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走上前,想要靠近那扇门。
陈东吓了一跳,慌忙挡在面前:“夫人,夫人!这、这可万万不能开啊。”
外头这个,就算是表小姐,那也是鬼了。
更别提,连高人都说了,这是带着怨恨回来复仇的。
姜夫人此刻满心都剩下阿锦说的那些话。
什么骗人?
阿锦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老爷说是意外,大理寺说是意外。
可若真是意外,为什么她的阿锦会哭的那样叫人心痛?
她猛然推开陈东,三两步走到面前这扇门前,用力拉开——
呼!
狂涌而入的阴风将她整个人吹倒在地。
姜夫人痛哼一声,腿撞上了什么东西,钻心的疼。
可她顾不上这个,连站起来都来不及,只仰起头四下找着:“阿锦,阿锦……”
反而是那阵狂风,听到她的痛呼,竟然小了些。
陈东和陈南已经吓傻了。
他们站的远一些,方才夫人没见到,他们却清清楚楚的看见,门开的那一瞬间,一双有着乌黑尖锐指甲的手,落在了夫人的后颈之上。
那双手弯曲了好几次,想要抓下去,又迟疑的放下。
“阿锦!”姜夫人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就在距离自己四五步远的地方,明明是这样黑的夜晚,她却看清楚了。
她坐在地上,视线先看到的一双沾着泥泞,绣着红莲的绣鞋。
绣鞋上面,是粉色的裙摆。
这衣裳上面原本绣着鱼戏莲叶的图,现在却看不清了,裙摆都坏了许多,还沾了很多很多血。
江夫人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握住,痛到喘不上气:阿锦最喜欢莲。那鞋子红莲的绣法,还是自己教她的。
那身粉衣裳,也是她带着阿锦一起去挑的。
那一天,阿锦和东序都换上了簇新的衣裳,拜别了自己这个姑姑,高高兴兴的前去赴宴。
可谁知,这一次,竟然就成了永别!
“阿锦……”姜夫人望着眼前的女鬼,忘记了害怕,只剩下了心疼。
她看不清楚这女鬼的脸,可她知道,这就是阿锦。
女鬼先前还哭的凄厉,这会儿却莫名安静了。
姜夫人忍着痛站起身,想要走过去看看她:“阿锦别怕,姑姑在这里,你有什么冤屈,都和姑姑说……”
她伸出手,想要碰一下对方。
可她往前走一步,对方的身影就往后退上许多。
她离阿锦,越来越远了。
女鬼忽然说话了,没头没脑的:
“姑姑没有骗阿锦吗?”
“姑姑知道阿锦去哪里了吗?”
姜夫人柔声说道:“你别着急,慢慢说,姑姑没有骗阿锦。从来没有骗过。”
女鬼忽然哀哀哭了起来:“阿锦好痛啊,姑姑,阿锦好痛啊。”
她的粉色衣裳上,忽然开始往下淌血。
“刀子划开了我的脸,我好痛啊……”
“一刀一刀的,好多好多血。”
“又痛又冷。”
姜夫人听的心如刀绞:“阿锦,是谁害了你?姑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她柔声道:“让姑姑看看你,好不好?”
女鬼摇摇头:“阿锦现在不好看,你别看。”
她的脸藏在阴影里,江夫人能察觉到鬼魂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语气更轻柔了些:“阿锦,姑姑不害怕,我的阿锦是最好看的姑娘。你告诉姑姑发生了什么事,谁、谁害了你?”
女鬼似乎想说什么,忽然有亮眼的火把照过来。
姜夫人听到了丈夫又惊又怒的声音:“何方鬼魅,竟敢到官邸之中作乱!”
她连忙说道:“老爷,不是鬼魅,是阿锦回来了……”
岂知陈大人充耳不闻,一手举着火把,白着脸,用力将一柄长剑往这边掷过来。
“啊!”黑暗里传来一声惨叫。
那长剑是前些日子道长施了法术的,阿锦似乎被伤到了。
她凄厉的叫着:
“又骗我!又骗我!”
