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他是魔人费奥多尔唯一的锁链,哪怕那位被明晃晃标为危险人物的俄罗斯人不做任何抵抗,乖乖被收押入牢房,异能特务科也秉承着小心谨慎的作风,将两人安排在同一据点内。
至少对于那个明显发疯的费奥多尔来说,距离他一墙之隔的恋人,是最为有效的安抚剂。
没人知道他跟参事官辅佐坂口安吾谈过什么,上级短暂走过程序之后,这位透露出病容的青年便顺利离开了牢房,甚至获得了在据点内自由行动的权限。
他所造成的事件声势浩大,最后却是草草收尾,象征性的扣了几个月工资当作处罚,此事就此揭过,再无后续。
费奥多尔并不遮掩自己的警惕,离开牢房的他,很快就被引领到太宰治的病房内。
那里医疗设施齐全,稳定跳动的心电图犹如一针强心剂,昭示着病床上的青年生命体征正常。昏睡不醒的太宰治展露出极为脆弱的一面,比起当年他遭到米哈伊尔的虐待还要来的凄惨。
至少那时的他,最主要的还是肉/体方面的欠损,比起现在这种宛若灵魂都遭到残缺有着更多恢复的可能。而不是犹如一潭死水,无论外界怎样刺激,也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哪怕是见到身为他恋人的费奥多尔,太宰治也无法分辨出对方是谁。
或许这样也好。
毕竟费奥多尔与米哈伊尔有着完全相同的一张脸,哪怕两人之间的感情再怎样牢固,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抵过那噩梦般的三天。恐惧的阴影已经牢牢在他心里扎根,绝非能轻易去除。
太宰治惧怕的是任何人的触碰,在他意识恢复之前,还是不要过多刺激为好。
一身白衣的青年缓缓拉开病房大门,缺少了常服中的黑色披风与白绒帽,费奥多尔的外表看起来颇为违和,令熟悉他的人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
棕红色的长靴踏上光洁地面,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身材纤瘦的俄裔青年来到病床旁,落座在倍感紧张的西格玛身边。
“西格玛君。”
费奥多尔率先打破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沉默,看不出喜怒的视线落在太宰治恬静的睡颜上,就连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却又透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漠。
他轻声呼唤着身旁青年的名字,令本就精神紧绷的西格玛打了个机灵。
发色对半分的青年难掩紧张感,他先是不自在的朝后缩了缩,之后又抿起嘴,小心翼翼回复道:“费奥多尔……先生。”
他还是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与对方相处。
或许是因为西格玛所展露的紧张太过明显,令人难以忽视。费奥多尔在听到回答后略微放缓态度,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不用那么生疏,这几天辛苦你了。”
“没什么……”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回到异能特务科之后,本就身份关系尴尬的两人再没有接触的机会,更别说进一步了解对方。在不知谈论何种话题的情况下,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只剩下愈发尴尬的气氛。
西格玛甚至开始担心,是否是因为当时在飞机上情况紧急,费奥多尔才没有空闲关注过横跨在两人之间太过致命的问题。如今太宰治的情况已经稳定,而他也在牢房中拥有了足够的思考时间,现在是否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失去了一切依靠的自己,在这之后是否又要孤独的游荡下去……
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像是隐约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在不能让他感到安心的环境下,无意识地嘤咛出声。如同一只可怜兮兮被遗弃的幼猫,指尖不安地攥住特意披在身上的披风,以此寻求慰藉。
即便太宰治的状况差到连恋人都无法认清,却能在勉勉强强分辨出盖在自己身上的是属于费奥多尔的披风后,被打了麻药推进手术室时也固执的不愿松手。
潜意识中,恋人还是他最为牢靠的一根支柱。
见到这一幕,原本神色淡然的费奥多尔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面颊,再次主动询问道:“太宰的状况如何?”
