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故作愁容,“嫂嫂这儿的那个贼人呢?”
柳溪无奈地瞥了一眼景焕,“我还以为那贼人去而复返,忙着收拾窗口这个,进来那个就借机溜了。”
景岚叹息道:“嫂嫂跟沈姐姐没事就好。”
说完,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景焕,眸光复杂。
景焕只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哀声道:“我真不是贼人!误会!一切都是误会!”说着,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扯平发皱的衣裳,一边解释,“嫂嫂,对不住,我是真的看花眼了,我真不是爬窗的登徒浪子!”
“别动!”柳溪猝然用刀鞘拦住了景焕的手,视线落在了他胸前印出的书本轮廓上,“藏了什么宝贝在怀里?”
景焕大惊,连忙捂住胸口,“没有!”
“没有?”柳溪看他这反应,更是好奇。
景焕哪敢让柳溪看见这种书,他侧脸猛给景岚递眼色,希望景岚帮帮他解围。
景岚哪敢把火引到身上,“四哥,嫂嫂都看见了,你就拿出来吧。”
“小五!”景焕猛摇头。
景岚翻了进来,勾住了景焕的肩膀,“就拿出来吧。”
“小五,这个真不能给嫂嫂看。”景焕再摇头,压低了声音道,“会火上浇油的……啊!”他惊呼一声,原是背上的要穴被柳溪点中,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绝望地哑声道,“完了。”
景岚看准时机,把书从景焕怀中抽了出来,视线扫过封皮,脸色不禁大变,忙将这书藏在了身后,急瞪了一眼四哥,“你……你怎么不早说!”
景焕无奈苦笑,“还不是因为你……”
景岚觉察到了柳溪凌厉的眸光,赔笑道:“嫂嫂,今晚四哥确实不对……啊!”冷不防沈将离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手,“切”字诀一落,点中了景岚的要穴。
沈将离从景岚手中抽出了书,笑嘻嘻地递给了柳溪,“给、你。”
柳溪接了过来,淡淡扫过书名,尚未翻开,耳根便悄然红了起来。甚至气丹滚转,引得景岚的气丹也转了两转。
景焕哪里还敢直视嫂嫂的眸光?
景岚暗觉不妙,忽觉丹田处腾起一阵灼意。
“这书……”
“是四哥!”
“是小五!”
柳溪的话还没问完,景岚与景焕便异口同声地回答了。
怪不得。
柳溪终于大悟,怪不得在大漠的时候,景岚总会说些戳心窝子的话,好像忽然开窍了似的,原来她的军师就是景小四。
柳溪不动声色,淡声问道:“是四叔硬要塞给阿岚的,还是阿岚央着你要的?”
本来爬窗就不对了,若是还坐实了是他强塞给小五的,那今晚可不是屁股开花的事了。所以这一次景焕答得极快,“是小五!”
景岚惊愣看他,“四哥,明明是你!”
景焕歉然递了个眼色给景岚,事到如今,兄弟就该一起担待。
“哦?”柳溪绷着笑意,凉声问道,“这是四叔送给阿岚的第几本了?”
景焕认真回答:“第二本!”
“哦。”柳溪意味深长地瞥了景岚一眼,她忽然想起景岚离开海城的那一夜,她的气丹被景岚带着异动了半夜。
原来如此。
景岚这会儿哪敢辩解,低声道:“我以后不看了……”
景焕也赶紧道:“我以后也不送小五了,嫂嫂,我知道错了。”
柳溪把书悠然放下,“今晚之事,我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说着,柳溪笑望向沈将离,“妹子,走,我们去看看红姨。”
沈将离莞尔点头,“走、走!”
“嫂嫂,我们被被定着呢!”景焕急声提醒。
“阿岚一会儿便能冲开,你们两个好好反省一下,再跟来叙话。”柳溪头也不回地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景焕急忙催促景岚,“小五快些冲穴啊,被别人瞧见咱俩在嫂嫂的房中,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景岚凝神运气,很快将穴位冲开,顺势伸指解开了景焕的穴位。
她惴惴不安,溪儿知道了此事,也不知她心里会如何想她?
景焕拐了她一下,“我们快去娘亲那边,你还愣着做什么?”说话间,扫了一眼柳溪放在边上的书,他却迟疑了,嫂嫂把书放在这里,到底让不让他拿走?
景岚哪里还敢多看那书一眼,勾住了四哥,催促道:“快走!别看了,小心嫂嫂真生气了!”
景焕想想也是,好不容易嫂嫂放了他们一马,还是见好就收吧,千万别再惹嫂嫂不快。
两人匆匆下了楼,追着柳溪与沈将离去了。
一家人终于可以团团圆圆地坐下喝盏热茶,相谈甚欢,散时竟已是半夜。景岚命人张罗好了红姨娘与景焕的厢房,天色已晚,众人便各归各的住所,各自安歇。
景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走到窗边,仰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小楼。
她心绪纷杂,今晚肯定是睡不着了。
柳溪与沈将离回到房间后,沈将离跑上了二楼,看着凉透的一桌佳肴,忍不住叹息道:“凉、了。”
柳溪也愁声轻叹,“确实凉了。”
“怎、办?”沈将离觉得可惜,这明明是柳溪费了半日才张罗好的佳肴,特别是那道红梅珠香冬日鱼虾都少,柳溪最后可是专门跑去城外,凿开了结冰的溪流捞了一个时辰才捞够了这道菜的食材。
柳溪暂时也想不到好法子解决。
不是今晚这桌佳肴,而是今后的日子,该如何找机会与景岚亲近一二?府衙比起海城来说,实在是太小,她的一举一动又常常被景檀暗中窥伺着,稍不小心只怕会被景檀撞破她与景岚之事,节外生枝。
情深至此,天下哪对相爱的人不想多亲近的?
