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生瓜蛋子。”张兄瞪他一眼,恨其不争地拍他脑袋,“此事吃你家大米了?苏姑娘与顾将军情投意合,美人配英雄,有何不可?”
“倒是你,年纪也到了,是不是也想娶个美娇娘?”他揶揄地笑。
新卒羞红脸,嗫喏道:“的确如此,王兄不是么?”
说完,他似是察觉到此言不妥,又认真补充道:“不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先将蛮子赶出澜京,再思儿女情长!”
“我有妻儿,她们俱在澜京,如今却不知生死。”王兄凄凉一笑,顺势拍拍新卒的肩膀。
“你可要争气,到追姑娘之时,将这蛮子狼狈溃逃之事大肆添油加醋一番,还怕姑娘不倾慕于你?”
新卒捏紧拳头,重重应声:“嗯!我晓得了!”
王兄无奈地摇头笑笑,朝燕云军行进方向望去
冷雾茫茫,白草弯折,一片荒凉之景。铁骑无声轧过百里冻土,队列齐整,氛围却沉寂寥然,如同哀悼远在千里之外被戎蛮残害而徘徊不定的诸多魂灵。
此征,必将蛮子驱逐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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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澜京。
戎蛮早已攻占外围所有街坊,且暗中诛灭大半禁卫军,此时在皇城边缘踞傲驻扎近半月,只差一步便可夺权,却迟迟不出兵进攻,如同挑衅。
“你说什么?段洵风于昨日,称帝?”
脱因贴木尔听闻手下汇报,轻蔑地大笑出声,“明知昙花一现,仍不自量力,这狡诈丞相,总算被我等猃狁勇士吓出癔症了么?”
“统领,还是趁早攻下皇城!”有人提议。
“不。”脱因贴木尔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意。
“要将这京中的人悉数清除干净,也好让段洵风明白,澜朝人都没了,他称帝,又有何用?”
……
皇城中。
寥寥可数的几位臣子面露惶然之色,心惊胆战陪高台上新帝演完一场早朝之戏后,忙不迭地揽袖逃窜出御门。
与澜京相比只是一隅之地的皇城,此时死寂寥落,粉饰太平,恍若与乱世隔绝。
“凤临乡今秋粟米丰收……瑞雪兆丰年,今后也必将……”
朝会之上,大臣俱言边陲安定、民生喜乐之事,面上露出以假乱真的谄媚笑容,对新帝的奉迎之语俯仰皆是,哄得上位之人舒服地眯起眼。
可退朝后,人人如老鼠噤声,在宫中谨小慎微地谋求生路,生怕被喜怒无常的新帝残忍发落。
这些大臣宫人们自然也怕戎蛮不日血洗宫中。可比起如今仓皇出逃,只轻松奉承新帝几句,便可获得较之前不知多少倍的赏赐与官爵,也算死前风光。
今日朝会后,段洵风摩挲着龙椅上的金漆雕饰,自言自语:“凤临乡、丰收……”
那不是他三年前替刘顼批的折子么?
他冷笑一声,“来人,将方才那欺君罔上之臣斩了。”
语毕,他语气放柔,朝身边轻声道:“小陛下,今后若是有人也如此,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您定要好生惩治……”
无人回应。
身边的大太监早已离开,去办他方才吩咐的事,偌大朝殿中此时竟空无一人。
自然也没有那个时常赖在他身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唤他“洵风哥哥”的蠢笨小皇帝。
段洵风怔忡地倚靠在椅上,缓缓阖上眼。
刘顼早已死了,他如今才是皇帝,又去称呼何人“小陛下”?倒是愈发糊涂了。
“洵风哥哥!”
殿门处忽地跑进来一道宫装身影,竟是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华服少女,她头上步摇随奔跑簌簌摇晃,发髻散作一团,望上去如小兽般楚楚可怜。
少女正是先朝丞相之女,百花宴上以一只墨绿香囊外加撒娇抵赖成功嫁给段洵风。距那日已有五六年之久,少女也从不谙世事的孩童逐渐出落成如今的美玉闺秀。
她抽抽涕涕地跑来,一把扑进段洵风怀里,“洵风哥哥,我不愿做皇后了……呜,皇城中又空又冷,还是丞相府好。”
她抽噎着娇声埋怨道:“定是刘顼那个笨蛋又偷懒耍滑,叫你来顶替了,快将他唤出来呀!”
