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阵地,他就抓住了一名正在忙碌的战士,凑近对方的耳边,大声地问:“你们营长在什么地方?”
战士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师长,连忙挺直腰板,准备抬手向他敬礼,却被科伊达喝止了:“在战场上不要敬礼!”
“是,师长同志。”战士连忙放下了正准备举到额边的手,对科伊达说:“师长同志,敌人的炮击把我们阵地打得破破烂烂,营部所在的掩蔽部已经被炮火摧毁了,我带您去营长所在的位置吧。”
科伊达和政委马什科夫带着几名警卫员,跟在这名战士的身后,沿着满是浮土的战壕朝前走。沿途的战士看到科伊达和马什科夫,连忙站直身体,背靠着壕壁向两人行注目礼。
“战士同志,”马什科夫饶有兴趣地和带路的战士闲聊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的人啊?”
“我叫列内克,是基辅人。”战士面无表情地回答说。
“哦,原来是基辅人啊。”马什科夫接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我们部队的?”
“我是1942年1月逃出基辅,又在路上走了两个多月,才来到莫斯科的。”列内克咬着后槽牙说道:“到了莫斯科之后,我先进入了一家工厂,在里面当了民兵,不过始终没有和德国人作战的机会。今年3月,大本营组建草原方面军,到厂里来征兵,我就立即报了名。”
“那你的家人呢?都逃出来了吗?”
“没有。他们都死了。”列内克的眼圈红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是德国人把他们都杀死了。”说到这里,他停住了脚步,扭头对科伊达说,“师长同志,营部到了!”
科伊达向列内克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笑着说:“谢谢你,战士同志。”
古察科夫正好从残破的指挥所里出来,见到科伊达和马什科夫都在门口,他连忙挺直身体,向两位上校报告说:“师长、政委同志,第562团一营营长大尉古察科夫向你们报告,我营正在抢修工事,请指示!”
“好样的,古察科夫大尉。”科伊达再次握住了古察科夫的手,满脸笑容地说:“你们营是好样的,居然挡住了德军的两次猛攻。”
对于科伊达的夸奖,古察科夫觉得自己受之有愧,第一次是叶戈尔连用火箭筒消灭了不少的德军坦克,再加上阵地后方那些作为固定炮台使用的坦克协助,才勉强击退了敌人的进攻;而第二次,德军还没有靠近阵地,就遭到了苏军空军的攻击,才被打得落花流水的。
因此古察科夫谦虚地说:“师长同志,您过奖了,我们营并没有真正与德国人交手……”
“大尉同志,”没等古察科夫说完,马什科夫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你们营很好地履行了职责,在这里坚决地挡住了德国人前进的道路,为主力部队的到来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就凭这一点,你们营就应该获得嘉奖。”
“你们营还剩下多少人?”科伊达问道。
“全营如今还剩下87人。”
“87人。”听到这个数字时,科伊达的心好像被谁狠狠地揪了一把,感到剧烈的疼痛,他心里暗想:“假如上级没有派空军来支援,仅仅凭借古察科夫手下的这点兵力,能挡住德军的进攻么?”
“大尉同志,”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科伊达继续说道:“你们营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上级交给你们的任务,接下来的防守任务,就交给其它部队来完成吧,你们营先撤到后面去休整。”
既然科伊达下了命令,古察科夫也没有反驳,而是响亮地答应一声后,把带路的列内克叫过来,吩咐他说:“列内克,你立即去通知一连长和三连长,命令他们把部队集结起来,准备撤下去休整。”
望着列内克离开的背影,马什科夫好奇地问古察科夫:“大尉同志,你认识这名战士吗?”
“是的,政委同志。”古察科夫回答得很干脆:“全营的指战员我都认识。”
“我看这位叫……叫……”虽说列内克刚刚曾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马什科夫,但此刻他却忘记了列内克的名字。ωωω.χΙυΜЬ.Cǒm
“叫列内克,是基辅人。”古察科夫毫不含糊地说道:“今年三月做为工厂的民兵,加入我们的部队。”
马什科夫听古察科夫说完后,有些诧异地问:“大尉同志,你觉得能如此清楚地记得战士们的履历?”
“政委同志,”古察科夫咧嘴笑了笑,回答说:“全营满编时是六百多人,我平时没事时就喜欢到下面的班排去走走,和战士们聊聊天,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司令员同志曾经说过,一名合格的指挥员必须和自己的部下打成一片,这样在战场上指挥部队时,才能做到得心应手。”
“没错,司令员同志是说过这话。”科伊达等古察科夫说完后,点着头对马什科夫说:“我也曾经听过。只有指挥员和战士都彼此熟悉,在战场上才能有更好的配合。”
马什科夫冲着古察科夫问道:“大尉同志,我刚刚听列内克说,他的家人都死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
“知道?!”古察科夫的回答让马什科夫感到很意外:“能说来听听吗?”
“这个,这个……”古察科夫看到科伊达带来的通讯连战士,正在往指挥所里拉电话线,架设天线,有些为难地说:“不会影响到通讯连的工作吧?”