“这段时间一直昏昏沉沉,很少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只有抱住披风的时候才会感到安心。”西格玛如实回答着,不忍的目光同样落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身上,情绪很是低落。
“是么……”费奥多尔喃喃自语着,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
西格玛屏住呼吸,话语迟疑的在喉头来回滚动,内心不断挣扎着,才在许久之后紧闭双眼,壮着胆子道出自己最为真实的感受。
“您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哪怕两人真正相处过的时间过于短暂,西格玛还是大致了解到了费奥多尔的性格特点。
他曾在“书”中独自度过的半年时光内,幻想过自己素未谋面的另一个家人是什么样的角色,是否跟潘多拉先生扮演的费奥多尔一样温柔。然而见到太宰治过于凄惨的状态之后,理智又告诉他,那个人不可能毫无芥蒂的接受自己。
费奥多尔的举动,却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认知。
他是个感情淡漠、生性凉薄的人,即便是面对自己奄奄一息的恋人,也不曾拥有太多的感情波动。就仿佛情感不该在他身上存在,会玷污他的神性,与潘多拉先生所扮演的“费奥多尔”大相径庭。
西格玛曾这样想着,或许他并非不存在感情,而是过于内敛。可是接下来的一系列对话,又一次让他的思维陷入混乱。
他也没办法自我欺骗下去了,费奥多尔这样存在,感情淡漠到不该真正爱上任何人。
他确实不相信对方对太宰先生的爱意,就好像那是浮于表象的东西,用来欺骗世人的演技,甚至连太宰治本人也欺骗过去了,却无法在自己这里成功隐瞒。
西格玛是“书”的产物,能够在距离极近的状态下,反向隐晦的察觉到自己生命来源的某些信息。
爱意、悲恸、愤怒,这一系列的情感,是费奥多尔身上不曾拥有的。
肤色苍白的青年嘴角微微勾起,指尖轻轻在恋人的嘴唇处摩挲着,像是早已看透西格玛心中所想,神色晦暗莫测,“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关心太宰?”
“并不是这方面的原因!”
费奥多尔挂在嘴角的弧度加深,显然对方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然而他并不打算戳破,就这样继续维持着表面和谐。
一语被道破的西格玛下意识否认着,急急忙忙寻找着合适的措辞,语气微弱,“我还以为,您会很讨厌我。”
“为什么?”
“因为我让太宰先生受了这么多苦……”
话已至此,西格玛的表情再次被愧疚占据了,视线不经意间落在病床上青年的小腹处,又触电似的急忙收回眼神。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潘多拉先生很清楚的说过“孕育”一词。那时的自己还以为这不过是一种代称,利用本源力量叫他重新构造什么的,并没有什么太过特殊的含义,然而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还真就是最直白的孕育。
他完全不敢想象,被迫经历噩梦般过程的太宰先生,究竟是如何才能坚持到最后的?
费奥多尔那双紫红色的眼眸半阖,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优雅,然而吐露的语句却令人感到血液凝固一般,被彻骨的寒冷所笼罩。
“关于这一点,只能说并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的问题。”
西格玛顿时僵在原地,表情写满了难以置信,像是在控诉对方为何会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冷血至极的话。
他们明明是恋人。
“……您不觉得这句话太过分了吗?”
青年的声线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像是在强行隐忍着满腔怒火。垂放在两侧的手掌攥紧,手背部甚至因为用力过大绷起青筋,恨不得一拳向对方一脸无所谓表情的脸上砸过去。
“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太宰先生能决定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在飞机上的时候,我有跟你说过,我得到了一份来自米哈伊尔的记忆。”费奥多尔的语气略显迟疑,“很模糊,但某些关键内容,现在还能回想得起来。”
那份记忆中的太宰治,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都与他的恋人大相径庭。而受到这份记忆困扰的费奥多尔,言行举止方面难免受到影响。
他注视着病床上恋人的面庞,仿佛隔着一层灰白薄纱,看什么都不够真切。
就好像那并不是他所爱的人一样。
挥去脑海中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费奥多尔的呼吸微微一滞,抿了抿嘴道:“潘多拉应该有跟你说过,太宰会是他的接替者之类的话吧。”
“确实有过。”西格玛咬紧下唇,犹豫着回答道。
他所知道的内容早在飞机上就被抖漏大半,没能留下什么。明明看似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谈话,却在不知不觉间被套走了所有情报。
包括这部分内容也是如此。
肤色苍白的青年闻言,轻声呢喃着,“那个人完全不会考虑到自己,从来都不在意自身安危,几次与我的博弈都是如此。他所能打出来的完美结局,其中并没有包括自己的身影。”
勉强听听这段话语的西格玛微微一愣,一时间无法理解费奥多尔所指的人是谁。看内容像是在说潘多拉·亚克特,但是两人在此之前应该毫无交集才对。
难道是说那份来自米哈伊尔的记忆吗?