段洵风沉默地瞧了少女许久,终是缓缓拥她入怀,柔声哄劝:
“芮儿乖,一切都会好的。”
他用袖子怜惜地擦去少女的泪痕,感受着怀中之人对他完全的依赖与信任,就像急于填补心中一时的慌乱与空虚似的。
仿佛这样,他就可以当做诸事都未发生,他仍是大臣口中称赞不已的明相,刘顼也会赖在他怀里一口一个“洵风哥哥”,眼中俱是敬佩与崇拜。
少女被他一哄,顿时羞红了脸,扭捏片刻,忽地仰头在他唇角轻啄一口。
“那、那夫君不要做这皇帝陛下了,我也不做皇后!我们一同出宫去玩,好不好?”
段洵风心中顿冷,眯起眼,声音依旧柔和,却夹杂了一些凉意:“世道未平,芮儿怎能贪图享乐?”
他苦心谋划十余年所得,怎能拱手让人?
少女欢欣雀跃之色顿时凝在脸上,眸中蓄起水雾,怔怔委屈掉泪。
“为、为何有那么多人,都想一直坐在这个黄色的椅子上?连洵风哥哥也……”
她犹记得年幼时的那位头发黄白、总醉醺醺的老皇帝,也记得手段残忍的篡权之将顾尧之,还有最近突然寻不见的笨蛋刘顼。
他们都坐过这个位置,却都活得不快活。如今,也要轮到她的夫君了么?
“来人。”段洵风冷声开口:“皇后疲累,扶她回殿好生歇息。”
跟随前来的侍者面上平静,将哭啼啼的少女拖抱在怀里,直至出殿。
目送两道人影远去,段洵风眸底情绪晦暗,淡淡移开视线,再度望向扶手上的金色龙头雕饰,神色空洞。
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为何他仍觉心中空荡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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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兼程之下,燕云军距澜京城关只余几里,沿途民生凋敝,路有残骨,隐约可见戎蛮烧杀抢掠残痕,土地被浸得殷红泛黑,远远望去如同人间炼狱。
行军经过时,军中兵士皆红了眼,口中所言不乏自责与痛恨。
谁能知晓,朝中派来顶替顾芸秋的新帅竟暗中叛国,与戎蛮互通音信。待大军为驰援顾芸秋宣反,赶回澜京中途时此事才被迟迟发觉。
可惜新帅虽被斩杀,数万戎蛮兵却早已凭借巧曲手段混入,一路烧杀抢掠,直抵澜京,酿成如今惨剧。
“将军,长河起义军残部与此前小撮顾家军已于城外整备妥当,只待明日汇合。”有人策马上前,禀报道。
“好,加快速度,明日拂晓前抵达澜京。”
“是!”
属下领命退离后,顾芸秋抬头望一眼昏暗天色,忽地沉默地勒住缰绳,悄悄落在队伍末尾。
远远瞧见那顶轿撵,她唇角顿时勾起温柔笑意,策马悄悄靠近,掀开轿帘一角。
女子倚在轿中,正阖眼安睡,呼吸绵软温吞,吹得衣领处的雪白绒毛泛起小旋,松散扑在颊旁,愈发衬她肤色如瓷,还透着一点熟睡时弥蒙的粉意。
仿佛一只贪睡奶猫。
“唔……”
似是察觉到冷风拂面,江葵睫羽微颤,缓缓睁眼,声音有些朦然:“芸秋?”
