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云扶着膝盖大口喘着,从身体出发,他真的很想停下来好好休息。可他知道他不能停,这可是汽车啊,什么时候有汽车跑到他们乡下来接人啊?
从来没有过!
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沈氏家族能不能在他手上复兴,就看这一回了,这种时候他怎么能休息,怎么能停下?
对于沈丛云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家族复兴更加重要的。
这个念头一起,沈丛云老迈的身躯竟再次注入了力量,他再度艰难迈步前行,大嚎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沈丛云嘴里不停叨叨,脚下的步子一点没停。
半夜,沈丛云终于赶到县医院。到了后半程,他就是纯靠意志力在行走了。
“到……到了。”沈丛云嘴唇微微颤着,迈着跟灌了铅一样的步伐,迈步往楼上走。
不用问了,就只有一个病房有亮光。m.χIùmЬ.CǒM
沈丛云慢慢往前走,还不忘理了理自己的杂乱不堪的头发,但走了几步,突然意识到这样反而体现不出来他的艰辛了,他又赶紧把头发弄乱,衣服扣子也扯掉一个,身子还在墙壁上蹭了蹭,一瘸一拐往里面闯。
“撑住,我来了。”沈丛云鬼嚎一声,跑到病房里面。
众人皆看向了沈丛云。
“你怎么来了?”李胜利非常惊讶。
高源也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想通其中原委了。一时间,他是哭笑不得。
“我当然得来。”沈丛云瞬间泪眼汪汪地看向病床上的病人,这一看,他也是一愣,病人正靠在床上喝粥呢。
见来人看见自己,表情突然变这么丰富,苏平川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沈丛云指了指苏平川,不敢相信地问:“他……他……”
高源回答:“已经脱险了。”
“你!”沈丛云颤着手指指着高源,而后,突然天旋地转起来,他两眼一翻,扑通晕倒在地。
“哎!”李胜利惊呆了,这老家伙怎么说晕就晕?他赶紧把沈丛云扶起来,对高源道:“高大夫,你可能还得再急救一个。”
高源真是无力吐槽,他说:“快快快,把他扶过来。”
房间里面的人看的一脸懵逼。
首长纳闷地问苏平川:“这是你家亲戚吗?”
苏平川茫然地摇摇头:“我不认识他。”
首长问:“那他怎么见你转好了,竟然会激动的晕倒?”
苏平川挠了挠头,说:“不能吧,就算是我家亲戚,也不能这么激动吧?”
两人都很疑惑。
王汉章在一旁说:“这人是张庄诊所的大夫,叫沈丛云。”
“大夫?”苏平川更不解了,大夫这么激动干嘛?
首长的政治觉悟高很多,他赞叹道:“这就是军民鱼水情啊。”
正在给沈丛云检查身体的高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
次日。
沈丛云幽幽醒转,委屈巴巴。
苏平川已经服用了第三剂药,就差最后一剂了。
严桥和李润玉还是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又跑上来看,可他们怎么看也看不出苏平川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李胜利还在一旁跟首长瞎逼逼:“首长,你看吧,我就说了,他们俩老这样,最后也总是他们俩下不来台。”
首长一时无语凝噎。
严桥和李润玉哪还有脸待在这里,两人黑着脸就跑出去了。
出去之后,两人互看一眼。
严桥紧锁眉头:“我想不通,不可能啊,这么大剂量的乌附怎么可能不中毒?我行医五十多年了,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李润玉思索了一下,问:“他是不是掌握了大剂量安全服用乌附的技巧了?”
严桥豁然转头看向了李润玉,他惊道:“若真是如此,那这个价值可就太大了。昨天他开的处方呢,能拿到吗?”
李润玉没好气看他一眼,反问:“你觉得他会把秘密写在处方里吗?你也是老大夫,换你,你会随随便便把这种可以传家的技巧泄露给别人吗?”
严桥微微一滞,而后一叹,他做不到。
两人只能默默走出门。
……
屋内。
首长看了苏平川的情况,见人彻底脱险了,大为高兴。
他还有事情要忙,下午就要走了,便嘱咐苏平川好好在这里养病。
临走前,首长看了看高源,他犹豫了一下,对王汉章说:“汉章同志,你跟我来一趟,说一说高源大夫的事情吧。”
“好。”王汉章点头答应。
高源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人。
李胜利马上也说:“首长,我也来,我跟高源经常在一起,我有发言权。”
“嗯。”首长答应了。
李胜利也对高源用力点头,示意他放心。
高源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看向了窗外。
而沈丛云开始软磨硬泡,非要让苏平川体验一下他们沈家的按摩推拿外治之法。
苏平川连连摆手,说只有地主老财才会让人给他按摩捶背,他死活都不肯。
沈丛云嘴巴都说干了,也没能劝得动这个固执的男人。
隔壁病房。
王汉章说:“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从高源大夫的表现来看,我是真的不相信他会叛变。实话说,我很惭愧,因为我也未必能做到他这样。”
李胜利也道:“我觉得当年那件事,高大夫肯定是被人陷害了。他真是个好人,你说有些特务的确伪装的很好,比咱们还要积极。可人家被发现之后,就不会这样干了。高大夫受了那么多委屈,他还一如既往地热爱着我们这个国家和人民呢。”
首长微微颔首,被高源的种种事迹感动到了。
王汉章说:“高大夫真的很有才华,他在上大学时候,就很关心我们国家的疾病预防,那么早就开始研究了。这次他提交上来的卫生预防方案,很受上面重视,正准备推广呢。”
李胜利道:“高大夫连防原子弹他都会呢,他还帮助我们的民兵排长写了针对新式武器破坏的应对措施。”
首长有些惊讶:“那个是他写的?”
李胜利点头:“对啊,高大夫是大学生,读大学的时候就研究这些了。”
“我知道了。”首长露出思索之色。
……
首长把高源叫了过来,他有些复杂地看着高源。
高源微微低下了头。
首长斟酌了一下,说:“高大夫,我听了你的很多事情。实话说,我是很受触动的。但针对你之前的事情,我不会随便发表意见,也不敢随意去定性。”
高源沉默了。
首长又道:“不过,我会如实地把你在这里的表现报告给上级部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个人很希望他们能重新审查你的问题。”
“谢谢。”高源道谢。
首长说:“不用谢我,应该我谢你才是。谢谢你治好了苏平川,谢谢你保住了我们战斗英雄的性命。”
“谢谢你,高大夫。”首长给高源敬了个礼。
高源站直了身子。
顿了一顿,首长觉得自己没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承诺,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犹豫了一下才说:“高大夫,我们那边还有很多像苏平川这样因为严重冻伤导致残疾或者患上重病的军人……”
高源没有迟疑,他认真地说:“不管你们还愿不愿意把我当同志,但我永远是一个医生。只要病人需要,我一直都在。”
首长看着高源,深深点头,他再次敬礼:“谢谢你,高源同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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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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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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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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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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