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宫廷法师尼达姆领着三位同僚返回王都时,莱茵王室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小安德烈王子的加冕礼。
此刻的王都,似乎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刚刚“沦陷”不久的塔奇亚领,也没人在乎王国国土的一半已经落入某个邪恶的黑魔法师之手……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所有人都在热切地讨论着与王位相关的、或匪夷所思或天方奇谭的“秘闻”。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那位只待加冕的王储是如何绝地反击上演一场“王子复仇记”、从不受重视的继室之子一跃而为新任国王,显然比复杂动荡的国内局势更有作为谈资的价值虽然两者都同样距离普通人十分遥远,但至少前者理解起来要比后者简单一些,也更容易让人们投入其中,以一种狂欢般地、卖弄无知而不自知的小丑姿态将自己那浅薄的阅历往上面套。
尼达姆被迫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群无知的蠢蛋……身为首席的他才刚返回王都的住处,自以为在他这儿能有几分薄面的王室成员便相约上门,或直白粗鲁地发表对小安德烈王子的不满,或故作高明地暗示那对“庶民母子”私底下干了什么阴私伎俩。
“我非常能理解大王子殿下与亲王殿下的考量,比起让所有人都知道王族是迫于那位黑魔法师的威胁而不得不让追随那一位的四王子殿下暂居王座之上,倒不如让人们认为是小安德烈王子和哈丽雅特王妃玩弄权术、欺骗了世人,这好歹能多保住几分王室颜面”
尼达姆一口气灌下半杯红茶,动作略有些粗鲁地将茶杯放回桌面上,一边拿起热毛巾擦手,一边面无表情地道:“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实在不喜欢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这并不比坦然承认失败更体面。”
在座的七位宫廷法师反应不一,平民出身的风法师格洛丽亚耸耸肩,萨迪尔没有什么反应,显然,这两位并不是很在乎这事儿;贵族出身的拉曼莎、韦伯、及另外三位则神色各异,有人苦笑摇头,有人抿嘴皱眉。
服务于莱茵王室的八位宫廷法师,很少有像现在这般齐聚一堂的时候。
这次宫廷法师们的齐聚,明面上是为了新国王的加冕礼,实际上么……在场九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为莱茵王族服务的时间不会很长了。
王朝覆灭、王权交替,以施法者的寿命年限来算,虽然不能说习以为常,但也不值得过度执着;每个百年内,拿巴伦大陆上总会有一些新国家涌现,一些旧国度消失,就如同人的生老病死一般不可避免。
“体面与否,倒不重要。”坐在尼达姆右侧第三把椅子上的白发法师出声道,“重要的是……尼达姆,噩梦屠夫的承诺是否可信?”
这位当面质疑首席的白发法师有着黝黑的肤色和深邃如墨的双瞳,头上戴着华丽的额饰,拇指大小的红宝石垂在眉心,看那通身的气派和端正的仪态,不问可知,必然是出身于索克里帝国的贵族施法者。
“不,兰伯特,噩梦屠夫的承诺是否可信同样不重要。”尼达姆放下擦手的毛巾,不太客气地道,“重要的是……有谁能拒绝他。”
这话一出,不止白发法师兰伯特脸色不太好看,另外七位也颇有些难堪……
“诸位,我想我们就不必要像外面那些蠢货那样做些毫无意义的装模作样了。”尼达姆将双手的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错、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如果有谁能将杨暗杀,那么莱茵王国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事。既然如此,那就爽快点儿接受杨的条件、尽力让莱茵王国和平完成权力交替,诸位以为如何?”
