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第 91 章 人间(七)
  “可他的孩子早就死了啊!那个乞丐也不是他的孩子!当初根本就没有什么狸猫换太子!假的,都是假的。”

  柳以蕊死死抓住头发,绝望地哭了出来。

  她早就在宗亲府被折磨得精神紧张,如今被言卿盘问下来,去回忆这代代传下来的往事,更是濒临崩溃。

  两百年,从太爷爷,到曾爷爷,到爷爷,到父亲,再到她身上。

  井里源源不断的水,让当年的“因果”也代代流传。柳家人都说不清如今这样清醒地活下来,是上天对他们失约的惩罚,还是对他们救人的嘉奖。

  柳以蕊愣愣地盯着火堆,眼眶发红,颤声说:“我太爷爷哪来的能力去拒绝谢家家主呢。他没办法啊,只能跟障城五家证明了乞丐是初璇夫人的儿子。”

  “之后,太爷爷为了躲避风头,便把我们带出城去。再之后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了。”

  “至于你说的什么春水桃花,我太爷爷当时根本没参加,也根本不知道。”

  言卿听完这番话,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他只是站在柳以蕊面前,沉默很久才笑着问她:“你一直没说他的名字,是不敢说吗?”

  柳以蕊愣住。

  言卿轻声告诉他道:“那个被你们擅自送到谢府,又被你们亲自赶出谢府的人,叫谢识衣。”

  柳以蕊死咬着唇,呜咽地把头埋进膝盖里,说不出话来。琇書網

  言卿说:“惊鸿元年,因为你们怕死,把他送到了谢府你们都知谢家家主风流成性喜新厌旧,是真的不知道谢识衣在谢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柳以蕊凄声反驳道:“可是惊鸿元年如果不这么做,大家只会一起死!”

  言卿没理她,慢慢接上后面的话:“等他一步一步从深渊里爬出来。惊鸿十五年,又因为你们怕死,让他被废修为被断经脉,重坠死地。”

  柳以蕊说不出话来,惊鸿十五年的事,确实是他们的错……但是强权之下他们柳家又有什么办法!

  言卿低头重新看了她一眼,闭上眼,好像依旧能感受到惊鸿十五年压抑的风和凄冷的雨。

  他勾了下唇,心里蹿出无明由的怒火来,灼烧理智。

  不是针对柳家,而是针对幕后的人。

  果然,惊鸿十五年的事,就是一出漏洞百出的闹剧!

  谢家家主风流成性,贪婪虚荣。之前放任谢识衣在谢府后院多年不闻不问,等谢识衣在登仙阁崭露锋芒,觉得脸上有光才重视起来,对外传是谢家嫡长子。

  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怎么可能为所谓的真假,放弃一个名动一时的天才,接纳一个命不久矣的乞丐。

  现在看来,当初是有人逼他不敢去认谢识衣。

  白家对谢识衣的恨,也完全到了一种极端疯魔的状态。

  惊鸿十五年,幽绝之室、春水桃花、审判台,对谢识衣所有的一切惩罚,都是有人在幕后指使。

  言卿问她:“回到我最后一个问题。”

  柳以蕊说:“什……什么?”

  言卿道:“既然当初你太爷爷给谢识衣的生母立过碑,那你们知道她的名字她叫什么?”

  柳以蕊红唇发抖,说:“微生,她姓微生,单字妆。”

  微生妆。

  言卿没有再管她,转身离去。

  柳以蕊愣愣看着他的背影,她一下子站起身来:“等一下。”她往前走,但是太过虚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柳以蕊呜咽一声,趴在地上眼睛赤红地抬起头来,嘶声说:“你说过的,我配合你说出一切,我帮把我弟弟救出来。你答应过的,你一定要救出我弟弟!”

  她说完沉默很久,自己难过得哭了出来,喃喃:“怎么我们一家现在就成了恶人呢……明明我们一家一开始都是好心啊,好心的救下初璇夫人,好心的救下微生妆……”

  言卿心中惦记的都是障城幕后的人,怒火也只针对那幕后之人,对于柳以蕊的哭声一点触动都没有,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离开。

  柳以蕊却是走不出来了,掩面而哭。

  言卿出门的时候,一弯明月挂在天幕上,下弦月跟弯刀一样。

  他以为要回到柳家才能看到谢识衣,没想到谢识衣就站在这狩猎山的山脚下,等着他。

  有血玉珠在手腕上,他和柳以蕊的所有对话估计都被谢识衣听了进去。

  言卿抬头。

  谢识衣站在明月山间,雪色的衣袍泛着一层冰蓝清辉,眼眸静静看着他。

  言卿一时心情复杂,走过去出声说:“障城比我想的要复杂。”

  谢识衣笑了下,说:“嗯。”

  言卿一时间微愣,想了想也不震惊谢识衣的从容了。也对,从谢识衣下令仙盟调查障城开始,估计就对一切有所察觉。

  谢识衣颔首:“我带你去个地方。”

  言卿:“啊?”

  谢识衣云淡风轻说:“到了这里,刚好让你看看以前我走过的那条路。”

  言卿反问说:“什么?”

  谢识衣想了下,换了个说法:“沧妄之海,你掐住我脖子时,我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里。”

  言卿这才想起来,谢识衣说过的,他四岁那年遇到的一个魔种,最擅长玩弄人心。

  狩猎山下有条长长的小径,夹杂在两处高险的山峰间。路上布满碎石长满荒草,虫子的鸣叫声一阵阵传来,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水声。

  言卿左右看了看说:“他就是在这里背着你逃亡?”

