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窦嬷嬷真有感觉,她越来越不了解老太君,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老太君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平昭公主做了廷菲的义母,将来廷菲的亲事,她不定要插手。”就是恼火这个呀,窦嬷嬷低声道:“老太君,这也是好事,平昭公主可是皇亲贵族,二姑娘做了她的义女,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你给我闭嘴,这些话也是你说的,给我滚出去,这几日都别出现在我面前!”突然老太君拉下脸对着窦嬷嬷呵斥一通,真是给她脸面了,在她面前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廷菲是她定北侯府的女眷,何时需要外人来操心她的婚事了,偏偏平昭公主的身份摆在这,她又不能拒绝。若是惹恼了公主,对顾明诚、顾明瑞都不好,万一公主报复他们,老太君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纵使答应了公主的请求,老太君心里觉得很憋屈,窦嬷嬷还偏帮着公主说话,哼,这样的奴婢留在身边有何用?窦嬷嬷吓得忙不迭的退下,差点儿就撞到了春慧,她恶狠狠的瞪着春慧:“你这死丫头,走路不长眼,没看到我出来啊!”转头把在老太君跟前受的气发泄出来,春慧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没吱声便抬脚进去了。
没多久,平昭公主要收顾廷菲为义女的事像长了翅膀的风筝传遍了整个定北侯府,万氏气恼的把桌上的杯盘碗盏都摔在地上,把顾廷菲骂的狗血喷头,这丫头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偏偏入了平昭公主的眼。她还是定北侯府庶出的二姑娘就敢得罪永安侯府和万梓灵,如今成了平昭公主的义女,那不更是猖狂无比吗?
顾廷科和她往后的日子,她得好好谋划谋划了。顾廷露欣喜的拍着手:“真好,母亲,您听到没有,二姐姐很快就是公主的义女了。”话音刚落下,就见刘氏拿起桌上的一颗龙眼朝她砸过去,不悦道:“你给我闭嘴,有本事,你也和廷菲一样,认个身份高贵的义母回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顾廷菲只是三房的庶女,偏偏能入得了平昭公主的眼,那她的女儿顾廷露,怎么就做不到?顾廷露缓缓的低下双眸,她早就知道刘氏的脾气,还和她计较什么。亲昵的抬脚走到她跟前,望着她的手臂,道:“母亲,您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若是二姐姐成了公主的义女,对父亲仕途有没有帮助,还有我的亲事,是不是也能多物色一些贵族子弟?”
偏着脑袋,闪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这些话倒是真的。刘氏脸上的怒气淡去了几分,但她就是不乐意,顾廷菲一个小庶女比嫡女还要厉害。“母亲,不要去想那么多,只想我们二房的事就行了。”顾廷露有感而发的把头埋进刘氏怀里,很少有机会能和刘氏这般亲昵,她自然要珍惜这个机会。
夜幕降临了,顾明诚兄弟三人一回府,就听说平昭公主请送顾廷菲回府,还要认她做义女的事,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竟然不约而同的发出爽朗的小声。紧接着顾明诚抬手拍着顾明瑞的肩膀:“三弟,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女儿。”
顾明瑞闻言,讪讪的笑道:“大哥,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廷菲也是运气好,才能得到公主的厚爱。说起来,我还羡慕大哥,廷珏可是京城的才女,廷菲可远远不如她。况且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她们可都是我们顾家的子孙。”
“对,三弟,你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我顾家的子孙都是好的!”顾明兴适时插嘴道,三人结伴去后院喝酒了,如此幸事得好好庆祝一番。入夜了,李天舞还没有入睡,呆呆的坐在铜镜前,把屋里的丫鬟们都赶走了。
夜深了,她身上还是一件单薄的纱衣,不知何时,她的身上多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她缓缓的抬头,透过铜镜,看到身后之人,吓得脸色一白,很快遮掩住眼中的惊慌,淡定道:“你怎么来了?”她身后站着的人是程子墨,他一身乳白色的长袍,乌黑的头发被拢在一只金冠里,腰间的白玉宽封腰带很是熟悉,似乎曾经李天博也有一个。
程子墨斜眼看着她:“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又不是皇宫大内。”哼,亏他说的出口,李天舞下意识扬唇反驳道:“是,小侯爷说的没错,丞相府的确不是皇宫大内,但也不是谁人都能闯进来的。小侯爷如此放肆,不过是仗着福王,若是他老人家知晓,你夜闯丞相府,会有何感想?”
程子墨耸耸肩,“他老人家非但不怪罪,还会很欣慰,谁让丞相府的嫡长女李天舞是京城的第一才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问说的没什么不对,很明显的感觉李天舞双目如炬的朝他瞪过来。深呼吸几口气,李天舞缓缓道:“小侯爷,你莫不是忘了太后的赐婚?”
太后的赐婚,程子墨自然没忘,微挑眉梢:“那又如何?”“呵呵,你若是知晓太后赐婚,就应该知晓分寸,快些离开我的闺房。”李天舞真被程子墨气疯了,若是被人发现程子墨深夜在她的闺房中,影响的可是她的名声,乃至整个丞相府。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个人的女儿情长,抛弃家族,让家族蒙羞。
多年来受到的良好教养让李天舞此刻对程子墨充满了愤恨。“李天舞,你当着就那么想入宫?”程子墨脸色微变,紧盯李天舞,不愿意错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到了这个时候,多说无益。李天舞点点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很想入宫,成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瞧她张牙舞爪的样子,程子墨突然面色一变,眼中充满了温柔,大手一伸,将她搂在怀里,温情不过一秒,下一秒就被李天舞推开了。她瞪着双红肿多的大眼睛,浑身颤抖的指着他:“小侯爷,我李天舞不是如此轻贱之人,还请你快些离开!”
