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们必须继续向南去寻找他们。”崔可夫望着索科夫,表情严肃地说:“他们刚从西伯利亚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旦陷入德国人的合围,连朝哪个方向突围都不知道。作为他们的司令员,我不能坐视他们被德国人消灭。”
虽说索科夫知道继续向南,随时有可能和德军的先头部队遭遇,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调头返回阿克塞河防线。但此刻听崔可夫这么说,却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轻轻地咳嗽一声,正色说道:“将军同志,我愿意和您一起向南去寻找被打散的部队,带着他们安全地返回我们的防线。”
“出发吧,参谋长同志。”崔可夫和那位少校握手告别后,转身对索科夫说道:“在战场上,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我们必须赶在德军合围前,找到他们。”
虽说司机对这一带的地形也不熟悉,但沿着铁路线朝南行驶,却绝对不会迷路。向前行驶了四五公里之后,便来到了遭到德军空袭和坦克攻击的科捷尔尼科沃车站。车站里所有的建筑物都在燃烧,被炸得扭曲的铁轨上,停放了一排排还冒着熊熊烈火的车厢,车站内外到处是横七竖八、以各种姿势死去的战士遗体。
在车站的外面,有一辆被击毁的德军三号坦克,坦克的四周,至少有四五十具苏军战士的遗体,由此可以看出,为了摧毁这辆该死的德军坦克,苏军战士付出了多么高昂的代价。
“我们的战士表现得很英勇,他们为了保卫我们伟大的祖国,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崔可夫摘下头上的军帽,朝那些战士的遗体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随后带上帽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们的后辈在过着幸福生活的事实,会牢记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切。”
吉普车继续沿着铁轨朝前行驶,不知开了多久,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克里莫夫忽然指着前方,有些激动地说:“司令员同志,您瞧瞧前面有炊烟,那里肯定有我们的部队。”
崔可夫朝前方看了一阵后,皱着眉头说:“见鬼,他们怎么不注意防空,到处都是炊烟,德国人的飞机在几十公里外就能看到。”
吉普车就来到了奇列科夫车站的附近时,索科夫总算明白,刚刚看到的炊烟是怎么回事。车站的四周和铁轨的两侧,随处可以看到一个个由成群的战士围成的圈子,他们把携带的武器、行囊扔在一旁,正在旁若无人地准备午餐,场面显得格外混乱。
“胡闹,简直是胡闹。”崔可夫下了车,望着那些在车站附近就餐的战士,怒气冲冲地说:“难道他们不知道,他们这样做,会把德国人的飞机招来吗?克里莫夫!”
站在车头位置的克里莫夫,听到崔可夫喊自己,连忙答应一声,随后问道:“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去找一名指挥员过来!”崔可夫对克里莫夫说道:“我需要了解这里的部队情况。”
过了没多久,克里莫夫便带过来一名上了年纪的少校。少校看到站在吉普车旁的崔可夫,慌忙抬手向他敬礼:“您好,将军同志,请问有什么指示?”
崔可夫直截了当地问:“少校同志,你们的师长、政委以及师部在什么地方?还有,你们师的其它部队在什么位置?”
