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江长安悠闲地躺在白首峰长生院树上,安君堂同样坐在他身旁,两只白靴与素锦白袍垂荡在空中。
江长安的头正枕在她的大腿上,舒服悠闲的姿态羡煞仙人,双眼睁开就能轻松仰看到那对傲人双峰与弧勾中透出的羊脂润玉般的下颌。
她的一头黑发没有扎束,贴着两颊,沿着胸口淌进他的怀里,细腻柔软,清香醉人。
正是初春,耳边鸟兽虫鸣,他轻轻捻起一束荷花清香的青丝放在鼻前,笑容恬淡。
“几时走?”安君堂问道,两只素手一只放在他胸口,另一只则轻抚在他额头,从额头划过鬓角,循环往复,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睡去。
“天亮。”
“姚家是少数从上古时期存活至今的世家,你吃了这么一个暗亏,怎会又甘愿她下山?”安君堂知道他心底藏着一团火,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传话照做的小姑娘,冤有头债有主,杀她有何用?”
他的表情平静极了,安君堂从没有见过还能有人在受了屈辱后还能如此从容,她手心动作温柔,施以安慰。
“你想好了完美的对策?”
“没有,不过总会有的。”
一切太完美的计划总会出披露,江长安从不喜欢在除了死人之外的事情上做计划,因为计划是死的,人总是活的,料敌于先,谋局于后,这是他不变的准则。
“我那个无良老爹教我,一个稳赢不输的赌徒,能够一直赢下去的诀窍,就是更早地知道对方手中的筹码与牌面。”
南海之眼,姚家祖墓,姚圣玉棺,九位圣姬。他已经看到了对方所有局面与能出的所有筹码,已完成了料敌于先这一步。下一步布局拆招,无疑就要轻松了太多。
安君堂好奇道:“听起来他是个很厉害的赌徒?”
“曾经是,最起码他是这样吹的。”江长安笑道:“可从遇见我母亲之后,他就没再赢过,哪怕一局。”
“为何?”她更加疑惑。
既是有出奇制胜的方法,一个技艺高超的赌徒怎么会因为一个人转了霉运?
他嘴角洋溢笑容:“因为他的运气太差,无论做什么老天都和他反着来,在从前一直想输,所以一直赢,可在遇见我娘亲之后,他开始想赢了,所以再没赢过。”
安君堂不明白,但也不问,她总会有一天会明白,这是多年来悟出的道理。
突然,江长安窃窃私笑得捂着嘴小声道:“仙子姐姐,我有一个秘密从上山时一直都瞒着你。”
“是什么?”
江长安招了招手示意她靠了近些。
“再近些。”他又勾了勾手指。
安君堂完全低下了身躯,丰满挺立的胸口直接压在了他的胸膛,面对他时毫无戒备,像白玉雕琢的耳朵靠在他嘴边,几缕散乱的青丝搔弄着他的脸颊,像蒲公英铺在脸上,又软又痒。
江长安神情微动,鲤鱼打挺似的猛然挺起头颅,嘴唇轻轻点在她的脸上,紧贴在她嘴角,粉白嫩红,温软无比,馨香满怀。
浅尝辄止,一触即分,江长安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又乖巧地躺好,两眼温柔似水。
又像是个无赖似的狠狠贪婪地看了两眼,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浅浅闭上眼睛,趁着安君堂愣神的时候笑道:
“仙子姐姐,你一定是我救的那条白蛇,今遇西子,日暖风和……”
安君堂两眼一眨不眨,脸色麻木,五官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呼吸忽得加重,机械似地抬起身躯,神情极为错愕。
直到端坐直了身子,两只黑亮的瞳珠左右看了看,似轻瞥,似偷瞄。
她也怕人瞧见。
……
天色大亮之时,江长安已在临仙峰诸弟子护持之下飞出了上古圣地。
不出江长安所料,就在他身后百丈外总能觉察到若有似无的几缕气息跟随,正是姚家派来的强者,跟在身后等待着走进南海之眼。他们的呼吸寻常的洞墟境初期强者根本感应不到,在菩提眼瞧看下无所遁形。
墨沧笑道:“九个人,六位紫府境后期强者,另外三位更应是已经突破了紫府境,已然踏入了化境篇最后一境神游境!小子,姚家当真的看得起你。”m.xiumb.com
“不是看得起我,是害怕这海里的圣坟出了差错。”
墨沧道:“小子,你是怎么想的?就任由他们这么跟着?”
“跟着!当然要他们跟着,而且要跟的紧紧的,一个也不能少。”
“你……”墨沧眼中神光突然亮出几道神采,她对这道笑容的含义再熟悉不过了,每当江长安这样笑的时候,就会有人倒霉。
“小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方法?”
“方法很多,不急。我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是在找到圣坟姚白鱼的尸棺之后,而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我一步还没找到圣坟,他们就要像照顾老祖宗一样保护着我,有一群免费的高价保镖,不好吗?”
墨沧忍不住地笑出声,不错,最起码在进入南海之眼,他不会遇到任何的危险。
可很快,她又不禁担忧道:“可是你别忘了,你还有人要救,不去圣坟,偌大南海之眼洪流险境,你要去哪里找?而且本尊从昨天一直疑惑到现在……”
“疑惑什么?”
墨沧道:“除了在姚红面前会暴怒失态之外,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狐想容的安危,像是……像是你知道她的下落!”
墨沧一句话说罢,自己都被下了一跳,怔怔看着他的脸上生出诡异的笑意。
墨沧更加惊愕:“你在姚红面前的愤怒是装的?你早就知道狐想容受困?!本尊想起来了,就在前天晚上你就说起过要出山的事,本尊只是以为你开的玩笑,原来即便没有姚家人来你也做好了前往南海之眼的准备!只是正巧碰上了姚家这块待宰肥肉!”
“有油水不捞是傻子。”
更何况这油水可是圣坟!姚白鱼的墓葬,其中定然不缺至宝!
他指尖啪得一声弹起火苗,缭绕紫火中可见一道茫然倩影四顾张望,好在暂时安全无虞,不是狐想容还是谁?
出于习惯,在狐想容离开与他分别时他留下了一道追迹灵识,这也成了他翻盘的凭据!
“我说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筹码,拿什么来和我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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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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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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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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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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