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帽老者又说道:“只是看小哥所写的字像是经过可以修饰,根本没有发挥出真正所用的书法,不知道老头子可有幸一睹章云芝那老家伙的风姿呢?”
老者说着,竟从背上的药草箩筐里掏出来一只墨笔。
他未将笔给江长安,而是笑呵呵说道:“许久没有摸着墨水了,手也有些痒,老头子我就先抛砖引玉。”
蘸了墨,老者伸了个懒腰,想也不想地在石壁上写道:“少年不管,流光如箭。因循不觉韶光换。至如今,世袭月满、花满、酒满。扁舟欲解垂杨岸,尚同欢宴,日斜歌阙将分散,倚兰桡,望水远、天远、人远。”
这首词他像是写了无数遍,未有一点一丝停顿,从头到尾一气呵成。
“好词!好句!”
江长安忍不住拍手称道,但稍稍觉得有些不妥,问道:“老先生写的虽好,却……”
“直说无妨——”
被夸赞了一通,老人乐呵说道。
“却写的不像是眼前景……”
“呵呵,小哥有些见识,这首词并不是我所写,只是多年前一位老友所著,我只是借机写了出来而已。”
“老先生书中所写的水远天远人远,最终要的终是这一句人远,不知那位前辈所相念的是哪位?”
草帽老者指了指鼓起来的坟包,笑盈盈的说道:“她就是我那位老友要思念的人。”
害怕勾起了对方的额伤心事,牵扯到亡魂,江长安立马不再问询。
“小哥来京城所为何事?”
“探亲。”
“探亲?你这可不是探亲的样子……”
江长安低头瞅了瞅自身穿着,一身偏雪白色的白净衣衫,并没有什么不妥,笑道:“老先生为何说小子不是所为探亲?”
“探亲的人怎么可能带有杀气!”
江长安心底一冷,老者恍然笑道:“小哥不要紧张,你做什么事情我这个糟老头子一点也不关心,喏——”
老者将毛笔递到江长安的手中。
笔杆入手温润,对于用过百千种墨笔的江长安来说,一眼便能分辨出不是凡物。
纵是怎么都不相信江长安能写出什么名词佳句的兮夜也满怀期待。
是用本身所持的书法,还是继续掩饰?若是用本身所持的书法,宫中难保会有见过章云芝书字之人,章云芝门下真正意义上来讲只有江长安这一个传人,江长安的身份掩藏的再好到那时也昭然若揭。
正在犹豫之时,老者却像看出了他心中忧虑,笑道:“小哥放心,偌大京州,外人只知章云芝的书法草书为当世一绝,但真正亲眼见过章老头那老家伙书法的人不过五人,你的身份,不会败露的。”
江长安苦笑,不会败露此刻也还不是被你一眼看了出来?不过既然如此,江长安也没再有什么好担心的,放下所有的负担,专神沉着于笔端!
“气横秋,心驰洪荒快神游。我辈词出仙人右,独占鳌头。笔落龙蛇走,诗成神鬼愁,得一百尺竿头,才展山川秀。扶摇去,声传南国,剑荡中州!”
草帽老者抚掌大笑:“好!好一个声传南国,剑荡中州!少年意气!果真意气少年!”
细看下,那石壁上一个繁琐的字眼甚至只有寥寥两三笔,但化繁为简非但不让人感到一点蹊跷,反而生出这个字本就应这样写才对的错觉。
每一个字单不成形,但个个相连却成绝书!
“好字!好词!好人!”
草帽老者连道三个好字,倒是让江长安不知如何接话。
“不愧是章文雍那个老家伙的徒弟,小哥,我可是都有想把这石壁拆回家的冲动,看来过几日要让几个人在这日夜盯着,以防那个鸡鸣狗盗之徒行窃盗走了那多可惜。”
草帽老者随意说道,江长安还道老人是儿戏之言只是说说而已,没有太过在意,笑道:“老先生与我老师章云芝相识?”
“认识。”
“是朋友?”江长安问道。
“朋友?”草帽老者眯眼笑着思索道:“怎么才算是那老家伙的朋友呢?如果有过命的交情才算是朋友,那样的话那个老家伙恐怕也只有一个朋友,可如果说过几句话共饮几杯茶就算朋友,那我勉强算一个。”
听到说喝过几杯茶,江长安对老人更加敬仰,他非常清楚章云芝的性格,喝茶全凭感觉,如是遇见对的人,就算是一个乞丐都能沏上一壶好茶,如是遇见的是不对的人,就算是夏周国景皇夏辛,也难以坐下多说一句。
江长安不免又好奇问道:“过命的交情只有一个?老先生说的是谁?”
章云芝虽然是他的师父
草帽老者笑道:“还能有谁,章云芝二十多年前突然不知为何做了江州江府的一位客座上卿,终生不出摘星楼一步,这个过命交情的人只能是江州之人。”
“江家人?”江长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爷爷江释空。
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江长安请教道:“如果小子没有猜错,老先生应是宫中的人吧?”
“算是。”老者笑道:“这只笔就赠与小哥,当年也算是和章云芝那老家伙有些交情,有什么事,拿着这支笔到皇宫的西南角一个竹林找我这个糟老头子。”m.χIùmЬ.CǒM
江长安呼吸一停,淡然道:“老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探亲而已,有什么能耐能够进出皇宫呢?”
“哈哈,旁人不行,但你不同,收下吧。”草帽老者意味深长的说道:“小哥,你这次探亲可是危险的很,好自为之。”
说罢背着草箩筐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去。
这位老者因为书法而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但又因为他的书法而选择了帮自己。
“竹林?”江长安疑惑道。从前从没有听说皇宫之中有竹林这一说,那是什么地方?
江长安暗暗记下这个地方,抬头眺望着那座千年之久的巍峨宫城,眼中唯有战意。
这一天,夏己等了六年,凌霄宫慕华清等了六年,同时,江长安也等了六年。
朝圣之约,如约而至,只是在此之前,江长安要去完成他的毕生夙愿。
肃杀的气氛京州城中,巍巍皇城,犹不知黑云压阵,正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场大的风雨,正从城东位置缓缓袭来……
出了这一档子事情,两个小丫头顿时没有了继续玩乐的兴趣,急着赶紧进入城内找个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行了半个时辰,总算进入了京州城之中。
“喂,江长安,你说这怎么每个过年的意思啊,一个个都大门紧闭的……”
兮夜四下东瞅一眼西望一眼,问道:“怎么看着像是发生什么大事情?”
江长安也纳闷,按照常理来说,京州这等繁华地界无论是什么时候都应该人声鼎沸,更不用提大年节的时候。
小丫头若若皱着眉头,对于她来说,没有人不重要,但却没有一家卖的有吃的。门户紧闭,店铺也都关张,只有路上匆匆几个行人,看到江长安跟见了鬼一样,惊慌之下头也不回地逃走。
走了二三里,才在街边看到一间酒楼,飞檐琉璃,红砖玉瓦,装潢得大气派,只不过门丁寥落,生意也不景气。
见到有客来,正在小憩的掌柜赶紧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客官快里面请,是住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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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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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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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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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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