“我不知道师长他们在什么地方,将军同志。”少校很干脆地回答完崔可夫的问题后,用手指着西面说道:“向西两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镇子,有些先赶到的部队,就驻扎在那里,如果您去那里的话,也许能找到团级指挥员。”
得知附近的镇子里还驻扎有部队,急于找到第208师师部的崔可夫,便要迫不及待地赶过去。不过在动身前,他专门叮嘱那位少校:“少校同志,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们的部队都挤在车站内外,不注意防空,也没有布置警戒,一旦遭到德军的空袭或地面部队的突袭,你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打垮。”
少校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将军同志,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立即把部队从车站附近撤走,因为这里是德国空军重点轰炸的区域。”崔可夫指着自己来的方向,对少校说:“向东北方向走三公里,有一片森林,你可以把部队隐蔽在那里,等待上级的进一步命令。”
“可是,将军同志。”听到崔可夫的这道命令,少校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只是一名营长,能调动的部队,就只有我的那个营。”
崔可夫早就观察过,在车站内外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然而居然连团级指挥员都没有一个。看到要想车站里的部队全部转移,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情,崔可夫只能退而求次,他用手朝西南方向的草原一指,再次说道:“少校同志,那边有两个海拔一百多米的高地,你立即派遣强有力的部队,去占领它,并在上面构筑防御工事。这样德军就算从南面出现,你们也能凭借这两个高地进行抵抗。”
“明白了,将军同志。”少校顺着崔可夫手指的方向,看清楚了远处的两座山丘,便点着头说:“我会尽快带部队占领高地,并构筑防御工事的。”
司机发动汽车之后,克里莫夫扭头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去西面的镇子。”崔可夫对克里莫夫说道:“看在那里能否找到级别更高的指挥员。”
两公里的道路,乘车几分钟就到了。索科夫看到这座临近前线的镇子,到处都是被飞机炸毁的房子,街上随处可以见黑洞洞的弹坑。道路两侧的废墟里,面无表情的战士们在搜集柴火,准备生活做饭。
吉普车停下后,克里莫夫推开车门,冲着从车旁经过两名战士喊道:“喂,战士同志,你们的指挥员在什么地方?”
战士看了一眼克里莫夫领章上的军衔,随后回答说:“中尉同志,我不是很清楚,我是刚从车站那边过来的。”
失望的克里莫夫打发走了两名战士以后,关上车门回头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崔可夫命令道:“我们要想办法和集团军司令部取得联系,通知他们在左翼的布防情况。”
克里莫夫在镇子里找了一阵,看到一栋相对完整的平房,便向崔可夫建议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就把指挥部设在这里吧。”
在获得了崔可夫的同意后,克里莫夫下车走进了那栋建筑物,过了没多久,他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四名尉官。他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这里是一个连指挥所,我已经和指挥员说好了,他们这就给我们腾出位置来。”
崔可夫上前和四位军官一一握手,试探地问:“你们知道师部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将军同志。”几位军官纷纷摇头,回答说:“从上了军列之后,我们和上级就失去了联系,能把自己的部队收拢起来,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经过一番交谈,崔可夫才搞清楚,原来这四位军官,并非一个连队的,而是每人指挥着一个连。他想了想,对四人说道:“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也能方便我指挥部队。”m.xiumb.com
走进了这栋建筑物,崔可夫发现这里应该是镇里的什么办事处,里面的空间不小,就算同时容纳四五十人办公,也绰绰有余。
找一个角落安放好电台后,崔可夫就命令克里莫夫:“副官同志,立即和集团军司令部联系,把我们正在左翼建立防线的事情通知他们。”
“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听到这道命令,有些为难的说:“集团军司令部的电台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已经两天都联系不上了。假如再联系不上,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再联系不上,就和方面军司令部进行联系,把第208师的情况向上级汇报。”崔可夫果断地说道:“同时,请值班军官转告给副司令员舒米洛夫将军,说我们正在集团军的左翼,建立新的防线。”
电台正在呼叫方面军司令部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爆炸的轰隆声。索科夫侧着耳朵听了片刻,便向崔可夫报告:“将军同志,爆炸声是从车站方向传来的,应该是德军的飞机在轰炸车站。”
“见鬼,德国人的飞机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崔可夫怒气冲冲地说:“也不知车站里的战士们有没有疏散出来,否则他们会在空袭中损失惨重的。”
就在崔可夫准备到外面去查看轰炸的情况时,一名上尉叫住了崔可夫:“将军同志,后面有一部楼梯能上到屋顶,您可以在那里进行观察。”
索科夫跟在崔可夫的身后,沿着扶梯上了屋顶,举起望远镜朝远处望去。只见从天而降的炸弹,正接二连三地落在车站里,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火光。车站的建筑物开始燃烧,火苗从一栋建筑物舔向了另外一栋建筑物,惊恐绝望的战士没头苍蝇般的乱窜,也有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拼命的嚎着。
看到这一幕,崔可夫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地咒骂着:“……早叫他们防空,他们不听。现在尝到后果了吗?这帮该死的指挥员,因为他们的愚蠢,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战士……”
索科夫无意中看了一眼在空中盘旋的飞机,不禁大吃一惊,他连忙叫道:“将军同志,您快看,正在轰炸车站的飞机,不是德国人的,而是我们自己的!”
