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看完整封书信后苏尚萱脸色大变。
“怎么了?”江长安接过来看了看,眼神变得冷冽。
原来是青莲宗中近日流言四起,说是有人曾找到了大长老刘雄的魂魄,并且问出了真正杀害他的凶手正是如今的青莲宗宗主——苏尚君。这件事已经是吵得沸沸扬扬,刚刚有些起色的青莲宗再一次议论纷纷,一时间各种传言,人心惶惶。苏尚君努力维持,可依旧没有多少起色。
“这……这,怎么会这样?”苏尚萱一时像是被取走了魂魄,她不信姐姐真的杀了刘雄,但信中所说有理有据,刘雄的魂灵将整个死去的过程都说的很清楚,就像是呈现在眼前一样,她看过刘雄的死因,与信中所写分毫不差。
江长安赶紧搀扶住就要摔倒的苏尚萱,抱住她的肩膀,将整个身子都揽入怀里笑道:“放心,我看这书信定然造假,你想,要是真出了这种事情你姐姐无论如何也会告知你一声吧,就算是她担心你不想让你回来,想必也会亲自写一封信让你躲在外面不要回去,你说对不对?”
“可……”
“放心,没事的。”江长安执着书信的手腕一晃,那封信哄得变成了一团火球,烧成了一滩飞灰,“这样,我在去江州前顺路可以去一趟方道山,这下你也该放心了吧?”
江长安表情没有任何异样,笑道:“你不是想要给家里写一封信吗?今天就写吧,正好告诉你姐姐我马上就会回去。”
苏尚萱内心慌乱,可是见江长安气定神闲的样子,也安下心来,这一封信惊吓的她精神大起大落,疲累的抱着江长安:“那你小心。”
她没有说什么“我跟你一起回去”的胡话,因为他知道江长安真正的目的地还是京州,而且苏尚萱想的很清楚,与其浪费些时日不如提升实力,能够以后替他分忧。
而就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江长安眼神还停留在那团飞灰上,寒冷彻骨,这信中的字迹虽然不是苏尚君的,可这信封上的署名却是她的笔迹无疑,这封信原本很可能就是警示苏尚萱不要回去的内容,也就是说青莲宗的情况远比信中所说的要遭,甚至就连书信往来也被完全封锁控制。
刚才他着急烧了就是害怕苏尚萱冷静下来后会发现端倪。而只要苏尚萱信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这封信便会被楚梅风看到,从而得知自己不久就会如他所愿跳到他早就在青莲宗周围布置好的大网中,这样的话也就给青莲宗争取了一点时间。
苏尚萱虽然不知,但江长安却很清楚刘雄的真正死因。
“楚梅风!”
这幕后黑手手里有刘雄魂魄,又对整件事这么熟悉,那就只有可能是那个被自己打断一只手的楚梅风,而这一封书信来的又是那么巧,目的,恐怕就是请君入瓮。
江长安眼中冒出大团怒火,他讨厌被人威胁。况且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和楚梅风有过什么关联。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的失去的那份记忆,这些江笑儒一定清楚,但是要让他低声下气的去求那个眯眼怪,还不如直接动手杀了他。
“这个楚梅风到底是什么来头?!”江长安隐隐感觉,这次的京州之行,他能够知道的,一定比他想象到的要多得多。
……
江长安再度回了一趟江家,是道别,或是生死离别。
又步入摘星楼所在的庭院,身穿普通素衣的悟剑人正坐在庭院之中,端坐在那成排的君子兰面前。
非兰非麝的清香铺面袭来,令人心旷神怡。
只是令人心疼的是那排花盆下面铺了一地的枝叶花瓣,积攒了厚厚的一层,而且最底层显然是有了些时间已经有些泛黄。相同的是每一颗花瓣的断口无论角度还是大小都是出奇一致。
感知到江长安的脚步,灰色素衣的年轻人双眼睁开。
锵!
手中的长剑出鞘归鞘只是一瞬。
江长安泉眼境却依旧难以看到这把剑是如何被那只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掌拿捏的,没有人能够看清夜阑听雪手中的剑长得是什么模样,因为他的剑被那又长又宽大的衣袖遮盖住,连同八指都缩在衣袖之中。
而看到剑的唯一时机便是他出剑的一瞬,所以见过这柄剑剑刃模样的人几乎都没有机会向别人说出来。
江长安独独是个例外,早在夜阑听雪第一次携剑闯入江家被捕之后,要是放在常人早就被扔到了风月湖中喂了鱼虫。
江长安求情之下,江释空这才留下了夜阑听雪一命,安排在了摘星楼下的庭院之中。
所以只有江长安见过这柄剑的模样,那根本不能算是一把剑,不过是一片比较锋利的细长铁片,两片竹片拿几根破布条一缠就成了剑鞘,没有剑格,更没有剑柄。
他的双手小拇指的位置光秃秃的,没有小拇指的人,别说使剑,难以握起任何重器,所以每一次出剑他都不去握住剑柄,只有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柄铁片似的铁剑,出剑!使出夺命的剑!这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更加恐怖的是这个人身上没有半点的灵力,没有灵元,甚至,连灵脉都没有觉醒!
“你是我见过的使剑最厉害的人,虽然无法修行,单比那些修行之人更懂得剑术。”江长安步入庭院,衣衫鼓起的轻风吹在君子兰上。顿时那一剑飞起的无数瓣飞花铺在地上,又多了一层新花,新花的缺口无论方向,大小,甚至是出剑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
“今天不喝茶,只聊天。”江长安就地坐在一旁,道,“我很好奇,你的剑法真的是你自己悟出来的?”
夜阑听雪淡淡道:“别人的说到底都是别人的,自己的,才是真法。”
“你说的不错,曾几何时我也敬佩那些衣袂飘飘白马执剑的人,不为别的,就一个字,帅!哈哈……”
“剑不是为了杀人,那将没有任何意义。你想学剑?”
江长安笑道:“我若是能够活着回来,还真想要试一试。我今天想要问你,我姐姐不好吗?夜阑听雪,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静寂——
夜阑听雪身子忽然僵成了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只有一股馥郁的幽香,悄悄地遛进口鼻之中,这钟花香能够让冷血时候的夜阑听雪心中变得平和,却也容易麻痹心神,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是提着心神,小心翼翼,唯恐堕入魔道。
过了一会儿,夜阑听雪双目望着满地的君子兰,道:“自入江家十年,迄今为止和大小姐共说过三百二十七句话,每说一句,我便在这院中种上一盆君子兰,每日斩落三百二十七片花瓣以宁心,十年如一日从未变过,可是院中的君子兰越来越多,心中的剑却越来越难以静下。”
江长安愕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拍了拍屁股站起身,道:“江笑儒曾与我说过这世间有一条道,名为无情之道,行此道之人需要尝尽千般苦楚,焚心自灼,何必?”
江长安说罢抬起步子向院中的摘星楼走去。
“四公子。”
身后夜阑听雪突然再次开口。m.xiumb.com
江长安脚步一顿:“嗯?”
“夜阑听雪未死,绝不会让大小姐受到一丝伤害。”
“这话我记下了。”江长安微微一笑,大步上楼。
夜阑听雪没有回屋,长剑再度出鞘。
这一天,风疾。
斩落六百五十四片君子兰花,以宁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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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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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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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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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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