七位宫廷法师沉默了会儿,平日不善言辞的萨迪尔首先出声:“我没有意见。”
“我也无所谓。”格洛丽亚紧随其后表态,并再次耸了耸肩。
“我不反对。”韦伯道。
另外三位见状,也都各自表明态度……说白了,大家都只想最后做点儿符合宫廷法师职责的事儿,谁也不会真愿意为了莱茵家族的王位千秋万代抛头颅洒热血。
“很好,那么……接下来,我就得给大伙儿透露些关于杨和他的亡灵的做事风格,以免将来我们双方接触时产生冲突。”
尼达姆点点头,这便从自己的空间道具中取出来一叠厚厚的纸质文件,分给在场七人传阅。
这叠文件……全是判例。
没错儿,就是判例因纳得立&阿德勒领两地依据莱茵宪法对当地封地贵族进行审判的判决原件。
阿德勒领最高亡灵执政官赵蓁蓁亲自提供,审判流程清晰明确,证据链完整闭环,判决严谨细致,搁到王都法院都能当判例法依据……如果这个世界也讲究判例法的话。
杨秋特意让首席尼达姆带上这么一叠判例回来,当然不是示威,而是示好。
宫廷法师们在王都居住的时日长则几十年,短的也有十几年,难免有那么些亲戚朋友居于高位、或是与某位王都贵族来往密切。
为避免今后引发矛盾冲突,杨秋索性提前给出明示,让这帮法爷赶紧自查一下自家交际圈子里有没有要被挂城墙的人;没有固然好,若有的话就得赶紧处理一下……送去“留学”也行,移民也行,总归不要留在王都弄得大家面子不好看。
至于人员外逃导致的王国财产损失……这点儿小问题杨秋就捏着鼻子认下了,反正他现在几十亿身家物资在手,犯不着为了三瓜两枣的跟人肉服务器……咳咳,跟宫廷法师翻脸。
拿到这叠判例的宫廷法师们,反应就很精彩……啥表情的都有。
亡灵政权审判违宪封地贵族这事儿并不是秘密,但真看到审判细节,于诸位宫廷法师而言还是头一回。
指使白手套组织参与人口贩卖,指使管家以帮助农民避税的名义转自由民为农奴、侵吞农民田产,纵容仆人打伤打残平民,强奸女仆,组织参与非法经营……等等莱茵宪法命令禁止、但在现实中却无人在意的罪行,一一陈列纸上。
除了这些“体面人家”都会有的“小错误”,还有不少比较骇人听闻、但并不算少见的案例。
例如,一位因纳得立领的子爵曾在秋季狩猎时未曾打到猎物,回城途中心情不快,随手用猎枪杀死了某位过路猎户以炫耀“狩猎技艺”;事后吩咐仆人就地将受害猎户草草掩埋,且并未对猎户家人作出补偿赔钱。
亡灵政权接管因纳得立之后过了一年多才腾出手来收拾旧案,猎户的家人得知消息从山中赶来报案,这事儿才得以曝光……于是那个本来要被送去修路的子爵直接给拖去挂了城墙。
第一个看到这份判例的幻术师韦伯沉默了会儿,默默将其传递给下一位。
脸色本来已经有些不好看的兰伯特,传阅到这份判例时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起来……
一小时后,宫廷法师们互相传阅过这叠厚厚的判例,相互起身道别。
白发法师兰伯特此时的脸色比之前还差,但仍然礼貌地、正式地对首席尼达姆的周全表示了感谢,这才走出宫廷法师总部,坐进自家的气动车。
格洛丽亚磨蹭了会儿,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低声冲首席打听:“兰伯特的侄孙是索克里帝国的贵族,那种外国贵族难不成杨也会……?”
“两年前的新闻,奥狄斯伯爵的侄子在因纳得立被抓的时候,杨索要了一笔价值不菲的……保释金,才放人。”尼达姆平静地道。
格洛丽亚:“……”
这种事儿……杨那家伙确实干得出来。
“好吧,这种时候我可以庆幸我没有那么多亲戚需要我去收拾烂摊子了。”格洛丽亚一脸古怪地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嗯……尼达姆,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有个当子爵的孙子?”
