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声叫骂在身后响起,同时江长安也能感觉到数十枚法器拆着自己打将过来——
江长安不闻不顾,脚下如有风助,金光驱使,眨眼的瞬间来到海边。
龙囿灵还没有反应过来,更不知道江长安意欲为何,道:“江长安,你要干嘛,你总不是想要自杀吧?奶奶个腿儿,你自杀不要带着本少爷啊,本少爷连人姑娘的手可都没摸过呢,啊——”
眼看江长安毫不犹豫地踏入海里,龙囿灵吓得闭上眼睛惨叫。
可久久之后他睁开眼,只见岸上的人皆是以一种看鬼神一样崇敬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人。
龙囿灵低头看去,江长安一脚踏出去,惊奇的是那只本应浸湿在水面的脚底竟停顿在粼粼波光上空两寸高的位置。
随后鞋底适时生出一滩金色淡墨,淡墨道道散开,好像是脚下生出一片丹青莲叶,整个身子安安稳稳的立在雪面之上,未占点滴海水——
就连再次抬脚之后,淡墨也久久不散,于是就能看到奇怪的一幕,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背着一个男子漫步于海水波面上,款款而行,步步生莲!
这是江长安盘坐了近乎两个时辰得出的成果,这一步稳稳落在早已思寻完毕的点上,这一点不大不小,像是一个小的平台,接连走到第二个点上,身后的人都被江长安这一幕惊住,谁会注意他某一步会踩在哪一个位置?眼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却无可奈何。
龙囿灵看在眼里,双眼盯着脚下踩着的虚空,生怕一个不慎会失足掉下先天玄阴之水中,惊惧之余见到江长安如是闲庭信步,不禁狠狠啐了句:“真他娘的风骚!”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为什么这小子能走老子就不能走?”岸上有人不信这个邪,跟随着步伐踏入了海水之中,这人脑子也不算傻,下水的地方正是江长安第一步入水的地点,可是江长安灵力凭借五行之法唤出的道途转瞬已逝,此人一只脚刚如水中就被腐蚀成了黄水,断肢惨叫声破喉凄厉,连忙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岸上,腿上的伤口不停地溃烂,逼不得已之下,只得快刀斩乱麻将整条腿齐根砍下,面无血色,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周围的人退的远远地,就连几个起初对江长安下水点也感到蹊跷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打消了念头,叫骂道:“妈的,这小子太邪门儿了!”
“该不会真像他说的那样,他是从海上来的孤魂吧?”
议论声再次响起,众人望着两人背影只有望洋兴叹。
夏己的脸上却蒙上了一层阴霾,“原来是炼丹大会上那个小子,玉凝公主的额驸,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江长安的步伐由快转慢,半个时辰之后,基本是走上一步考虑半柱香的时间。
龙囿灵也跟在他的身后缓慢前行。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要死在这里了。”龙囿灵道,“依照咱们这个速度明天是决计到不了浮山之上,而你的蛊毒是活不到明天太阳下山的了,咱们两个这也算是天嫉英才,死了连尸骨都没有。”
“不是活不到明天太阳下山,而是今天太阳下山。”江长安惨笑道。
龙囿灵一惊,这才发现都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江长安依旧没有再前进一步。xǐυmь.℃òm
龙囿灵扶过江长安的身子,却觉得入手之处坚硬冰冷,哪里像是活人的肉身温度,他的脸色萎靡,面如金纸,嘴唇也是惨白。
“奶奶个腿儿的,怎么会这样?你他娘的就为了那块破铜烂铁连性命都不要了?”龙囿灵撕开他的前襟,朱红色的蛊毒血丝已经延伸到了小腹灵元。
江长安苦笑,青铜的消耗固然强大,但更多的是大妖经的灵力消耗促使蛊毒加速蔓延。
“我说方位,你记在心里,便能够渡到彼岸。”江长安有气无力道,从储物袋中取出那道尊龙令递到龙囿灵的手中。
心中固然又千万种遗憾,遗憾大仇未果,遗憾未能寻到龙须命魂草。
“后悔吗?”龙囿灵心中五味杂陈,问道。
“有点儿。”江长安笑道,“不过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得多,我这一生杀人无数,死前还能赚一条命,不错。”
龙囿灵愣了几秒钟,忽然一笑:“奶奶个腿儿的,想死?想得美,这脑力的活还是你来做的实在,本少爷今天就面前为你当一次车马。”
说罢双手一抄便将江长安背在背上:“你说,我走。”
两人倒像是一个瞎子背着一个瘸子,一步一顿,缓慢前行。
江长安不禁莞尔,心中感动,笑道:“能够让龙族的龙囿灵龙少爷当一回车马,那可是能够吹一辈子的事情,哈哈。”
“千万别!”龙囿灵像是听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道,“本少爷算是发现了,你就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不好的事都会成真的。”
龙囿灵好奇之下问道:“江乌鸦,你是如何知道那枚匕首原是悉乐天送给他夫人的?”
江长安笑道:“关山虎刀悉乐天的名号并非是来源于他手中那柄大刀,而是早年为匪徒之时,以一把匕首下阴手谋生,所谓的‘虎刀’只得并不是那柄阔刀,而是那柄虎头匕首,后来获得至宝之后他有了实力,便将这把匕首送给了他最爱的一名小妾。”
“竟有这样的事?唉?这些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龙囿灵可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凑巧的事。
江长安道:“有人曾教我,要想对一个人下手,就要先了解他所住的地方,甚至是他所在的城池。不止是关山虎刀悉乐天和布衣道人程飞光,方才在场之人稍微有些名号的,他们家中有什么丑事,有什么把柄,我都一清二楚。换言之,就算是悉乐天和程飞光没有挑起混乱,这场混乱终究会发生,不过是时间问题,角色问题。”
“你这……”龙囿灵被这一席话惊愕的说不出话,他竟记住了整个京州!记住了整个京州所有可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
“怎么了?”江长安问道。
龙囿灵苦笑道:“我是替那个惹着你的人感到悲哀,有你这样一个敌人,真的是祖坟被人撅了!”
江长安淡淡道:“那个敌人刚才也在现场。”
“也在!”龙囿灵喃喃道,“你姓江,能够轻易拿到整个江州修士资料的,姓江的除了江家再无第二个世家,而能与江家做敌人的……”
龙囿灵眼眸猛地一缩,又陷入了安静,笑道:“江家四公子,难怪,难怪!”
“现在不再是四公子了,江长安再不是江家之人!”江长安道。
龙囿灵大笑道:“正好!本少爷认识的也不是什么江四公子,只是江长安,只是江乌鸦!哈哈……”
江长安相视而笑,这是今天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
龙囿灵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在程飞光的怀中有悉乐天送给小妾的匕首?”
江长安神秘兮兮地指着眼睛:“因为我这双眼睛能够透视,能够清晰的看透人的衣物。”
龙囿灵一愣:“噗……哈哈,开什么玩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流氓的眼睛!”
谁料江长安也不辩驳,只是上下扫了他两眼,龙囿灵被盯得浑身不舒服,道:“怎么了?”
江长安笑道:“龙大少爷,今天本命年?穿个红裤衩,挺骚!哈哈……”
龙囿灵下意识地捂住下半身,模样窘迫地像是失了身的大姑娘,海面上连连传出惨叫:“江长安,你奶奶个腿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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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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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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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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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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