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夫妇二人欲言又止。
“可是有不方便说的地方？”
段暄柔声道
“不不不，公子救了我儿子，您想知道什么我自然会知无不言………只是………嗯……您等一下。”
那男子说着便让自己的妻子去将房屋门窗都关好。
待门窗关好后
男子才道
“公子为何要打听此蛊毒？”
“我家中是研制医药的，如今到了年岁出行游历，希望能在江湖中收集一些毒物，尤其是蛊毒。在路途中听闻青黛村流传此毒，便来到了这里。”
“哦这样。公子，我定将我知道的都告知于你，只是我对它也知之甚少。”
“无妨。那就有劳了。”
“公子客气。这蛊毒具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不太清楚，依稀记得是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传说？”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桐风这听故事爱插话的毛病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改得了。
“不，不是的。每隔三年的三月初五都会有一个小孩中蛊，我后来还见过一个……”
男子缓缓地道，他的眼神忽地有些空洞，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一般
“我见到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死了……他的家人正要把他埋了……我当时……可能十几岁的样子……以为自己的胆子足够大。又很是好奇，便想要过去看看……结果……走进一看……只见到一团鲜红透亮的东西……如果不看头部……我都不知道那是个人……细细看去……那透亮的肌肤下……血肉模糊……还绕着点点碎骨……”
他声音越来越缓慢。眼神略微飘忽，仿佛不能专注地看清任何一个近物，就好似有一层血雾蒙在了他的眼前，模模糊糊。
片刻，他的眼睛便不自主地眯了起来。
“血肉模糊？！绕着………碎骨？！”
桐风惊道
段暄微微皱了皱眉。
这蛊毒确实离奇，段家收集和记载的蛊毒虽多，可专门给小儿下的蛊却屈指可数
更何况这中蛊者竟是如此可怖的症状
“对……我后来听说这蛊毒怪异得很……起初中蛊的小儿只会不停地啼哭……大夫也找不出原因…渐渐地会腹疼，像有虫在啃噬……最终小儿会给活活疼死……且死了之后小儿的皮肤会逐渐变得玲珑剔透....久之甚至能透过它瞧见小儿腹中被蛊虫咬碎的内脏。”
桐风正在喝茶。听到这里，他将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嘴里含着的茶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他总觉得这茶里会有什么东西
比如........蠕动的小虫
正想着他便听到从自己喉咙里传出的“咕咚”声，随着喉结上下滚动，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将茶水咽了下去。
而后，他像是喝进了苍蝇一般，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半晌
段暄缓缓道
“我们在路上打听到了一些关于下蛊者的事，不知真假。您对此事可有知晓？”
“对对对！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店家小哥！他说下蛊者叫玲珑来着，是因为你们村里的人弄了一个什么祭天仪式，把她的孩子给搅碎了！”
桐风激动得几乎站了起来
段暄轻轻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坐好。
一旁的段呤，倒是从始至终都乖乖地坐着。像学堂里认真上课的好学生。
“这下蛊之人……”那男子好像有些为难。
“我见您方才如此紧张，可是这下蛊之人有何不方便说的地方？”
段暄柔声道
“是…不瞒您说……我们村为陈氏一族，一般都由族长和族中长老说了算……当初那件事如今已被当作禁忌…少有人敢说…”
“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偶尔细言细语……东一点西一点的，知道一些……”
“据说当年族长的儿子喜欢村中一位长得极其漂亮的有夫之妇，那年村中大旱已一年有余……族长便联合长老使用族中禁术—血祭，想要以此平息天神的怒火，血祭的对象便是那女子不足九月大的女儿……”
“太过分了！”
桐风愤愤道
段暄轻轻开口道
“那为何之后不再提此事？可是事情有何变数？”
“不错，血祭之后大旱并没有消失，却在阳春三月，连吹了两天大风……怪象……怪象……村中人心里多少有数…怕是冤气太盛……”
“大风？有多大？”
桐风怀疑道
“听闻是村中房屋尽数毁坏。但这个…我也只是听说……反正邪门得很…”
“又过半年天降大雨……村里就渐渐不再提此事，族长命人推了那巨大的石磨祭坛，仿佛只要没了那祭坛就会没了那事一般……”
“自欺欺人！”
桐风愤愤地道，又欲站起。
段暄则无奈地看着他轻声道：“坐好。”
“却是自欺欺人，可话虽如此，当天围观的人这么多，所有人都不愿再想起此事，不让提就不提了……渐渐的此事也就成了村中禁忌……少有人敢提……”
男子说着又望了望关紧的门窗。
“那个女子就是玲珑吗？！”
桐风道。
话音未落，段暄、那男子以及一直乖乖低头听故事的段呤也抬起头来一齐看向桐风。
或是众人都搞不懂，桐风的关注点为何总是这么清奇。
“怎么了？？”
桐风一本正经地回望着他们，半点儿不觉得自己所问的问题有不合时宜之处。
