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别几天,又见到了江月。
格外想念。
他站在门口,刚从外面进来,还带着一身的寒意。屋里的热气迎面而来,吊顶的彩灯还在闪,见张潮生进来里面气氛更嗨了。
罗宇阳看着屏幕手拿话筒唱的热情,旁边徐俊豪一下一下随着节奏摇动手铃。桌上是果盘酒水,江月正举杯欲喝,见张潮生进来,放下杯子来迎他。
头顶的彩灯在转,光影晃动,晦明交织,可在张潮生的眼中,其他都是暗的,而江月发着光,眼里也只看得到江月。
张潮生手不由得握紧门把手,呼吸突然就粗了,额头上起了层细汗。
他忽然间就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一路过来他既紧张又期待,为什么会这么的想见江月。
明白过来的瞬间,下意识的,想逃。
他们这座城市的季节四季分明,冬天冷,夏天热。但站在这冬春交替的中间,这漫上来的不可说的喜悦有如是将他推上了钢丝,一边是春暖花开,另一边是千里冰封。
他站在钢丝上胆战心惊,摇摆不定,稍有不慎就行差踏错坠入万丈深渊。
“怎么还出汗了,快把外套脱了。”江月拿了纸过来,又帮他脱外套。
张潮生反应过来,“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张潮生闪身进去,刻意的避开江月,江月见状微微一愣,看着张潮生有些欲言又止。
张潮生坐在沙发上走神,徐俊豪点了很多歌,不时的拉张潮生来唱。
张潮生唱了几首,只觉得的烦躁,刚要把话筒给人,徐俊豪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江月在边上喝饮料,也被徐俊豪推着上去唱歌,包间里有个小台子,舞台似的,张潮生和他肩并肩。
这是首慢歌,徐俊豪估计是手铃摇累了,坐在沙发上和罗宇阳吃果盘。
灯光摇晃,前奏舒缓悠长,明明应该很自然,可又很别扭。江月在旁边,两人跟着这前奏微微晃动,没有商量过,出奇的和谐。
控制不住的,张潮生在心中升起不可言状的窃喜,望着江月的目光带着笑意,然后这笑意僵住,他忽的反应过来,又自己把这些情绪压下去。
带着这样复杂的情绪张潮生唱了第一句。
“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江月看过来,张潮生笑着望回去,接着唱下去。ωωω.χΙυΜЬ.Cǒm
“穿过时间的缝隙—”
脑中有回忆闪过,从第一天江月转来开始。
“同学,你知道教学处在哪吗?”
“哥们你第一天来这学校上学啊,教学处不知道在哪?”
到校外遇见。
“一起回学校吗同学?”
张潮生微吸一口气,手不自然的挠了挠额头,
“他依然真实地—”
到穿他的衣服,到体育课捉弄岳鸣,再到信息课一组,然后是打台球捡猫黑板…
“吸引我轨迹。”
张潮生这一段完,又被现实的间奏拉回。
“这瞬眼的光景,最亲密的距离—”
江月接上,这也是张潮生第一次听见江月唱歌,和江月平时说话时清朗的声音不同,江月唱歌是带着磁性的温柔,有如一杯醇厚的红酒。
措不及防两人对视,目光相撞的瞬间,张潮生就感觉自己脸可疑的发烫。
出息呢张潮生,出息!
趁着江月唱,张潮生红着脸,喝了一口桌上的柠檬茶,缓解缓解。等喝了嘴里才发现压根就不是茶,酒味很浓,把他呛了一下。
江月正温柔的看着他对唱,见状眯着眼无奈的伸手给他拍了拍后背。
“直到分不清季节更替—”
张潮生抬眼,江月在唱这句的时候嘴角还微微笑着。
“才敢说沉溺—”
张潮生有些愣神,江月看着他粲然一笑,瞬间春暖花开。
张潮生眼眶有点红,移开视线,底下徐俊豪举起来手机,看样子是在拍小视频发朋友圈。
张潮生脸上扬着笑,可鼻子发酸,闭着眼发泄般唱出歌词。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借着歌词说出不敢说的话,张潮生脸上笑容更盛,他平时不常笑,只是忽然有点讽刺。
他难得的心动,只能留在了这家不常去的ktv房间。
“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
“拥有你。”
江月应该好好的,不应该被自己这些不该有的心思影响。
张潮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的唱完了整首歌。坐下来,郁闷的吃果盘,唱是不想唱了,太糟心。
本不想喝酒,可带着这纠结烦躁的心情,就放纵了自己。
中间大家都唱累了,徐俊豪两杯酒下肚,喝猛了有点晕,晃晃悠悠的站在沙发上跳,非要玩撕纸游戏,被罗宇阳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撕,撕,撕什么纸,撕你个锤子的纸,又没有女生就咱们四个大老爷们你是想跟谁亲?”
