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康平长公主今早吓唬人的模样。
官兵们散开抽刀围拢青玉两人后,正面露出来一位小厮装扮的人,清瘦的个儿也骑着一匹棕色俊马。
他面色可见焦急,口气不耐烦。
“你们捉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干什么,我家郎君还等着你们去找呢?要是因为你们耽搁时辰出事了,你们能受得起左相的怒火吗?”
竟然还真是左相的人。顾翩翩坐在后头,忍不住悄悄伸手抓了一点青玉的衣角捏紧。身下的绯绯有感,不安地摇头甩尾,前后走动。
青玉摸上顾翩翩的手,指尖安抚地点了两下,示意别慌。
果然,小厮一催促,官兵们犹豫间就撤刀往后打马走了。
青玉闭口不言,扭过头见他们走出去一段距离。
顾翩翩心有怯怯慢悠悠行马,她不由催促。
“翩翩,我们快点进城,他们应当还要掉头回来。”
顾翩翩‘哦’了一声,配合青玉快马加鞭,之后憋不住问了一句:“为何?”
冷冽的风似刀子拂面,青玉微微眯着眼,小手拨开不时调皮跑到嘴边的青发,细心解释道。
“我俩穿的都这么寒酸,却骑着这么一匹好马,所以才招来官兵拦下我们。只是左相家的小厮急着去追他家公子,大帽子扣下来这些虾兵蟹将顶不住,这才放了我们过去。他们一路疾行猛追都见不到人影,肯定会打起主意掉头来,盘问我俩这么非常可疑的人。”
顾翩翩听来,小脸忍不住皱成一团,“那不行,我这幅模样这么可以被大家知晓,我是镇南将军的女儿,阿爹会将我赶出家门不要我了。”
“没这么可怕罢?”青玉不禁打哆嗦。
“我五哥小时后长得胖了点略丑,他出征回来见到当场翻脸,要不是祖母拦着,差一点就仍出家门不要了。就因为这事,他在家一有时间就操练五哥,之后去西疆更是带在眼皮子底下。”
提起以前的事,顾翩翩脸色恍惚,心有戚戚。
很快到了城门口,青玉在顾翩翩的帮助下,才敢下马。
这时守城的盘查路引,明显比之前严格许多。很多人在城门口排队堵着,被问上许久,甚至还有搜查,才能进出。
几乎人们都是佝偻着身子,淡漠地等待。轮到守城官兵大爷似的呵斥检查路引时,一个个恭恭敬敬,笑得卑微。
动作慢一点的,还会挨打。
顾翩翩瞧地估计邪火丛生,撸起袖子就准备要解腰上缠着的软鞭。
青玉被吓得眼角止不住抽抽,攥紧她欲作乱的手。
小声劝道:“你能帮他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些小人是拿你没法子,但是等你走了,他可以把这份怒气,转头又撒回这些手无寸铁的无辜人身上。治标不治本,何况我们现在本来就不太方便。”
“那就这么算了”顾翩翩紧紧咬住下唇,盯着城门口眉头拉耸着心有不甘。
大约是她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城门口的一个官兵转头发现了她们二人。
他一直在盯着其他官兵检查过往人,穿戴的服饰明显跟其他看守城门的小兵不一样。丢下一堆急着出城的人,跑过来凶神恶煞地上下打量她们,见不过是粗布裹身的两个小女郎,可能还都是泥腿子出身,张口就没有一句好话。
“你俩人在这鬼鬼祟祟躲着干什么呢?哦……,难怪不敢进城。”他仗着人高马大,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绯绯,又扭头瞪着一双牛眼俯视青玉两人。