“是的,就封于科德堡。”尼达姆依然很淡定,还自己动手给自己添了茶,“那臭小子的秉性远不如他的父亲,所以我没让他留在王都,免得给我惹麻烦。”
“不愧是你。”格洛丽亚由衷比起大拇指。
“多谢关心。”尼达姆绅士地微微点头。
即是平民出身、又是外国人的格洛丽亚离开,尼达姆这才转向与他一同轮到轮值总部的韦伯:“你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这是可以预见的。”韦伯叹了口气,摊手道,“人总是如此,对身边越亲近的人就越是陌生,甚至不如对陌生人来得了解;就像是兰伯特不一定能果断地将他那两个侄孙送回国,而你,尼达姆,你对你那个口口声声不像样的孙子,也颇为盲目自信,竟认为他就封科德堡就不会给你找麻烦。”
尼达姆:“……”
韦伯慢悠悠地拉长了音调:“一周前,为了调解奥狄斯家的菲尼克斯与三王子科洛夫殿下的矛盾,我去了一趟科德堡”
当日,幻术师韦伯对首席尼达姆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当晚首席宫廷法师就火烧屁股般地跑了一趟科德堡,并以让人目不暇接的速度逼迫孙子将爵位传给曾孙,之后又火速将已是花甲之年的孙子打包送去南边的邻居家索克里帝国“留学”……
好在,虽然宫廷法师们为收拾自家那一屁股的破事儿折腾得焦头烂额,倒也没误了正事。
在这帮在王都有着一定发言权的老家伙们活动之下,返回王都后便被高高架起、变相软禁在王宫中的小安德烈王子好歹恢复了一定的自由,至少能将被过世的老国王勒令反省的母妃召回宫内,也能参与王国政务了。
然后吧……这位此前连靠近正殿都不被允许、更别提旁听政务的四王子殿下,狠狠地被刷新了一把世界观……
“国王港西区一条总长度不到九百米的马路,居然修了四个多月!母妃您知道这有多离谱吗?要是在因纳得立,这种不需要做路面硬化的石板路,一个月,不,二十天修不好,负责人都得做检讨了!”
哈丽雅特王妃居住的偏殿,参与了一早上王国政务的小安德烈王子控制不住地对母妃疯狂吐槽:“这么久的时间里就干成了这么件事儿,内政大臣居然好意思把这当成是他那个好部下的政绩拿来炫耀,我可是真是大开眼界!”
慈爱地看着儿子的哈丽雅特王妃笑着宽慰小安德烈:“别这么激动,也许只是因为那条路不是很重要,所以才延迟了些吧,多花点儿钱也不要紧,只要能修好就行了。”
“不重要?可不是这么回事儿,母妃,从国王港进城的货物有一多半要从西区走呢,东区是富贵人家住的地方,谁家的货车能从那边走?要不是因为这个,那条路哪能隔几年就得维修一次!”小安德烈越是数落火气越大,“更离谱的是,明明修路用的石板大多都是旧的,需要更替的路面不到五十米,居然还敢报出那么大笔的物料费用!那帮家伙是把谁当成傻子呢?那些钱拿来铺条新路都够用了!”
说着说着小安德烈便忍不住向王妃提起他在因纳得立时参与过的道路工程,试图让母妃了解两者之间的对比有多惨烈……
他好歹是个王子,雷克斯和纪棠必然不能真把他打发到工地上去,小安德烈对于因纳得立道路工程的了解仅限于后勤这块儿,恰好对物料支出、人力安排、所用工时有一定的了解。
初时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哈丽雅特王妃,越是听儿子把账算得清楚,越是嘴巴大张。
“你是说,因纳得立修了一条从纽因镇的码头到城里的马路,只用了半年、只花费了不到四万金币?!”
“确切地说,是三万六千多金币,母妃。那还是一条五米宽、二十六公里长的硬化路面,马拉的货车和六足蜥蜴拉的车绝对压不坏,每一段路面都要求二十公分厚,必须铺上搅拌过的碎石子和那种能凝固的泥灰浆。”
自己算账也算得一肚子火气的小安德烈忍不住比手画脚地向王妃描述:“那段路修好之后,在纽因镇卸下来的货只要一小时就能送到城区,镇上的人坐马车进城时也不必像以前那样走上两个多钟头,半小时就能到了……”
大约是担心母妃认为他在吹牛,小安德烈又详细解说了一番那笔修路费用的支出明细因他经常被各司借来借去之故,这些零碎信息他还真就十分了解;就连采石场的工人日薪多少、运输司运输一批碎石子收费多少、工地上的合同工和临时工农闲时打工的农民日薪多少、从仓库里拉过去的塔兰坦泥灰浆石灰每吨多少钱、租用修路机械混凝土搅拌机&推土机的费用几何、后勤司每月一结的供餐费用……他都一清二楚。
哈丽雅特王妃一开始确实认为儿子要么是不懂装懂、要么是被人糊弄了,但听小安德烈这么有条有理有细节的算明细账给她听,她也忍不住惊疑不定起来。
且不提从前一点儿也不懂事的儿子是如何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被调教得如此精明……两地之间对财政收入的分配,实在是让哈丽雅特王妃触目惊心。
三万六千金币不是一笔小数字,但若说要用这笔钱在王都修一条二十六公里长的、能让气动车通行的上等马路,是绝对不够的。
王都达官贵族多,攀比之风盛行,体面点儿的人家都有气动车。
为了让这些贵人们的气动车能派上用场,也为了保住王都的体面,王室断断续续地修了百多年,也才勉强让王都四成以上的道路能容气动车通过。
将儿子交托给那位黑魔法师后,思子心切的王妃持续关注着杨那边的情况,因纳得立周报、阿德勒周报一期不落,最近才开始刊发全国的塔奇亚周报同样也已经吩咐女仆管家订阅,早晚还会听一听因纳得立广播台推送的新闻。
哈丽雅特王妃本以为自己对亡灵政权的了解不会比儿子差得太多,但现在……她才发现她似乎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了。
待小安德烈口干舌燥地停下来喝水时,王妃难掩好奇之心问道:“你所见过的亡灵执政官是怎样的……亡灵?比大臣们更优秀?”