“西格玛君,你是由‘书’创造的生命。既然这次太宰能成功将你孕育而出,他变成了什么,你也该很清楚才对。”
并未继续留给对方思考的时间,费奥多尔很快转移话题,眼眸深处流转着意味不明的色泽。
“或许我也是同样。”
太宰治是能够被西格玛认定为家人的存在,费奥多尔同理。如此一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同为“书”的造物,要么是“书”本身。
然而西格玛降临到这世上的方式,已经排除了其中一种可能。
“……”
沉默许久的青年深吸一口气,眼神躲闪,“我不是很明白。”
费奥多尔转过身来,简单扫视了一眼坐立难安的西格玛,缓缓摇了摇头,“你并不适合撒谎,眼神、心率,这些变化太明显了。”
哪怕能维持住一时的冷静,时间一长,照样无法遮掩内心深处的动摇与不安。
“潘多拉有告诉过你吧,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神色略显疲惫的青年半阖着眼,过长的黑色发丝垂落在脸颊,他用冷硬的声调一字一句道:“是他梦寐以求的死亡。”
“……”
好不容易才在先前隐瞒住这点的西格玛,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曾经三年的俘虏生活,让他也在不断的逃亡与奔波中不学会缄口不语。知晓了太多机密情报的他,时间一长,只会成为各个势力的追杀对象。
他从来不会如此轻易说些什么,然而这次却是例外。
费奥多尔打量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言辞犀利。
“你的目的性太过强烈,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思索着如何才能不被我厌弃。你很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对太宰抱有某些复杂异样的情感,对我也是一样。”
“就像是幼崽见到母亲,本能的希望得到他的庇护。然而现实恰恰相反,立场对调,需要被照顾的反而是他。”
俄裔青年再次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上太宰治的唇角,并没有让自己的视线落在西格玛身上,防止给他施加过大的压力。
“但这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你奢求的东西很少,只要能留在我跟太宰的身边就足够。太宰确实很需要你,就像是精神寄托,他畏惧着你的同时,又不能彻底让你离开他的视线。”
至少在短时间内如此。
无论西格玛究竟能不能算得上正常婴儿,太宰治在过去一年内的妊娠过程并非虚假。如同在恶劣环境下刚刚分娩的猫妈妈,意识无法恢复的情况下,本能会暂时代替他行动。
将幼崽在强行从母亲身边夺去,会让他的状况愈发恶化。只有等到太宰治意识恢复以后,才能从这种状况脱离。
这也是费奥多尔不打算对这个血缘关系上堪称自己孩子的青年做些什么的原因。
他撇过头去,趁着西格玛没能反应过来的间隙,再次投下一颗惊天巨雷,“他把太宰治也视为自己。”
“什么?”
拥有一头淡紫与白色相间头发的青年微微一愣。
他不是很能理解费奥多尔这句话的意思。
“这只是我根据那份模糊记忆的推测,对于潘多拉·亚克特而言,身为背负因果容器的太宰治并非是一个全新独立的生命体。两人之间有着我所不知道的联系,共情、共感,这些都有可能。”青年认真推测道,语气稍显沉重。
“正因为如此,将太宰视为自身一部分的他,才会下手如此毫无顾忌。又因为两者并非完全相同的人,太宰被他排除在外,才能在经历过这些之后被留有一线生机。”
他说过,那份记忆中太宰治的计划从来不会考虑自身安危。如果说潘多拉·亚克特与其完全相同的话,将太宰治的视为自己的他,会做出这些事并不奇怪。
需要牺牲的人只有“自己”,不会牵扯到任何无辜人士的最佳解决方式,这也跟那份记忆中的太宰治行为一致。
而两者毕竟已经分离,从另一方面而言并不能混为一谈,这或许也是潘多拉·亚克特给太宰治留有最后一丝余地的缘故。
接收信息过多,大脑一片混乱的西格玛木楞着双眼,干巴巴袒露自己的疑惑,“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可是这不自相矛盾吗?”