“跟我来画押,偷的马没收充公,一人罚银一百文。”
傲慢地道来后,便往城门口走,察觉身后没有人跟上,扭头看青玉两人真还在原地没动弹。抬起大拇指重重擦过酒糟鼻,重紫色的嘴唇发出阴阳怪气的一声‘哟呵’,一口唾沫狠狠往地上唾去。
“给脸了,是吧。”
他抽出腰间的弯月官刀,光洁又闪烁着刺眼寒光大刀,隔空直指青玉脑门。
“小心点,爷的刀从不长眼。还不快给爷滚过来,跟上。”
青玉被突然拔刀时刺耳的声响,刺激得身子骨不禁一个抖了两下。这声音太魔幻了,她听不得,好想磨牙。
这位官兵还以为她怕了,笑得越来越猥琐,“小女郎勿需怕,要是你们愿意今晚随我家去给我做填房和小妾,保管你俩无事。”
他也是站着凝视两人久了,越发觉得两人过于红的脸蛋下是标准的眉清目秀。他眼光从未走神过,娶回家去仔细梳洗装扮一番,定不会教他失望。
就凭两人的这纤细的腰,实在不行转手卖了,也是一笔收入。他将自个的如意算盘打得清脆响亮,半分都没有考虑过会不会失手。他好歹是个小头领,娶这两个村姑绰绰有余。
盯着青玉两人的目光,跟饿狼翻到美味可口的肉差不多。
这边的动静,不远处的城门口聚集的人是一览无余,听得真真切切,都不约而同将头撇向另一个方向。
青玉本来就对这些路人不抱期望,她身旁自有身怀武艺,能将软鞭舞出花的能人,还是个貌美逗她喜爱的小姑娘呢。
先前她还能压制住能人的手,不让能人乱来。现在么,她也觉得眼前这个官兵的眼光沾上身跟牛屎似的,被顾翩翩教训一顿挺好。
便利落地放开顾翩翩的小手,还好心地亲自给她解了腰身上的软鞭,这拉着绯绯才往后走远一点,免得拖后腿。
官兵看得一头雾水,但不妨他觉得青玉想跑,提着刀大步追上来。
正好落入顾翩翩手心,她忍耐心已经没了。
两人交上手不过一回合,牛高马大的官兵被顾翩翩手上的软鞭,刁钻地抽得脸被破了相,手上的大刀也没能拿稳,丢盔弃甲往城门口跑过去。
边跑边喊:“你们都是死人不成,看着爷被人打。谁能给我捉住这两人,爷有赏。捉不住,小心你们的饭碗不保。”
先前的话,其他守城门的并没有多大反映,甚至有心看见他挨打时,青玉眼尖地发现还有人掩嘴偷乐,可见平日人人缘不太好。
之后见饭碗被威胁,众人这才抽刀,懒洋洋地往顾翩翩这边围过来。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武艺再好,人多可以放倒。何况,这下子围拢来的是二十多个带刀的官兵。
屋顶破漏又缝连夜雨,之前左相府上的小厮,领着的那伙人也回来了。
目的很明确,直奔青玉她们在的地方过来。
青玉见他们身后还有顾大娘一行人,疑心是不是被左相的人,发现她们偷偷打晕抓走他们公子了。
被顾翩翩打的那位看城门的小头头也担心呢。左相府上的小厮他认得,就是他小舅子,身后的人还是他拨的。
见小舅子直奔青玉等人来,担心小舅子别跟青玉等人认识,那他这顿打不是白挨了嘛。
青玉见他们来势汹涌,只怕今儿是不能善了了。
之前是她被气昏头了,居然最后放顾翩翩将人打了。果然忍一时会有麻烦,早点打,说不定人少一点还能趁乱混进京都去。
只要进了城门,换身平时穿的衣裳,这群看城门的哪里抓得到她,送上门都不敢抓。
小厮靠近后,上来就问青玉:“我这一路都没有想明白,你们两个平民女子,是从哪里来的这匹马?这马,我们左相府也有一匹,不过今天失踪了。”
“或者说,是你们偷来的,今儿想趁天要黑了,混进京都去卖了换得银钱去过活?”
