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站了起来,扫视一片狼藉的寝室在没什么可翻的。顾禹哲将背包扔出阳台,信号发出后二楼的同伙揪着的神经终于落地。
“怎么还不上来!”
眼看雹子个头渐小,张洋在等不急,他把手上的木板推给时峻搭凉棚,另叫了薛朝明进屋,蓬松的枕头套上塑料袋扔给对方,“不等了,顶上枕头,抓紧时间先把树整上来。”
第一梯队还没上来,他们就得冒着天降炮火出去伐木,雹子个头开始缩水,目前已是玻璃珠大小的晶莹水润。
此甘露只要还坚信能活下去的人都不会放过,俯视而下,打各各楼层阳台递出来的锅碗瓢盆胡乱揍出了一曲打击乐,收集雨水冰雹的人纷纷露头。
他们头上,三楼的人也没有坐以待毙,纷纷出洞,距离二楼的几个人脑袋上头一片的叮叮铛铛,都是雹子打在塑料盆里的噪音。
水是弥足珍贵的,龚晓慧也正举着盆收集,吕元豪手里把着绳子正往上吊背包,张洋、薛朝明三两下绑好太空棉枕头,出来试了试雹子打在手背上的触感,不外乎一砸殷红一块。
“走!”张洋行动派,一言既出,迅速从二楼跳了下去。
直接跳!身形利索矫健,全靠经验,看的三楼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内心数匹艹泥马飞驰天际。
“行啊,哥们,牛逼!就你这身手带带我们哥几个呗。”三楼的人尾音还透着几分假惺惺的佩服,好似上午才发生过的口头威胁不是他们干的。
没人搭理楼上的几个人bb,张洋方一落地,立刻闪进一楼阳台,101宿舍里的俩人刚好铮的一声拉断窗帘杆,收获了两片窗帘布。
张洋只来得及交代一声归队后,人噌的离弦而出,薛同学作为打杂的下来后也调转方向扬长而去。
101宿舍里的俩人团了窗帘帘,几分钟的消息闭塞,就见证了另一个小分队的临时突击行动。
有了衣柜板遮天,俩人顺着绳梯安全上到二楼,不远处张洋跟薛朝明已经吭哧吭哧呼着白气开始刨树,羽绒服不稍一会完全淋湿,张洋身上的纸板铠甲不出一分钟就被打湿成纸浆。琇書蛧
时峻拽了他俩上来,还不放心的拿视线扫描一遍给二人做了检查。
龚同学来回忙活,收了半盆子雹子加水端到屋里,又换了个空盆出来,带着的手套已经洇透,雨水冰凉刺骨的她也没在意。
擦了镜片上的一片水气,时言把往望远镜给了顾禹哲,让他逡巡张、薛俩人周围的动向。
雨水收集并非饮用,至今病毒传播途径不明、金属腐蚀原因不明,水的干净程度更是存疑,不到万不得已这些无根水还是少喝为妙,如果要喝那也必须得经过处理,最便捷的方法,使用活性炭过滤在烧开。
雹子雨砸的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放眼一看大地都被铺成了乳白色。寒冷的极端天气让时同学恍惚间联想到了北欧神话,《诸神的黄昏》里刺骨而漫长的三个连续冬季,神秘消失的春、夏、秋,徒留沉在永世黑暗里的《芬布尔之冬》!
