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回到了这里啊……
抬起了头,我一点也不意外的看到了头顶处,那一方如血一般的殷红空间。
我是一个名为“幻”的灵,一个寄因为种种情况而寄宿在玉笛中的灵。
我曾经有一个名位“麻仓叶王”的主人,只是可惜后来在他结婚的第二天,我因为他家人的算计而被封入了玉石之中。一直到后来被名为“安倍晴明”的人自玉中唤出,了解了很多事情,却也因此而付出了一些事情。
然后我回到了玉石中沉睡,而再次清醒的时候,玉石已被改造成了玉笛。而唤醒我的人,是一名和叶王有着近乎一样容貌的,名为“藤原佐为”的人。虽然容貌相似,但是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人,而我陪伴在佐为身边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我会下棋罢了。
但是最后,佐为却因为我的缘故,被认成了是叶王的转世,我只来得及救下他的灵魂,然后将其送到其生前最眷念的地方。之后……
之后的片断就变得很模糊了,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我在对麻仓家的那些人下了杀手后,重新回到了笛子之中?
只是不知道,我这一次睡眠……又睡了多久?
正思想走神的时候哦,头顶的那片殷红的空间,却传来了一阵很奇特的情绪波动。
像悲伤,像思恋,像追忆,更多的,是不舍还有遗憾。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股情绪波动,很干净而且……纯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排斥这个波动,甚至隐约有些相合也说不定。
在感知到了这一点的我,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苏醒——自己的这一次的苏醒,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呢?
如此想着我,抬起了手,轻轻碰触那片殷红的空间,仿佛穿透过什么东西一样,一种巨大地吸力,将已经有准备的我给吸了出去……
“影君?”
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是还是被那阵拉扯的力道弄的七晕八素的我还没摆脱晕眩的状态,就听到了一个带着些许惊喜的柔和而中性的声音。
随后,一只手就穿过了我垂在身侧的手。
“!?影君你……”
紧接着响起的声音中带上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一直到此刻,我才从晕眩状态中清醒过来,转头看向了声音的主人。
飘扬的蓝紫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前面留着与耳平齐的鬓发。修长的弯眉下,一双美丽的紫蓝色的眼正紧紧地盯着我,好看的淡色薄唇微微抿着,虽然是男子,但是完全可以用“秀美”来形容的五官轮廓,皮肤却是不正常的苍白,只有颧骨那边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半靠在铺垫中,披着被褥的他整个人消瘦异常,双眼却依旧是璀璨而闪亮着,看上去纤细脆弱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影?你是叫我么?”
因为这个突兀出现的名字,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开口。
毕竟,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名字一直都是“幻”不是么?“影”这个名字……
听了我的话,那名男子看着我,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般捂住了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而按照他那种咳嗽的程度,我很清楚的“看”到了,他不久之后就会离世的这个注定的未来。
没错,是“看”到了。
因为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名男子他身体周围的那层漂亮的灵气上,已经有大片大片的地方,被代表着“死亡”的阴影所腐蚀了——而当这种腐蚀完全之后,就是他离世的时候。
我挑了挑眉,不过却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事实上,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是么?而且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治疗术,对于这种情况最多只能做到缓解罢了,这名男子最多只能多苟延残喘一小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这样对他来说到底值不值。
“咳……咳……”
这个时候,激烈的咳嗽渐渐缓了下来,我眼前的这位男子松开了捂住了嘴的手,殷红的血丝触目惊心,“……抱歉……我的身体有些不太好……没吓到你吧?”
“无妨……”
一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座保养良好的日式住宅。不过考虑到房间中浓烈到有点呛鼻的药味,这里应该是这名男子养伤的地方。
“能请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可以的话,请将现在所处的年代是什么时候?”
犹豫了一下后,我还是开口询问道。
“现在是庆応4年(天音:公元年代的话应该是1868年,我对日本历史不熟,错的话请无视),而这里是千驮谷(天音:即现在东京的涉谷一带)的植木屋平五郎宅(天音:虽然也有说法冲田总司是住在浅草今户的松本良顺家,不过本文只取一种说法就是了)。”
男子温和地笑了笑,抬起了另一只手,让被握在其中的我所栖身的玉笛显露了出来,“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传说中那个栖息在笛中的精怪吧?没想到我只是试吹一下你就出来了……这样也算是缘分吧?”
“是这样没错。”
我点了点头,“能见到我不一定是好事,不过……应该也算不上坏事吧……”
最后半句话我说的声音有些小,因为想起了和佐为有关的事情。
“相聚是缘。”
男子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的名字是冲田总司,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幻,你可以称呼我为幻。”
顿了一下后,我如此回答道,“不够……那个‘影’是怎么回事?你能说一下么?”