“什么,我们自己的飞机?”崔可夫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空中的飞机,也叫了起来:“没错,是我们的飞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飞机,炸起自己人来了?”
“将军同志,”索科夫觉得当务之急,是通知方面军司令部,让他们转告空军,说炸错了目标。便连忙提醒崔可夫:“我们应该立即把这事向方面军司令部,请他们立即命令空军,停止这起错误的轰炸。”
“没错没错,索科夫中校,你提醒得对。”崔可夫点了点头,扭头就沿着楼梯往下跑:“我要立即通知司令部,我们的空军正在轰炸自己人。”
崔可夫冲进了指挥所,冲着站在报话机旁边的克里莫夫问道:“克里莫夫,和方面军司令部联系上了吗?”
崔可夫一个箭步来到了报话机旁,冲着报务员嚷道:“给方面军司令部发报,说在奇列科夫车站,我军飞机正在轰炸自己的军列和军队!请求他们立即停止这种错误的行动……”
报务员正在发报时,空中忽然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听到这个声音,索科夫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拉着崔可夫朝外面跑。同时大声地吼道:“空袭警报,快点隐蔽。”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屋里的人都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皮微微颤抖了一下。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克里莫夫,他看到索科夫正拽住崔可夫朝屋外跑,也冲过来抓住崔可夫的另外一只手臂,拼命朝屋外拖。
往外跑的不仅仅是索科夫他们,几名连长也踉踉跄跄地冲出来,虽说他们不断地被地上的砖石、杂物绊倒,但一爬起来就接茬跑。对于那些震傻了的、还站在街道上发呆的战士,他们根本没有理会。虽说从空中落下的是自己人投的航弹,但一样能炸死人,不赶紧朝外跑,难道还等着挨炸么!最多路过那些战士时,冲他们大喊一声“快跑啊!”
从镇子里逃出的指战员,都躲在附近的沟壑里,以躲避空袭。索科夫望着空中不断俯冲投弹、扫射的飞机,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么多来自西伯利亚的指战员,万里迢迢来到斯大林格勒,连德国人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自己人的飞机炸死了,他们如果知道了真相,不知会有多么憋屈。
不知过了多久,完成了轰炸的苏军飞机调头返回了机场。躲藏在沟壑的指战员们纷纷钻了出来,默默无语地望着远去的机群。
“克里莫夫,”崔可夫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问自己的副官:“报务员在什么地方?他逃出来了吗?”
“我不清楚,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有些慌乱地回答说:“轰炸开始时,我只顾着拉着您往外面跑,根本没有注意到报务员。”
“快点回去找他。”崔可夫命令对方说:“如果没有他和电台,我们和上级的联系,就彻底中断了。”
就在克里莫夫准备返回燃烧着的镇子,寻找失踪的报务员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地喊道:“德国人,德国人来了!”
索科夫扭头一看,喊话的人是崔可夫身边的一名警卫员,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上百名端着武器的德国兵,正朝着镇子的方向而来,在他们的队伍中间,还有两辆装甲车。
“见鬼,真是活见鬼了,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看到突然出现的德国兵,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暗骂:“我们的空军刚对镇子实施完轰炸,德国人就发起了进攻,他们之间的‘空地配合’做得还真棒呢。”
“连长同志们,”崔可夫看清楚远处出现的德军后,冲着几位有些慌乱的连长喊道:“立即把你们的连队集合起来,我们要在镇外阻击他们。”接着,崔可夫又叫过一名警卫员,吩咐道,“你立即赶往车站,找到刚才的那名少校,让他带部队过来支援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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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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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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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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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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