小安德烈冷笑一声,嘲讽地道:“那位据说非常睿智的赵姐女士我还未曾打过交道,但若与我还算了解的纪棠镇长做比较……咱们那位资历深厚的、令人敬仰的内政大臣,大约勉强够格做个门童吧。”
哈丽雅特王妃气笑不得:“小安德烈”
“我不是在说气话,母妃。”小安德烈王子收敛浮躁神色,正色道,“母妃,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我并不是那种聪慧的人,既不够优秀,也谈不上稳重,我总是一肚子怨气,却又不敢去挑战那些比我强势的人。如果不是您的庇佑,我或许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小安德烈!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哈丽雅特王妃生气地高声道。
“请您耐心听我说,母妃。”小安德烈王子少有地没有因母亲生气而畏惧慌乱、仓促道歉,反而是愈发执着地道,“虽然我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可我想我还是能找出丁点儿优点来的,比如说……正因为我是个怯懦的家伙,所以我反而能知道什么样的人是惹不起的。”
哈丽雅特王妃一愣。
“如果说……”小安德烈王子犹豫了下才狠下心,用力地道,“如果说,我们要跟王都这帮人站在一起,那么杨先生,纪棠,和那位我还未曾见过的赵姐女士……他们就是我们不能招惹、也绝对赢不过的。”
若说返回王都前小安德烈还抱有一丝幻想……回来后感受一番其他王室成员对他们母子的态度,再看看王国大臣那亡国在即还死要钱的拉胯德性,小安德烈再蠢、再优柔寡断也知道哪边能靠哪边靠不住。xǐυmь.℃òm
哈丽雅特王妃还以为儿子这么严肃是要跟她说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听到这儿不由得笑了起来。
“别说傻话了,你以为你的母妃是那种会被虚假的荣誉迷惑的人吗?你以为母妃会希望你为了当一个像你父亲那样的国王去赌上性命?”
“诶?”这回换小安德烈王子愣住了。
“在你回来时,杨对你交代过什么?”哈丽雅特王妃问道。
小安德烈王子抓了抓头皮,老老实实将杨秋当时说的话对母亲复述。
哈丽雅特王妃很清楚杨绝不会真的将王国权力交到她儿子手中,也猜测过杨任由王室自说自话将小安德烈抬上王位必然别有用心;但真从儿子口中听到杨期待着王室尽快将“救兵”请来这个真正目的,还是被雷得不轻。
沉默了半响,这位常年处于王国政治中心、虽无实权但也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的王妃幽幽地道:“果然莱茵这种小地方,并不是那位黑魔法师的终点吗……”
定了定神,王妃郑重地对儿子道:“小安德烈,你要记住,不满的话到我这儿来说就可以了,对外可千万别轻易表露出你的态度。”
“放心吧母妃,我明白的。”小安德烈王子自信地道。
哈丽雅特王妃欣慰地点头,伸手摸了摸成长起来的儿子:“若是胡德亲王或是你的大王兄对你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尽管应下;当然,也不必答应得过于爽快,适当讨价还价更利于取信于人。”
“你本来就不够聪明,装傻只会适得其反,不如适当地装出自作聪明,能更容易地被人轻视,对你的安全更有利。”
小安德烈王子:“……”
好吧,亲妈,用词儿比杨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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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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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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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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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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