酒劲上头,平时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人,这会子更加胡闹了,徐俊豪皱眉跳下沙发。
“亲!跟你亲。”
说着话吧唧照罗宇阳脸上来了一下,张潮生还没笑出来,徐俊豪转头到张潮生跟前,
“然后再跟张哥亲。”
徐俊豪凑上来,还没亲到,江月先一步反应,把手放了上去,徐俊豪亲在了江月手上。
徐俊豪懵了一下,呆呆的盯着江月的手,然后转头对着江月大手一挥,
“江哥别着急,我老徐雨露均沾。”
几步冲到江月面前,被江月转了个圈推到罗宇阳面前,
“别了,你先专宠罗爱妃吧。”
这一圈给徐俊豪转的更懵了,真就听话的吧唧又给了罗宇阳一下。
罗宇阳怒了,追着徐俊豪绕了房间三圈。跑动中徐俊豪略微清醒,鬼叫着逃命似的窜出去,罗宇阳一脸杀气的跟在后面出去追。
俩人跑走,房间里一时间就静了下来。
张潮生这才发现,俩人几乎是坐在沙发的两头,离得老远。
头顶的彩灯照在江月的脸上,江月看着他,张潮生瞥了几眼,瞬间就红了脸。
“潮生?”
骤然被点名,张潮生看过去,“怎,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江月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走过来。
张潮生瞬间就慌了,心脏跳得很快,酒精上头,让他现在不清醒,竟然看着江月的脸发了呆。
江月上前把腿架在沙发上,微微弯下腰,把张潮生围在底下,眼神专注的看着张潮生,
“怎么回事。”
“没,没啊。”
江月越靠越近,带着很强的侵略性,酒精让人反应迟钝,耳朵里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急促,脸颊发烫,他愣了一会。
江月见人呆呆的,笑了一下,又低声慢速的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温柔了,
“潮生,怎么回事?”
他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把他的名字咬的这样暧昧。
张潮生倏然心虚,眼神飘忽,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过可疑,抬头直直的正对上江月的眼神,“没事。”
不动声色的从这种被江月压迫的姿势闪开,故作镇定道,“没什么事啊,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张潮生走到点歌机那,眼睛没敢看江月,手指在屏幕上胡乱的点着,心里念叨着这徐俊豪怎么还不回来,房间里音乐放着,他心却更乱了。
身后突然一重,江月从背后过来,头架在张潮生的肩膀上,
“为什么躲我?”
张潮生瞬间就僵硬了,江月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点委屈,热气喷洒在耳际,酥酥麻麻的感觉,烫得他脸上发烧。
江月在下巴抵在他肩膀,张潮生后背能感应到江月的体温,鼻尖还能嗅得到江月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柠檬味。
和江月给他洗的那件校服一样,淡淡清新的柠檬味。
张潮生张张嘴,脸更红了,不止额头上开始冒细汗,就连后背都开始变得滚烫。
江月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赶紧下去把空调开的更低一点,又去拿纸。
“你这么热?”
又皱眉伸手抚上张潮生的额头,
“不会发烧了吧。”
“才没有,热的。”
徐俊豪和罗宇阳回来,手上拿了一盒飞行棋,说是从楼下超市买的。
棋玩了一阵,等出了ktv包间已经是晚上了,又有点意犹未尽,徐俊豪非说找地接着续,找了一圈也没合适的,几个人开始瞎溜达。
徐俊豪勾着罗宇阳的肩膀问,“要不,能不能去你家,上次就去的你家。”
罗宇阳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叹气道:“啊,我忘了,我姥姥最近过来小住几天,可能不太行”
徐俊豪挠头,有点犯愁。
“要不去我家吧。”江月忽然道。
几个人纷纷看向江月,谁也没有去过江月家,徐俊豪酒劲又来了,兴奋的笑着拍手鼓掌,“好,好。”
江月点点头,低头拿手机道;“我叫家里的车来接。”
江月的家离他们这里不远,都是在市中心,几分钟的车程就能到。
高档小区两旁的绿化都做的很好,车从正门开进去,正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喷泉,徐俊豪微微酒醒,人爬车窗上,竖起了拇指,“江哥是真豪啊。”
张潮生不置可否,其实他听说过着个小区,他们这边近几年房价坐火箭似的涨,这里炒的尤其厉害。
旁边挨着他们区最好的初中,附近还有高档的幼儿园,算是重点学区房。
每栋楼之间隔的很远,江月带着他们走。这个小区的房价随着楼层涨,越往上越贵,江月家住在顶楼。
坐电梯上去,整个楼层只有江月一家,冷冷清清,空空旷旷,说一点话回音就响个不停。
在门口江月按了指纹进去,等开门,里面也不比外面好多少,更加空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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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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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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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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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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