不得不说,总司的微笑非常的温暖,完全看不出来带着死亡的阴影。光是这一点就可以肯定的说他能接受他作为我所栖身的玉笛的持有人了。
“你的样子……尤其是目光,和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非常相似。”
总司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略微有些恍惚,很明显是在回忆着什么,“事实上,除了她比你要男孩气一点,外表比你年长一点以外,你和她,基本上就没有区别了。不过,你并不是她。很抱歉一开始认错人了……”
“无妨,你也非故意的。”
我笑了笑,然后微微眯起了眼外放了自己的力量确认整间屋子里的情况——毕竟这屋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就算存在化生我也不会觉得意外,“嗯?”
最后飘出来的疑问词,是因为我在这间屋子中感知到了一个类似于我的存在——或者该说,是一个尚未完全演变成付丧神的灵。
“怎么了么?”
大概是我此刻疑惑的表情太过明显,总司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
“我只是有点好奇……”
我指向了屋子中的应该是专门用来放东西的置物间方向,“那边放着什么?”
“那边?”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后,总司再次笑了笑,“那边放着的是我的佩刀,大和守安定……算是很名贵的一把刀了。”
“这样啊……那就难怪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联想到了太郎太刀的那种情况,不过考虑到此刻那柄刀还尚未转化成付丧神,所以也不太好贸贸然直接去接触,“看的出来在未病之前你应该非常擅长刀剑的使用吧?”
毕竟考虑到付丧神的诞生过程,我做出这样的猜测很正常。
“这样也能看的出来?”
总司的惊讶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我对于他的问题只是笑了笑:“嗯,因为牵扯到‘灵异’所以不太好解释,不过的确能看得出来就是了。不过按照这个时间来算的话……你之前应该还有一柄佩刀在使用吧?”
“是的。”
总司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常用的两柄佩刀就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没错。只是可惜……加州清光的话,在我因为疾病而昏迷的时候不知道被遗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还真是可惜了……”
简单解释了一下付丧神的概念后,我在得到总司并不是很在意的同意后,就转身去四周布置有一个简单的净化防御结界。
毕竟现在是处于乱世,大量死亡所积攒起的怨气还有死气……如果说没有什么妖魔诞生那才真地会让人感觉到奇怪——光以前的平安时代,就产生了那种需要通灵者还有阴阳师去铲除的妖怪,更何况现在的条件对于妖魔来说,非常有利呢?
但是很奇怪,不知道是因为总司居住的地方风水太好还是因为这里正在孕育付丧神的关系,虽然部分地方有着我可以清晰看到的污秽,但却没有强力妖魔诞生的迹象。
这大概也算是种种不好消息中的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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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照顾总司的人,是一位性格温和的名为“平五郎”的中年男子。
不过和过去一样,这个男子是看不到我的。或者说,除了总司外,没有其他的人能看到我。二总司也是很奇怪的只能看到我,却无法看到其他和我类似的存在。
或许真的只能用“缘分”来解释这件事情了。
这样想着我,换了姿势,趴在了庭院中的樱花树上,看着院落中的人。
因为身体的缘故总司没有办法做比较激烈的运动,大部分时间都只能靠在走廊边上晒太阳,手中轻抚着那只我所栖身的玉笛——偶尔也会在我的提议下进行他那柄大和守安定的保养,然后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或者该说是总司单方面的在说着些过去的事情,而我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当一个偶尔回应的听众罢了。
他告诉我说他是一个剑士,是天然理心流的继承者,也告诉了我因为坚持的理念不一样,身在新撰组的他被敌对的人称为“鬼子”。
他也告诉我他很喜欢那些和他志同道合的组员。他喜欢他养的那只名为“西造”,后来却失踪了的宠物猪;他喜欢喜欢写绯句,但是却又实在没什么才艺的魔鬼副队土方岁三;他喜欢一直和他搭档的,总是很照顾他的三队队长斋藤一;他喜欢总是神经质的啰嗦财会新之助;他喜欢那个总是嚷着要成为一流剑客的小男孩铁之助;他喜欢新撰组里的“活宝三人组”;他喜欢……
听着总司的话,我能看的出来,在那个“新撰组”中,有着他太多太多的回忆。
“幻,有的时候我很疑惑,战争……到底有什么用……”
偶尔会冒出这样想法的总司,低首看着自己的手,“虽然大家都是努力在笑……可是,那血腥,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消去的。这样的我们,错了么?”
“杀人不是你们的错,而是时代的错。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无论对错,无论是非。每个人只因理念不同,便赌上性命,用手中的刀剑说话而已罢了。”
这纯粹是我在有感而发,而总司在听到后却是彻底愣住了,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看着我,苦笑着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看的出来,应该是我的这番话和他曾经听过得某段话很相似——没准就是那个叫做“影”的女孩子也说不定。
说起来,那个被总司称为“影”的女孩,总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是每次去回忆的时候,那总是侵袭着我的头疼却只能让我选择了放弃。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那个“影”,和我总是试图回忆起的过去有所联系。但是我最想记起的,是那莫名浮现在我脑海中的那双金黄色凤眸的主人……到底是谁?