“我吵醒你了,再睡一阵。”顾芸秋柔声道,“待抵达京畿,路便不会这么颠簸。”
“好。”
江葵微微歪着头,杏眼里俱是笑意。她朝轿外伸出去一只手,只不过片刻,便被顾芸秋褪去铁甲,仍带有余温的薄茧手掌紧紧包裹住。
顾芸秋脸有些红,想了许久,才掀开大氅,将两人相牵的手揣进怀里。
暖意霎时涌来。
“将军真像个火炉。”江葵抿唇一笑,“从幼时便体热,我可是知晓的。”
那时她们仍在天香楼做工,夜里,江葵给顾芸秋弹完一支破阵曲,怕她又思虑着报答,于是借口天冷,胡诌什么暖.床。
她记得,这小傻子将军还当真应下了,怕她着凉,竟彻夜抱着她不肯松手,被褥也掖得密不透风,一早起来两人都被热气蒸得神思恍惚。
“但琬竹不是很喜欢?”顾芸秋压低声音,轻笑道:“长河那时,你染了风寒,熟睡间隙,脸颊……直往我手心里钻。”
那一夜,她心中从未如此柔软,也生出了诸多旖旎心思,直想把这温吞熟睡的人儿吻得眸子迷蒙,蹭着她手心求饶才作罢,可因为担忧她风寒的缘故,暂且都搁置隐忍下来了。
直到最近,一桩一件,她所期许之事竟都实现了。
江葵老脸一红:我不是我没有。
此前她还嘲笑顾芸秋说梦话,自己反倒睡相也不佳,这不是打脸了。
不过,说起顾芸秋的梦话……那番可怜兮兮的什么长河渡舟出游,竟全都是骗她的!实则是想将她送得远远的,阻止她入宫!
江葵气鼓鼓地咬住唇,忽将手掌抽回来,留下顾芸秋一人在寒风中怔愣。
不一会儿,她撩开轿帘,探出一个脑袋,盯着小将军认真瞧了许久,才轻声开口:
“芸秋,不许再骗我。此次行军,你是否想过将我丢在途中战火尚未蔓延的安定地域,自己孤身率军前往澜京?”
顾芸秋眸光微颤,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她的确动过这个心思。
江葵微微叹息,“我就知道。”
“曾经会。”顾芸秋轻声说完,与她对视,目光笃定,“但如今不会了。”
这是她的心上人,是她的妻。她怎么舍得将琬竹孤零零抛在途中,独身一人逞能,平白叫她担忧?
或许从前,她的确会如琬竹口中那般,总借用一些巧曲手段达成所需目的。她将琬竹看做需要呵护的脆弱花苞,虽然怜惜,却卑劣地处处欺骗,还美其名曰保护。
可她如今才明白,若是当真在意之人,是根本舍不得去欺骗的。
顾芸秋想起,琬竹对她似乎从来都是坦诚相待。自天香楼到顾府,再到燕云,就算甘愿入宫为细作,被处处监视之际,也在马场那时毫不避讳地向她袒露心声,将她看做最珍视之人。
可她却逐渐在欺骗中尝到甜头,总伪装成琬竹喜欢的性子,借装病讨得一点怜惜,也借渡舟出游之托辞,想私心地琬竹藏起来独占。
顾芸秋闭了闭眼,“不会再如此了。”
喜欢是讨不得也骗不来的。心悦自己的人,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喜欢。
顾芸秋垂下眼眸,嗓音柔和,带着些许笑意,“今后,无论险境亦或坦途,我皆愿与琬竹一同。”
“再不会虚与委蛇,因为你是我最亲近之人,是……我的妻。”
江葵怔怔瞧她,微勾起唇,虽未开口应声,眼中温软光晕却遮也遮不住。
她想,这也是她对顾芸秋心动的缘由。
“好。”江葵轻声开口,“我与你一同。”
她会亲眼看顾芸秋平息戎蛮之乱,创立国号,开启盛世之治,自此,河清海晏,万世太平。
澜京王气消磨尽,江山依旧龙蟠定。西北望危城,寒鸦落日明。
年少志为将,护佑生民安乐,今践祚君王,芳古犹传百世。
“芸秋,来,俯下些身子。”江葵朝顾芸秋笑着招手示意。
顾芸秋虽然不解,却未曾迟疑地勒紧马绳,徐徐垂下头,将脸凑近她。
像只求摸的大型犬。
江葵失笑,待顾芸秋依样照做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倾身轻轻啄在她面颊上。
“你这小傻子,也是我的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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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燕云军与城外驻军顺利汇合,趁戎蛮得意忘形、防备不及之际,一举攻入城中,斩杀大批将领与蛮兵。只短短数日间,已收回京中大部分被侵占的街坊。