“天舞,我。。。。。。”程子墨此刻肠子悔青了,他刚才实在太气愤了,听李天舞说她想入宫,成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这些都是他给予不了李天舞的,是他无能。他才会不由自主的上前搂着李天舞,试图能让她改变心意。
可此刻面对李天舞,道歉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仿佛堵塞了一块棉布。李天舞摇摇头:“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滚出去,滚出去啊!”声嘶力竭的嘶吼起来,她迫切的希望程子墨从她面前快速消失。
眼看着程子墨丝毫未动,李天舞竟然果断的拔下头上的金钗,比在脖颈处,“程子墨,你走不走?你若是再不走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鲜红的血液缓缓的从李天舞白皙的脖子上蔓延开来,把程子墨吓得后退了几步,面色苍白无比,他吞咽了口水,颤抖道:“我走,我这就走,你快放下金钗,别伤害自己,我走,我走!”
“程子墨,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出现在我的闺房中,我就不活了。当然你想看着我去死,尽管来,反正小侯爷的手上不多我这一条人命。”李天舞扯了扯嘴角,对着程子墨的背影厉声道。不能纵容程子墨,他们俩其实什么也没有,何必闹到这般地步。她曾经拒绝了程子墨的求爱,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他们没有缘分,何苦要强求。
程子墨深夜闯入她的闺房,着实让她大吃一惊,惊慌过后便镇定下来,她不能傻乎乎的被他带偏了。早就下定决心,此生不嫁,要留在丞相府帮衬李天博,替他撑起丞相府,减轻父母的负担。李东阳是当朝丞相,在外人看来,那是风光无限,可实际呢,享受荣誉的同时,背后付出的更多,那是别人看不到的。Χiυmъ.cοΜ
母亲因着弟弟的身子,时常唉声叹气,这些她都知晓,所以才会暗自发誓,此生不嫁,因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程子墨,不给自己留有半点念想和余地,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殊不知,事与愿违,老天爷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太后一道赐婚懿旨,让她入宫为后。
怎么能和程子墨纠缠不清,这是对皇帝不忠,也是陷程子墨不义,更是违背她的内心。程子墨站着良久,背对李天舞,喉咙里抑制不住血腥味,卷起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再松开手掌,一抹鲜红的血沫子浮现在面前,快速的收回手掌,置于身后。
今日他原本想告诉李天舞,年后他要离开京城,想来问问她,是否愿意和他一同离开?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着属于他们的安逸生活。这些话似乎也不用说出口,根本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迈着坚定的步伐,程子墨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李天舞的闺房。
翌日清晨,顾明瑞到顾廷菲的院子里,好一番夸赞,当然不忘记给她送了几件精美的珠宝首饰,他轻咳了两声,道:“廷菲,为父不会挑,就随意拿了几件,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吧!”说话间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顾廷菲眼前,钱财是个好东西,难得顾明瑞这般有诚意的送过来,她岂有不收之理。
顾廷菲含笑着接过:“女儿多谢父亲。”见到顾廷菲收下了,顾明瑞别提多高兴,又说了些话,才离开。春巧感慨道:“二姑娘,三老爷变了。”从前哪里能亲自来送银票和首饰。顾廷菲看了她一眼,抬手敲着她的脑袋:“你这个小机灵,这些话和我说说就罢了,可不许出去胡说。”
“嘻嘻,二姑娘,奴婢知道,奴婢有分寸,不会出去胡说,你放心好了。”春巧讪讪的笑着搓着手,跟在顾廷菲身边这么长时间,怎么能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远远就听到顾廷露的声音:“二姐姐,二姐姐,我来了。”热情的朝站在门口的顾廷菲挥手,气喘吁吁的走到她身边,顾廷露没力气说话了。
顾廷菲朝她翻了个白眼,呵斥道:“三妹妹,你不能慢一点,这般着急做什么,后面也没人追着你?”顾廷露猛地抬起头,答道:“二姐姐,还不是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嘛!”挽着顾廷菲的手臂,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撒起娇来。顾廷菲无奈的摇头,她对撒娇的顾廷露真是没有抵抗力。姐妹俩相视一笑,携手回屋。
太后看了一眼兰嬷嬷,问道:“湛王可有消息了?”因着皇帝年后大婚,年光将至,她特意让福王、湛王连同明王一同回京,算算日子,也该有消息了,何时能抵达京城。兰嬷嬷闻言,答道:“回太后,奴婢打探了,福王还有两日回京,湛王明日就能回京。至于明王,奴婢还没得到消息。”
福王为人光明磊落,湛王年轻气盛,唯独明王,他乃是先皇的弟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兰嬷嬷还真是没打探到他的消息,如实的对太后汇报。太后皱眉:“哦,连你都没得到消息,那看来就是真的没消息了。罢了,等到时候自然就回来了。对了,近日京城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给哀家听一听。”
在宫里时间长了,闷得慌,需要听一些新鲜的事来缓解下心情。兰嬷嬷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答道:“新鲜事倒是有一桩,京城都传遍了,平昭公主要认定北侯府三房庶女的二姑娘为义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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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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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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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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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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