“不会的。”这次说话的人是科伊达:“通讯连架天线、牵电话线需要时间,你的部队集结也需要时间,你就趁着这个机会,给我们说说关于这位叫列内克战士的情况吧。不瞒你说,我也非常好奇。”
“列内克是一名钢琴教师,在学校里教授钢琴的。”古察科夫见科伊达和马什科夫都想知道列内克的情况,便不再矫情,开始向两人讲述起来:“战争爆发后不久,敌人展开了对基辅的进攻。刚开始时,大家都以为我军完全能粉碎敌人的进攻,但到了九月,他们却发现我军部队不光没有打退敌人的迹象,反而有被歼灭的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基辅城内有门路的人,都开始想方设法离开这座早晚会陷落的城市,列内克一家也不例外。他们几家人凑了一大笔钱,联系了一辆准备离开基辅的卡车。司机向他们承诺,可以把他们安全地送到了莫斯科。
当卡车冒着德军的炮火,离开了基辅,开上了前往莫斯科的公路时。车上的人都以为自己获救了,要不了几个小时,就能顺利地到达莫斯科。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列内克的父亲和司机被当场打死在驾驶台里,接着又有机枪朝车厢里扫射,把列内克的母亲和妹妹,以及邻居一家都打死了。
看到死在身边的亲人,列内克才知道,虽说他们已经离开了基辅,但却还没有脱离危险,德国人已经切断了基辅通向莫斯科的道路。为了不被乱枪打死,列内克冒险跳下了卡车,接着夜色的掩护,又重新逃回了基辅。
德军占领基辅后不久,对基辅市内的犹太人进行参考清洗。他们在市区里张贴布告,要求当地的犹太人于1941年9月29日,在梅尔尼科夫大街和捷格加廖夫斯卡娅大街的交叉路口集中,以便德军实施‘迁移计划’。第二天,数万人到达指定地点集中。他们被要求从梅尔尼科夫大街一直走到基辅市郊,由德军把守的巴比亚尔峡谷。
临近峡谷时,所有男女及儿童都被要求脱下衣服叠好,并将身上的贵重物品分类摆放,然后,他们被分为几队进入峡谷。德军用机枪将他们屠杀。”
听到这里,马什科夫忍不住插嘴问道:“大尉同志,这么说,列内克是犹太人?那他是怎么脱险的?”
“是啊,列内克是犹太人。”古察科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在前往指定地点时,正好遇到了学校的一名老师,那老师懂一些德语,从住在家里的德国人那里了解到这次集合的真正目的,便叫住了他,并冒着风险把他藏在自家的阁楼里。
列内克躲在阁楼里,看着由犹太人组成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队列,在德军的押解下,过了一个又一个小时。在人群中,他看到自己的亲戚、朋友和邻居。他知道这些人都将要被押到巴比亚尔峡谷枪毙,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他简直是度日如年。由于朋友的家里住着德国人,他根本不敢离开阁楼半步,免得暴露自己,还连累了好心的朋友。直到42年1月,住在朋友家的德国人被调往了其它方向,他才有机会逃出基辅,艰难地步行了几个月,最后来到了莫斯科。”
听完列内克的悲惨往事后,马什科夫继续问道:“大尉同志,他在部队里的表现如何?”
“他在战场上表现得很英勇。”古察科夫说完这话之后,发现自己是用笼统的套话来评价自己的部下,连忙又补充说:“根据我的统计,从我们师参加战斗以来,他先后击毁了德军两辆坦克,一辆装甲车和八辆卡车,还击毙了21名德军官兵。”
“哦,他居然取得了这么多的战果?”马什科夫听到这里,有些吃惊地问:“为什么在你们营上报的战果中,没有看到他的名字呢?”
“政委同志,不是我不想把他的战果上报。”古察科夫有些为难地说:“而是他不让。”
“什么,他不让你上报自己的战果?”作为一个热衷于荣誉的民族,居然有人不想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荣誉,这一点让马什科夫极为不解:“大尉同志,你有没有问过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是在为自己亲戚、朋友和邻居报仇。”古察科夫说道:“他说德国人欠下了他159条命,他要杀够同样数量的德国人之后,为死难的亲朋好友们报仇后,再让我上报他所取得的战果。”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马什科夫沉思了片刻,随后对科伊达说:“师长同志,这可是一名了不起的英雄,我们绝对不能让他这样默默无闻。”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他简直是度日如年。由于朋友的家里住着德国人,他根本不敢离开阁楼半步,免得暴露自己,还连累了好心的朋友。直到42年1月,住在朋友家的德国人被调往了其它方向,他才有机会逃出基辅,艰难地步行了几个月,最后来到了莫斯科。”
听完列内克的悲惨往事后,马什科夫继续问道:“大尉同志,他在部队里的表现如何?”
“他在战场上表现得很英勇。”古察科夫说完这话之后,发现自己是用笼统的套话来评价自己的部下,连忙又补充说:“根据我的统计,从我们师参加战斗以来,他先后击毁了德军两辆坦克,一辆装甲车和八辆卡车,还击毙了21名德军官兵。”
“哦,他居然取得了这么多的战果?”马什科夫听到这里,有些吃惊地问:“为什么在你们营上报的战果中,没有看到他的名字呢?”
“政委同志,不是我不想把他得战果上报。”古察科夫有些为难地说:“而是他不让。”
“什么,他不让你上报自己的战果?”作为一个热衷于荣誉的民族,居然有人不想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荣誉,这一点让马什科夫极为不解:“大尉同志,你有没有问过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是在为自己亲戚、朋友和邻居报仇。”古察科夫说道:“他说德国人欠下了他159条命,他要杀够同样数量的德国人之后,为死难的亲朋好友们报仇后,再让我上报他所取得的战果。”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马什科夫沉思了片刻,随后对科伊达说:“师长同志,这可是一名了不起的英雄,我们绝对不能让他这样默默无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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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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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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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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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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