须臾，那男子道
“下蛊者应该不叫玲珑，我依稀记得好像叫什么童……而且此蛊毒的名字由来于中蛊者死前的症状：皮肤透亮如血色玉玲珑，内脏碎。并不是因为下蛊者的名字。”
“那您知道关于这个下蛊者的事情吗？”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村里有些老人可能知道。”
“那可否请您告知我们，知道这件事的老人住址？”
“当然可以。不过村里好些老人可能也不敢说全此事，唯有一人性子温和，且住于村外山林边，或许她会告知你们事件的始末。我让小女带你们去找她，公子们晚上不如留宿于此？我们也好感谢一下您对小儿的救命之恩。”
“多谢。感谢倒不必，举手之劳而已。只是我们却无落脚之地，若能借宿，那便再好不过。还应由我们多谢您。”
“恩公您太客气了。那公子们的马便留在这里吧，村中小路骑马不如走路快。”
“好，多谢。”
于是三人一点儿也没耽搁。须臾，便跟着方才救得小儿的妹妹走了。
这小娃娃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肉嘟嘟的像一个圆团子，走起路来也一摇一晃地。
桐风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她略微泛红的脸颊道。
“小孩儿，你要带我们去哪家？”
“爹爹—让—我—带—你—们—去—找—阿—秀—婆婆。”
小娃娃说话奶声奶气的，一字一顿，边说边掰着自己的小胖指头，说完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似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将爹爹教给自己的话说错。
桐风看着她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画面产生的时间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远到他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景象。
画面里，好像也有一个掰着胖胖指头的小儿，正一字一顿地说着什么。
两个画面重叠在一起，灵动而深远。
...........
...........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他们才在小娃娃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位阿秀婆婆的住处。
“到啦—哥哥，那里—就是—阿秀—婆婆的家—”
小娃娃看着他们道。
“谢谢你。”
段暄单膝蹲下，轻柔地拂了拂小娃娃的头顶。
四人向前走去。
那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门前的院子里种满了荼靡花。
一地雪白，尊贵灿艳，奢华无比。
“……荼靡……春末之花…怎会？”
走入院子后，段呤有些吃惊地喃喃道。
“诸芳尽，荼靡开。花开二月里，确有蹊跷。”
段暄缓缓道。
而后他轻轻将手覆于花上。须臾，缕缕淡白雾气便自他手心处萦绕而出。
“无毒，不知何故。”
段暄柔声道，言语中有些许的疑惑。
他方才用镜术探其内里，却发现这荼靡完全和正常花期所开之时一样，无任何异常。是以，不知何故。
“这花？………”
桐风正两手捻着下巴，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他猛地一拍手
“哦！我想起来了。话本里写过这种花，好像写的是什么：悬钩子蔷薇，繁华尽处盛开……孤寂引得香销残……细梦泪痕，不堪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那写的是一场凄美的爱情。”
桐风从不好好念书，他总找借口说自己脑子不好，记不住。可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故事他却记得很是熟悉，一字一句都能背出来。
段暄看着桐风越说越陶醉的模样有些无奈，他顿了顿正欲抬手敲门
可屋内之人却像是早听到什么动静一般，赶在段暄敲门之前便缓缓地推开了小木屋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迈的婆婆
看起来很慈祥，柔和的目光和天生微微上扬的嘴角，给人一种异常的亲切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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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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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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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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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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