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的教育热情在她们身上澎湃体现,何珣被扫把追得四处躲散。狗汪汪汪地吠起来,院子里几只鸡被惊扰,扑棱着翅膀,鸡毛散了一地。
鸡飞狗跳间,一个白胡子老大爷拿着一把榔头冲出来,四处张望:
“榔头!榔头来了!你要榔头做什么?”
李维多:“……”
这都是什么梦幻社区。
她平时早出晚归,以至于从没见过这么刺激的场景。何珣瞥见她车窗里露出的半张脸,雪白皮肤,红色嘴唇,乌木长发……一下子像找到了救赎。居然劈手从居委会大妈手里抢下黑色内裤,向她百米冲刺而来。
李维多:“……”
她脑袋上一排黑线,立刻想去踩油门,但奈何他们买的二手车实在太破,居然关键时刻熄了火。她正重新点火,何珣已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他面对榔头的可怕威胁,淡定地和她挥了挥手上的内裤,想想觉得不大对,又换了一只手:
“劳驾,快开,开到哪里算哪里。”
李维多:“……”
靠,她就说不能贪便宜,这车门居然上不了锁!
……
一直开到两公里外,她要和他分道走了,李维多才单手把车停在某个没来得及拆除的电线杆下:
“下车。”
“……哦。”
何珣还有点惊魂甫定,闻言乖乖拿着内裤下了车,关上车门才反应过来:
“不是,你就把我扔在这?荒无人烟?渺无踪迹?”
“不把你扔在这,难道把你扔在那?”
这里本就是城市边缘,附近就是垃圾处理站。李维多朝不远处几个烟囱扬扬下巴:
“从这往那些烟囱走五百米,有个废纸收购站,站长有一辆永久牌28,你可以和他借一下,然后骑回去,不过两公里。”
永久牌28是什么鬼?
“你让本少……你让我穿着拖鞋,骑两公里自行车?拜托,我这事儿还是你弄出来的呢,那个大妈追我打了三天了,你还有点人性吗?”
“人性?”
李维多面无表情地发动汽车:
“那是什么,好吃吗。”
“……”
何珣死命扒拉住她,这才发现自己慌不择路间,拖鞋还跑掉了一只,此刻正一脚深一脚浅,一只手还拿着内裤在晃。
他看她软硬不吃,立刻改变策略,把内裤踹进口袋,转身靠在她车窗上,风流倜傥地一笑:
“姑娘,你这么好看,一定是出生时菩萨显灵了吧?”
“……”
“人美腿长释迦心肠,唐僧看了要取经,甘地看了要颓唐。你只要往那一站,就是心灵的小保健、情感的大学堂,你但凡微微一笑,鱼也窒息了,雁也不飞翔……”
要不是他现在头顶稻草狼狈得不行,还真有点二世祖的味道:
“你看,善恶不我相随行,顺路送我行不行?”
“……”
她盯着他,半晌,也笑了:
“不顺路也可以送,医院先去行不行?”
何珣笑容不变:
“我又没有得病,欧尼。”
“那可说不准,毕竟这个,我都闻到了……”
她眨眨眼,半身越过车舷,从他口袋里扯出那露出地半截黑色布料,晃了晃,细长手指慢慢塞进他卫衣领口。
勾起的唇角,天真又妩媚:
“……有异味呢,欧巴。”
“……”
何珣的淡定撑不住了,脸“轰”一下爆红。反应过来时,只看见她的车屁股,远远消失在道路尽头。
不是,她这就走了?
何珣领口塞着一条内裤,光脚站在初秋的冷风里。
可他原本还想告诉她……她家,似乎被人安了微型录音器。
……
晚上七点十五分,李维多像一条死狗一样赶回了双子塔a座,一开门,就看见陈利亚神色冷峻地坐在客厅中央。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陈利亚端着可乐,淡漠地抿了一口:
“你身上有地沟油的味道,垃圾厂的味道,很久没洗澡的猫的味道,还有鸡粪便的味道……气味层次有点过于复杂,你去了哪?”
“我回去了一趟,喂猫,然后拿换洗的衣物。”
李维多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然后想起他看不见。她随手把包放在沙发上,又把另一只手里的便当袋揭开:
“吃晚餐吗?”
拿换洗衣服?他准备的衣服有哪里不对?她为什么不穿他给她准备的衣服?
他抿了抿唇,走近她:
“你哪里来的晚餐?”
“何壬羡做的。”
牛顿消失了一个上午后终于回来了。一闻到正常的饭菜香,立刻眼巴巴地迎上来,摇着尾巴围着她转。
李维多把便当盒一个个铺开,好几次差点被它扑到,也就没注意陈利亚脸上的表情:
“就是上次你锁了她信用卡还想把她投进监狱的那个人,她手艺比我好多了,我说我和同事在一起,她就给我做了双份,全是素菜,口味我问了曹品,都是按照你喜欢的来的。”
她把筷子递给他:
“尝一尝?”
“……”
让他尝那条伞膜乌贼做的菜?
陈利亚高深莫测地看着筷子,半晌,接过,放在一边:
“她经常给你做便当?”
