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裘绝刃发现了蹊跷,头顶如同黑布的云彩低的有些反常,顶多也只比三层房屋高上一些,像是站在房顶上伸手就能捞上一把云雾!
这片区域下的雨也渐渐不同——
下的不是雨,而是刀片!
雨水凝聚而成,薄如蝉翼,小如雨滴的刀片!
裘绝刃微微一动,身上顿时多了急道细微的刀口,又窄又浅,看上去根本就没有伤害。xǐυmь.℃òm
但是双拳难敌死守,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
裘绝刃丝毫不怀疑,只要这个人动一动手指,那雨刀就能顷刻间劈头盖脸地将他活剐!
裘绝刃朝着四周拱了个手:“不知阁下是哪路风哪道雨?不如说出来亮个招子,兴许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也说不定。老子……在下嗜尸双煞裘绝刃,另有一位师弟叫裘百尺,阁下若给两分薄面,还请出面一叙!”
裘绝刃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从远处缓缓走来一个身影,这个人不是从皇宫走出来,而是和江长安一样要从外界进入皇宫去。
只是这一身打扮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生活在宫中的人。
来人越走越近,云雾中身影也是越来越清楚。
裘绝刃眼睛差点掉出来,来人七八十岁的年纪,身子骨还很硬朗。
但就像是村间采药农夫,戴着一个破了洞的暗黄色草帽,泥黄色的破布衫。
正是天寒地冻的天气,他的双手的衣袖和双腿的袖子却都是高高撸起,赤膊上阵。
脚下也是踩了一双草鞋,背上背着一个草药箩筐,皮肤黝黑,唯一一点稍微干净的白色也是嘴上和下巴留的一撮白胡子。
裘绝刃实在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能轻易将他抹杀的人。
老人带着笑意,没有搭理,而是径直走到栽倒在司徒玉凝怀中的江长安面前。
司徒玉凝还道是这泥泞老汉与裘绝刃一丘之貉,双手拼命地护住江长安,满脸杀气腾腾。
老汉见景更觉得好笑:“呵呵,女娃娃,你放心,我与这位小哥虽然不过是才一面之缘,但却看他顺眼的很,不会伤他的……”
虽说换了珏皇子的面容,但老人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呵呵笑道:“许久不见,小哥近来可好?”
江长安气若游丝,朦朦胧胧看清来人,惊讶道:“前辈,是您……”
眼前背着药篓子的人正是江长安进入京州城前,在城东十里外的题诗壁遇到的神秘老者,没有想到再相遇会在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天气下。
见两人真的相识,司徒玉凝也松了口气。
裘绝刃心中阴晴不定,道:“别人都说皇宫之中早先有九大供奉,都是老妖孽一般的存在,不论是性格或是癖好都是极其独特,身穿破烂背着药篓子,倘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是‘丹痴尚大山老人’?”
背药篓子的老者没有答话,看了江长安两眼之后道:“还能走吗?”
“能。”江长安咬牙强撑着说道。
司徒玉凝心有不忍,扶住这他的身子,踉踉跄跄地站起。
“不错,呵呵。”
尚大山笑着微微点头,回身看向了一直不敢妄动的裘绝刃。
裘绝刃一直都是飞扬跋扈的性子,而此刻却没有丝毫不满,站的端正,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学生等待先生的说教。
尚大山道:“嗜血双煞?”
“不敢!”裘绝刃立马说道,生怕迟了一分。
尚大山道:“倘若我这个老人家没有记错的话,你师父是‘独臂大慈悲菩萨’?”
裘绝刃连忙道:“家师还常常在弟子面前提起您老人家……”
“是吗?我倒是好奇他是怎么说的我……”
“这……”裘绝刃面色发苦,他本就是随口说的这么一句,他倒是听到师父说过这人的事。
但尤其最为奇怪的是每当师父讲到宫中九位供奉其他八位都是细究根本,唯独到这位丹痴之时,闭口不言,只知道皇宫中有这么一人,但是所知甚少。
尚大山笑道:“上次见到你师父时,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只是那时他还不是独臂……”
裘绝刃道:“原来前辈和家师乃是故友……”
尚大山道:“朋友?呵呵,可能是吧,如果我没有将他那条左臂卸掉的话……”
裘绝刃脸色巨变,冷汗从额上涔涔流淌,背上的袍子被浸得湿透。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的师父从未在他的面前提过这个人。
试问谁会在自己弟子面前去提一个让自己大失体面之人?
“呵呵……”裘绝刃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尚大山还在笑,只是那笑在他眼中却如是恶魔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你在害怕?”尚大山问道。
“弟子为何要怕?弟子见到家师昔日故人,高兴还来不及……”裘绝刃装傻道。
尚大山笑道:“放心,我一个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是不会向小辈出手的,要找,也是要找你的师父才对……”
裘绝刃眸子一亮,道:“既然如此,看上去前辈还有故人要叙旧,晚辈就不打扰了。”
裘绝刃拱手行了个礼,正要退去,却又听尚大山的笑声更加响亮:“他是故人,你不也是故人?依我这个老人家的话,你也留下来如何?”
“不敢!今日来的仓促并未带什么礼物,等他日!等他日弟子必定备上厚礼登门拜访!”
裘绝刃第一次这么地恐惧,面对大怒的独臂欢喜慈悲他没有这么害怕,但是现在却生出一种切实的恐惧!
发自心神最底处,最原始!也最剧烈!
裘绝刃口中说着,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头也不回地乘风飞起。
一时间,风雨骤急!
天上黑云响动闷雷,裘绝刃双腿只是刚做动作,脚下的雨滴竟以他为中心荡开一个十米大的圆。
圆形边缘处雨水平地而起,如同蜘蛛结网织布一般凝丝打结,只是眨眼功夫,已经升起一个水牢!
裘绝刃挥手成刀砍在水幕之上,可奇怪的是仿佛每一滴水都能够卸去一道力量。
万千滴雨水凝聚成水幕,而水幕将这道攻击分为万千道,分而击散!
只是眨眼一瞬,水花溅起,凶猛攻击力道被这些水滴消去。
裘绝刃面色露出凶狠,算是完全撕破了脸皮。
可正当他起身奋力一搏之时,那剩下的六个坛子异人相继发出痛呼惨叫声。
坛子连带着坛中之人一同化成黄水,顺着雨水落在地上,竞相冲散。
仿佛那天上落得不是雨水,而是硫酸!
弹指间,六个泉眼境初期强者湮灭!
江长安忘记了伤势疼痛,此刻心中只有震惊。
裘绝刃颓然坐倒在地,异人和宿主就像是魂灵与契主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所有的异人被毁,他的丹田心魂也受到了惨痛的打击。
但相对于肉体上的伤痛,更严重的是他心灵上所受到的冲击。
裘绝刃这才知道,自己在对方的手中不过就像是一只蝼蚁。
尚大山老人肯与他交谈上几句,就是因为他是蝼蚁,没有杀他,也是因为他仅仅只是蝼蚁。
尚大山道:“小子,老人家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急着走是不是不太礼貌?话说回来,我本不该朝你这种小辈出手,但是这位小哥遭你毒手,所以老夫也顾不了许多了,只能请你也去皇宫一趟待些日子,呵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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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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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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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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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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