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再见啦,入伊。”荇见川克制不住自己欢快的语气。
“再见,见川大人,中也大人。”
中原中也微微点头示意,带荇见川来到了地下车库。
港口Mafia地下车库很大,虽有灯光,但还是有些阴暗,停的大多数都是黑色的车,充满了所谓黑手党的气息。
所以那台亮粉色的重机车在众车的衬托下十分显眼,简直就在闪闪发光,让荇见川移不开眼。
中原中也走到那台机车面前,掏出钥匙在空中抛一下,看着荇见川惊讶的样了笑了,蓝色的眼睛如那台机车一般是黑暗中的一抹亮色,“走吧,上车。”
“好,好厉害诶!”
“太帅气了吧!”
荇见川在平常见过机车,但从来没有亲身去骑过,亮粉色与机车结合起来给人一种感观上的刺激,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
现在已是黄昏时刻,一朵朵的白云染上了暖橘色,在青蓝与橘红相交接的天空上飘荡,带过一点点微风,给人舒爽的感觉。
那台亮粉色机车在落日的余辉下更是闪亮夺目,但正以非常不符合它外表的速度缓慢的行驶着。
黑发的青年双手搭在身前人的肩上,兴奋的看着周围的景色,体验着他人生第一次坐机车的感觉。
荇见川微微靠近中也的耳边,“中也!”
“太——慢——啦,要像电影里那样,就是那种,飞一般的感觉!”
温热的气流传递着青年的温度,带着些痒意,中也的耳朵红了,见川靠得太近了,轻快的声音像一只欢乐的小鸟在鸣叫,带着满心的期待,还有一些对速度不达意的不满足。
“笨蛋,刚运动完出汗再吹风对身体不好啊!”
“不会啦,我有穿外套!”
“好啦,这里离大海还有一段路,我先带你慢慢转一下,等一会在开快。”
“我是医生啦,完全没有问题!”
“不可以,乖乖坐着吧!”
“中也好像大人哦。”
“哈?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我本来就是大人!”
“是家长的那种!”
“才不是!”
……
慢慢绕了一会,中也正好找了一段他经常飙车的路,正好通向海边。
中也微微俯身,双手握着车把,看着前方的路勾起嘴角。
啊……
不是想要飞一般的感觉嘛……
“要来吗,见川?”
“嗯!”荇见川快激动坏了,终于可以体验一把飙车的感觉了吗。
为了安全起见,中也用异能将荇见川固定在车座上。
“那么,抓紧了。”
轰鸣声响起,车身如离弦的箭影般飞了出去,在路面上留下红色的残影。
荇见川死死抱住中也,体检了一把什么叫生死时速。
隔着布料,中也感受到了青年有力的心跳,他被荇见川紧紧抱住,双臂环住腰侧,耳边除了疾风还有青年的呼吸,这让他心跳加快。
中也还是怕荇见川感到不适,毕竟看起来见川是第一次坐机车,大声问道:“见川,感觉还好吗,要不要慢一些?”
“不——用,我感觉棒极啦!”
“可以再快一些!”荇见川笑得十分开心。
中也有些惊讶,原来见川喜欢这个吗,没看出来呀,那么,今晚要尽兴了。
红光闪烁,中也直接使用了异能加速,车身直接腾空飞起。
疾风撩起中也橘色的小辫子,糊在了荇见川的脸上,荇见川不满的蹭了蹭中也的肩膀,将发丝蹭开,最后用下巴压住了。
这让中也觉得痒痒的,就像一只猫用小爪子轻轻的挠他。
荇见川感受着这极致的速度,感受着这迅疾的风,这样的速度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了,但他不想慢下来。
荇见川趴在中也的身后,遮着些风,努力的睁眼。
他想要看见,看见这一切。
他不想错过此刻的景色。
周边的建筑在飞速的后退,夕阳下,他们正朝着大海奔去。
荇见川的心跳很快,这让他十分清醒,不同于以前的清醒。
他从未感受到他是如此的暴露在空气中,接触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新奇的,刺激的,清晰的……
荇见川望向那离他越来越近的大海。
那夕阳下的大海,蔚蓝色的。
真美啊……
——————
到达了目的地,中也扶着荇见川下了车。
荇见川觉得虚脱,腿都有些发软,他一手只撑着膝盖,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对中也比了一个大拇指。
“刺,刺激!”
