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妾身……就被小王女赶了出来啦~”金帐之内,弥漫着漆黑死雾,中间聚合翻转,现出一张覆着面具的绝色面孔,永夜幽可怜兮兮地控诉。
弥兰陀特别不痛快,但是他一只爪子被陆十紧紧捏在手里,那上面的力道告诉他,最好闭嘴。
“舍妹不懂礼数,还请夫人见谅。”
陆十略一颔首,阖着眼,玉白面孔上现出一抹轻笑,“敢问夫人,小猫养得如何了?”
正裹在黑雾里无聊翻滚的永夜幽听闻此言,漆黑眸子一亮,“很好!我照你说的法子养了,小猫现在油光水滑,又甜又亲人,乖巧得很,每晚都要窝在我怀里睡,和我细细说话,简直可爱得没有办法!”
说、说话?
弥兰陀给了陆十一个惊悚的眼神。
本来就看不见的陆十顺理成章地忽略了这个眼神。
永夜幽滔滔不绝地夸了好一会儿她的金色小猫,忽然毫无预兆地欺近,脸几乎贴在陆十的脸上。
她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
永夜幽本就生得极美,而当她这么笔直看人的时候,就显出一种鬼魅的摄人。
陆十阖着眼,面带微笑,一动不动。
永夜幽开口,嘴唇几乎触上陆十的,她低声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未来。”
421
永夜幽与来时一样突兀的消失了。
422
在她消失的一瞬间,弥兰陀浑身放松,向后一仰,双手撑着身体,面孔朝上深深地吐了口气。
他看着帐篷顶,问陆十,“有什么改变了吗?”
“……一点儿小事罢了。”
陆十淡淡地道。
423
在过去的某一次循环中,今夜,十十没有陪在撒达丁身边,被永夜幽蛊惑的撒达丁杀掉了自己的兄长。xiumb.com
——但是这并没有让弥兰陀知道的必要。
这么想着,陆十对弥兰陀露出了一个清雅微笑。
424
然后她说,单于,你要怎么处置奴奴?
弥兰陀垂头看她,忽然失笑。“我已经杀过一次妻了……”
“你别这么说。”陆十轻声而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
弥兰陀沉默,然后他吐出一口气,刚要说话,有侍卫来报,说渠兰求见。
弥兰陀扭了扭脖子,端正坐好,让人去叫宁行风过来。
一会儿,渠兰走了进来,小姑娘面上一层忧色下面隐隐浮着层喜色,向两人行过礼,渠兰走到陆十下首,跪坐在地。
她垂着头从头发里偷偷瞥了一眼父亲,恭敬地向陆十道,“我有话想和大阏氏说。”
“居次请说。”
“不知道我和丘林氏的婚事……还要继续么?”
陆十顿了顿,阖着眼向弥兰陀的方向微微转脸,弥兰陀一笑,道,“我的女儿,怎么能嫁给叛贼,这门亲事自然做不得数。”说罢,他笑了一下,“何况脑袋都带回来了。难道要你嫁给一堆骨头么?”
渠兰面上那层忧色下面的喜气浮了起来,她看向陆十,刚要开口,帐门口有人通报,说宁行风到了。
宁行风进来行过礼,便坐在弥兰陀下首,弥兰陀给他倒了杯热奶茶,笑着指着渠兰:“宁大人,你觉得,我这个女儿怎么样?”
宁行风一愣,随即拱手笑道:“大居次美貌贤德,举世罕见,不知何人数世修德,可以得良配如此。”
425
渠兰和宁行风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426
北狄唯一的公主走出帐篷的时候,面孔雪白,一把与父亲相似的银雪长发仿佛水洗过的银纱栩栩生辉,眼睛却是暗的。
她像是所有的生气都被抽走了,整个人仿佛是个会动的空壳,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最终,渠兰没有对父亲说出那句她想说的话。
“父亲,我想嫁给左贤王。”
427
讨伐回来,弥兰陀安排亲信去和燕家的军队交接,又要安排犒赏等等,一直忙到入夜时分,才在陆十帐内安歇。
“……不去看奴奴么?”陆十坐在妆台前,梳理头发,弥兰陀早就没什么形象,大字型的瘫在床铺内了。
“……看她干什么,早定好的事,何必给她希望呢。”说完这句,弥兰陀忽然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声音干涩,问道,她会死么?
陆十没有回答,她慢慢扎好头发,躺到他身边,贴着他的面孔,低低道:“……会。”
“何必多问呢,弥兰,在歼灭丘林氏之前,你就明明知道,她会死的。”
“可又有谁不会死呢?”
这是当晚,陆十说的最后一句话。
428
奴奴死在了这年的三月。
她死在丘林氏全族残部,被押解回金帐的第二天。
奴奴坐在土屋里,安静听着外面的人拖着沉重的束缚,哭喊着通过她的囚屋。
奴奴仔细听着,听哪些是她的姐妹、哪些是她从前的侍女。
等人渐渐的都过去,她转过身,拿起土炕上没绣完的刀鞘和针线,也不动,就是捧在掌心看着。
这是上次十十来看她的时候,她拜托十十帮她拿来的。
只差一点,就能做完了。
她拿起了针线。
429
第一个发现她尸体的,是十十。
十十带着食物来看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躺在血泊里的奴奴。
她用剪绣线的剪刀剪开了自己脖子。
奴奴唯一的遗物,是被她一针一线,仔仔细细拆开的做给弥兰陀的刀鞘。
430
奴奴用死亡告诉弥兰陀,她不原谅。
431
“……不过,我本来就没有奢想过奴奴会原谅我。”
捏着被拆掉的刀鞘,弥兰陀低低地说。
“是我对不起她。”
“她为了我背叛自己的族人,告诉我丘林氏打算对我动手,我承诺她不追究。然后,我骗了她……我在婚礼上,灭了她的母族,杀光了她的亲人——”
弥兰陀走上前,看着洗净血污,躺在棺材里的奴奴。
三月的北狄依然是隆冬的季节,只是雪稍微薄了点,一片皑皑雪白上,偶尔有几枝去年的衰草挣扎出几点枯黄颜色。
奴奴被葬在金帐贵族们常用的葬区,生前爱用的东西全都放在了棺材里。
她是罪人之女,没有萨满,参加葬礼的,只有弥兰陀和陆十。
“然后……我将她下狱,废黜我和她的孩子的皇子之位……”
弥兰陀低低道,俯身,把刀鞘放在了她胸口,他似是想碰碰奴奴的脸,却在堪堪碰到的刹那,犹豫了一下,最终,慢慢的,一点点轻轻收回了手。
他背对着陆十,忽然问道,在你所有经历过的……重生里,奴奴原谅过我吗?
没等路陆十回答,弥兰陀吸了口气,“算了,你不要告诉我。”
他望着面前的棺材,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如果有来世,不要再和我相遇了……”
语罢,弥兰陀再没说话,转身而去。
陆十站在奴奴的棺前,深深地行了个礼,便道,下葬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折花岁寒上更新,第 34 章 我女许嫁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