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多林的话让索科夫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追问道:“参谋长同志,部队最近的伤亡很大吗?”
西多林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地说:“是的,旅长同志,经过这几天的战斗,我们旅的伤亡就超过三千人,其中牺牲了一千二百多人。”
伤亡三千多人,听到这个数字时,索科夫的心里不禁一哆嗦,好不容易攒了这么点家底,结果没过几天就伤亡过半,而且还是在依托坑道工事的情况下,假如自己所修筑的工事都在开阔地上,估计早就把部队打光了。想到这里,索科夫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真实的历史上,罗季姆采夫的近卫第13师进入斯大林格勒之后,不到三天时间就机会全部打光,战斗的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见索科夫沉默不语,西多林连忙向他解释说:“旅长同志,虽说我们有坚固的坑道工事,但为了打退德军的进攻,每次敌人的炮击一停止,我们的指战员就要从坑道进入表面阵地,和敌人进行惨烈的阵地战,因此伤亡是在所难免的。”
索科夫现在心里也挺郁闷的,因为在马马耶夫岗作战和上甘岭还是有区别,上甘岭可以让敌人占领表面阵地,然后利用夜色去偷袭敌人,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可要是在马马耶夫岗这么干,没准当天崔可夫就把自己撤职了。敌人一旦占领了马马耶夫岗的表面阵地,就会立即冲向伏尔加河边的渡河,切断苏军与对岸的联系。因此,他只能采用不计伤亡的战术,来阻止敌人占领马马耶夫岗。
“旅长同志,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加固表面工事,来减少部队的伤亡。”别尔金插嘴说:“每次敌人的炮火准备结束后,我们的战士从坑道里出去,还要抓紧时间抢修被炸坏的工事。有时刚修到一半,敌人就上来了,以至于我们的战士不得不在残破的工事里,和进攻的敌人展开战斗,从而增加了伤亡。”
“加固工事哪有那么容易啊,城防委员会也不知迁到何处去了,如今和奥佐尔少校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索科夫叹了口气说道:“不过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没有办法,德国人不可能让我们大摇大摆地修筑工事,他们的炮火会将正在修建的工事摧毁的。”
“那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别尔金惋惜地说:“如果维持现状的话,我们就要考虑一旦部队打光了,我们该怎么办的问题。”
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在斯大林格勒城内战事紧张时,曾有不止一个人打过自己这支部队的主意,但都因为他们得知自己能进驻这里,是大本营亲自安排的,因此不得不选择了沉默。虽说别人不能抽调自己的部队,可要想补充兵员,估计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望着西多林和别尔金问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既然索科夫都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西多林和别尔金自然更是束手无策,他所提出的问题,无疑是问道于盲。见两人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索科夫只能自己继续想办法。他端着一杯热茶,一口接一口地慢慢喝着,脑子里在构想各种自己所知晓的防御工事,不过好像都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使用。
正当索科夫束手无策时,他忽然听不远处的两名参谋在议论着什么,便把头微微一侧,仔细地聆听起来。只听一名参谋低声地说:“为什么不把工事修在山岗顶部的棱线部,这样不光可以对敌人的动态一览无余,同时还能居高临下地发挥我军的火力优势,给敌人以重大的杀伤。”
“你以为你所想的方案,旅长没有考虑过吗?”另外一名参谋反驳说:“假如这种方案可行的,他早就采用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的闲聊给索科夫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他记得在看过某部抗日剧中,遭到八路军围攻的倭寇,就是在山顶平台的中心构筑了一个环形工事,导致攻击部队无法看到敌人所在的位置,使各种直射火力失去了作用。而战士们只要一冲上陡坡,刚一冒头就会被敌人的子弹打倒。琇書蛧
“有了,参谋长、政委同志,我想到该怎么修筑新的工事了。”索科夫不顾两人一脸惊诧的表情,拿起纸笔开始为他们画示意图:“你们看,在我们南岗的顶部,有一片宽阔的山顶平台,炮兵观测员在这里设置的观察所,都很少被敌人的炮火集中,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建立新的防御阵地。”
西多林等索科夫画完示意图之后,盯着山顶平台上小小的环形阵地,皱着眉头问:“旅长同志,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所设计的环形工事,和山坡的边缘相距四五十米?这么一来,待在工事里的战士,根本看不到山坡下的敌人。”
“没错,他们的确看不到敌人。但敌人同样也看不到他们。”对于西多林的说法,索科夫倒是表示了肯定,他接着说:“德国人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早已严阵以待的我军打倒。而且就算他们想投掷手榴弹,在这么远的距离内,也很难准确地投进我军的阵地。”
“假如进攻的德军准备有迫击炮,还是会对我们的工事构成威胁……”
“行了,参谋长同志,不必再说了。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案吗?”没等西多林说完,别尔金就抢先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别看到敌人每天的炮火那么凶猛,但命中山顶的炮弹毕竟是少数。在山岗顶部平台建立环形防御工事,除了可以减少工事被炮火直接摧毁的几率,还能让战士们通过顶部的那些出口,快速地进入阵地,对敌人进行阻击。”
西多林见别尔金也非常看好这种环形工事,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旅长同志,那就按照您所说的办法,在山岗顶部的平台,构筑新的环形防御工事。”
讨论完在山岗顶部修筑防御工事的事情,三人又把话题转移到后勤补给方面,虽说前期囤积的弹药和物资不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西多林担心部队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面临弹药短缺的情况。
索科夫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旅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德式装备,要想靠后勤给我们补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要组织战士,趁着夜色到敌人的尸体堆里收集还能使用的武器弹药,以确保我们有足够的弹药继续战斗下去。”
“旅长同志,我们所装备的MG34通用机枪和MP40冲锋枪,虽说威力强大,但对于弹药的消耗,也是一个大问题。”西多林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尝试将部队连队的装备,重新更改为我军的制式装备?”
