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祖气机一亮,原本是光华纯一的洞阳道域顿时出现异色,又有无数星子偶然亮起,仿佛因此染上其余道祖气运,也不知有多少洞天大能,因此推算局势变化,但此时紫虚天之中,阮慈却是端坐洞府,心神沉浸在那小瓶气运之中,对一切变化懵然无知,也无暇他顾,一心只在自己修行,心中只思忖道,“气运,这气运到底是什么呢?”
修仙一道,本就玄而又玄,只在虚实有无之间,若是没有慧根禀赋,只怕连灵气都无法感觉,只道天地法则便是如此坚牢稳固,万世不易不变。不论是灵炁、气势、因果,都是在实数中难以具象之物,譬如灵气,如无功法汲取,又从修士玉池中发出,正常是难以眼见的,便是修士斗法时,也多是从气势场中感悟存在,很多时候凡人见到两名修士对面而立,仿佛什么都没做,也敢称斗法,殊不知其中怕不是有多少灵气浪涌,又或是如剑如刀,早在气势场中拼出了真火。
这气运一事,在阮慈看来也是如此,不仅对于凡人,便是对低阶修士来说,气运的含义也很是模糊,可以说是有,但你若认为人生一世,哪有这么多神神道道,那么也可以完全视为不存。它可以视作福运、命数,也可以视作己身对这世界施加影响的回馈,譬如说上清门得到了阮慈,便得到了一份气运,此处的气运,便是上清门因得到阮慈,所发生所有变化的统称。
自然,阮慈可能会给上清门带来好处,也可能会给上清门带来坏处,这好处未必在眼前,坏处更或许在极遥远的将来,这笔账仓促间要计算清楚怕是不易,毕竟上清门也不是只有阮慈一个弟子,变化总是时时刻刻不曾断绝,恐怕非得到洞天、道祖级数,才能逐渐登堂入室,也只有到那级数之中,才会将气运视为比灵炁、宝材更重要的物事,彼此争夺。好似那恒泽玉露、寒雨花王,以宝材用处来说,并不值得诸多宗门争取,但其是恒泽天、寒雨泽所有争斗变化的中心,无形间自然汇聚了此处所有变化之机,也便成了气运之物。各宗门派遣弟子入内,将变化激发、消弥,最终结束此局,获取气运之物,本身便是一个完整的博弈棋局,也是因此,须有各门派办差弟子携出方可,护道弟子只能护道,却无法越俎代庖,像是阮慈那般,想要以护道身份摘取寒雨花王,便是觑了个空子,也不知是否能够成功。
若是等闲筑基弟子,对气运的认识也就到此为止了,能想到这一步,都算是平日里灵慧多思,但阮慈身份到底不同,每每炼化东华剑,仿佛身化青君,便是那感悟并不能恒久铭记,但浸淫日久,总有些含含糊糊,不足以形诸于口的思绪,又曾在恒泽天感受过洞天视角,对上境之密并非一无所知。此时闭目凝思,体悟道祖气运时,将所有一切感受融会贯通,心中暗道,“我此思此想未必是对,但此物恐怕也没有对错之说,全看个人体会,亦是很难教授,依我看……这气运一物,恐怕便是宇宙中所有必然与偶然的统合,所有变化,尽在其中。”
随着她思绪转动,那横纵满室,上映虚实,下照幽冥的道祖气运猛地一震,白光明暗之间,仿佛多出一股不同韵律,令那本无核心,只是无穷散射的白光,在运转之间缓缓凝练,阮慈心知这是自己的看法和宇宙规律毕竟有吻合之处,才能引发气运变化,否则若是想法荒谬无比,觉得气运是一杯茶、一朵花,又或是什么污秽难言之物,那恐怕也难引起气运呼应。
见那白光凝练速度十分缓慢,她冥冥之中有种感觉,知道自己此番认识,虽然道出部分本质,但并不足以催化气运形成种子,令自己能够采撷,恐怕时机过后,自己便是能有所得,也并非此处的全部。
若是那求全好胜的性子,此时当要发急,但阮慈却是最为随性之人,心中忖道,“若如此,便如此好了,急什么?一起了贪得之心,心灵又多出破绽,说不准就又成了某人的棋子,我可不要。爱怎么样便怎么样,该我的,便是我的。”