“你管我怎么来的,这马是我的,它马尾尖上还有一个白点呢。”顾翩翩撇嘴,不客气地反驳。
她手持软鞭,朝青玉走过来,如护崽子似的将青玉护在身后,跟左相府上的小厮大眼瞪小眼。
周遭的官兵,因为她的动作,略显心虚的连连往后倒退好几步,惹得他们鼻青脸肿的头头,心怀不满瞪了他们好几眼。
又跟他小舅子叫苦:“小舅子诶,她们绝对是偷马贼,说不定还是飞霞山上的山贼婆娘。看看,我这一脸的伤,就是拦下她们例行检查的时候,被手上拿鞭子的打的,你可要给我作证,今儿要抓她们去吃牢饭。”
左相府上的小厮比顾翩翩矮一截,他踮起脚尖,颇有想拔高自己气势的作态。他没看马儿一眼,直接武断道。
“这俊马是你这等贱民能有的?我姐夫说的必定没错。还有你手上的软鞭,脚底的鹿皮靴,哪怕是一般的商户,都用不起,还敢狡辩。”
话罢,周遭的所有官兵瞬间跟打了鸡血差不多,看着青玉二人好似看见了康庄前途和银子。
飞霞山上一直闹山贼,只是小打小闹。听说折子递到宫里,皇帝都屏气吞声,底下的人也就懒懒散散,一年例行公事去围剿一次。
但是官府一直有告示,凡是捉拿到飞霞山上的山贼,有赏银五百文到十两不等。
一两银子能兑换一千文钱,可够普通十口一家子在京都三个月的开销了。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也才三百文。
眼看官兵持刀朝青玉等人越逼越紧,之前想让青玉和顾翩翩一个当填房,一个做小妾的小头头,笑容猖獗。
顾大娘一行人想动手救人。青玉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他们快走。他们可以自由活动,看来手推车里面给她染绿料的郡马,还没有暴露,这才是重中之重。
等她脱身回去,还不知道这个喜欢绿色的郡马,嘴里会爆粗多少另她惊喜的消息。但愿是越多越好,才不辜负她忙活一场。
可惜了,不能见到顾西里下河救白月光后,见白月光饿着肚子,顺手抓了几条河里的鱼上岸来烤,引得周遭恶狗猛追的大场面。
顾翩翩还想打,青玉连忙抓住她蠢蠢欲动的手。天,这下子就算能打出去,少不得被砍上两刀。
那得多疼啊。
万一引来五城兵马司的人,被林小六看见她这个邋遢样子,还怎么挺直腰杆给人家做姨母,都是一说一个准的黑历史。
小头头凑近道:“死婆娘,你不是挺会打的吗,来呀,打我啊。把她俩给我揍一顿再押……”
这么猖狂,青玉不待他讲完话,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清脆响亮。他没有一丝防备,被打得一歪脚脖子,脸差一点撞到身旁明晃晃地刀刃上去。
如果他身边的人没有拉住他的话。
顾翩翩嫌弃事小,还吹起口哨,远处传来马匹的嘶吼,跟她遥相呼应。
当着这么多人面挨了打,被打蒙头的小头头捏着拳头,举手抬刀就朝青玉看过来。
嘴里大声嚷嚷:“爷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你敢。”青玉拿出手心里的令牌现給众人看,一双美目跟要砍她的小头头对峙。小头头手里的弯月大刀,离她的头就差一只手的距离,生生停住。
令牌很小,跟三岁小孩的手巴掌差不多大。但是奈何这块令牌在璀璨的夕阳映照下,灼灼生辉,一看就知不是假的。
这是五城兵马司南城副统领的令牌,官职不算高,但比他们这群看守城门的人要好得多。何况,里头的人大多权贵子弟。
一时间,无一人敢继续靠近。
小头头不甘心,心想我就这么算了,脸不就让这两人当着小弟面前践踏得干干净净,一丝老大的威风都没了。
抽回刀当机立断道:“给我打,出事算我的。她们的穿戴,令牌肯定也是偷来的,弟兄们还想不想赚钱养家了。”
左相府的小厮,骑在马儿背上气定神怡,也颇有给他们做靠山的架势。
往常他们抓了没长眼的人,拿去滥竽充数做飞霞山的山贼,干得可熟练了。一伙人丢了刀,撸起袖子便一人一拳围上来。
居然这样?青玉有些傻眼,脑中快速地转动着,思索如何脱身。
官兵丢刀,是担心将人砍死了,就她俩这幅样子,变成死尸没人会相信是飞霞山的山贼。这也便宜了顾翩翩,她手中操持着软鞭,一时半会这些人怕疼近不了身。
银子壮人胆,这些官兵前赴后继,顾翩翩挥着鞭子打软了手腕。一个没留意,鞭子就被人给拉住挣脱过去。
“小的们,快点给我狠狠打,不贪多的,只留一口气。”小头头笑声震天道。
青玉见一个个比馒头还大的拳头挨过来,立马抱住顾翩翩的头蹲下来。道:“你们可知晓镇南将军府,我们可是去将军府投亲的表亲。”
外围也有一个男子气愤的声音跟她前后脚工夫说道:“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围着两个弱女子行这种逞威风的事,亏得身上还披着官家的皮。”
青玉半睁开眼,见只里她头半寸近的拳头撤回,一行人望着小头头。
小头头歪着嘴,盘问男子:“你哪位?”
