更是前所未见。
玄泸背着师弟爬了半天的山,这会见到白泽混然无事,强撑出来的精气神顿时漏得干干净净,没瘫下来就算不错,站在一旁喘气,眼见着小天狗漏洞百出地把自己卖了个干干净净,也实在无力阻止了。
不过卖了也没什么,白泽显然没打算深究到底谁带头这点小事。
果不其然,白泽刚才喝斥晏旷那么一句,就算是泄了火气,只是十分苦恼地叹了口气,后面居然就没词了。又见他两人身上衣服头发都是半干半湿,冷得哆哆嗦嗦,白泽连忙领着他们往回走,一边忧心忡忡地怕他俩要得风寒,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晏旷下次再不能这样大胆,更进一步地担心刚才两巴掌有没有打重了,又问晏旷疼不疼。
玄泸冷眼旁观,一直觉得白泽但凡是只母的,简直就是慈母多败儿的真实写照。总是像现在这般不疼不痒地数落两句,小天狗铁定不长记性。不过晏旷这一番饱受惊吓,教训还十分新鲜,倒也用不着白泽再来罗嗦。
白泽这‘慈母’叨叨完了小天狗,又急急忙忙来关照玄泸。白泽先把小狐狸接过去查看了一番,往它嘴里塞了颗药,递给晏旷抱着,又拉着玄泸上上下下摸来摸摸去地看了一回。
直到确认玄泸也没缺胳膊没少腿,白泽这才放心,又伸手摸摸玄泸的头发,一贯轻描淡写地责备说:“晏旷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你不说拦着他一点,怎么还领着他胡闹?这次没事还好,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不许乱来了。”
他对玄泸化成人形之事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摸完了想起来玄泸一向莫名的对自己心存畏惧,唯恐这番举动惊吓了他,只好勉强摆出个和颜悦色的姿态,对着玄泸端详了一番,也不再动手动脚,微笑道:“你这人形……化得倒还不错。”起码这样折腾下来,也不像晏旷当时随便一吓就露尾巴,可以说比小天狗出息得多了。
石壁上虽是惊鸿一瞥,玄泸也算是管中窥豹地见识过了白泽作为一代大妖的卓绝风姿,又承蒙他关照才从暗道中脱身,玄泸心态略有些变化,敬仰油然而生,畏惧之心却稍有减退,因此白泽方才把他摸来摸去,玄泸倒也不是十分害怕。
只是他初化人形,又一路情形紧迫,也没块镜子给他照上一照,不过想来水潭里打完滚又一路钻草丛,爬山涉水都尝了个遍,模样必然齐整不到那里去。
此时白泽随口夸赞,玄泸却是不知道要怎么答这话了,只得低着着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一路上不及多说,回到了院里,白泽带走了小狐狸,急急忙忙打发他两人先去烤火换衣服。
玄泸还看到了昨天那只猩猩,背上的伤大略处理过,已经行动如常,正焦燥不安地守在院子里,见了白泽抱着小狐狸回来,急忙围上去吱吱乱叫。
白泽随口安慰它一句,又吩咐它去烧些热水,这猩猩显然是受人使唤干惯了杂活的,熟稔地就奔着厨房去了。
晏旷洗澡的时候,热水就是它给送过去的。小天狗十分好奇,还一直盯着它看,看得猩猩手足无措,险些把一瓢热水全兜头浇在他头上才算完。
等他出去了小天狗又懊丧,过冬的物资里可没有和师兄一起泡澡这个预算,这回只怕柴草又要不够用了,难免有些发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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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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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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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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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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