?!
就在我和总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的时候,突然感知到的一种非常强烈的灵力波动,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类似鬼类,但是却有着偏阳性反应的波动,和先前的一个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就在我迟疑的思索着要不要出去看一下的时候,平五郎带着一个男子走入了庭院。
他的头上带着白色的发带,黑色的长发在脖子后束了起来。有几缕发丝垂在了眼前。皮肤微黑,体型修长,腰间别着一把打刀,眼睛是那种狭长的细眼——该怎么说呢,看上去有一种很有个性的俊美感。
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在进入庭院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了我正在庭院中的樱花树上所趴着地方,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眉目间瞬间爆出了一种冷冽的神色。
这个人,看得到我?
我有点疑惑地移动了下身体,但却发现那个人似乎看不到我移动了的样子。
难不成只是碰巧么?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看见那个人进来的总司,漂亮的紫蓝色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嘴角轻扬露出一个微笑,低哑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阿一,你来了?“
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皱了皱眉,闪身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伸手往他的体内输入了一点灵力好缓解他的咳嗽。
很快,总司的这阵咳嗽就停止了,他歉意地看着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的那个男子,笑道:“抱歉,我太激动了。阿一,局长和副长,还有大家,都还好吗?”
被称呼为“阿一”的男子,走过来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然后微微勾了下唇角露出了一个有点僵硬的微笑:“大家都很好。”
“这笑容给人的感觉真是够假的……”
我承认自己是故意说出声来的,毕竟这个家伙给我的感觉有些像青龙那个家伙,再加上我还是有些怀疑他其实是能看到我的。
阿一……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总司提到过的新撰组的三队队长斋藤一吧?
听到了我的声音,总司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道:“阿一,不会笑就别勉强自己了,知道大家过得还不错就行了……”
那个斋藤的神色似乎变得有点尴尬,抬起了手半掩着嘴咳嗽了一声以作掩饰:“总司,你还真是老样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最近修养后我自己觉得真的好多了。”
总司笑了笑,神色间似乎变得有些落寞,“我……很想回去呢……”
“等你身体休养好了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斋藤点了点头,道:“想必大家都会很高兴你回来的。”
“说起来,我还以为会出什么事情,不过既然你说大家都好,那么应该都只是小问题吧?”
说起这一点的时候,总司露出了抱怨的神色,“说起来,平五郎什么都好,就是一直都不肯告诉我外面的局势,说什么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养身体不需要去关注……真是的!”
不知道是否是想到了什么,总司的神色变得有些迷蒙,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
而斋藤在一边看着总司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从他的偶尔露出的神色中我倒是看出来一件事情——外面的局势估计并不乐观,只不过大家都瞒着总司罢了。
“轰隆!”
就在我摸着自己的下巴考虑是否要提醒总司的时候,一声明显的爆鸣声响起,不过除了斋藤似乎皱了下眉左右看了看后,总司却是完全没有反应。
毕竟,这是属于只有拥有里世界力量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话说回来,斋藤这个家伙,果然拥有轻微的灵能,只不过可惜也只是轻微的程度,没什么大用。
我若有所思的瞅了斋藤别在腰侧的那柄打刀一眼,确定那家伙和总司的大和守安一样都处于正在转化成付丧神的阶段后,就对着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和斋藤说的总司做了个我要出去溜达一圈的手势,准备出去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关系才会产生那种爆鸣的声音。
而虽然感觉有些疑惑,不过总司还是对着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没有准备追问。
确定了庭院中的结界没有问题后,我就起身飘出了这栋屋子,向着之前感知到动静的那边赶了过去。
不确定的危险……就要彻底扼杀于摇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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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还担心那异常的波动在我赶到前就消失,不过很显然这点纯粹是我多虑了。
只不过感觉着那一阵强一阵弱,带着明显碰撞两种灵力波动,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明显是两种灵力波动,但是现在感觉起来,却是由大量不同的个体所形成的灵力冲击。
有人在大规模的争斗,而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只是两种生物的战斗么?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我站到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屋檐顶端,看着不远处的的战斗场面。
虽然有布置下结界,但是这个结界并不复杂——只是很单纯的防止波动扩散对其他地方造成影响的结界,很容易就能看穿的。
身上的服饰中,装饰着明显的黑色十字纹路,从空气中抽取灵子力来进行攻击的人类。
穿着黑色和式长袍的,使用着以自身灵力所形成的武器的,以特定语言顺序以及特定手印发动着法术攻击的实体化的灵体。
明显的两个阵营,而且现在看起来,是已经被包围的人类形势比较危险的样子。
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下两个阵营的灵力流动方向后,我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身上,发现原本的那件淡紫色纱衣也开始发生了改变,虽然依旧是淡紫色,但款式却是像和式长袍开始靠拢了。
也就是说和那些人类相比,我和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灵体比较相似么?
