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亵渎了最初的自己,又似乎是因际遇而来己身最真实的改变,胡闵此时无力斩断杂念,只是将所有欲.望都化为前行的动力,他想要探索真实,也想要教会念兽什么是男女之情,更想要为祖父报仇,惩戒那些粗鲁乱暴的凡人……心中前行之念无穷无尽,似乎永远都不会枯竭也永远都看不到终点,这一切似乎将要永远持续下去时,湖水却在骤然之间,起了极大的波涛。
似有什么巨力,将湖水一把摄起,狂暴地往天边那颗永远不会停止转动的如日金丹中涌去,胡闵身不由己,跟着被吸上半空,挣扎间发觉胡华、念兽其实就在不远处,而那神秘莫测的湖心岛在这一刻,突然间云消雾散,露出那金碧辉煌的八层高台,他们曾惊鸿一瞥的那位少女,正站在台顶金丹之下,洒然拔出一柄宝剑,意态潇洒似仙。
胡闵心中猛地一跳,旋又望了狼狈万状的念兽一眼,心道,“我……我还是更喜欢她一些。”
胡华突地对他挥手大叫起来,让胡闵低头下望,胡闵跟着看了一眼,心下大惊:原来他们游了这不计时日的一段路程,根本还没离岸边多远。
这……难道这就是求道吗?大多数人即使拥有最虔诚的道心,也只能在道途不远处挣扎,穷尽一生都无法到达彼岸,只能在黑暗中茫然前行,身边隐约二三道友,这条路……这条路是何等的孤寂和痛苦,却又毫无意义!
那仙子便是这般戏耍他们么,叫他们投入无数,却只是在无望挣扎,她居高临下,冷眼旁观,以此为乐?
他便真的毫无指望攀到仙子如今的修为,只能任其摆布,沦为取乐的伶人么?
心下万般思绪,翻涌间逐渐涤荡成一股不屈之念,胡闵双拳紧握,低吼了一声,叫道,“我不服!啊我不服!”
这一刻,他脑海中似有什么遮盖被不断摇晃,终于掀开一隅,让他骤然间吸入一大口冷气,这凉气如刀割一般,在脑海中横冲直撞,痛楚地割开许多已和血肉肺腑生长在一起的隔膜,叫他脆弱不已地迎接外界的风雨,胡闵几乎受不住这折磨,却又再离不开这自在呼吸的感觉,忽然间,好像这世界变得真实起来,他所见、所闻、所想,都和从前大不一样,不再那样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对什么都一知半解却又不求甚解,宇宙的大道隐秘似乎在他面前掀起一角
尚未从这感觉中适应,砰地一声,胡闵猛地从空中跌落下来,原来是那青龙取水之势已尽,摄取之力一去,原本在半空中的三人顿时混在水中往下落去,这下落之势也非同小可,落入水中,便立刻被砸到深处,更是隐约可见那清澈水面之上,乌云翻涌,顿时有斗大雨点往下落来,在湖面上砸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胡闵到底只是肉体凡胎,从那样高的地方落下来,虽然下方是水,但也和石头一般,他被砸得晕头转向,能坚持这么一会已经竭尽全力,只觉得四周重压挤来,肺腑疼痛不已,刚刚领悟的境界虽然仍在,但却无法提供一丝帮助,绝望中极是不甘,但却又莫可奈何,在昏迷以前,犹自在脑海中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不服!我不服!”m.xiumb.com
恍惚之间,仿佛听见一声少女轻叹,在耳畔悠悠响起,一股波澜将他推上水面,四周压力骤然一轻,又是前浪接着后浪,将他往前推去,胡闵半梦半醒间,对一切感应都不清晰,只觉得片刻后身体便是一沉,触到了湿软泥沙,凭着本能往前攀爬了几步,离开湖水,便是力竭,仿佛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一般,只能闭目等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极是精纯的气息涌入体内,在他五脏六腑处只是一转,胡闵便乍然间伤势尽复、精神无比,他一下睁眼跳了起来,叫道,“我不服”
待到看清眼前景象,那话声却又卡在口中,却见眼前一位少女笑盈盈地,盘坐蒲团之上,念兽站在一旁,还有那胡华在身旁犹自咳嗽不止,看来也是刚被救醒,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方才那些怨言,不觉仿佛消失无踪,但胡闵心中却依旧有些不服,也不知是不服这世道,还是不服这少女对他们的戏耍,又或者是不服南鄞洲即将到来的陆沉命运,这些都是他此时无法改变的事,但他已无法麻木接受,便是最终仍是身死,他也要死在反抗之中。
他的心事,仿佛全被两个少女看得分明,仙子笑道,“好得很,你可知你是个有命有运之人,方才在空中,你受到我摄取法力的刺激,醒悟了大不敬之念,竟是自行开脉,如此命数,已是难得,但转瞬间又跌落湖中,本该就此溺毙沉埋,可念兽却又大发慈悲,宁可舍去道途,也要成全你们两人。胡闵,你欠了她好大一个人情,该如何还呢?”
