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天生就适合这种老旧气氛。坐在那里,就是故纸堆里走出的人。
一种尘封的禁欲感。
可就是这样一个表面禁欲得不行的人,却一面调查她,一面亲近她,一面揭发她,一面吻了她……吻了之后,还要恶人先发,说她故作鸵鸟。
这可真有意思。
这年头男人为了破案找线索,都这么拼了么?又是下厨做饭,又是撬锁偷窥,现在还要亲自下场、接吻、演戏……说真的,每天五点起床跑步坐飞机开会的王健林都没他拼。
他们才认识几天?她可没觉得自己的魅力,能让陈利亚这样的男人一见钟情。
否则你见过谁,能把自己一见钟情对象,毫不犹豫地上交给国家?
李维多抬起眼,摇晃着手里半杯果酒,笑了:
“我为什么要装鸵鸟?”
“你难道没有在装鸵鸟?”
“你的鸵鸟指的是什么?”
盘子里的奶油在阳光下融化,桌上摆着野生的蔷薇,枝叶张牙舞爪,像她。
李维多用手帕擦了擦嘴,站起来,半身越过一桌剔透精致的菜肴,拉过他的衣领,俯身,像昨天他吻住她那样,垂眸吻住他削薄的唇。
陈利亚:“……”
哪怕他再预计一千种她可能有的反应,也从未预料到这种。
她纤细的手指扯着他的衣领,就已经打乱了他所有步调。她的唇慢慢含住他的唇,他的头脑已然空白。而等她舌尖滑进他的,方才他强迫她吃的植物奶油,就在他的口腔里化开。
不会说话的石头雕像上,覆着青色苔藓。
陈利亚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像一束融化的冰淇淋。
罂.粟在他的血液里鼓噪,日光喧嚣尘上。这是真理永远无法提供的快.感。原来他走遍了一个又一个领域,换了一个又一个专业,原来他在追寻的,就是这种快.感。
可她真的不是一个好学生,他昨天吻了她这么久,可她连他半分认真都没学到,吻得敷衍又勉强。她按在他肩膀上的另一只手,又凉又软,漆黑长发散落下来,缠住他的手指,疏落阳光从发隙间穿过。
……别渴望,别渴望。
只要接近,别无期望。
他睫毛微微颤动一下,半垂眼眸浓黑得可怕,终于无法忍耐她这样若有若无,又不负责任的吻法,就要把她拉向他,深深回吻过去。
她的舌尖却像蜻蜓点水,刚碰到他的,就从他怀里退出来。
长发也从他指间滑走。
李维多坐回位置,抿了一口果酒,眼底平静如初,没有任何波动,只是笑眯眯地说:
“你说的鸵鸟,是指这个么?”
“……”
陈利亚抬起头。
他眼如深潭,慢慢握紧了手。一根长发留在他手心。
“你说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男人亲吻陌生女人,叫风流,女人亲吻陌生男人,叫荡.妇。”
她夹了一筷他煮的茄汁秋葵,放进嘴里,咬了一段:
“可我觉得禁欲时代活的最帅的女人,叫弗里达卡罗,才情如洪水奔泻,享用男人和女人,就像食用餐前的水果,就像品尝午后的茶点,早餐享用一个男人,午餐享用两个男人,晚餐要犒劳自己,享用一群男人。”
她吃了一口,就放下,忍住翻涌的呕吐感,漫不经心道:
“领导,都9012了,做.爱就像握手,接吻就像点头,礼仪而已,发生就发生了,不必装鸵鸟,因为不必放在心上。”
“是么?”
他眼里藏着一点细碎浮冰,把她那丝长发卷起,用手帕包住,放进口袋,轻声说:
“那我们现在,握个手?”
“……”
李维多的镇定一下没崩住,一口酒喷出来。琇書網
不是,这个男人不是很禁欲?曹品还说他洁癖非常严重,她都表现得这么轻浮可厌了,还不刷牙不漱口刚吃完东西没吞完就来吻他,他不应该立刻被恶心死了,并深深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不讲卫生的女人,彻底厌弃远离她……他为什么不按剧本来?
“怎么,你不想和我握手吗?”
他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溅到的一点酒液。
明明是个男人,却漂亮到给人潋滟的错觉:
“反正只是一种礼仪,一日之计在于晨,讲礼貌要从早上开始,这没什么问题吧?”
“……”
方才一个吻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她的脑容量,李维多深深觉得这种可怕对话,已经脱离了她的业务范围。
孙子兵法曾说,打不过就要跑。
李维多放下酒杯,拿起包,镇定地往外走:
“我……我忽然想起我公司有点急事。”
“有急事就可以不讲礼貌了么?”
陈利亚散漫地抿了一口可乐,漆黑眼睛映着她的身影:
“或者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握手的礼貌……可讲礼仪懂礼貌这种事,要从平时点滴做起,李可可,不如我来教你?”
