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上辈子自己那一塌糊涂的十六岁,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却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让她恨恨地骂了一句:贼老天!
为什么要把她从三十五岁送到十六岁?
她活够了!
三十多岁的万楚儿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太不友好了。把自己一颗鲜活的心硬生生地挫磨得千疮百孔,每跳动一次,就会撕心裂肺地痛一次。
所以她在第一次出海碰到鲨鱼群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跳海,游向了鲨鱼的血盆大口。
没有想到她居然从鲨鱼之腹一下子回到了梧桐县,高二的时候。
哈哈,世事真是无常。
无论如何,让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刘俐,也算是了却了一个遗憾。
重来一次就一次吧,这一次她要把上辈子的遗憾全部弥补了,该报仇的报仇,该报恩的报恩,该远离的......远离!
想到这里,万楚儿的脑海中,闪现一张冷峻的脸。
她苦笑一下,心道:江克楚,这辈子,我会离你远远的,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小桥。
她抬手把学校看门老爷子送自己的药酒拿起来,拧开盖子,倒进手里一些,慢慢地揉到自己受伤的地方,边抹药酒,边梳理着上辈子十六岁时的情况。
她十六岁的时候,被刘俐几个人欺压的整个人都性格扭曲了,逮谁咬谁,咬的还都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想想就觉得蠢得要命。
高二的时候,她的倔强发作,即使被刘俐打了一顿又一顿,也谁都不告诉,也不好好学习了,不看书,不写作业,上课就睡觉,即使她再聪明的脑袋瓜也白搭,很快成绩一落千丈,让刘俐几人的成绩也落了下来。
每次看到老师找刘俐谈心的时候,看到老师们盯着刘俐叹气时,她就心中暗爽,成绩越发不堪,最后让刘俐也无计可施,只能抢她的钱,指使她干活,然后拿她出气。
“真是个笨蛋!”万楚儿想起过去就忍不住骂自己,她那时候怎么能那么笨,居然选择这种伤敌八百,自毁三千的烂招术呢?就应该跟今天一样,不要命地去揍刘俐一顿,一次把她打怕了,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欺负却不敢还手。
想到这里,她记起刘俐今天看自己的眼神,只怕这个女人没那么容易摆脱,说不得还会找自己的茬,她得防备着,她看看自己的瘦胳膊细腿,心中打定主意,以后她要好好锻炼身体,最好练点防身术什么的,这样她自己强起来后,看谁还敢打她主意。
梧桐县也不知道有没有学武术的地方,她一定厚着脸皮要去学武术,大不了多出一些钱。
说到钱,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白芷惜,高中的时候,她的一切经济来源都是母亲白芷惜给人钉鞋补鞋,一毛一毛挣来的。
说起来,她妈也是一个可怜人,她八岁的时候失去了爸爸,妈妈也同时失去了丈夫,失去了依靠,因为她爸妈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根本就不受爸爸那边的亲戚待见,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次,更不用说帮扶她们母女一把。
白芷惜原来在梧桐县玻璃厂上班,九十年代初的下岗潮中,成了一个下岗员工,为了养活她,白芷惜放下身段,在街头摆起修鞋的小摊。
就为了这个修鞋的小摊,万楚儿和白芷惜吵过好几次架,觉得太丢人了。为了不给女儿丢脸,白芷惜把修鞋摊搬了一次又一次,搬到很是偏远的地方。挣钱少不说,还出行困难。ωωω.χΙυΜЬ.Cǒm
白芷惜的修鞋摊并不能挣到多少钱,她经常不吃饭,把钱省下来给万楚儿,结果万楚儿还把钱给刘俐几人抢走。
就这,万楚儿还经常跟白芷惜吵架,发脾气。
在万楚儿十八岁的时候,白芷惜永远倒在了她的修鞋摊上,所有人都说白芷惜是累的。
万楚儿却知道,白芷惜是气的,气她这个女儿不争气,不听话,然后又营养不良,又劳累,所以才撑不住,倒下了。
“啪——”万楚儿觉得自己太混账了,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如果说刘俐是她的一个执念,那么白芷惜就是她一个不能碰的心底伤疤,每次碰,万楚儿就会自残一次,在自己的身上划一刀来惩罚自己。即使江克楚为这事骂过她,打过她,她身上的伤痕却依然越来越多。
万楚儿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是下午时候,白芷惜应该还在城南摆摊。
还好!白芷惜还在!
万楚儿忍不住双手合十,默道:谢谢你,贼老天,谢谢你让我回来。
这一次她要把欠白芷惜的全部还上,让白芷惜把摊摆回到她们家附近的市场,不,她要想办法挣钱,让白芷惜享福;她还要好好学习,这一次考一个好大学,让白芷惜骄傲一把,不再失望;她要试着在白芷惜面前做个小棉袄,这或许有些困难,但她想让白芷惜感受一把有个贴心女儿的幸福;还有那个安连,如果白芷惜真的有意,她也不会再拦着他们。
似乎是找到了重来一次的意义,万楚儿的心头豁然开朗起来,只觉得云高天蓝,水清山也绿起来。
这一次她万楚儿要让自己的十六岁如花火一样绽放。
她加快速度,把半瓶药酒全部抹到自己身上,别说那老大爷的药酒还真管用,她觉得身上的疼痛轻了很多。
整了整自己蓬乱的头发,和满身泥土的衣服,万楚儿昂着头下山了,她决定去接白芷惜收摊。
万楚儿离开后,她先前所在的那块大石头后面,转出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来,那个青年看一样山脚下越发渺小的万楚儿,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话。
“果然是个傻子!”
两个小时前,他正趟在山上晒太阳,突然就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满身狼狈的少女,想着为了避免尴尬和麻烦,他就往大石头后面躲了一下,结果这少女居然直直来到大石头旁边,坐下来就开始发呆,一会儿骂一声笨蛋,蠢货什么的,甚至还自己打了自己一把掌,听得他觉得甚是好笑。
结果这少女居然在这里呆了两个小时,才下山,他也躲藏了两个小时,腿脚都要发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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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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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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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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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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