“所以他才会心软,回溯了那道伤口。”
“……”
若是放任太宰治的伤口继续在恶劣环境下恶化,虽然说他无法真正死亡,却也能被发炎化脓的伤口折腾个半死。
潘多拉却将伤口恢复到了刚刚缝合的时期,算是难得做一件好事。
“我不会因此手下留情。”费奥多尔的语气突兀僵硬,“无论他是多么可悲的人,也无法掩盖他对太宰犯下的罪行。”
哪怕他已经大致知道了对方的过往,也不会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之类的歪理选择饶恕。
那个人不值得。
“西格玛君。”
“是。”神情略显慌乱的青年回答着,语调中明晃晃透露出不安。
“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你说清楚。”俄裔青年神情冷淡,那双能轻易将人心看透的眼眸与西格玛对视,“我并没有接纳你,会和你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也是因为你有被我利用的价值。”
被太过直白的话语噎到无话可说的西格玛:“……”
他知道这是事实,但是被这么明显的挑露,即便是自己也会感到心凉。
“对于太宰以外的人,我不会浪费多余的感情。但是这一次,需要拜托你一件事。”
费奥多尔像是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表情如何,神情严肃,嘱托道:“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他。”
他有种预感,自己接下来会代替太宰治,卷入新一轮的风浪中。
──
【与“人形自走绷带精”私聊中】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直觉很敏锐,看样子我们的推测成功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这样也算是成功在西格玛这边埋下伏笔,不需要换另一种方案解决。
人形自走绷带精:这不是很好吗。
人形自走绷带精:能省事自然是最棒的,把自家孩子送到武装侦探社也断绝了这种消息过早泄露的可能,完美!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嗯,完美。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除了我风评被害。
人形自走绷带精:不要在意这些小问题了。[超级理直气壮.jpg]
人形自走绷带精:说起来伪装没忘吧?
人形自走绷带精: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漏掉的话,可不只是重大失误那么简单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放心好了,我能黑掉一次异能特务科的系统,就能黑掉第二次。
人形自走绷带精:你这是什么黑/恶/势力狂妄发言?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不过这一次是跟种田山头火做了交易。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等剧本里的你意识恢复后,跟西格玛一起送去侦探社。当然了,真正加入的人只有西格玛,你就是个吉祥物。
人形自走绷带精:那还不如让我当回奶猫,好歹还能从社长那边抠点罐头吃。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你把那么大个梅勒斯当空气吗?
人形自走绷带精:那不一样!身为一只能被社长喂的猫,还是从乱步先生那里过了明路的猫,我超荣幸的!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还有就是,我明令要求让他们不得监听这次我跟西格玛的谈话。
人形自走绷带精:种田长官同意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同意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我也事先用管理员号检测过,没有任何问题。
人形自走绷带精:呜哇……这不就是明晃晃告诉他们这次的谈话有问题,让他们好奇的抓心挠肝吗。[震惊.jpg]
人形自走绷带精:可怜的安吾,又要加班了。
人形自走绷带精:社畜真不好当。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不。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这点也在交易内容中,后续也不能使用任何异能力探查这次的对话内容。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当然了,我会根据异能特务科遵守誓约与否的程度,给他们不同层次的情报。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顺利的话,7号机关在未来几年成员会被不断披露,不过这也看他们的选择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毕竟黑暗面也有存在的必要。
人形自走绷带精:你这怎么干回老本行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死屋之鼠是盗贼团,贩卖情报只是顺带。
人形自走绷带精:那么神威那边怎么办?
人形自走绷带精:福地老爷子,我还挺喜欢他的。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这是最后的情报,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透露。
人形自走绷带精:也是。
人形自走绷带精:毕竟剧本若是顺利完结,福地老爷子连达成愿望的渠道都没有了,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安分当猎犬队长。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但愿吧。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你最近不要回来,或者趁西格玛不在的时候再回。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接下来你也会很忙吧,你能继续混演艺圈的时间只剩一年了,来得及拍三部电影吗?