燕云军本就经霜雪淬炼,坚不可摧,又在边陲与戎蛮作战数十载,早已摸清其路数,较宫廷禁军不知强上多少。加之顾芸秋“血修罗”威名震慑,一些人心涣散的蛮子只是听闻便心惧忌惮不已,狼狈溃逃时被尽数斩于刀下。
脱因贴木尔闻知燕云军攻入时颇不以为意,以为顾芸秋依然会龟缩于城下,因此照旧在秦楼楚馆寻欢作乐,直到被大军堵截,利刃架在脖颈旁,他脸上才现出惊慌。
“天香楼,是你属下所毁?”顾芸秋声音冷冽。
“呵,什么天香楼地臭楼,血修罗竟也在意这些勾栏之地?”脱因贴木尔自知死期已至,嘲讽地笑了笑。m.χIùmЬ.CǒM
“鄙人还以为血修罗只知为皇帝陛下卖命,却未曾想到,将军也是个会找乐子的人,哈哈哈哈。”
顾芸秋眼神凌厉至极,半句话未曾多言,手起刀落间,血流如注。
江葵立在一旁,垂着脑袋,神情恍惚。
假冒031的监管系统并未故意夸大,天香楼的确已经覆灭,无一幸存。
功成名就之时,她与芸秋皆回来了,可惜纱若与老板娘再也瞧不见。
“别看。”顾芸秋揽着江葵转过身去。
“纱若与老板娘是好人。她们同赴黄泉,路上不会孤单,来生也会顺遂无忧。”她嗓音有些悲凉沙哑。
“走罢。”江葵闭上眼,与顾芸秋一同离去。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当今要事是挽救支离破碎的澜京,将引狼入室,造成一切悲剧源头的烂泥男主段洵风处置。
……
幸存于戎蛮屠杀下的百姓自发为燕云军开辟出了一条入宫之路。
临近城门处,把守禁军皆面露苍凉之意。他们虽应下死守旨意,却尚存良知,实难对无辜百姓与挽救澜京的燕云军痛下杀手,只好收起兵器,为难地以肉身堵截。
“诸位。”
一道清越女音自人群传来,手中高高捧着一只篆刻精致的玉印。
江葵缓步托着先皇后安平娴的凤印,行至禁军面前,昂首高声道:“先皇后此前将凤印托付于我,见此印如面见皇后。”
“皇后安平氏一心为国,拼死抵御蛮子折辱,却被污蔑私通叛国,不守贞洁,硬生生从这城楼一跃而下。而段丞相与蛮子合谋,以先代江山换取增援,最终引狼入室。”
“究竟何时,家国存亡之事可被刻意压制,与蛮勾结却被暗度陈仓?”
百姓议论不止。
“此时,宫中高位上坐着的皇帝陛下,真是诸位拼死也要相护的明君么?”江葵嘲讽勾唇。
“忘却戎蛮昨日所做之恶,多年蛰伏,眼中只余皇位,为此不择手段,放弃皇城外数千百姓生机,仓促称帝改制……称一句乱臣贼子也不为过。”她冷喝一声。
“就算如此,诸位仍要相护么?”
禁军沉默地垂下头。
不知从何人起始,原本水泄不通的禁军人墙逐渐露出一道缺口,渐渐,这缺口越来越大,直至可容大军顺利通行。
“多谢。”顾芸秋朝禁军作揖,率军入宫。
初次入宫是在百花宴,那时她与琬竹同乘一马。宫门口,中书舍人之子温润如玉,惹守卫连声称赞。
如今,她与琬竹皆为平反而来,段洵风已成篡权的乱臣贼子,被世人唾骂,为守卫所质疑。
世事无常。
大军一路行至勤政殿,顾芸秋与江葵缓步迈入,发觉下人悉被屏退,最高位只坐一人,正是段洵风。
“你们来了。”他温和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本世界倒计时:1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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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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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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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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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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