沈将离鲜少看见柳溪这般愁容满面,她温声安慰,“吃、掉。”
柳溪怔了怔,“都凉了,明早热了再吃吧。”
沈将离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剩!”
柳溪哑然笑笑,“不妨事的,我以后再做便是。”
“心、意。”沈将离含笑看她,笑容温暖。
柳溪走到桌边,本想与沈将离一起,把凉透的酒菜都收入食盒,余光瞥见了放在桌边的那本书。
她唇角一勾,将书拿了起来,并不翻看。
今晚大家都倦了,各自回去歇息,应该都会睡得很沉。此时不去算账,更待何时?一念及此,柳溪走近窗边,低头便瞧见了那个站在窗边顾看许久的景岚。
深情的眸光相接,两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妹子,我得去算算账,算好了就回来!”
“应、该。”
沈将离会心轻笑,点了点头。
虽然今晚景岚爬窗失败,可她也可以爬窗啊。
柳溪忍笑点头,足尖一点,便从窗口掠了出去,稳稳地落到了墙下。
景岚又惊又喜,压低声音提醒,“小心些。”可话才出口,她蓦地红了脸,这三个字也不知是提醒柳溪小心旧伤,还是小心别被旁人看见了。
眨眼之间,柳溪便从窗口翻入。
景岚顺势把窗户关上,转过身时,柳溪便用那本书敲了一下景岚的脑袋。
“现下只有你跟我,这书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溪儿。”
景岚的声音微烫,她只这样温柔地一唤,柳溪便觉心弦微颤,语气不觉柔了三分,“别想糊弄我。”
“书的事,真不是我央着四哥要的。”景岚认真回答,伸臂勾住了柳溪的腰杆,猛地一带,便将柳溪紧紧拥住,“不过,溪儿想怎么算都成,让我好好抱抱便好……”她贪恋地在柳溪颈边轻嗅着,声音也越来越沙哑,“今晚……还比划么?”
她的气息落在耳侧,激得柳溪轻颤微痒。
“你想比划什么?”
书从柳溪指间滑落,柳溪勾住景岚的颈子,挑衅看她,“不论什么,你都赢不得我。”说完,她故意瞥了一眼地上的书,“纸上谈兵终是浅……”
“那……溪儿教我。”景岚沙哑的声音近在咫尺之间。
柳溪抵住她的额头,不让她再往前寸进一分,“不教,教会你,吃亏的也不知道是谁。”
“看来溪儿也不会。”
“谁说我不会?”
柳溪惊觉这丫头竟也会激将法了,她的手指沿着景岚的唇瓣细细摩挲,“小贼,这几日是长进了,都敢在我这儿用计了。”
忽然,景岚衔住了她的指尖。
柳溪羞咬下唇,嗔道:“你就这点本事?”
“不止。”
“还有……新招?”
景岚深情一笑,带着浓烈的情意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常听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小时候尚不知这七个字的个中滋味,如今她与她只有那么一点时光亲近,怎可蹉跎光阴?
情念一动。
气丹滚动,烧得丹田处一片滚烫。
柳溪骤然捧住了景岚的脸颊,微微挣开她痴缠的唇瓣,哑声道:“再亲下去,要出事的。”
景岚知道柳溪是什么意思,她强忍心中翻涌的热意,又啄了柳溪好几口,这才不情不愿地拉开了她与柳溪之间的距离。
“也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啧啧,何时我家阿岚一肚子都是坏水了?”
柳溪忍笑打趣一句,“那些书……还是少看些。”
景岚正色道:“我就只看了一回!”
“看一回就是整整一个晚上。”说着,柳溪的指尖落在景岚的丹田处,低哑道:“总这样烧着,你难受,我也……会难受。”
景岚哑然笑笑。
“我……回去了。”柳溪不舍地开了口。
景岚双臂一收,将柳溪再次拥住,哀求道:“今晚能不走么?我就抱着你一起睡,我绝不胡来。”
“家里如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柳溪柔声提醒道,“我又不跑,你怕什么?”
景岚嗫嚅道:“你敢跑?”
“是,都督大人,小女子哪里也不敢跑。”柳溪忍笑亲了一口景岚的耳垂,“那小女子要回去歇了,都督大人放是不放呢?”
景岚再不情愿,也只得松手。
柳溪推开窗,飞快地掠回了房间。
两扇小窗同时合上,这一夜两个人其实都没有歇好。
究其原因,还是景焕送给景岚的那本书。
景岚辗转难眠,便捡起书来,随手翻了几页,可这书确实比先前那本还要妙,景岚想着,看完这页就不看了,可一页又一页过去,不觉已是天明。
口干舌燥,气丹滚烫翻腾,一夜不曾静下。
柳溪捂住丹田,在心底暗嗔道:“阿岚你真是好的不学,坏的爱不释手!”
真不该把那本书送过去。
柳溪开始懊悔了,却忽然发现,景岚好像就没有答应她少看。ωωω.χΙυΜЬ.Cǒm
“死丫头。”哑声轻嗔,柳溪现下只想立即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裤。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
柳溪:我只是拿书来当借口的,你还真敢看一晚上!
景岚:看看也不准啊?下次还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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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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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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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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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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