中也无奈的拍了拍荇见川的后背,“第一次就慢一些啊。”
“不!我感觉好极了!”荇见川直起腰向中也证明自己。
“你那幅随时要吐的样子哪里好啦!”
“就要这种感觉!”
中也揉了揉荇见川的头,“好啦,又不是只有这一次。”
“中也还带我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训练好的话……”
“中也太好了,大海,我来啦!”荇见川缓过劲,直接冲向他心念已久的大海。
“好好听后一句话啊,给我好好训练!!!”中也朝着荇见川飞奔的背影大喊。
为什么他像是为了让孩子好好学习而威逼利诱的家长??
中也头上出现井字,压了压帽子,无奈的追了上去。
……
海浪拍打着沙滩,激起雪白的水沫,大海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这海岸。
海水沾湿了荇见川的鞋子,他并不在意。
他向深处走了一些,海水没过小腿,击起浪花,他入神的看着这片大海。
太阳与海平面相接了,那深蓝的,深邃的,无边的大海闪耀着白光,水面点缀着深红,就像焰火,并不冲突,反而十分和谐。
耳边是海浪的声音,夹杂着海鸟悠长的叫声,仿佛在呼唤着他。
荇见川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他天生爱着大海。
它包容着孕育着生命,同时也可在一瞬间夺去生命。
他敬畏着大海,此时就像大海在冲刷着他的灵魂,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自由。
荇见川深深地呼吸,海风吹抚过,是海水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他着迷。
“见川,别再往前了。”中也拉住了荇见川,水面已经没过他的膝盖了。
荇见川反应过来,退了回去,“没关系,中也,不会有危险的。”
荇见川走向了沙滩,将湿透了的鞋子脱了下来,浪花让他有些眼晕。
他用脚尖感受海水,很冰冷。
荇见川沾着海浪留下的水迹慢慢走着,海水冲刷着脚趾,击起小小的浪花,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
荇见川与中也在沙滩上坐了下来,倾听着海浪的声音。
中也觉得荇见川有些沉默,之前那么欢快的奔向大海,但现在青年只是静静的看着海面,一句话也不说,这让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中也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荇见川突然抱着膝盖埋着头哭了起来。m.χIùmЬ.CǒM
这吓了中也一跳,连忙扶着青年的肩膀问道:“怎,怎么哭了?”