不过也是,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灵。
冷眼旁观着那被包围住的人类一个接一个因为后继力不住足,或者是因为引导灵子力的力道失控而自爆死亡的场面,我撇了一下嘴,然后事不关己地站起了身准备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只是偶尔把这里当成了战场来用了。
等某一方面被彻底消灭后,他们就不会再出现在这个地方了吧?
所以最后我得出的结论:对自己和总司无害。
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总司还在等我回去呢……
“谁?!”
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影却拦在了我的面前。
黑色的十字标识,手上的是收集灵子力后出现的弓箭武器,不过身上有不少正渗着红色血丝的伤口。
……讨厌的感觉。
虽然先前已经为了防止闻到血腥味而关闭了嗅觉,但是映入了眼中的血色却依旧是让我有着不舒服的感觉。
“你们这些该死的死神……唔……”
因为那个人口中的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看着那个人在咒骂后直接陷入了昏迷,就收起了正准备结印的双手,然后平静开口:“不要弄错了,我可不是你口中的‘死神’。”
说起来“死神”这个名字简直是俗到家了。到底是谁起的?
不过想想看总司之前告诉过我的时代,我不得不承认我和现实实在是脱轨的太久了。
看这眼前这个已经昏迷过去的人,想了一下后,我结了手印,然后按上了他的眉心。
阴阳诀·搜神!
虽然这个法术可能会对一个人的神经造成影响,但是反正这个人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使用也一下,也只不过是催化对于人类来说非常正常的必然结局出现的速度。
一觉醒来,自己似乎越来越冷血了。
如果放在以前,这种做法我肯定是连动的念头都没有。而现在……不得不承认我竟然这么轻易就做出了这种事情,而且还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这种感觉挺奇怪的。
一个存在,总是会发生改变的么?
没有太多的时间感慨自己的变化,我放下了按在那个人额头上的手。
灭却师……死神……虚……尸魂界……灵子浓度……斩魄刀……
摇晃了一下因为涌入了太多的讯息而有点昏沉的大脑,我闭了闭眼睛后,睁开眼看了看眼前已经死亡的人——或者说,灭却师。
刚才的读取记忆的时候,如果他不是因为刺痛的短暂清醒而想反抗而再聚集灵子力对我发动的话,我也不会加重读取的力道,导致他脑神经的短暂麻痹而造成灵力失控。
因为灵子的聚集量不多,所以,这个人的外表还是完好的,只是内脏会变成怎么样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只是,很奇怪。
淡淡看了眼那混合着不甘心或者是恐惧之类的表情,我手一松,让那个人落到了地面上。
内心……很平静……
明明那个人的死亡,我要负上很大一部分的责任,但是……却意外的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我没有杀过人,所以无从知道杀人时候的感受,只能通过人死亡时候的感受来判断。
叶王死的时候,我正在沉睡,所以在事后听到的,只是震惊。加上知道了叶王还会转世,所以并没有太多难过的感觉。
玥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但是因为同样明白她也会转世,所以除了不舍、难过外,更多的是祝福。
佐为死的时候,我也不在旁边,只能来地及救下他的灵魂,所以更多的,是自责还有愤怒。
但是,对于眼前的这个可以说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消失的生命,我却是一点情绪的波动也没有,平平淡淡的。
仿佛……一切都和我无关一样。
“人”的死亡,对我没有影响么?
也是,因为我是灵,又不是“人”。
整理了一下头脑中获得的资料后,我转头扫了一眼已经接近了尾声的战场,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只不过,就在我转身的瞬间,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突然聚集起来的灵力波动,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直接结印使用了法术。
阴阳诀·镜返!
“破道の三十三——苍火坠!”
伴随着这么一声,一道带着红色的灵力冲击波狠狠撞上了我仓促间行成的防护罩,然后反弹了回去。
刚才的是……鬼道?
舍弃了咏唱直接靠名称发动的鬼道么?也就是说,这次的攻击是死神中级别比较高的存在?为什么?我身上的服饰不是更加偏向于死神么?更何况我刚刚直接动手收拾掉了一个灭却师,立场应该算是比较明显了吧?
轻轻咳嗽了一声缓解身上的不适——虽然及时结了手印使用法术,但是终究还是太过仓促以至于多少受了点反噬——我走到了被反弹回去的鬼道炸到的地方,皱起眉头看着渐渐落下的烟尘中,那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已经因为方才刚才的冲击而昏迷了么?但是死神的话,不是有瞬步可以使用的么?
伸脚踢了那个踢已经没有动静,有着棕色半卷短发的加厚,我忍不住揉了揉自己了太阳穴。
这个死神身上带伤,而且看情况不是刚才被我反弹回去的法术所造成的,也就是说……是因为受伤而准备先下手为强么?