男子穿着普通,他语气不见得有多客气。
“国子监的学生。”
“她们是山贼,你一个读书人,来瞎凑合什么热闹,走走走。”
听说是读书人,他态度放软不少。另外也有眼睛机灵的,抽身过去赶走书生。
乘这个间隙,青玉看清这个书生的模样。
斜长的单眼,长得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普通料子的湖兰书生衣衫,通身书卷气息很浓。
正好书生不经意间,视线也跟她撞到一起。
顾翩翩紧张地攀住青玉,小声叨叨:“这是谢太傅的弟弟,算是我小表哥,他最爱这么装扮游山玩水。青玉,万一他认出我来了,给阿爹说了我可怎么办?”
“应当不会吧。再说,大将军知晓了又没事。”
“他会嫌弃我被人打掉鞭子,然后给我增加每天的功课,你可能近期都看不到我了。”
青玉:呃……,是挺严重的。
书生不肯就这么走,跟前去赶他的官兵僵持起来。
“这是做什么呢,这么热闹。”一个沙哑的声音道。
不知何时城外官道又驶来一辆不起眼的青油马车,青玉见外头边沿上坐着三个人。赶马的不认识,但有一个就是晌午时分开的顾西里。xiumb.com
他嘴里叼着一根干枯的狗尾巴草,青丝半挽用一支桃木簪子别住,衣裳依旧穿的银红色宽袖松袍。玉面红唇,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往青玉这边扫过来。
看清里头被欺负的人,当场顿住。眼底掩藏不住的惊讶,狗尾巴草直直往地上跌落。
青玉和翩翩,被一群高高壮壮的兵疙皮围堵,可怜巴巴抱头蹲在地上,头发都有些凌乱了。跟山野里,被人踩踏过的小草没得一丝区别。
这能忍?
小头头满脸不耐烦:“你们又是哪位,城门口在那边,别多事。”
转头就又喊其他手下,赶紧把青玉两人打了出气,绑去官府好早点交班。
顾西里冷冷轻笑,一个箭步上前将小头头踢飞。不负他所望,果然被踢出去好几步远,压倒不少人。
只在电光火闪间就发生了,左相府上的小厮哪里还做得住,心底打起冷颤,他这个不省油的姐夫哟。
立马翻身下马,往马车这边的顾东笙跟前凑过去。他常常跟在自家爷身后,眼珠子开过光,认得镇南将军府上的这两位郎君。
要是早知道这两个小女郎跟他们相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起拿两个小女郎,去暂时堵左相嘴的主意。
其他的人见状,左右环顾,一溜烟跑了。头的靠山都低头了,他们哪里还有硬气。
顾东笙低头避开,无论前来的小厮说尽多少好话,都当做耳旁风。徐徐下马车去,扶起顾翩翩。
看着差不多够了,顾西里才淡淡盘问起被他揍地倒地不起的小头头。
“她俩怎么了,你们这么多人为何要堵拦,还想打人?”
小头头哭丧着像猪头的脸,见小舅子给他打眼神,知道今儿撞到硬石头,直直摇头。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没长眼,您老就饶了小的吧。”
穿着官服,哆嗦着趴地上不停磕头,地上蔓延开可疑的水迹。顾西里没眼看,别过头去,真是侮辱了这一身衣裳。
这个人是过分,但是却不能在今天死在顾西里手上,他自己心中也有数,及时收手。
顾东笙主动牵走绯绯,马儿还很温顺地蹭了蹭他。他有些奇怪:“今儿绯绯怎么脾气这么好?”转瞬便抛诸脑后。
青玉和顾翩翩登上马车,掀开马车帘子,才看到里面还有一个女郎。
她也是穿着跟顾翩翩身上差不多颜色样式的衣裳,只是布料好上许多。头发半湿,缩在马车一壁角抱腿而坐。试探地抬头看了青玉和顾翩翩一眼,立马又缩回视线。
青玉看来,有点像迎风飘扬的莬丝花的意味。莫非,这就是众人争抢的白月光?
