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婧琳道:“江先生谦虚了,我虽未亲眼见先生挥毫动墨下笔,但单凭方才几句话,就不是一些门外汉所能胡诌出来的。”
这话又是说的其余几位院主天监心虚不已。
江长安道:“这也难怪,都在拼着命地修行提升实力,谁在乎书法行字?在那些人心中的真实想法——字练得再好能当饭吃?”m.χIùmЬ.CǒM
孔婧琳道:“与其说这是他们的真实想法,不如说是不愿吃苦的懦弱借口。”
“看来对那四个字的评价还有失偏颇,我应该再加上‘一针见血’。”江长安道。
“江先生说笑了。”孔婧琳又问道:“敢问先生师承何处何人?尊师可有名号?”
江长安笑着摆手,不值一提道:“有一个整日逼着写字的师父,没什么太大的名号,姓章。”
“姓章?”孔婧琳没有任何印象,东灵国有此人?还是说自己不知道?
她问道:“江先生这位姓章的师父是身处何地?”
江长安继续道:“你没有听过也实属正常,他老人家进入江州江府已有数十载,怕是有不少人都还以为他不在了。”
“江州?江府章……章?章!”孔婧琳猛地一惊,“书圣章云芝!”
有两个呼吸的空闲,孔婧琳脑子一片空白,似顶头挨了一记天雷,震撼难平。读书人眼中,这三字无异圣人言、极道兵。
“这小子师父名为章云芝?是哪个?你听说过?”
“没有,男的女的?”
“……”
孔婧琳抬眼不屑的忘了一眼周遭猜测的人群,像是在藐视蝼蚁,书圣章云芝此等大贤,其他这些整天只晓得坐禅悟道的庸人怎会听说过?
相反,对于孔婧琳这些视学识重于至宝的莘莘学子而言,章云芝可算是文人中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峰——自行开辟别人从未曾走过的大道,以文入武,书墨为器,弹指挥袖间斩三千兵甲,这是何等的境界!
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章云芝的亲传弟子。
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孔婧琳对江长安的态度从起初的不屑一顾到刮目相看,发生了绝大的转变。
“听闻杜兄身受重伤,在下今日是特来看望……”江长安禀明了来意。
“江先生既是为了杜大哥来的,那就是铸甲院的朋友,江先生请跟我来……”
其余天监先生眼神羡煞,能够进去就是有了询问杜衡的机会,也就得知了沧溟峡谷的凶险程度。
孔婧琳当即便要引着他入内院,就听黎川咳了两声:“丹荷院院主黎川前来探望杜院主,并特地前来为其诊治。”
“特地?”孔婧琳冷笑道,“以往黎院主可是没有那么好心。”
北烟客站出来笑道:“我丹荷院黎院主平时日理万机,孔天监所说的‘以往’杜院主有一些小伤小病自是无有大碍,但今时不同往日,听闻杜院主受了重伤,黎院主可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就赶来铸甲院,孔天监若真的心系杜衡院主安危,也知黎川院主乃是道南书院丹术最强的人,为杜衡院主着想,就不该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吗?”
北烟客进入道南书院不过也才半年时间,但是其巧言舌辩这一点孔婧琳早有耳闻,她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等目中无人的自傲者,也讨厌能言善辩反复无常之辈,很不巧,北烟客占上了全部。
尽管没有好感,但为了杜衡安全考虑,孔婧琳无以反驳,冷冷说道:“如此就辛苦黎院主,进来吧。”
北烟客兴致高昂大踏步就要走进去,又听孔婧琳道:“我只说让黎院主一人进来,其他人与牲畜,不得入内!”
“你!”北烟客正踏在台阶上一只脚眼看抬过了门槛又被喝了回去,吃了一口苍蝇,脸色精彩到了极点,只得百般忍耐留在了门外。
有孔婧琳引着进入院中阁楼,阁楼内的装修风格与外院几乎一致,简洁明了大气,没有丝毫花花哨哨的装束。
刚进入阁楼,就听楼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声音虚弱乏力。
一听到这个声音孔婧琳脸上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紧蹙着愁眉,顾不得端庄仪态,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阁。
“江先生请跟我来……”孔婧琳急忙迎着他来到一间房间,打开门就见杜衡仰面躺在一张大床上,壮硕的身躯像是有起有伏的山麓,他的一张脸血色全无,煞白可怖,不时剧烈咳嗽几声,嘴角血沫喷涌而出。
身旁的弟子拿着蘸了温水的毛巾将血沫擦去,泡回温水中涮净拧干再向嘴角擦去,如此反复,一盆清水顷刻间被染成了血红。
孔婧琳急道:“从今日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是不知怎么就忽然晕了过去,脉搏无恙,面色没有任何异常,但……但就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江先生既是章老先生先生的弟子又是从夏周国云游而来,一定见多识广,请你救救他……”
完全被当做了透明人的黎川先是站了出来,阴沉道:“孔天监让一个丝毫不懂药理丹术的人来治理杜院主,岂非儿戏?倘若杜院主就此一命呜呼,是该怪罪到孔天监的头上,还是江执事的头上?”
听到他讲话,孔婧琳稍有好转的脸色又敷了层寒霜,道:“那就请黎院主先行看一看有何高招?”
黎川对着江长安轻蔑一眼,当即走上前,一点绿色荧光浮在杜衡眉心。
过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黎川的表情凝重,沉声道:“奇怪,杜院主身上并无半点伤痕,也无受伤的痕迹……”
“黎院主是拿我开玩笑吗?”孔婧琳微怒道。
黎川道:“杜院主身体的确无恙,甚至连气息异常平稳……”
气息平稳,身子症状除了吐血,脸色煞白之外几乎和常人没有区别?江长安心中同样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怪病?
“那个……我能不能看一看?”江长安问询的声音很轻,但在此刻气氛紧张的房间中听得清清楚楚。
孔婧琳眼睛亮起星芒:“江先生有办法?”
江长安道:“办法目前还没有,但相比起孔天监这样坐以待毙,不如就让在下试一试?说不定这办法就有了呢?”
黎川冷笑道:“江执事还真当自己有济世救人的能力?怕是连一剂药方都看不明白,还妄谈救人,不觉好笑?”
未等江长安回击,孔婧琳先行呵斥:“黎院主身为道南书院院主既然束手无策,铸甲院也不再麻烦黎院主,请吧……”
“孔天监可是想好了!将杜院主的性命交给这小子,最终只有一个字——死!”黎川道。
“不送!”孔婧琳横眉冷斥,下一刻就欲探出炽烈的火焰。
黎川眼睛微眯,鹰钩鼻上被手挠出了血印,冷哼一声踏出了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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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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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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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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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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