“改成我军的制式装备也没用,参谋长同志,难道你不知道如今的后勤补给状况,是如何糟糕吗?”索科夫毫不迟疑地否决了西多林的建议:“更何况战士们更换了装备之后,还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到时会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他们的战斗力。因此,我决定还是维持现状。”
听索科夫说完之后,西多林正想再说两句,却看到谢廖沙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知道谢廖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什么事情,是从来不会轻易进入指挥部,便连忙问道:“谢廖沙,有什么事情吗?”
“参谋长同志,”谢廖沙望着西多林回答说:“从集团军司令部来了一名传令兵,有重要的命令要向旅长传达。”
得知崔可夫从司令部派来的一名传令兵,索科夫连忙吩咐道:“谢廖沙,请他进来!”
谢廖沙走到门口,对着门外说道:“请进来吧,传令兵同志,我们的旅长正等着你呢。”
从门口走进一名身材矮小的小战士,索科夫不禁有些好奇,怎么崔可夫派来的传令兵,居然是一名孩子。别尔金的注意力同样被这名小传令兵吸引了,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向稳重的西多林,居然激动得双手都在哆嗦。
没等索科夫问明对方的来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因为激动而变调的声音:“儿子,我没有看错吧?真的是你?!”
小传令兵听到这个骤然响起的声音,不禁一愣,他眯缝着眼朝索科夫的身后望去,等他看清楚西多林的脸之后,便惊呼一声,朝西多林扑了过去,大声地说道:“父亲,是我是我,我是小西多林。”接着,父子两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索科夫和别尔金到此刻,才知道崔可夫所派来的小传令兵,居然就是西多林中校的儿子。两人对视一眼后,识趣地保持着沉默,免得打扰到这对父子的战场相会。
见到自己久违见面的儿子,西多林固然是喜不自胜,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拥抱一阵之后,他轻轻地推开了儿子,望着他问道:“儿子,是崔可夫司令员派你来的吗?”
“是的。”西多林的话,让小西多林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地,连忙回答说:“司令员同志让我到这里来传达命令的。”
索科夫见父子两人在一本正经地说话,便向前一步,冲着小西多林问道:“司令员同志有什么命令?”
小西多林朝索科夫的领章快速地一瞥,看清楚对方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都是中校军衔,连忙挺直身体回答说:“您好,索科夫中校。我是奉司令员的命令,请您到司令部去一趟。”
“见鬼,要让旅长去司令部,打个电话就可以了。”西多林听到儿子这么说,不禁小声地嘀咕道:“何必还要专门派人跑一趟。”
“参谋长同志,难道你还不明白司令员的苦心吗?”别尔金凑近西多林的身边,小声地说:“他之所以让小西多林来传令,无非是想让你们父子见一面,免得你们彼此担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西多林听别尔金这么一说,立即明白了崔可夫的一番苦心,心里不禁对崔可夫充满了感激。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同样猜到了崔可夫的用意,如果他要招自己去司令部,完全可以通过电话,而这次却专门让小西多林跑一趟,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对父子见面,免得西多林中校为他的儿子担忧。考虑到崔可夫似乎并不急着叫自己去司令部,因此他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对西多林说:“你和小西多林都很久没见了,就到旁边的房间去好好聊聊吧。”他抬手看了一下表,“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
“谢谢,谢谢你,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番好意,西多林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他向索科夫道谢后,带着自己的儿子到隔壁的房间叙旧去了。
“旅长同志,”等西多林父子离开后,别尔金好奇的问:“你说说,司令员同志是怎么想的,怎么在这种时候安排他们父子见面?”
索科夫望着别尔金,表情严肃地说:“政委同志,我觉得司令员之所以把小西多林派到这里来与他的父亲见面,可能是担心接下来的战斗太惭愧,他们父子中的一个可能无法活到胜利的那一刻,因此才安排了这次的见面。”
“是啊是啊,从这两天的战斗情况来看,德国人发了疯似的在各个地段发起了进攻,试图一举拿下斯大林格勒。”别尔金说道:“我们能有多少人,可以活到战斗胜利的那一天,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想到索科夫这次去司令部,路上也许会遇到危险,别尔金小心翼翼地劝索科夫:“旅长同志,反正还有时间,你不去向阿西娅道个别吗?”
“不用不用。”对于别尔金的好意,索科夫立即予以了拒绝:“我只是到司令部去接受命令,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就不用去见阿西娅了。假如我真的去见她,没准还会让她产生不好的联想,影响到她正常的工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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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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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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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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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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