张洋和薛朝明回来的很快,俩人拖着树都被淋成了落汤鸡,薛朝明先上来,张洋又忙不迭的清理走了楼下的几具尸体才上来。
等了两天,没见下雪,温度似乎也在没出现大的浮动。零度左右的气温,一场大雨上下温差也就两三度,看来冻死丧尸的想法是没法实现了。
“三俩天下一场雨也不错,可算不用发愁饮水的问题了。”雨水正顺着薛朝明的脖子往下淌,他进屋赶紧换了装备感慨道。
“哎!楼下的,打个商量怎么样。”
说话的还是三楼的人,头上顶着个泡沫箱,蹲在阳台正朝楼下笑眯眯的张望。
吕元豪朝着楼上嗤了一声,刚吊上来的树就被他拖进了屋里,半死不活的枯树上都没留几根松针,往屋里墙根一扔也不占地。
楼上打什么主意还用说吗,威胁不成干脆转变了态度。龚晓慧撇了撇嘴,“我看楼上的一家子都是嘴把式出身!”说完人也悻悻的回了屋去清理物资。
时峻手上吊着另一颗树,也就他腾出了嘴有闲情搭理楼上的,“商量什么?你先说,我听听。”
泡沫箱一听有戏,指着吊上来的树,“你们手上肯定有引火的东西,昨晚上就看到你们屋有火光了,我们几个手里的打火机早都废了,想烧点热水都不行,你们那怎么整的?我猜是洋火吧,眼下也就洋火还能用,这么着,”泡沫箱摆出了一副谈判的调调,看上去颇自信,“我手里还有几件羽绒服,刚才下去的那俩人全身可都淋湿了,这么冷的天,没衣裳穿不生病才怪,咱们就当易物,你们给盒洋火,我这的三件羽绒服就都给你们怎么样?”
支棱着耳朵可没都听得清清的,薛朝明从里到外都换了一身,人也变得精神干爽,长款羽绒服开着怀也没拉拉锁,他慢条斯理的显摆着身上某品牌羽绒服,站到阳台边上专门拒绝给对方看:“呦呵,劳您费心,不过不需要,想要点火还不容易吗,这下边树多着呢,你们大可以借鉴古人的智慧,别光想着不劳而获,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下去扛棵树回屋去钻木取火来的快呢。”
“嗐!”这人见没逮着机会换物资,也没放弃,“我们这不是不方便下去吗,你们呆的宿舍可是我同学的,鸠占鹊巢知道吗?也就是因为他没在,要他在了,这二楼的宿舍哪还轮得着你们占的。”
“哼,是啊,不过还真就巧了,谁让原住户不在,你们几个想下来又没胆下来呐,都被我们占了才来充当马后炮,怎么地,”薛同学偏头点着隔壁鼓舞道:“这边还闲着一间,你们又不是没人,要不试试?拿出点魄力把隔壁的地盘给抢出来?”
抢?楼上的人脸上阴晴不定的沉默了,这对他来说不可能,楼下上午的刺激战场他们也在暗中观察,两方势力对战,面对丧尸,二楼可是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是真豁的出去,至于感染异化,这几个疯子好像并没有那么担心。
泡沫箱不想死,他极为忌讳跟变异者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触,没人能逼得了他!一只脚在死亡边缘试探,他拒绝!
201室内传来清脆的咔咔声,是张洋架空了松木在暴力分解成段,火盆里的火星子上放了点卷纸,添火加柴橙色的火苗在次引燃。
龚晓慧喊了阳台上的几个人进去烤火,时峻临进屋还给对方丢了句话:“我们缺的是对付丧尸的工具,你们要是诚心愿意交换,我们也不介意分你们点火种。”
看在都是同校生的份上,火种可以无限传播,但火柴盒的主意就别打了。
几个人嚼着薯片之类的膨化食品开始整理各自背包,燃烧的松木潮气大,在火盆里偶尔发出零星炸响。膨化食品太占地不方便携带,一人分了一袋就冲当饭前零嘴。
每个人的背包都预留出了两天的食物以备不时之需,桌上还余留的食物就是他们离开这里的倒计时。
不管老韩他们几个人回不回来,桌上食物清空后他们必须转移。
火盆上架了一盆水,等烧的温热后龚同学也悠然的开始泡脚。
时峻叠了件深灰色秋衣套装装到背包后顾虑道:“顾哥,咱们国家粮食储备量大概有多少,够不够供老百姓们挨过这道坎的?”
