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个拉杆箱,还要什么手法?”
郑阿二对女人的在意点匪夷所思:
“这个拉杆箱难道是金子做的么?”Χiυmъ.cοΜ
“金子马路上随便一个扫地大妈也能买,可这是科颜氏限量版周边拉杆箱,在科颜氏官店购物总额前三才能拿到。”
何壬羡心疼得不得了,看着王元的尸体被折叠进去,沉黑色血液流出来,弄脏了科颜氏的内标。
她前男友的脸朝外,眯眼看着她,已经肿胀分辨不出五官。
可前男友和金子是不能比的,金子和奢侈品也是不能比的。如果金子代表财富,那奢侈品就代表中世纪欧洲的草坪。金子尚且可以换温饱,但草不行。在那个每天饿死的人的中世纪,废弃田地,不事生产,种大片的绿草,贵族的绿草,不能吃的绿草。
用生命来兑换的,才叫奢侈品。
能换食物的,美元,金币,都不够奢侈。
“维多欧尼和那个黑衣男人,现在在小巷尽头的电线杆下。”
何珣收起望远镜,从窗前折回来。何壬羡和郑阿二无语地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眼皮纸卷,在茶几上展开,居然是他们小区方圆十公里的手绘地图,详细到每一棵树木都标注了出来。
“经过我的计算,唯一能避开他们两个人的办法,是不从大道走,我知道这后面有个……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我是没工作才闲得慌画地图,可在能养活自己的情况下,人生应该为更有意义的东西付出,而不是被成功学和消费主义洗脑还沾沾自喜吧?我就喜欢手绘地图怎么了?”
何珣在他们看啃老族一般的目光里,盖住地图:
“一天工作十四个小时,除了虚无的几十万年薪和风一吹就走的经验,你还得到什么了吗?”
“你说的很对,兄弟,几十万年薪算什么?”
平均月薪7800、硕博连读郑阿二从他手里抽出地图:
“所以我们要往哪走?”
“这。”
何珣指着与李维多相反方向的另一处围墙:
“除了下楼时要小心别和维多欧尼打照面,再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一条路了。基本没人散步,这个点也没有狗,直接可以通往后面的殡仪馆,高端洋气上档次,安全系数十乘十。”
“可有围墙。”
何壬羡蹙起眉:
“我们怎么从围墙爬出去?”
“傻,楼下居委会大妈那条狗,平时怎么躲避养狗登记的?”
何珣抬起头:
“我们不爬,我们钻狗洞。”
……
李维多几乎是被陈利亚扯着,一路跌跌撞撞走下楼梯。路边百无聊赖等待的保镖大叔吃惊地看着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拉着一个女孩的手,穿过他和几个垃圾桶,在小巷尽头路灯处停下。
他的眼睛黑到吓人。
月光下,带点清冷,又带点浓稠得化不开的醴艳。
“所以,李可可,你要和我说什么?”
李维多瞥了一眼自家窗户:“也没什么,你上次不是问我,要不要合约结束后也一直为你工作吗?”
“所以?”
“我觉得……我觉得可以考虑。”
这条小巷太短了,哪怕是尽头,也离她的公寓没多远。李维多一直盯着她的客厅,原本好好的,可还没等她想到措辞,那窗口的灯忽然熄灭了。
李维多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但是我对现在工资水平和工作职责有点不适应,如果需要长期合作,我觉得……我觉得……”
她觉得不下去了。
李维多慢慢睁大眼睛,话也断了一拍。
大概是视力太好,她竟然看见三个熟悉的影子,扛着一个……29寸的拉杆箱,正悄无声息地,往楼下走?
???
这群蠢货!!!
不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吗??扛着拉杆箱就有用吗!三个人的脚步,陈利亚难道听不出来吗?
陈利亚盯着她的眼:“你觉得什么?”
李维多回过神:“如果要让我跳槽,我觉得我需要多一点激励措施。虽然看起来不大像,但我还挺抢手的。说真的领导你的诚意不大够,毕竟我的前领导为了让我给他打工,都打算给我在汤臣一品买房了,二十万一平米,双学区……”
陈利亚:“都是你的。”
李维多屏着呼吸,余光还在瞟楼道,闻言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我说,都是你的。”
他好像知道她在走神,伸手捏过她的下巴,转过来,逼她也像他看着她那样,看着他:
“房子是你的,资产是你的,你想要哪里,想要什么,告诉我,我都可以给你……但李可可,我觉得你没有听懂我上次的诉求。”
他衣冠楚楚,站在月色下,神情冷静清晰:
“那我不妨再重复一遍。我三岁的时候,想自杀,因为我觉得活着太无趣,觉得人的一生就像蝼蚁繁衍挣扎,不具备任何意义。但现在我不想了,因为我有了想要的东西,李可可,如果你能把这件东西给我,别说一套房子,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
这目光太黑太凉。
李维多被他目光攫住,一时愣住,忘了说话。
月光簌簌落下,一只苍蝇从垃圾桶飞来,落在她手臂上,她拍走它,醒过来。
她不能再为了拖延时间欺骗他。本不应该有的良心,此刻竟有些松动。
李维多垂下眼,刚说了一个“陈利亚”。就听不远处她自己公寓楼下,传来“咔哒”一声,是拉杆箱撞到楼梯扶手。
陈利亚抬起头,朝声源处看了一眼。
“你刚才走神的,就是这个方向?”
