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情种逐渐飞出眉心,四周灵光一闪,这域昙花一现,已是无声消融,阮慈将情种捏在手中,端详片刻,身前那绝代容颜微微一震,双眸再启时,已是一片淡然,仿若勘破三春之景,阅遍五湖之欢,又因果之奇,明了我之非我,我之是我。周身气韵,从前截然不同,便是见到东华剑使、未来道祖当面,依旧不起俗念,这才方是瞿昙越这般的元婴大修,待人接物时应有之情态。阮慈状,不由道,“恭喜友,久在樊笼里,终返自由!”Χiυmъ.cοΜ
瞿昙越起身稽首,声若清钟,“友恩同造,贫道如获新生,回首平生,刹那间感悟无数,已知道途所系,掌大道机缘。求之喜,令我心悦,友之情,必当偿还。”
他所说大,或许是情之大道,或许是和瞿昙越自身经历有关。阮慈不可细问,她心中亦是生出喜悦,一则是见到瞿昙越重返自由,此时所方是真容,来虽说那锁链依旧在不断收紧,让道基隐隐生疼,但冥冥中依旧有一种轻松感觉,仿佛有无数时间线因此时之举彻底收束,而她也摆脱了情之大道的作用,瞿昙越身受情种反噬,除了他本人因情之大道影响,会不断对阮慈生出情念之外,阮慈也会因此受到影响,不断被磨灭对他的好感,甚至是心生厌恶。此时情种取出,两人都摆脱了情之大道驱使,自然灵觉更加松快。
这些领悟,两人相视一笑,尽在其中,倒也毋需赘述,阮慈将情种给瞿昙越,,“这情种犹有三条因果之线和你相连,并未被我抹去,因此还是交给你亲自保管好些。”
便将瞿昙越诞育的前因后果如实相告,瞿昙越默然听着,面上毫无波澜。
这三条因果线中,第一条,正是连向情祖,她点化生机,凝结情种,所有的情种都有一条因果线和她关联,因她和瞿昙越的血缘关系,这条因果也十茁壮。第二条则是连向玄魄门掌,掌明知情种之存,并因此做出种种布局,将瞿昙越栽培到如今,自然也情种关系匪浅。
但这两条都比不用精血塑造瞿昙越法体的血线金虫,第三条因果线最是茁壮,隐隐有更多机缘暗伏,阮慈本可将这三条因果线逐一返回太初,但深心中灵光一点,知道这是瞿昙越存活于世必要的牵绊,倘若将其消融,瞿昙越存世机缘消散,其身也将一化去,便宛若从未存在过世一般,对阮慈的时间线也有撼动,因此便未有干涉,只是将情种摄出,好在其余情念都已倒退消融,韵包裹之下,精妙入微,倒也并未伤损识海,瞿昙越将情种接过,闭目感悟片刻,,“此物之附有剑使道韵。”
若非如此,这情种便是被摄出也是无用,是会返回瞿昙越识海之中,次生根。阮慈,“你现在修为不到,倘若有一日突破洞天,执掌足够韵,那末可再来寻我,我会收去韵,换做你自己执掌此物。”
若是由太初韵包裹,则瞿昙越依旧尚未完全自由,阮慈一念之间便可撤去韵,她若是陨落、受伤,都有可能令情种入瞿昙越识海。对修士来说,此物若非由己身道韵包裹,便不能说自己的命运全由自主,或者对修行也有说不出的妨碍。瞿昙越并未谦让,行礼道,“多谢道友思量入微。”
阮慈笑,“是你心志坚定,始终不弃,方有今日,否则积重难返,我也无法,或者只能走那条命定之路,倒便宜了你的亲人。”
瞿昙越眉间略显笑意,顿时如玉像返生,欣然颔首,“也是道友智慧过人,未受幻境『迷』『惑』,诚如友所言,你我人心有灵犀,方才成就如今这般结果。”
阮慈在幻境中所,瞿昙越是心甘情愿被情种主宰,可倘若真是如此,他便不会被关在黄金龙螺中了,更不会藏身门内,不与阮慈接触,早就被那情念摆布,做出种种让阮慈厌憎之事,以她的『性』格,或许瞿昙越真会死于剑下。是瞿昙越自己找到了一线生机,他自幼在别院长大,并没有久待小寒武界,自然也受到琅嬛周天中‘大不敬’思『潮』的影响,又怎会甘于服从情祖之意?他要挣扎求存,往大道前行,便是情祖,倘若阻道,也休想他认命沉沦。
想到二人那万千结局,被一剑消弥,如今一应姻缘烟消云散,反而生出惺惺相惜、互为援手的默契,这一声‘友’实在道尽了两人如今的关系,在瞿昙越看来,或许更比心人要难得,他发出那许多情种,看过了那许多情缘爱尽,不论是欢喜是不欢喜,又有什么稀奇,但志同合,能在求路上互为援手的友朋,以他如今这处境来说,却是再难得不过。
阮慈因便问道,“如今此间事了,你待要如何行止?”