顾禹哲:“这要看怎么说,按照世界通行标准,一个国家的粮食储备应该在当年粮食消费总量的18%,而我国对一切战略物资储备都相当重视,粮食储备比例差不多是世界标准的两倍,按照去年5.94亿顿的粮食消费量去储存,十四亿人口,平均个人年耗450公斤,照这样粗算下来,如果单作为人口食用粮的话,能坚持一年左右,你要问这道坎能不能挨过?那就得看这场突来的病毒什么时候结束了。”
“不止一年吧。”龚晓慧难过道:“照目前严峻的形势来看,我国十四亿人口锐减,保守估计伤亡人数为三分之一,如果各各地区粮仓在□□发生的第一时间及时改为军队接管辖制,并能恪守有效合理化分配,只针对国内放粮的话,我看坚持个两三年也是有可能的。”
“试想想看,要是在往更多方面考虑考虑怎么样?”时言说:“金属物质加剧腐蚀,粮仓粮库搭建结构会不会因此受损,还有潮湿阴冷的天气原因会不会导致存粮腐烂滋生霉菌,没有热武器干预震慑,粮仓保不保得住也很难说,一旦失去了公共良序,肯定会有数以万计的逃生者朝着有粮仓的地区蜂拥而至,形成一定规模的民众一旦情绪不稳激化到失控,结果可想而知,哗变!哄抢!破仓!”
“嗯,就算守着粮仓食物充足,只要不归自己所有,多数人焦虑不安的情绪是不会消失的,这样的群体如果遭遇到丧尸潮就......很容易团灭!”越说吕元豪越想蜗居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躲着,外面的世界真的是太残酷了。
狗子转来转去,走到墙脚低着狗头喝水去了,顾禹哲半弯着身饶有兴致的守着观察。龚同学用塑料盆接的水就放在地上,火上架了一盆还剩一盆,黄毛狗正伸着舌头舔的欢。
“你来看,雨水没问题。”顾禹哲朝过来的时言说。
“嗯,”时言也认同道:“总算没把人类这一物种赶尽杀绝。”
黄毛狗舔水的动作停下,抬起狗头看这俩围着它的人,时言挠了挠它脑袋让它继续喝。
雨水汇入河流、渗入地下,要真融入了有害病原体,人类的结果不是被渴死就是变异,或者是有一少部分由于自身巨噬细胞太给力,受威胁病变后会牵动人体全部机能和细胞去跟丧尸病毒体同归于尽。
这样的后果往好的一方面想,还能给自己留个全尸。
张洋找时峻要了弹弓,拿着比划了两下后决定给自己也配一把,木质Y形树杈好找,但上边用来固定皮兜的胶皮筋在这年代可算是个稀罕物。张洋从小生活在市里边,像这种东西还真不知道哪有卖的。
时峻:“回头在找吧,这种胶皮筋我们村小卖部还有得卖,你们这的超市可就难找了。”
“远程攻击用,技术可以的话专攻丧尸的眼珠子,近身战人类太吃亏,小股三四个的丧尸群我们还能对付,在多危险系数就太高了,等出去了还得想办法多找点适合远攻的武器。”
吕元豪在改造他的竹子甲,主要是竹条太过板正,身体上的肘、腕、肩、膝处的几个关节活动部位挺受限制的,他巧变的改造一番,挖空了不方便活动的几处地方。
顾禹哲换了一双皮革面的高腰中帮鞋,薛朝明爱臭美的挑了一双到脚裸的白板鞋。这些物资都是从一楼打包上来的,顾禹哲穿的是峰子新买还没机会穿的工装鞋,俩人的鞋码大小一样,他穿上正好。
时言扔给了薛同学另一双高帮登山鞋,不容置疑的甩出刀子般的威胁眼神,摆明了就是让他换。
板鞋中看不中用,既然是逃命的就拿出点定性和干劲,穿一双小板鞋出去又是淌泥又是登高爬树的算怎么回事。
就算是这种嫌弃似的关心别人也不成,顾禹哲就不乐意,跟对方说:“过来。”
顾禹哲不由分说的抓了时言的手,还十指交叉的握着,时言挺莫名,他举了俩人握在一起的手,问“干嘛?”
龚晓慧正眯着眼泡脚,时峻特护食的正背对着他们守着火盆煮他早就垂涎欲滴的螺蛳粉,张洋在琢磨手里的一段ABS工程塑料棒怎么改进性能作为个神兵利器使用。至于剩下的薛、吕俩人,斜了一眼他俩就当没看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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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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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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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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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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