马车很快缓缓动起来,小头头艰难地挣扎起来,不顾一身狼狈,将他们送进城里才掉头回去。
顾大娘让其他人把东西运回长公主府,她一人掉在马车后头跟着。她不认识顾西里等人,有些不放心。
马车最终驶到长公主府侧门来,青玉将外衫换了一面,随手打散头发换成双丫状,勾着头小心翼翼下的马车。
顾西里坐马车边沿,见她出来,举手无措,却听她道。
“多谢五公子出手相助,子兰没齿难忘。”
然后就这么小步跨进长公主府。
他呆呆的,举着手却不知该怎么办。
顾翩翩在马车里,面对壁角的莬丝花没得一点上去搭讪,交谈的想法。久久不见马车走,探头出去催促。
“五哥,天黑了,早点家去吧。”
被她催促,顾西里才在冷风里回过神来。
待到了镇南将军府,顾翩翩才磨磨蹭蹭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鹿娅。她担心鹿娅出去会遇险,就骗了她到祖母屋子里去了。
祖母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外孙女,一直很疼惜,每日见到必定拉着唠叨半天。她这次就是用祖母,来绊住鹿娅的。
等她出门了,鹿娅自然不敢随后跟来。鹿娅怕生人,又对京都不熟悉。
果然,下马车就见鹿娅眼巴巴的守在将军府大门口,见顾翩翩回来了,立马扑上去出气。
一番纠缠后,先行回府的顾东笙牵着两匹相同的马出来了。一匹温顺喜欢不时蹭他,一匹不时闹脾气,偶尔靠近也是给他撅一脚。
顾翩翩不禁汗颜,她今儿真的做了偷马贼?难怪,她就一直没想通,绯绯是怎么凭着一身马胆,神勇到能出府还出现在郊外,马鞍也有点不同。
那白日间的白衣男子,就是因为这匹马,所以才抱着她不放手。
“胭脂。”
一直躲马车里的女郎,看见马儿,立马跑了出去,抱紧马儿的脖子柔柔弱弱地掉好一会眼泪。
她放开了马,小心地伸手去拉顾东笙衣角。啜泣道:“多谢公子,胭脂,还好没事。”
将顾翩翩和鹿娅两个旁边人,看得不知为何有一点反胃。想着也许是天气寒冷了,这般想着两人有默契地避开他们,手拉手进府吃晚膳。
青玉这边就没有她们这么快用上晚膳。她要趁热打铁,看看能从那个爱给她上绿色的郡马嘴里,能不能掏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顾大娘一行人似乎对于这块也有研究。青玉喜欢将人关在暗牢,便让顾大娘去拷问,自个在暗室里躲着观察。
正好春红也在这关押着,青玉便将她交给顾大娘一起处理了。
顾大娘不愧是个小能手,不过半个时辰,两人没有哪一个能挺住,吐出来不少东西。
这次京都西边的村庄,没有一个被雪给压垮房屋砸死的,是被人杀害的。
背后一连串的人,都是凶手。
不外乎有皇帝,晋王,左相,户部尚书等等。所以,朝廷才会利用钦天监,编排出那么荒诞的借口,让长公主来背锅。
至于宴席上长公主跟其他皇室子弟发生不堪入目的事,则是因为皇帝不想容忍这个妹妹了。
因为先皇偏心,将皇室只属于皇帝的三千暗卫,分了三分之二给她阿娘。前儿晋江为了自保,将这个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不知真假的消息,捅给了皇帝。
这才换来晋王府上下千口人,过了一个安稳年。
原著里,这儿是阿娘的九死一生。她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身做赌资换阿爹现身呢。
青玉知晓自己几斤几两,注定歇息不好。手里拿着能号召那两千暗卫的符令,睁眼失眠到天亮。
有个任性的阿娘,真愁人。
而身处皇宫的长公主,日子比她逍遥多了。
对外说她在太庙跪着谢罪,其实那儿跪着的是假扮她的一个婢子。真正的她被皇帝软禁在内宫,每日好吃好喝。
就是常常有上门来吵闹她的皇帝。
夜幕降临,四下都点起了灯笼火烛。眼看明天就是上元节,皇帝又只身一人来烦她。
常年高处坐,哪怕是故意面上挂起浅浅一丝笑意,周身被自带一股子邪气笼罩着,瞧不出一丝和善,反倒像毒蛇。
他道:“你是坚决要这么闹下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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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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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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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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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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