人形自走绷带精:有钱,任性,我可以提前把我的戏份集中拍摄完,反正我带资入组不慌。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那你加油,宫野先生。[陀总鼓掌.jpg]
人形自走绷带精:干什么,我才不要跟我家孩子分开呢。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说正事。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西格玛之所以会察觉到剧本中的我对你感情过于虚假,完全是因为我对仿真充气娃娃没兴趣。
人形自走绷带精:充气娃娃?
人形自走绷带精:我才不要当充气娃娃──超过分的!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那就木偶,不是你的话反正都差不多。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让我对着一个挂机中的空壳真情实感?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抱歉,做不到。[眼神放空.jpg]
人形自走绷带精:知道啦——
人形自走绷带精:费佳你怎么这么事多?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说得你好像能对挂机中的我有感觉似的。[呵.jpg]
人形自走绷带精:噫──
人形自走绷带精:不就是我一回去跟你互动容易露馅吗,真是的,不回去就是了。
人形自走绷带精:那在这之前,难道继续让他待在异能特务科?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这确实是个问题。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可不考虑送他去训练一下?
人形自走绷带精:这是什么放假给孩子报补习班的家长吗?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算是吧。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在他能有一个另外的归宿之前,武装侦探社确实是最好的去处。真让西格玛被异能特务科逮住,那他估计没法脱身了。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最坏的情况,是成为类似库拉索那样的存在。
人形自走绷带精:啊,这倒是。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所以说侦探社是前期最好的选择,但是西格玛体术完全没有练过,半年时间的自学根本不够。
人形自走绷带精:那走后门交给社长?比起异能特务科干员的训练,社长那边应该更好办吧。
人形自走绷带精:你看我也是个为孩子考虑得好妈妈呢!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福泽社长那边不是太容易,我尽力。
人形自走绷带精:哎嘿。
……
不得不说,西格玛的直觉完全正确。
他通过“书”的逆向感知,成功察觉到了费奥多尔对于“太宰治”并不存在任何感情,也会因此感到不安,下意识偏向太宰治那边。
原因也很简单,就像一个情况特殊的家庭,在此之前孩子全程被母亲带着,父亲从未出现过,那么孩子自然会亲近跟他相处时间更久的母亲。在这期间,母亲又多次提起父亲的存在,让孩子对于即将见面的对方满怀期待。
只不过费奥多尔的出现犹如当头一棒,成功让潘多拉无意间为他塑造出的美好形象坍塌。
哪怕到了后期,费奥多尔有认真解释过他会这么说的理由,也会在西格玛心底留下解不开的疙瘩,顺利败坏自己的形象。
【剧本中的费奥多尔并没有爱着太宰治。】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
那是一份突兀出现在费奥多尔脑海中的记忆。
见到那个名为西格玛的青年的瞬间,记忆宫殿的门扉仿佛受到万钧铁锤的猛烈敲击。内部存储的记忆被搅得一塌糊涂的同时,还多出了许多从未存在过的内容。
费奥多尔猜测这是所谓的遗传记忆,而内容的来源,自然是米哈伊尔真正活着时候的部分。
或许叫那个人费奥多尔更合适,这才是他最初的名字。
那份记忆的事件走向,与自己所经历的某些轮回极为相似。
费奥多尔是死屋之鼠的首领,为了创造一个没有罪孽存在的世界,将目标放在了隐藏在横滨的“书”身上。太宰治则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曾经也在港口黑手党待过不短的年月,因为某些原因洗白后,来到了光明一方。
两人的最初见面,是曾经在横滨上演的龙头战争期间。那之后便互相认定为立于棋盘另一侧的敌人,一方为了毁灭横滨,另一方则是守护横滨,为此经过多次交锋。
对于身为路标人虎的悬赏,利用组合的白鲸坠落,试图让这座港口城市陷入一片火海。之后又是涩泽龙彦、共喰、天人五衰等一系列事件,具体发展走向与他难得能活到成年的轮回完全一致。
唯一的区别在于,西格玛成为了天人五衰的成员,被自己利用的透彻,而非人间的蒸发。