  谢识衣说:“嗯,我也是在这里杀了他。”

  言卿笑起来:“厉害啊,四岁就杀人了。”

  谢识衣弯了下唇角,眼里却一片漠然,轻描淡写道:“他死前都还在跟我演一老一幼,孤苦伶仃相依为命的戏码。他在前面说,我就在后面拿起藏在手中的石头,从后往前,划穿了他的喉咙。”

  言卿听他的描述,仿佛亲眼看到当初那个夜晚鲜血溅开的一幕。

  如今设身处地地走在这里言卿心道,果然很像啊,怪不得谢识衣会误会。

  沧妄之海废墟处的路也和这里一样布满了碎石。安安静静,一片黑暗,天地间只剩下两个人。两个“孤苦伶仃、相依为命”的人。

  谢识衣淡淡说:“我如果知道因为他的缘故,我之后会那样伤害你,我绝对不会让他死的那么轻松。”

  言卿一愣,随后失笑:“你还挺记仇?”

  谢识衣忽然抬起头来,认认真真看言卿,眼眸犹如夜色,缓缓道:“言卿,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言卿:“啊?”

  谢识衣笑了下,淡淡道:“我对障城当年的事不感兴趣,我对秦家也没什么非诛不可的恨。”

  “神陨之地我和你分离后,走的每一步、算计的每一件事,入仙盟、入魔域,都是为了让你回到我身边。”

  言卿彻彻底底愣住了。

  谢识衣的声线偏冷,每个字都清晰平静,明明不含任何感情,却让言卿愣愣地看到了他内敛下的疯狂。

  “无论是紫霄、浮花门、紫金洲,还是关于障城的调查,都是我在遇见你之前决定的。你死之后,我只想找到魔神复活你,而秦家是最好的突破点。”

  “你说的对,我从来不是什么善人。如果你没复活秦家现在试图用障城培养出新的魔神,我会是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人。”

  言卿真的被他的话给震住。

  月光落下疏影,谢识衣神色未变,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一袭雪衣,红唇微勾,好似无情无欲的神又如同罔顾世俗的魔。

  谢识衣说:“所以你没必要再听完当初的真相后,为我感到难过。”

  “在你复活跟我说明实情后。我还会按计划来障城,只是为了找出魔神,将它彻彻底底杀死。”

  谢识衣低声说:“我要为你报仇,也是为你铲除后患。这是我来这里的唯一目的。”

  言卿大脑一片空白,冷风卷着他的手指,让他理智慢慢回笼。

  他上辈子在十方城的死是自己选择的,做的每一件事都不留遗憾。

  重生后,无牵无挂,所以也毫无目的。整个九重天,他只有一个爱的人。

  于是他选择呆在谢识衣身边,哪怕当时二人的关系那么僵硬。

  他还是跟着他到南泽州,到忘情宗。言卿唯一的敌人是魔神,但是这个敌人太强大也太神秘。他一点也不像面对它,甚至一直对谢识衣隐瞒说谎。

  他以为他跟着谢识衣到处转悠、来到障城,是为了替他喜欢的人调查清楚真相,帮他喜欢的人手刃仇人。没想到谢识衣做这一切的原因,居然是为了自己?

  谢识衣抬起手,帮他把落于鬓边的落叶拂去,想到什么又垂眸轻声说:“你到障城后,一直忙前忙后,其实我很不喜欢。我宁愿你在我身边呆着。”

  草地里的一声虫鸣让言卿彻底回神,他看着谢识衣,明白过来后,眼里笑意如暖阳一点一点扩散。

  言卿有点乐得找不到北,笑了好久才止住:“那你不早说。”

  谢识衣反问他:“我说了你会听吗?”

  言卿一噎,才嘀咕道:“怪不得你到了障城后对调查这里一直心不在焉,每次都是我说什么你才会跟着附和。我竟然猜不出你在想什么。”言卿想到他来南泽州听到的各种关于霄玉殿主的言论,发出感叹说:“连我都猜不出,何论九重天其他人了。”

  “你对付秦家,居然是为了魔神,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假意和他们合作呢,或者直接和他们合作。”

  谢识衣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们不配。”

  言卿笑出声,凑过去,拉住谢识衣的手:“幺幺,别那么别扭啊,说实话说实话。”

  谢识衣:“……”

  谢识衣冷漠说:“我是想要魔神为我所用,而不是给魔神当狗。”

  言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从谢识衣这句话,也隐约窥到了一点少年时谢识衣那种充满攻击性的傲慢。长大后那种情绪被隐在冰山般的表象下,很少能见了。

  还有个理由谢识衣没说,言卿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要是谢识衣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们或许才是真的对面。

  言卿笑够了,眼睛也亮如星辰,完全不像在柴屋里和柳以蕊对峙时的冷漠。

  他开口道:“你对障城的往事不感兴趣,我感兴趣啊。”言卿唇角扬起,眼里却掠过一丝杀意:“我也想给你报仇。”

  谢识衣抿了下唇,垂下眼睫来。

  言卿说:“你的母亲来自紫金洲,是微生家的人。现在我很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以及当初对你所做的一切,背后是受谁指使。”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言卿心里无声掠过一个念想,也可能,这两个问题都指向同一个人。

  “城主府,我是必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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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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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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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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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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