“见川,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中也很急切。
荇见川抬起头,将中也所有未说完的话堵住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哭泣。
那泪水像雨,但一点也不悲伤……是温柔的……
是带着笑的,嘴角像是捎着阳光,是那样的……
……那样的充满着希望,那样的美好。
那泪水灌满了幸福与笑容,中也无法形容的心中的感觉,他是如此真切的感受到荇见川的温度。
中也的心跳一滞,他不禁的想伸出手,想轻轻的拭去青年流下的泪水,但忍住了,他不想去打破什么。
“谢谢你,中也,谢谢。”
他也惶恐过,也不安过。来到新的地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无不在提醒着他。
荇见川生性乐观,他乐意去接受新事物,他还年轻,可以重新开始,他喜欢笑着面对未来。
可是,痛苦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忘去的。
在港口Mafia的第一晚,他失眠了,在深夜,寂静的时刻,那他还来不及回味的悲伤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脑中一直回放着死时的那一刻,荇见川是如此的痛恨自己记忆为什么那么好。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就像一个突然而恶意的玩笑。
那一瞬间,刀刃切开皮肉,没入心脏。
身体向后倒去,头狠狠地撞在地上,意识慢慢模糊,呼吸渐渐消失……
『疼痛』
『黑暗』
『喧闹』
还有父亲那双未拉住自己的手。
最终他还是睡着了。
荇见川有生物钟,在清早准时睁眼,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他面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系好了绷带,为自己打气,像是昨夜什么都没发生。
他顺利的找到了新工作,很合适,医生是他的本职。
新的开始他热切的想做些什么,去充实自己,在最初因只用使用异能而感到失落,他很高兴他的异能可以救人,只是异能让他觉得世界并不真切,像是自己被剥离的感觉。
在办公室不断的喝着花果茶。
在夜晚中有时会被惊醒,他只能捂着胸口继续睡,或拿出几颗糖吃——他所做的一些糖是给自己的。
之后他也找到应用自己医术的地方,这让他感到很开心。
坐诊,把脉,配药……这是他所熟悉的。
中药的苦涩味道让他感到安心。
渐渐他适应了,一切都恢复正轨,在夜晚不会被惊醒了,梦中不再有死亡的阴影,他迎来了新生。
他遇到了太宰,遇到了中也,遇到了入伊,遇到了芥川、作之助……还有许多的患者。
他在治愈他人的同时,他人也在治愈着自己。
荇见川很感谢他们,他感觉自己是被包容着的。
在港口Mafia大楼看到大海,他离梦想是如此的近,是如此的幸运,幸运到让他觉得这是一个梦境。
在机车上他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看着远处的大海。
当他真正触碰到了他时时在港口Mafia大楼上看到的大海时,他觉得莫名感动。
冰冷的触感,微咸的海风,大海是如此的包容着他,他真实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他很幸运,真实的幸运,他哭着感谢着,感谢着所遇到的一切。
十分美好,十分幸运。
荇见川深深的注视着大海,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中也脸红着有些磕巴地说道:“谢,谢什么啊,以后你要是想到海边,我带你去就是了。”
荇见川偏过身紧紧的抱住中也,泪水再次流下,“谢谢中也!”
中也的脸更红了,有些无措的摸了摸荇见川的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训,训练还是要好好训练的。”
“嗯!”
“训练好的话我就带你去……也带你飙车。”
“嗯!”荇见川乖得像只猫。
“别哭了,见川……想近距离的感受下大海吗?”中也轻轻的拍了拍荇见川的后背。
荇见川抬起头,泪水还挂在脸上,有些迷糊。
中也轻轻擦去荇见川的眼泪,有些紧张的牵起了荇见川的手,“我们去海上。”
中也发动异能,两人身体飘起,来到了海面上。
荇见川浮在空中,脚下是大海,深处的海浪更汹涌了一些,有水花打在了他的足尖。
荇见川转过头兴奋的说道:“中也的异能太好用了吧!”
荇见川没有松开中也的手,中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心跳有多快,那心情像是蒙着一层薄纱,紧张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掩饰,“哈?我的异能……算了。”
他想到异能可以这样用……明明是他聪明吧。
黑发的青年看着那快要消失的落日,最后的余光笼罩着他们,让中也觉得荇见川的面庞有些朦胧。
剩余的红日倒映在黑色的眼眸里,像是将熄的焰火,炙热又清晰……
中也呆愣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那焰火好似将自己也点燃了,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所见的景象,手心所感受到的温度……
“中也,我喜欢大海……”
“甚至我在小时候对我的母亲说我死后想要海葬……”
“哈?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中也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得攥紧了,说什么啊,死后海葬什么的……还在小时候,笨,笨蛋吗?
荇见川笑了,看着广阔的大海,声音温柔极了,“母亲没有责怪我,她同意了,她说……”
『好啊……』
『我的见川是飞鸟,会在大海上翱翔的』
“——我的见川是飞鸟,会在大海上翱翔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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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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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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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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