虽无人明说,但她也是渐渐知晓,道祖也无法直接更改修士思绪,便如同涅槃道祖所说,人身虽小,但却也汇聚了三千大道,若是心志坚定,便是身不由己,所思所想也终究完全属于自己,道祖也好,洞天也罢,不是没有影响心意的办法,但也要通过种种手段,亦受到修士本身秉性的影响。
以阮慈来说,瞿昙越送给她的情种,还有那徐少微给她下的欲种,二者都是念修种子,瞿昙越在南株洲见她的化身是炼气修为,本身不能炼化种子,那情种或许便是本体炼就,而徐少微只是金丹修为,且对欲修并不上心,显然不是主修功法。但瞿昙越的情种,只在她念头里激起一丝波澜,便自然化去,很快被镇压其中,而徐少微的欲种,却令阮慈立刻失态,事后数日内都还念着那鱼羹味美,这便是阮慈在两件事上心灵破绽极为不同的缘故。是以若她对某事某物极为执着贪得,便会成为意欲在她身上落子的大能眼中的破绽。
反过来说,若她对甚么都不执着,甚么都不牵连,那么也就少却许多是非根源,少了那许多因势利导,最终身不由己,沦为大能手中工具的危险。但在那不能成道便不可避免的败亡一日,回首前尘,是否又会觉得此生终究不曾痛快爱恨,处处自制,并不曾真正活过,以至于黯然有憾?
阮慈既不愿被人利用,也不愿心中有憾,更知此事此时并不能有个明确答案,便索性任性由心,全凭此时心绪而为,她此刻既然不愿贪得,便也就冷眼旁观,只等着那气运种子缓缓凝结,便是最终只得了少许,也不觉得惋惜,她知道自己乃是引发这许多变化的根源,总有一部分必然会属于她,她便也只要这一部分就好了,其余气运,他人若是想要,便自来取去也可。
或许是心意坚定,那气运漩涡速度骤然加快,俄而竟分成数团,其中最为核心,不大不小的一团,往阮慈身上投去,余下四团气运白光,从紫虚天中激射而出,将那道韵屏障视为无物,骤然穿破琅嬛周天,往无穷宇宙之中四面八方飞远。
阮慈心中,隐然亦有视野,但却是无瑕旁顾,那气运种子一俟沉入体内,便在内景天地中卷起风暴,玉池水起,四周灵秀树木亦是随之战战兢兢,几乎被吹得倒伏在地,阮慈心中亦是隐隐骇然:只是这么一团,便掀起如此动静,若是被她全部吞没,只怕以阮慈内景天地的强度,轻易也是消受不起。
内景天地风云卷动,玉池水不断扑打道基,如此波动,便连天命云子乃至东华剑都受不住,纷纷颤抖起来,阮慈心念一动,忙将二宝放到一旁,盘膝调息,寻找那气运波动韵律。这气运和道韵全无关系,便是她此时没有东华剑,也能察觉到气运和四周环境肆无忌惮地沟通博弈,便如同原本已经平缓的变化韵律之中,突然投入一枚重子,所有一应变化,因此全盘打乱,那气势场中必须有人为这气运让出位置,容纳变化,否则场中永远有一物孤悬在外,便永远都无法安宁徐缓,所有人也都无法将心力挪出,往别处运用心机。
那风波变乱之中,阮慈只觉得眉间似乎有一竖眼,正在缓缓睁开,又好似双眼多出一双瞳仁,只是初生之时,视野朦胧,隐隐约约看得还不真切,只觉得那偌大琅嬛周天、中央洲陆,也不过是一处小小盆景,上空许多气势正在你争我抢,全是受她这气运沉入的影响,自然发生的变化。又有许多气势,向她冲刷而来,咄咄逼人,仿佛要将她驱逐出去,重还此处平静。
阮慈本是气运新生,极是弱小生涩,尚不知如何应付,恍惚间似乎已要被驱逐出去,正当其时,忽觉十数强横气运在身前遮拦,便如同大山一般不可撼动,多数都极为陌生,仿佛从未打过交道,只有二三者令她有熟悉之感,仿佛见到长耀宝光天秋真人,又有金枰玉真天楚真人,七星小筑林掌门等。
其中与她最为接近的一股气势,幽渺难测,却极是熟悉亲切,将阮慈四周遮护完全,留出一道不大不小的余地,正合她此时安放气运,阮慈举目望去,正迎上王真人垂目下视,二人目光相对之时,气运亦是互相呼应,连着上清众人气势共振,散发出一道安宁波纹,向四面八方扩张而去。阮慈心中有感,暗道,“原来这才是风波平磬,在洞天真人手中使出的威能……”