“嗯。”
“晚上我要在这里开会,用餐油烟味太重,我们换个地方。”
陈利亚淡淡地瞥了牛顿一眼,随即站起来,破天荒主动收拾了碗筷,还把她那份一起收好端在手里,朝餐厅走去。
可他刚走到垃圾桶旁边,牛顿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下朝他扑过去还没敢真的扑到他身上,畏惧似地在离他手臂1公分处停了下来。
陈利亚手被“撞”得一歪,何壬羡准备的便当就正正好好地……滑进了垃圾桶。
“这真是个悲剧。”
他拿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一下自己根本没沾到油的手指:
“看来牛顿不怎么喜欢这个便当的气味。”
李维多:“……”
一只狗,能把这么大个便当盒,投三分球一样准确地撞进垃圾桶?
别以为她没看见,牛顿根本没碰到他!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半蹲下来把地上油脂擦干净:
“那我给您做晚餐?”
这个姿态太恭敬了。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温温顺顺的样子,她怎么不朝他发火了?他想起上次他抢走她的烟时,她生气的样子。
她偶尔反叛的时候,像黑夜里迸发的火星,有一种缭绕的孤注。
可她安静的时候,又像春天的雨水落进湖面,还没发出声音,就消失了。
陈利亚垂下眼眸,站起来:
“不用了。”
他神色薄凉冷淡,像她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模样,眼里除了星空、万物和真理,看不进任何人。
他没有河流。她也不是他的河流。
她只是过客。因此他不会后悔,也不会回头。
……他不会回头。
他顺着螺旋楼梯上楼,还没走到拐角,就听她的手机长久振动起来……陈利亚立刻停下脚步,甚至还回头走了两步……他的听力是如此之好,连电话那头男人带着醉意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维多。”
他听见电话里,男人像是情难自禁似地,又喊了好几声:
“维多,维多,维多。”
陈利亚:“……”
……
这是许尽忱和她告白后,第一次和她打电话。
他背景音嘈杂,像在酒吧,身后dj电子音震耳欲聋,她几乎分辨不清他的声音,只听到他一声声地喊,维多,维多,维多。
然后他说,声音冷漠,却莫名带着点委屈:
“维多,你长大了,你居然敢翘班了?”
“……”
李维多一手收拾桌布:
“许总,你喝酒了?”
“我没有喝酒。”
“你在哪?”
“酒吧。”
“……”
这真是连谎都不会撒。
他听到她的声音,终于不再反复喊“维多”,冷冷地问道:
“你证券分析后二十章,抄完了吗?”
“……”
不是,她是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梗了吗?
为什么许尽忱在酒吧喝醉了还会想着这种事?
“您喝醉了。”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一下手表:
“您稍等一下,我看下定位,让王师傅过来接您。”
“我不要王全。”
“为什么?”
“他的脚有一种过期鲍鱼的味道。”
“……”
“而且为什么是他接我,为什么不是你?晚上又不是王全的上班时间。”
他声线都不大稳,却一副毫不在意的霸总模样:
“你别误会,我不是在暗示让你来接我,我只是在强调各司其职的重要性,这就是我创业成功的秘诀……而且我已经去过红灯区了,今天晚上也会在这里过夜,你不知道吗?我可是许尽忱,没有你,也会有成群的人排着队等我。”
……您去的那是蓝灯区。
gay吧,还成群的人?她的老板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丰富多彩的事情?李维多摸了摸鼻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八卦问道:
“白.马会.所感觉如何?”
“很好。”
许尽忱毫不犹豫道:
“非常好,下次带你来你就知道了。”
李维多:“……”
完了完了,她的老板不仅要弯了,还敢带着员工去嫖.娼了。
dj大概情绪上来了,身后舞池音乐声骤然high起,许尽忱的声音被埋没在喧嚣乐声中,忽然就低了下来:
“你看,维多,我已经有别的女人了。我和你求婚,是我弄错了我的定位……我是许尽忱,我会有更好的女人,不会惦记着你,以后……近期也不会再纠缠你,所以你……”
所以你,可不可以,先不要辞职?
至少,先呆在他身边,不要离开……不要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更不要去勾搭什么秦宋柯,他已经把他彻底调离三十三楼了……说真的,那个十三点扑街,到底哪点比他好?m.χIùmЬ.CǒM
可dj的音乐声太大了。
舞池晃动,光影错乱,像另一个世界。李维多还没听清他最后几个字,手机忽然被人从手里抽走。
陈利亚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后,按掉了电话。
李维多吓了一跳:“……领导?”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领导?”
陈利亚把她的手机关机,轻声道:
“李可可,现在是你给我的工作时间,你却和你的前上司打电话?到底我是你的上司,还是他是你的上司?我有事找你的时候,你是先处理我的事,还是先处理他的事?”
李维多:“……”
她瞥了一样被他放在手里把玩的手机,小心翼翼道:
“那您现在喊我,是有什么事?”
“……”
陈利亚微顿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
他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大脑,没有什么能难到他。因此,哪怕他们的专业没有任何交集,他也能立刻找到共同话题而且这个话题是如此完美,以至于一定能引起她的强烈共鸣,并成功完整占据她一个晚上的时间,让她再没有任何机会,去接任何其他乱七八糟的男人的电话。
“李可可。”
陈利亚在她对面坐下,说:
“我来和你讲解一下,鸡兔同笼的问题。”
“……”
事情爆炸多,明天晚上一定会加班,所以明天可能要请假……明天不要等……如果能更我会尽量更的……但是不要等……下一章写剧情或感情进展吧,今天顾不过来……天啦噜,剧情是啥头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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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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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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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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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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