姜夫人慌忙说道:“阿锦……”
阿锦却听不到她说话了。
诡异的阴风朝着陈大人冲过去,却被一道黄色的光挡住,不得寸进——陈大人的怀里,贴了两个护身的符篆。
那女鬼不甘的撞了几次,尖锐的黑色指甲徒劳的伸出去,只是被符纸的力量烫伤。
她尖锐的哭叫起来:
“我要报仇!”
“陈柏安,我必杀你!”
“……”
女鬼带着极大的怨恨与不甘离去。
姜夫人却仿佛被抽去了浑身力气,她用力撑住虚软的身躯,死死的,不敢置信的盯着丈夫。
*
姜林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遇到一个这样奇怪的道士。
夜间行走去陈府的时候,他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竟然是有人在此地设下了阵法。
那道士从树上跳下来,看着姜林,啧啧称奇:
“一个厉鬼,神智清明,身上不带半点怨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同姜林打了个招呼:“贫道无门无派,是个野路子道士。”
姜林打量他,对方是个打扮落拓的年轻道士。
说是道士,看着更像个剑客游侠。
他设下的法阵大概也只是为了警觉四周,并无太大杀伤力。
他道:“道士,我自有我的秘密。我现在有事急着赶路,不想和你聊天。”
青萝和槐音这会儿都在翡翠空间待着,闻言纷纷询问要不要出来帮忙。xǐυmь.℃òm
姜林不想随意在人前将底牌露出来,再说这道士身上并无杀意,他拒绝了。
这道士倒也干脆:“行,我不耽误你赶路。”
姜林冲他颔首,转身就走。
没几步,他就站住,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道士。
道士摊手:“我对你很感兴趣,不能耽误你赶路,就只能跟着你了。”
姜林皱了下眉,没说什么,自己朝着陈府所在的地方行去。
到陈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了。
姜林脸色有些白:他如今修为还弱的很,日光虽然要不了他的命,却也让他很不好受。
那跟着他的道士见他这样,更奇怪了:“你一个鬼,非要大白天出来做什么?”
姜林懒得搭理他。
他换了一个模样,走到了陈府那边。
就见到陈府大门敞开,下仆来去匆忙。
旁边还贴了一张告示,说是这家主母突发疾病,疑似邪祟作乱,重金请玄门高人治病。
姜林站在府门口,不需费力就能察觉到其中冲天的怨气。
道士跟在他身后,惊声感慨:“这样重的怨气,这何止是招了厉鬼,这厉鬼显然已经造访过了啊。”
他说完想起自己身边就是个厉鬼,忽然问道:“这厉鬼不会就是你吧?”
姜林没理会他,按照槐音教自己的办法,拿出从原身身上找的几根头发,念动咒语。
一母同胞血脉相连,气机也是相连的,他很快就感应到了怨气之中熟悉的气息。
确实是姜锦!
“你们是什么人?”有陈府的下人见他们久久站在门外,走过来询问。
姜林此刻心里记挂着姜锦,见了那仆人一眼,轻轻说道:“还请告知府上主人,不日将有故人来访。”
陈府下人满头雾水:“故人?你是谁啊……”
姜林给了他一张帖子,转身离开。
他感知到姜锦的气息了。
日头越来越盛,姜林脸色也越来越白。
可是这京城极大,姜锦的气息混在其间,若不尽早找到,怕是很快就要消失了。
那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姜林找了个地方暗暗召唤出槐音和青萝,给她们感应了一下姜锦的气息,让她们帮着自己一起找。
“诶!给!”身后突然递过来一把伞,伞后是年轻道士爽朗的笑容。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找死的鬼。”他嘀咕道。
“多谢。”姜林接过来,虽然这凡俗的伞对他并无作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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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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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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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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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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