半蹲下了身,我为了预防万一,用了一小簇净灵炎小心的碰了一下这个人的身体。
男子的身体抽搐了一下,飘起了几缕肉香,但是整个人还是没有清醒过来,看的出来伤的的确很严重。
这个时候,远处的战局已经结束了,而空气中的灵力波动都已经消失。
我侧头扫了一眼那边,发现是那些灭却师们基本上已经宣告全部死亡了,而死神正在收拾那边的残局。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做法完全违反了天地循环的自然道理呢?
人类总是自以为是,罔顾无视天地的循环之理,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神,却不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破坏了灵魂循环的灭却师被消灭,其实还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啊啊……果然都是些和自己无关事情,我去关注这些做什么呢?果然是闲的太过无聊了……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着那名昏迷过去的死神踌躇了一下。
老实说,我其实对死神所使用的能力还是挺感兴趣的,虽然我有阴阳诀可以使用,但是毕竟需要结印需要提前准备不是么?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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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中的时候,正好碰到斋藤准备告辞,对总司的说法就是组中还有事情要忙。
“只要能让我确认大家都好就行了。”
总司似乎很理解斋藤的立场,笑着晃了晃自己的双手,“说起来我反而是最清闲的一个呢……”
“话不是这么说……”
斋藤摇了摇头,然后移开了视线似乎是无意中往我这里扫了一眼,“说起来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她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找到,我猜她已经离开日本的可能性很高。”
“可以理解。”
总司的神色黯淡了一下,“毕竟她曾说过,她是一名流浪者。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我想……等战争结束后,我会去找她也说不定。”
“值得么?”
斋藤皱起了眉,重新看向了总司,“她曾经说过,有缘会再见的。你这样……算了,你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
“这是自然的。”
总司点了点头,笑的温和。
“那我回去了。”
斋藤说完话之后就转过了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外离开了。
“虽然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不过他的确很关心总司你呢……”
扫了眼斋藤离开的背影,我笑了笑。
“这点自然,阿一有他温柔的一面。”
总司凝望着门口,低声道。
我忍不住点了点头:“是啊,感觉的出来。是个好人呢。”
总司呆了一下,随即又是一种很怀念的表情:“这句话,她也说过,还记得当初听到的人,全都笑翻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阿一竟然还会脸红……那情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回屋吧,起风了。”
我轻轻打断了他的回忆。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沉浸于回忆,总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呢。
总司愣了一下后,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转头看向了我的身后:“总觉得幻你似乎拖着什么东西……和那所谓的‘灵’有关么?”
“啊,可以这么说。”
我耸了耸肩,拖着被我施展了阴阳诀后半浮空状态的那名死神,跟着总司进入了房间,“遇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想要研究一下,不应管我。”
“幻你觉得高兴就好了。”
总司笑了笑,半掩着口又咳嗽了两声。
把那名死神放在了屋中一角然后设置了相应的结界法阵后,我我转身走到总司面前,轻轻将灵力送到了他的身体里。
真是的……不知道这样对他的身体负担很重么?
“咳咳,幻你真不用这么浪费。”
总司笑着摇了摇头,“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所以不用……”
“你本来就不能多吹风,这次斋藤聊了那么久还是在屋外,受凉的话就麻烦了。病情恶化的话,你的那些朋友也会很担心吧?”
我撇了一下嘴,灵力在总司体内转了一圈后又收了回来。
“我没你想的那么虚弱。幻你真的有些爱担心些有的没的……”
总司苦笑了一下,投降一般的举起了双手,“你刚才出去,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感觉到外面有力量的波动,所以出去看了看,发现不关我们的事就回来了。”
“外面怎么了么?有战斗?千驮谷这里应该还是很平静的啊。”
总司有点惊讶。
“虽然是战斗,但是应该总司你担心的那些没有关系。”
我笑了笑,“那是拥有力量的人之间所爆发的战争,秉持着避世的原则,是不会把普通人牵扯进来的。”
“这样么?有力量的人,是指能看到幻你的人?”
“恩嗯。你们这里的说法,应该是叫‘除灵师’。他们能看到灵,并且把异变的灵除去。”
我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思路后,尽量用总司可以理解的语言解释出来,“不过,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法则,灵也有他们的管理者。那些人秉持的理念和灵的管理原则发生了冲突,所以才会爆发战斗。”
“那你不会有事么?”
总司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我。
“我?没事的。”
感觉到他是真正的在关心我,我笑了起来,“我有自保的能力,而且也不想参合进去。灵的世界没你想的那么严格。他们所管理的,只有人类的灵魂,我并不是人灵,所以他们管不到我的头上。”
虚和整,他们所要管理的,只是这两个部分而已,和我无关。
“这样么?这个世界果然很奇妙。”
总司笑了笑,然后神色又有些迷茫了,“果然像她说的那样,有的时候不去走走,就不会明白自己所处的空间有多么狭隘。可惜了……”
他抬手按上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再次苦笑了一下,“真的……很遗憾啊……”
“总司又在想那个影了么?”