胡闵一听,登时又是欣喜,又是惭愧,凝视着念兽,不知该说什么好,不知不觉间,他已长成为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站在念兽身边也不觉得幼小,心中更有绮思无限,念兽道,“你想这些做什么?也不用感激我,我借你二人之力,仍无法到达彼岸,我的命运是无法违抗的。”
她本就有金丹修为,一旦放弃试炼,便可混水摸鱼,阮慈也没有明确规定这两个孩童要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到达湖心岛。
念兽望着他们俩,似乎很是妒忌又似乎很是失落,长长叹了一声,“我心中的恨意,根本不由自主,灭了又生,此生已无望踏上道途,横竖都是这般,便顺手助你们两人一臂之力,你们可千万不要感激我。”
那仙子又笑对胡华道,“你运道比胡闵还要好,你未曾开脉,心中大不敬之念刚起,便往下落去,但你落下时恰好有风,把你托了一托,否则以你那未曾开脉的肉身,落水那一刻便要死了,她便是想救你都来不及。”
胡华又不敢向念兽致谢,只是望着她瞧个不住,阮慈道,“你们两个的事,我也明白了,会给你们一个结果,且先和她下去歇息吧,别离在即,谁知道日后能不能再见呢。”
两位少年都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念兽却似是已然了解,她神色黯淡,问道,“你当真要斩出那一剑么?”
仙子道,“你的识忆中是怎么说的呢?若没有这一番经历,还有你么?”
念兽竟不能回答,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发出一股无形灵力,将两个少年一裹,一转眼又来到湖心岛岸边,道,“她要做别的事了,你们莫要碍她的眼,这个女魔头,原来杀灭南鄞洲气根的人竟然是她,而我……我却是把她带来这里的人。”
胡闵不由大吃一惊,讷讷不能成言,念兽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憎恨她,大可放弃跟她学道,若要和她学道,便别想这些,传道之恩,是这世上最牢固的恩情,背师之徒是走不了多远的。”
闵、华二人还当阮慈是南鄞洲修士,一时难以接受真相,念兽便将来龙去脉简略道明,两人听得瞠目结舌,又问念兽,“为何阿念你不能渡到彼岸?”
念兽黯然道,“因我自己的求道之念虽然坚定,却很弱小,抵御不了那万万千千将我孕育的幽怨狠毒之念,仇恨斩去又生,我自己的念头被一次次盖过灭杀,好像被海潮淹没的小草儿,永远不会有发芽的那天,我只能服从。”
胡闵见她难过,便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一时血气上涌,大声道,“你的念头不够,我,我把我的念头也给你,人心的念头,就像是一个火种,我把我的火种分给你,阿念!你不要服从!”
他握住念兽的双手,似是想要将自己的情念传递给她,胡华在他身边也是叫道,“阿念,凭什么服!就是要斗到底!你想做什么,凭什么要受那些念头左右?你就是你,你就是阿念!”
念兽一向神色古板冷淡,此时也不为所动,将他们两人逐一看过,摇头道,“没用的,唉……若你们把我当朋友的话,就给我起个名字吧。或许我出去之后,就要死啦,我不想无名无姓地死去。”
闵、华二人肝肠寸断,但亦无法相强,两人商议片刻,对念兽道,“阿念,你没有姓,我们把姓给你,你姓胡,叫胡不忘,好么?念念不忘,我们永远不忘记你,你也勿要忘记我们。”
念兽将胡不忘这三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对两人嫣然一笑,说道,“很好的名字,我很喜欢,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又道,“你们两人的水性差极了。”
胡闵不由捧腹大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嚎啕大哭,他也不知自己在哭什么,但心中悲痛之情却是延绵不绝,也不知过了多久,高台上又传出一阵哭声,胡闵曾见过的男仙师抱着另一个男子,飞下高台来到水边另一处坐下,和他轻声细语说着什么,胡不忘往回瞥了一眼,道,“她要开始酝酿,时间不多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空中一声闷响,仿佛焦雷炸过,哗啦啦倾盆大雨,乍然间便倾泄下来,雨中全是最精粹的灵炁,那金丹一跳一跳,在空中盘旋汲取,但仍赶不上这灵炁落下的速度,不过是几个时辰,远处的湖岸已被湖水拍打没过,只有湖心岛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保护,方才幸免于难。按这个速度,不过数日,整座山林都会被完全淹没,那些曾欺凌过胡闵、胡华的部族,被救到桃花源中不过生活了十余年,转眼间便又遭到灭顶之灾。
此时胡闵已不会轻易同情众人,对生命的消逝更有了不同的体悟,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在此处不会饥饿,对时间的变化感应也很是迟钝,仿佛还没过去多久,四周已是一片水乡泽国,那金丹比之前大了近倍,大雨突地又停了下来,胡不忘仰首道,“时机已到,她要出剑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大家久等啦,昨天看了一些雷文,连吐槽的兴致都没有,也看了几集山河令,基本男主们不谈恋爱的段落我都是玩手机度过的,谈恋爱拍得真的很好,名为知己,实为恋人,心!
后天就要去车管所了,我今天提前紧张起来,完全不知道后天该什么时候去排队,能不能顺利办好
啊昨天红包好像也忘记送了,一会送了去,还有那个基金是慎知尊享,我也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还在涨,他和大盘的走势像个剪刀,真实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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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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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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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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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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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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