他忽然打断她将说的拒绝,低声说:
“李可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
李维多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利亚就这样抛下刚被告白了一半的她,名侦探气质一秒上身,转身就要往何壬羡他们的方向走。
不是,这是什么神操作?
说好的“我的一切都给你”呢?
你的告白崩了喂!还有什么能阻止他!
她大脑一片空白,眼看何壬羡他们就要被发现,历史再一次到了千钧一发、目眦欲裂、滚石上山、爬坡过坎的关键时刻……李维多拽住陈利亚的衣袖,把他朝自己扯过来。
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小腿交错着他的小腿。
她踮起脚,仰头吻上去。
人是贪婪的动物。
牲畜只捕杀它们能吃的东西,人类则捕杀一切物种,人性未必如牲畜懂克制。
所以一旦开始屠杀,就无法停止屠杀。一旦开始渴望,就无法停止渴望。一旦开始爱,就无法停止爱。
人因爱障目,因爱折堕,因爱沦丧。
他曾经不相信这句话。
但当海水蔓延过来的时候,他想,一切给她也没有关系。当火烧起来的时候,他想,一切让它焚成灰烬也没有关系。
他手指虚笼在她脊背上,指尖用力到发白,却没有真的落到她身上。他望着她微闭的眼,眼睫在路灯下微微颤抖,喉咙渴到发疼,却也并不真的回吻她。
他只是站在那里,任她环着他,轻轻咬着他的唇,小猫舔水一样用舌尖磨蹭他。
直到身后的响动完全消失,她的朋友们都安全离开了。
她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
他仍然站立不动,等她说话。神情没有因这个吻出现任何变化。
“我……我很感动你说的话。”
她又退了一步,有点害怕似的:
“吻你是个意外,你当我绿茶婊好了……但男女关系这种关系,不是很适合我,我比较适合去和动植物谈恋爱,就水形物语那样的,鱼就很好,可是你是个人类,这就……”
陈利亚:“……”
再让她胡说八道下去,她怕是就要去和油麦菜谈恋爱了。
陈利亚打断她:“第二次。”
李维多:“?”
“这是你第二次,主动吻我。”
他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盯着她眼睛:
“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李可可,但通情达理不代表我允许你一次又一次的冒犯下去。事不过三,如果你还有第三次主动吻我,那么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就只能做我女朋友了,这点你有异议吗?”
毕竟是她主动吻。
她和陈利亚签订的工作协约只有三个月,现在两个半月已经过去了上次吻他是她策略出错,这次是狗血意外,但难道接下来短短半个月之内,她还会碰到自家闺蜜把前男友尸体藏在她床底下还一不下心被楼上隔壁邻居都撞破的这种奇葩事吗?水逆也不带这样的。
所以不可能有第三次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
打定主意十五天后跑路,自己又理亏在先,李维多点点头:
“嗯。”
陈利亚微微勾起唇,笑意转瞬即逝,快得她没看清。男人伸手抹了抹她湿漉漉的唇角,随即转身朝小巷外走去:
“会开车吗?”
“会……但不是有司机大叔吗?”
李维多小跑跟在他长腿后:
“我们现在就走了吗?领导,我……我还没和我朋友打招呼,也没收拾东西,要么……咦,司机大叔怎么不在?”
“司机去采买一点东西,等下自己会回去。”
陈利亚靠在车旁,抱着手臂:
“衣服家里都有,告别能用手机。李可可,你确定要让我站在这里,接着再等你话别半小时吗?”
“……”
李维多看了不远处四个硕大的垃圾桶,也明白让陈利亚站在这种地方,真的是为难他了。
而且如果她坚持上楼收拾残局,万一陈利亚又非要跟上去……
风险太大。
她坐上驾驶座,点起火,拿起手机想开导航。
车门打开,陈利亚破天荒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眼靠着椅背,轻声说:
“先向右前方三十五度小路行驶八百六十一米,再向左前方行事一千零三十米。”
“……”
李维多识相地收起导航。车慢慢驶离小巷。
十分钟后。
何壬羡一行人历经曲折,藏在草丛里艰难地躲开了一只狗子、三个小孩,和四五个居委会大妈的散步攻击,终于来到了何珣那个传说中的狗洞前。
狗洞很小,只能容纳一只狗子经过。何珣点亮了他的挖掘机技能,用手指刨开砖块,才勉强把拉杆箱运过去。
三人陆陆续续从狗洞中钻出来。
前方不远就是殡葬馆,那里藏着停尸房、冰冻柜,还有那胜利的曙光。
郑阿二拍拍屁股上的灰,为这一路的艰辛奋斗,几乎要热泪盈眶。
可还没等他热泪落下,何壬羡就拉了拉他的裤腿。
他的热泪盈眶没有了。
三个人抬起头。前方帮人高的草丛里,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浑身肌肉纠结的彪形大汉,十分不好意思地朝他们鞠了鞠躬。
“真是不好意思喔。”
大汉双手捂住心,操着一口小台湾腔,诚挚道歉道: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喔。但是我二十分钟前收到我家少爷的短信,说你们二十分钟后会非法携带一具腐烂时间超过半个月的尸体经过这里……我能怎么办呢?我只好来拦截你们了喔。”
本来今天就想在一起的
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觉得男女主在一起的神圣一刻不应该在浸泡在出差路边二十块钱一份的麻辣烫摊子里完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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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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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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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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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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