在这气势场中,感应的范围似乎无边无际,只有清晰模糊之分,极远处隐约还有不少眼光投注,令她心中有所感应,如某幽静之地投来眼神的玄魄门掌道,北地燕只山方向,还有太微门方向等等,只是阮慈究竟修为有限,气运方才找到容身之地,和这气势场的感应便飞快淡薄而去,终至有无之间,再看内景天地,第九层道基之上,一道白玉阶梯横亘,不知何时,第十层道基已是铸就,将那气运不多不少正好用尽,给人以排布完善、毫无疏漏、处处恰可之感。xiumb.com
阮慈于内景天地之中的化身再登一级,也只是一级而已,却觉得眼前景色陡然间已有大变,再看四周,全然不是此前模样,而那承露盘中更是已有一枚金丹虚影转动不休,竟是无需宝药,不知何时已悄然走到凝丹关口。
她心中已有明悟,知道便是此刻成丹,也不会遇到任何阻碍,更知这后三层,每一层所需之物,均非筑基修士所能接触到的上境奥秘。且是千变万化,因人而异,全无指引,只靠自己摸索,有此凝练成自己独一无二的道途,或许对阮慈来说,气运是第十层,但对其余从洞天返回此时,修补道基的大能来说,气运又是第十一层、第十二层,并没有对错可分,只看自己的大道如何。
但,那些大能在洞天之中返回此地,心中对上境也早已有了理解,这三层道基如何安排,想来也是千百次斟酌之后,才定下心来。阮慈却是全凭摸索,此时立足第十层上,暗想道,“我方才气运加身,已在这周天气势场中,留下烙印,此番变化,不知又会引来多少因果……看来我这气运之阶的下一级,便是因果。”
这一念起时,只觉得眼前一亮,便见到那四团气运,往无穷深远的宇宙中飞跃而去,仿佛很快便飞出洞阳道域,道域外正有无数气势虎视眈眈,道域内却是平静异常,洞阳道祖竟似乎对这气运丝毫没有觊觎之意,阮慈心中也不由纳罕,暗忖道,“这又是为何?且不说此,便说我之得剑,显然不合道祖谋算,却始终未遇风波,直到今日铸就道基,这一位也依旧不闻不问,是他不想,还是不能呢?”
正思及此,那四团气运已是飞过无数大天,刹那间,飞出洞阳道域,来到了无穷无尽无所遮拦,空寂至极却又热闹至极的无主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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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大家久等了,阮慈结丹之路描述得还比较多,我也不知道大家是觉得有趣还是深奥,反正我写的时候是挺爽的,因为我看修仙小说,总是没给气运因果一个具体定义,这个遗憾我自己来弥补,嘻嘻
anyway,结丹要结几章的~我又文荒了啊啊啊啊!同时还剧荒,游戏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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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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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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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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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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