或许还得加上太宰治根本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这一点。
两人是纯粹的死敌,互相算计、利用、博弈,直到最后的天人五衰事件,一同在监狱中面对面下棋,也从未存在过任何过于亲密的感情。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再无后续。
这种看似没头没尾的内容,只有两种存在可能。
其一是潘多拉的阴谋。既然对方早就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那么将西格玛作为一枚钥匙,幻想他脑海深处被植入的隐藏记忆,并非什么难事。
其二是来自米哈伊尔。那个男人名义上是自己的父亲,本质却跟潘多拉与太宰治的关系没有区别。如果说这些内容来源于他,那么只可能是比起西格玛还要早的轮回。
如同自己的推测那般,潘多拉·亚克特的本名也该是太宰治,这一点根据异能特务科的情报得到了证实,具体内容也是当初米哈伊尔无意间透露的。
所以简单来说,有关潘多拉·亚克特跟米哈伊尔的过去,再结合从西格玛这边最新得到的消息,已经能大致恢复出事件本貌。
那两个人,最初就是某条世界线中的太宰治跟费奥多尔。
过程怎样并不清楚,他们所展露的关系,也许自己最新得到的记忆相悖。
然而费奥多尔却能笃定,那条世界线中的两人,在经历过某些事情后,顺利相爱了。
紧接着迎来了其中一人的死亡。
毫无疑问,死去的人是“自己”,或者说是本名为费奥多尔的米哈伊尔。
他不知道这之后太宰治又经历了什么,异能力本来是人间失格的他,却得到了能够回溯时间新的能力。再配合上“书”的威力,不断开启轮回,目的恐怕也是为了拯救死去的费奥多尔。
显而易见,太宰治失败了。
如果说太宰治最原本的性格与那份记忆中完全相同,那他本该是个对于生存意义感到迷茫的人。能够让他坚持不断重复轮回的理由,恐怕只有拯救死去的恋人这一点。xiumb.com
而当他止步不前、发现永远没有愿望达成的可能之后,恐怕会坠入比起曾经更加深邃的黑暗中。
这时候的他,会在万念俱灰下主动奔赴向死亡。
只不过他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原因大概跟“书”有关。
潘多拉·亚克特没有对西格玛隐瞒什么,将他送到自己跟太宰治身边时,也没有刻意嘱托过。
那个男人早就算计好了,要在这种时候将真正的目的透露给自己。
然而这份多出来的记忆并非必要,按照他的性格,潘多拉也不会是主动将伤疤暴露给外人看的类型。正是因为如此,费奥多尔才会怀疑记忆的来源,并且更偏向于米哈伊尔那边。
潘多拉打得一手好算盘,妨碍他奔赴死亡的东西是“书”,他便创造出一个合适的容器,用来代替自己承受这些。
如此一来,不断开启轮回的理由,也能得到合适的解答。身为容器的太宰治无法承受全部力量,必须要通过轮回不断叠加。在无数条因果线的层层缠绕下,成长到了如今的模样。
已经很明显了,从最初的普通学生,逐渐变成怪物一样的存在。
唯一让费奥多尔感到不解的,便是米哈伊尔的存在。他曾在西格玛那边套过信息,得知对方早在太宰治所经历的轮回之前死亡,后续存在的他,只可能是潘多拉伪造的幻象。
或者说创造出一个躯壳,再根据他的费奥多尔写好相应的程序。如同人工智能一般,当作一个外表一致的代替品,以此来自我欺骗。
那么来源于米哈伊尔的自己,为什么也会同样得到“书”的力量,被西格玛认定为家人?
还是说早在最初,“书”就被一分为二,分别由潘多拉和米哈伊尔继承?
那份记忆的缺失过于严重,很多细节得不到补充,让费奥多尔的推测无法继续下去。更何况他并不了解“书”的具体情报,有关这方面的内容全靠推理,没有任何信息可以佐证。
手机收到邮件的震动打断了青年的思绪,费奥多尔缓缓掏出手机,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要不要出来谈一谈?】
与他的预料完全相同,署名是潘多拉·亚克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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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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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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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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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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