我皱了皱眉。
不是不准他去思念谁,只是对于人体的五行之气来说,思念郁结为火,而人体中肺属金。
火克金,对于现在肺本来就已经不太好的总司来说,太过思念什么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负担而已。
“啊……”
总司点了点头,然后微微红着脸赶在我开口之前道,“不过不是幻你想的那样。我对影君,与其说是喜欢,不过说是……憧憬……”
“憧憬?”
我的脑袋上冒出问号数个。
喜欢就喜欢,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憧憬”?
不理解。
人类的感情,还真是深奥……
“嗯,憧憬。”
大概是觉得我困惑的神色很有趣,总司笑了笑,“影君给人的感觉像一阵风。很干净,而且很柔和,什么都能包容进去。但却不会停留在什么地方。四处旅行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办法。我很佩服她的勇气。”
“不是喜欢么?”
我有点迷糊,似懂非懂地追问道。
“不是喜欢。”
总司笑了笑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只是希望,自己也可以像她那个样子而已。不过看起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不可能?”
我发现自己有变成鹦鹉的趋势。
“是不可能,因为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但就是不一样,所以才会憧憬别人的优点。不过这些幻不懂的话也没关系。毕竟人是很复杂的生物。”4总司笑了笑,“到现在才真的相信,幻你并不是人。”
“不是人就不是人。而且我觉得当人没什么好的。”
鼓了下嘴,我飘到了总司的被子上坐好,“尔虞我诈,自相残杀……你们不觉得很无聊么?”
“无聊?也许吧……不过这就是人类啊。”
总司微笑着抬起了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在没人的时候,将身体实体化对我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人类,我并不想懂。”
我想起了叶王和佐为的死亡,厌恶地闭起了眼睛。
“我讨厌大部分的人类。自私,贪婪,冷血而且残酷。最可笑的是还要用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来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虚伪到了极点。总是自以为是,傲慢到了极点,总是认为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应该踩在别人的头上,而别的物种活该被践踏……”
“幻对以前的经历,还是不能释怀么?”
总司轻轻抱着我,拍着我的背道。
“我不知道,虽然大部分人类我非常的讨厌。但是……叶王,玥,佐为还有总司你……我都很喜欢……”
我轻轻道,“我也不知道,对于人类到底应该保持什么样子的想法。”
“想那么多做什么,按照自己最想做的去做就好了。”
总司对上了我带着惊讶的眼睛,温和的微笑道,“影君就是一个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的人。她说过,只是希望自己的生命中,不要有遗憾,只是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算是被人说成自私,她也承认。因为……她只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我觉得,幻你不用那么钻牛角尖,硬是要去区分什么东西。”
就算是被说成自私也认了么?
很有意思的想法呢,至少比那些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亲人报仇,却说是要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的那些“灭却师”要来得更诚实呢。
“我想我知道了。虽然讨厌人类,但是,我还是很喜欢总司你们。”
我笑了笑,为自己的原则做下了定论。
所以,对其他的人,我不需要……对为自己的淡漠而有任何的……愧疚!
“不说这个了,幻你今天准备在哪边休息?继续是樱花树上么?”
似乎不想在这方面多提,总司直接换了个话题。
“反正我是灵,不管在什么地方休息都没问题的。”
耸了耸肩,我如此回答道。
“幻你很喜欢樱花?”
“其实说不上喜欢。”
我摇了摇头,对此实话实说,“只是以前叶王的院子里也养了一棵樱树——没记错的话应该也是八重樱,一直都很想看它开花时候的样子。”
“那么这次幻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总司摸了摸我的头发,微笑道,“这里的几棵的长势都非常不错,而且,也已经快到结苞开花的日子了。”
“这样啊,那我就期待了。”
伸了个懒腰后我随意地问道,“对了,总司等会准备在屋里做什么?”
“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保养大和守安定了,我准备等会保养一下。”
总司转头看向了屋中的置物间,神色中带着些无奈,“估计等保养完后差不多就该到晚上了,到时候吃完晚餐后直接睡觉就好了。”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咳……咳……”
泛着细微昏黄色烛光的屋内,传出了隐忍着的轻微咳嗽声,压抑而揪心。
那个家伙……又在勉强自己了。
叹了口气,我停止了调息,平复□□内流转着的灵气。
和我记忆中的平安京时期相比,充盈于天地间的灵气至少稀薄了近一半,真不明白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造成现在这样子。
是灵脉被封印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一边想着,一边从已经开始吐蕊的樱花树上跳了下来,进入了开着一条缝的房间,然后毫不在意地自躺着的某个“人”的身上踩了过去,走到了总司了面前。
“幻,我没事。”
看到我进来,总司放下了掩在口上的手,悄悄滑到了身后,微笑地看着我。
抬手抹过了他的嘴,然后将沾上了血丝的手指举到了他的面前,晃了晃,成功地把他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都这个样子,还要逞强么?当你血太多是不是?”