“……”
不,她错了,这种妖孽她根本招架不住。
非人生物就应该让非人生物来解决,这种人就应该让何壬羡来对付,她瞎掺和什么啊。
李维多神色平静地走到门边,还没跨出去,就听陈利亚坐在椅子上,淡淡道:
“李可可。”
“领导。”
李维多脚步不停,一只已经踩在门槛:
“我上班真的来不……”
“你鞋子忘记穿了。”
李维多:“……”
她闭了闭眼,回头噔噔噔地穿上鞋,这回终于走出去,还“砰”地关上门。
餐厅里。
陈利亚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微不可见地勾勾唇。
他随手捻了一朵淡粉色蔷薇,垂眸看了一会儿。玩具熊看着他的表情,沉默了半晌,忽然学着他曾经的语气,开口道:
“爱情。”
它说,语气淡漠和他像八分:
“爱情就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婚姻的本质,和卖.淫无异。男人和女人,不该产生关系。”
陈利亚:“……”
他抬起头,高深莫测地看着玩具熊。
如果是曹品,这个时候就该识相地闭嘴了,但玩具熊仗着自己是ai不会死,还在勇敢地继续道:
“进化从来没有创造过爱情,进化只创造过繁衍。哪怕门捷列夫枯燥的化学元素表,也比爱情来得有生动有趣。”
“……”
“我不在河流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跨进河流,婚姻是什么?这个世界本没有婚姻,也没有爱情,人类和卵螨没什么两样。她只是我的犯罪嫌疑人,我绝不可能爱上李维多小姐。这辈子都不可能。”
“……”
“对了,我把刚才李维多小姐吻你时的影像录下来了。”
玩具熊说:
“等你眼睛好了,你真应该看一下你当时的表情,leah,就好像环太平洋地震带和欧亚地震带一起震动起来似的,那惊呆了的小表情和手指无处安放的小动作,真是太令人回味无穷了。”
“……”
陈利亚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拎起玩具熊。
“……leah,你要带我去哪?”
玩具熊说:
“你把我从窗户外扔出去也是没有用的,我是布和棉花组成的,我不会摔……摔……摔……碎……”
陈利亚大步走到盥洗室,一把把它扔进洗衣机,无情地按下了启动键。
玩具熊:“……”
shit,玩大了。
不不不它要进水了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
李维多早上路过工位时,张纯已经早早来了。她又换了一身衣服,今天是gucci的裙子,配一个红色celine的包,老旧不堪的键盘上压着miumiu的太阳镜,小牛皮鞋子也是一眼能看出的品牌,品位谈不上,但价位,确实像个标准中产了。
但她其实知道,张纯家境非常一般。
她看过她在公司楼下星巴克买早餐,原本想买venti,犹豫了一下,又换成了tall杯。旁边同事问张纯为什么只喝咖啡,她笑了一下,说她正在减肥。
可减肥是一个多么好的借口。
没多久,她到一楼拿外卖,正巧碰见张纯穿着8000多一条的裙子,蹬着5000块的鞋,正躲在公司外一条放垃圾桶的小巷里,独自啃面包。
因为这里有垃圾桶,所以平时少有人来。
吃的,也是便利店最普通的那种面包,六块钱一份。
……
李维多走过她身边,像往常一样,随手拍拍她的肩。
平时张纯会装出一副对她非常亲热的样子,还会立刻问她,维多姐,你要不要喝水啦,你要吃早餐吗……可今天,她手刚触到张纯的肩膀,她就明显缩了一下,一瞬间眼中闪过的情绪,叫恐惧。
恐惧?
李维多停下脚步。
张纯抬起头,像往常一样露出一个笑容,说:
“维多姐早,吃早餐了吗?我给你泡个咖啡好吗?”
李维多纤细的手指放在她肩膀上,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张纯的笑容已经有点撑不住,冷汗要从脸上滑下来了,她才忽然微微笑了一下,松开手,像往常一样转身道:
“等会儿把昨天让你审的分析拿进来。”
“……好。”
张纯磨了十几分钟才重新走进来,笑容妩媚如常,把厚厚一叠材料放到她面前:
“我最后把分析重点放在成本上了,毕竟tob只要成本够低,盈利其实不是问题。我简单计算了它ebitda加上年增速的数值,发现这家公司基本上和一些toc在走一样的烧钱路子,服务也不是很好,而tob客户关注核心永远是kpi,所以哪怕它报表很漂亮,ppt也很漂亮,但总不是每家公司都有乐视tv的命吧?我其实不是很看好……”
李维多打断她,平静道:
“如果是许尽忱来问你这个问题,你也和他讲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
张纯想起自己手里抛不出去的lcc股票,和昨天孙留说的那些话: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李维多把她的最终报告翻出来,分析的赫然是那家叫bzg公司。
她垂下眼眸,钢笔微动,在报告最后,代替写上许尽忱写上同意意见。
黑色字体,如藤蔓攀爬,刺痛了张纯的眼。
方才有点被遗忘的恐惧,此刻又升腾起来。她站在那里,望着眼前女人纤细的背脊,只觉得如看鬼怪,连那一条洁白脖颈,每个细小的毛孔,都仿佛流着血。
何双平的血。
李维多一笔一划地写完那行字,比平时用的时间长得多。
随后,她抬起眼,盯住住张纯掩不住惊惶的双眼,合上笔,把报告递过去:
“这家公司的评估许尽忱总已经通过了,我只是让你做最后核定而已,别想太多,去发吧。”
“……是。”
李维多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镇定地转身、开门、走出去。
仿佛注视着一种死的、没有生命的东西。
那是一种冰凉的平静。没有笑意,没有温度,甚至,缺乏表情。
像某种,蜥蜴。
会有小可爱喜欢我呀,可jj上一些我觉得挺一般的书,也会有很多很多小可爱喜欢他们
我要把我朋友们的头按在马桶里,他们才愿意看完我写的东西
所以我大概真的写的很烂吧
有时庆幸,还好没有把写书当成深爱
否则会因为缺乏天赋而伤心趴
毕竟长大才知道,爱迪生后半句话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比不过百分之一的天赋
顺便,4月11日隋炀帝祭日快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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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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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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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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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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