瞿昙越将那枚情种拿在手中,端详片刻,似乎已有定计,对阮慈说道,“我已勘破情关,黄金龙螺禁制自解,但这般渡劫方式,却令所有人都不满意。不论是父亲、母亲,是血线金虫,均都受损。也难怪道友为我担心,不过小寒武界,乃是由我秀奴寻到入口,这才将这段因果彻底落到实数之中,我也并非全无筹码,可利用门内两股思『潮』,父亲博弈。血线金虫想要合而为一,只怕要着落在这情种之,友勿要忧心,我会先秀奴谈谈,我看你气息不稳,只怕刚才消耗甚大,如今你且先在黄金龙螺内休憩,我来设法将你送出小寒武界。”
又,“我途转折,全赖友施以援手,小寒武界一事,瞿昙越将唯道友马首是瞻。”
到底是元婴大修,眼界非凡,瞿昙越着急将她送走,显然是怕掌将她扣为人质,与上清博弈,要推动小寒武界脱离周天。实则以他如今这无牵无挂的状态,小寒武界去到何处,对瞿昙越来说都无所谓。血线金虫也是如此,他们合而为一的希望本来就在前方,却因阮慈而又变渺茫,失望之下,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是否会希望脱离琅嬛周天,寻机缘。瞿昙越此言便是表明其为念恩之人,在小寒武界一事,会代阮慈意志发声,其实这也等如是在周天大劫中甘愿为阮慈驱驰,阮慈点头,“我有个友人,都在小寒武界外层,请你多加照拂。至于消耗,你也不必放在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关隘反噬罢了。”
瞿昙越只听到关隘反噬四个字,已知究竟,不免动容,叹道,“天罗地网,命运至此,真乃处处紧『逼』,竟连一线生机都不肯给我留下。这难道就是道祖之威么?无法抵抗,倘若还有心途,便只能认命……”
他也算是琅嬛周天内极为罕的修士了,其命运是由道祖亲自干涉,实在是十死无生,竟可以说是万无不死的理,对这命运催『逼』的感触也最为深刻,这才知道阮慈为了助他,付出多大代价,因关切,“逆天而为,关隘反噬,甚至可能令人永无提升之望——”
阮慈冷笑,“这规则么,或许对旁人是这般,但对我而言,要看我肯不肯认呢。”
瞿昙越面『露』疑『色』,更流『露』浓厚兴趣,他向之心自然坚牢,否则也无法抵抗情种数百年,尽管此时处境危殆,依旧盘膝做论道之态,倾身问道,“请道友有以教我。”
其实这也是阮慈心中一种模糊感触,似是在这虚实穿渡之中,自然萌生的感悟,此时也借瞿昙越论道之机,整理心中的想法,因,“我且问道友,倘若你此时决定放弃所有修为,做回凡人,这可能么?”
瞿昙越微微一怔,,“这……散功便可,只是这样一来,也无法身为凡人而存,自会在散功之中,受到功法反噬而死。”
阮慈点头,“是了,倘若将玄修体系视为规则,那么你曾承认过这规则,并因此受到规则反馈,那么当你否认规则时,便会被规则反噬。宇宙万物,无不包含在规则之中,对所有生灵,不论有形无形,其总要遵循某种规则束缚,否则便无法被有规则束缚的生灵感知,可是如此?”
瞿昙越,“自然如此,凡人由生到死,都在规则之中,修士前赴后继,利用规则,其实为的也只是有一日打破规则,令自己超于规则——啊,我明白啦。”
他拍手,“祖便超于规则之,因此可以不受规则限制?”
两人说到此处,阮慈只觉那锁链似乎隐隐畏惧,开始往后褪去,不免会心一笑,摇头道,“说是超出规则,也不尽然,祖掌控了一条或者条规则,却也受到这条规则的束缚,只是相对于其他规则,或者可以说是有了讨价价的本钱,在我所,其可以选择受某条规则束缚,也因此受到回馈,但也可以无视规则,甚至是更改规则,只要俱备相应大道权柄,想要修改对应的大道规则,也并非完全不能做到……”
湖心岛,那条紧紧勒『逼』的锁链突然快速退却,似要遁逃入虚空之中,阮慈内景天地之中,基高台上,在宝塔之尖盘膝修行的化身睁开双目,微微一笑,轻道,“何须如此畏惧,我也没说要抹杀你啊。”
这锁链如此行动,反而正说明了这条规则在太初大道权柄之中,身为未来道祖,又岂会被自身统辖的规则困死。便是寻常修士,犹如剑修,对待金丹关隘,也一样是以剑气破之!
倘若关隘合我心意,则随其行止,照旧获反馈,倘若关隘与我心意相悖——
阮慈身后,一柄青钢长剑赫然飞出,在那如日金丹映照之下,宛若天外飞来,似缓实快,斩向锁链。
则唯有以剑锋回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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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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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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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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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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