一个白眼丢了过去,然后手按上了他的胸口,将自己的灵力渡了过去。
虽然我每次输入的力量并不是很强,但是到了下一次补充的时候,却几乎感觉不到他体内灵力的耗损……现在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总司的身体成了我的一个灵力储藏器一样——而他本身却没什么受益。
就因为这个状况,我的灵力,只能简单地压制住他肺部病变地方的活动,但是却做不到以前叶王告诉我的那样,彻底的缓解或者是医治。
因为叶王是人,而我是灵么?
还是说,我没有那种足够逆天改命的力量呢?
这种事实还真是有够讨厌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一直到我收回了手后,总司才叹了一口,看向了我。
“就算幻你这么做,也只不过是减缓了而已,该来的躲不掉。何必浪费你的力量……”www.xiumb.com
“只要我觉得有意义就行了。你又不是我的主人,所以无权干涉我的行动。”
我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头看向了一边的窗户,“更何况今天晚上的月色也不错,而且也没风。说起来因为身体的关系,总司你有很久没有看到月色了吧?”
“说得也是。”
似乎也是想起了这茬,总司点了点头。
“那好办。”
“不用了去开窗户。”
总司拉住了正准备去开窗户的我,微笑道,“我想坐到长廊上就好了。正好也睡不着……”
“我就知道你保养了那个大和守安定后肯定会睡不着。”
我耸肩后把门拉了开来——当然,又是直接从某人身上直接踩过去的,反正身为灵的我又没什么重量,对方虽然目前也是灵的状态,不过完全不会碍事。
门一拉开,淡色月华如水一般地倾泻了进来,撒出了半室的淡白。
很漂亮,尤其是现在正倚坐在门口长廊上的总司一身月白色的睡服,因为长期生病而更显的透明的皮肤在月光下,让他有一种看上去如同白玉雕琢一样的精致而不带烟火气息。
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月华或者空气中一样。
静静靠在室内的窗头,我看着总司的样子,只觉得一阵的心揪——他身上的阴影,已经侵蚀了他灵光的三分之一了。
总是对着我温和微笑着的紫发青年,已经……只剩下两个月不到的寿命了。
看向了庭院中已经开出了满树花苞的八重樱,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低下了头。
如果从书上看到的知识没有错的话,当八重樱完全凋谢的时候,就是这个总是微笑着的青年剑客与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了吧?
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我所认同所喜欢的人,就这样死亡,然后进入轮回么?
虽然无法接受这个最终的结果,但是我对此却是完全的无能为力。
“幻。”
总司的轻唤,将我从无力的挫败感中拉了出来。
“有事?”
“能……听你吹吹笛子么?”
他晃了晃手中的玉笛,微笑道。
“可以啊。”
我点了点头,从他的手中接过了笛子,“不过哦”
“因为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呢,如果是按照往常,应该是大家喝酒聊天的时候。现在的我无法喝酒,所以……想听你吹吹笛子。”
“没问题,正好我也想吹。”
轻巧温润的笛身在指间翻转了一周后落入了掌中握好。
然后轻轻吐气,悠扬的曲调响了起来。
一曲终了,总司轻轻鼓起了掌:“真的很好听呢……这曲子似乎是并不仅仅是笛曲,有唱词么?”
“自然是有的,我唱给你听好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清唱了起来了歌词。
梦徘徊,曾经华颜成沧桑,莫闻叹息声。
月华冷,辽空孤鸿行影只,皎皎映我胸。
花绚烂,漫天红焰燃清冷,指我归路程。
歌缠绵,梦魇破碎成谎言,狱蝶萦心中。
河忘川,手入逝水无穷尽,身逐水飘零。
对无言,千年清寂未搁浅,蓝染爱之伤。
心沧桑,几度摩肩回眸望,喧嚣烛影残。
风凛冽,茫茫人世浑无依,风过空凄凉。
泪阑珊,步履沉沉血色路,暗夜无边长。
路不归,轮回轨迹默吟寒,人世哪堪望。
命无茫,此生宿命指尖奏,爱染旧情伤。
花绚烂,几度岁月尽渲染,长夜又几重。
河忘川,手入逝水无穷尽,身逐水飘零。
爱短暂,一池波光化落红,蓝染爱之伤。
“这首曲子,有名字么?”
“有的。”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夜空,“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做……《蓝染》。”
“蓝染么?很贴切的名字呢……”(天音:歌词日文原文是“あいぞめ”,可做“悲伤”“晕染”等多种意思来翻译,但个人认为,这里用“蓝染”最贴切。)
总司轻轻笑了笑,然后要求道,“不用唱了,能再吹几遍么?”
