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中传出妇人凄厉的惨叫声,血气浓郁地直扑面而来,一盆盆血水从产房中端出。
“啊——”
然后,最后从产房抱出来的却是一个了无声息的孩子,那孩子已经与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大,手脚齐全,但是……他满身鲜血,眼睛紧紧闭着,没有呼吸和心跳。
刚刚赶回来的绵悫不忍去看,明明今天早上,这个孩子还踹了他额娘一脚,但现在他已经不会动弹了。
那颗子弹,穿透母体,直接留在了这个孩子体内,这个孩子几乎是当场毙命的。
泪水抑制不住地肆意横流。
产房中传出沙哑的而虚弱的呼声:“孩子!我的孩子呢?!”
接生嬷嬷从产房中跑了出来,匍匐在地,“王爷,福晋大出血不止,奴才们已经尽力了!”说着,接生嬷嬷嗵嗵磕头不止,只恐郡王一怒之下,让她们殉葬。
绵悫再也顾不得这个孩子,他吩咐身边太监:“好生安葬二阿哥!”按理说,这样的死胎是不能序齿的,但郡王既然都这么说了,底下人自然不敢有异议,自然要按照安葬皇孙之礼仪安葬这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绵悫快步冲进了产房中,只见床榻之上,谷杭的身子底下,早已是一片鲜血濡湿,绵悫瞳仁一缩。
谷杭已经奄奄一息,她强撑着最后一股子力气,道:“求……爷……继娶二叔和琳之女谷沃贺……让她抚养鵷雏和二阿哥……”
“不要说了!”绵悫压下心头的沉痛,冲到床头,飞快取出那枚灵药塞进了谷杭的口中。哪里还有什么二阿哥,孩子早就……
但这样的话,绵悫说不出口!
灵药入口即化,但谷杭说完了“遗言”便合上了眸子,这一幕叫绵悫心头一震,他赶忙将手伸到谷杭鼻子底下……
绵悫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气息,谷杭只是失血过多晕厥过去而已。
太医与接生嬷嬷都不敢置信,大福晋的大出血竟然止住了!接生嬷嬷们宛若逃出生天般松了一口气。
绵悫脸色一片阴寒,他冷冷吩咐道:“记住了!二阿哥只是先天虚弱,福晋若是醒来,该怎么说,你们明白!”
“是!”众人颤抖着应了声,可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ωωω.χΙυΜЬ.Cǒm
绵悫只得压下心头的悲痛,眼中恨意滔天涌起:“刺客可有抓到?!”
底下鸦雀无声。
“立刻让九门提督封锁京畿,出动猎犬,以刺杀地点为中心开始盘查!!”绵悫狠狠攥着拳头,“只要身上有硝烟气味的,一律拿下!”
底下一个太监忙道:“王爷,如今正值正月,只怕有不少燃放鞭炮的……”因此想要盘查清楚,只怕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
慧郡王绵悫冰冷的目光几欲将人冻结,太监身子一抖,急忙道:“是!奴才这就去!”
嘉成十二年的正月,注定不平静。
整个京城戒备森严,九门兵马挨家挨户盘查,不知多少人被投入了大狱中,一时间风声鹤唳,搅扰京中人心惶惶。
然而永瑆对绵悫此举却是听之任之,很显然,对于谷杭的遇刺,永瑆也很震怒,“身在京中,竟能遇到枪袭!此事必须彻查!”否则,今日遇刺的是个皇家福晋,明日岂非要暗杀君王?!这背后之人若不抓出来,永瑆寝食难安。
这种事情盈玥当然不能反对,这样的盘查声势浩大,虽然扰民无数,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法子,也是最有效的法子。
如此不出十日,九门兵马便在一户农家抓到了刺客,那此刻原本就是窝藏在地窖中,但是被猎犬的狗鼻子闻了出来,这刺客当场夺门而逃,后来被九门兵马给团团封堵,这才捉拿归案。后来还在地窖中找到了已经射空了子弹的枪械。
然而,这是个死士,任凭刑部衙门如何拷打,都只字不发。
这可着实气坏了绵悫,无计可施之下,绵悫只得入宫求助,“皇额娘,您可有什么灵药,能够让死士开口?!”
吐真剂?可惜她哪儿能造出来?
“药……是没有的。”盈玥正色道。
绵悫一脸恨意,他咬牙切齿道:“再拷打下去,只怕便彻底不能开口了。若真如此,反而遂了那死士之愿了。”
“我去一趟刑部大牢吧,用精神念力应该可以让他开口。”盈玥喃喃道,虽然她没有试过,但理论上是可行的。
绵悫大喜,但却遭到了永瑆的强烈反对:“不行!刑部衙门那种地方,你怀着身孕怎么能去!”
永瑆板着脸吩咐道:“把那刺客拾掇干净,捆绑严实了,送进宫来吧!”
“是,汗阿玛!”
盈玥的灵药虽然保住了谷杭的性命,但她终究失血太多,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有十个时辰是昏迷的。嬷嬷们按照慧郡王的吩咐,隐瞒了二阿哥生下来就是死胎的事实,一味蒙蔽着嫡福晋。
再度为人母亲,还如愿以偿得子的谷杭却是眼巴巴想要抱一抱自己的儿子,就算没有力气抱,哪怕看一眼也好,“二阿哥可醒了?快抱来给我瞧瞧。”
“二阿哥胎中受惊,可真真是一点都吵扰不得!稍微有点动静便会被吵醒,一醒来便大哭不止。奴才实在不敢惊动。”白胖的乳母嬷嬷诚惶诚恐地道。
谷杭头上勒着紫貂抹额,一张脸蛋苍白地没有半分血色,她眼中不免有些失落,“说来都是我不好,月份那么大了,还非要去娘娘庙祈福,险些害了二阿哥。”
乳母嬷嬷心中叹息,这哪里是险些害了,分明是已经……
这时候,一位富态喜气的保姆嬷嬷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走了进来,看着那孩子,谷杭终于露出了笑颜。
这正是慧郡王的嫡长女,大格格鵷雏,鵷雏虚岁三岁,实则还不满两周岁。却已经乖巧又可人,鵷雏甜甜唤了一声“额娘”,小脑袋往谷杭怀里蹭了两下。
谷杭笑逐颜开,“雏儿终于弟弟了,你可开心?”
鵷雏露出懵懂之色,“弟弟?可弟弟已经死了呀……”
谷杭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了。
鵷雏却依旧懵懂不解,“她们都说雏儿的弟弟死了,额娘,什么是‘死了‘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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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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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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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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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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