“总司要求的话,我很乐意。”
眼角微微扫了眼室内的某个正躺在那里的“人”,然后重新举起了笛子吹了起来。
整整一个夜晚,我就这样反复吹着同一首歌,而总司则是微微闭合着眼睛,倚在门边上听着,有的时候轻轻合和我的旋律哼唱着。
每次的每次,当我吹到“风凛冽,茫茫人世浑无依,风过空凄凉。泪阑珊,步履沉沉血色路,暗夜无边长”这一段的时候,总司的身体总是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立刻放松下来,再甩甩头,唇角的微笑带上了苦涩的味道。
“后悔么?”
就这样一直到月低垂,天际泛了蒙蒙亮光的时候,我才放下了笛子,看着他轻声问道。
“我想这就是我的命运吧。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路,那么,杀人…在腥风血雨中度日,就成了无法逃避的宿命。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
总司睁开了眼睛看着我,蓝紫色的水眸中晶亮而闪烁着,让我别开了眼睛。
“那么……为什么?”
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笛,我低声追问道。
“幻你是不知道。但我从在多摩的时候就开始追随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长,在我眼里,他们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样。”
总司笑着抬起了手,轻轻揉着我的头发,“新撰组就是他们的理想,如果能实现他们的梦想,就算要我化身为鬼,堕入修罗之道也在所不惜。”
“可是,值得么?不要告诉我,每次午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你并不在意。”
我知道,总司一向浅眠,很容易惊醒。
我知道,每次惊醒后,总司总是会出一身的冷汗,呼吸粗浊——那是噩梦。
我也知道,就算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挥刀了,可是那把“大和守安定”却依旧是安静的放置在房间中的置物间中,那一伸手就能取到的地方。
“如果说不在意,那一定是假的。”
总司的笑容,依旧非常的温和。
“但是,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长,是我一直都想保护的人。所以,我并不会后悔。”
他的回答,坚定而铿锵。
“就算是为此化身成修罗?”
“就算是为此化身成修罗!”
“我知道了。”
那个瞬间,我将总司的表情,和以前总是在我面前说起“神之一手”的佐为重叠在了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非常相似……
“八重樱……快开了吧……”
大概是见我不说话了,总司将脸转向了院落中的那几株八重樱上。
“总司很喜欢樱花?”
“嗯,很喜欢。”
总司点了点头,然后苦笑道,“幻,你知道么?我所做的梦中,总是能看到在彼岸,漫天都是飘舞的樱花,如雪纷飞,而树下流水潺潺,那飞舞着的花瓣飘落到了水面,随波而去。而我每次前行,想去到那开满了樱花树的彼岸的时候,却都只能接近,无法到达。而当樱花的花瓣飞到我这里,而我伸手去接的时候,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粘稠从手上滴下,一滴,两滴,然后血腥味迅速的扩散开来,缠绕上了我的身体……”
“然后?”
“然后……就是窒息的感觉,我也醒了。”
总司低首看着自己的双手,“说起来也是呢……樱花是纯洁的象征,已经满手血腥的我,只是接触,就是亵du……”
“谁说的。”
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总司的手,我很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很讨厌血腥的。如果总司你的身上真的满是血腥的话,那我是不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幻,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总司抽出了手,揉着我的头发笑得苦涩。
“不是,作为一个灵,看人,全凭一颗心。”
我将手按在了总司的胸口,然后微笑着看着他,“总司的这里,我看的很清楚,纯粹而干净,一点也没有被血所玷污。要知道,总司是抱着守护的念头才去厮杀的不是么?为了守护而战的心,是世界上最纯粹的心……”
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将自己化成了染血的修罗。
所以,我才不会对他产生反感;所以,我才承认他可以持有玉笛。
只不过比较幸运的是,总司有他想守护的人存在;而那个人,却是孤独一个人,最后,他只能选择爱着自己,为自己而战……
可那的人是谁呢?
想回忆的时候,却始终像是隔着一层薄雾,而头疼,也阻止了我继续想下去……
“只是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总司苦涩地闭上了眼睛,“现在的我,根本就帮不上大家的什么忙……幻你知道么?未来,已经不需要武士剑客的存在了。而没有用处的刀剑,只有折断这一途……”
而不知道该怎么接口的我,只有闷闷得闭上了嘴。
鸟尽弓藏。
以前就蹭听叶王讲过类似的事情,而从叶王本身的经历也可以看出来。
即使有力量又怎么样?一旦和某些人的利益相背,也是说牺牲就牺牲,不带一点的含糊。
不过和叶王的情形想比,总司毕竟要好上很多。
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而身为一名出色的剑客,不管总司现在身体处于怎样的一种状况,都是值得人尊敬的。
出生在这个时代,是他的幸,却也是他的不幸。
哎呀……为什么我要头疼该怎么开导这个家伙呢?
想想还真是有够麻烦的!
而到了这个时候,微熹的晨光自天际投射了出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
又到了,新的一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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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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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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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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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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