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脑子一片晕眩,已经无法思考这个问题,谢沉吻过他之后还在一直垂眸看着他,宋钦扬感觉到他的视线扫在自己的嘴唇上,心底又痒又麻,甚至开始想,现在发生的事是真的,还是他做的另一个梦。
在他闪烁的目光中,谢沉再次闭上了眼睛,侧过脸靠近了他。
这个吻比刚才的更久,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谢沉正在无比专注而温柔地亲吻着他,头顶的声控灯熄灭了,黑暗中他唇瓣上传来的每一丝触感都被放大。宋钦扬屏着呼吸闭上眼睛,心跳快得像快要炸开了,不停地想:怎么办?谢沉喝醉了,可他没有醉,他这样算不算趁人之危?
但他绝对做不到推开谢沉,双唇分开时,宋钦扬抓紧问:“谢沉……你家钥匙在哪啊?”
好在这次谢沉听进去了,伸手在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他。
宋钦扬又跺了跺脚点亮楼梯灯,他不熟悉谢沉家的门锁,左右拧了几圈都没打开,而谢沉就在旁边安静地等,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终于开了门,宋钦扬把谢沉扶到沙发上坐着,莫名又紧张起来,开口道:“我…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等他端了水出来,却看见谢沉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宋钦扬放轻脚步走近,悄悄看着他,谢沉闭着眼睛,垂下的睫毛又密又长,因为醉酒的原因,双颊透着一层淡淡的红,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忽然响起,应该是楼下的司机看他上来太久担心安全,他连忙按了静音,然后轻轻把谢沉垂在沙发旁边的手放上去,找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才下了楼。
回去后,宋钦扬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在谢沉家门口的场景,一会儿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一会儿又扯过被子蒙过头顶,在床上翻来翻去。
等到窗外的天空泛白,朝阳初升,宋钦扬从床上坐起来,明明很困,大脑却很亢奋,飞快地想,等下到了学校见到谢沉要怎么办?电视剧里经常有喝醉了断片的情节,那谢沉还能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吗?如果记得,他们见面会不会很不好意思?还是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好像这样更尴尬。
在这种纠结的心情里,他少见地退缩了,磨蹭了半天才出门,卡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
谢沉一大早就去了学校,拿了本书站在走廊里看了半天,接受了无数同学路过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时不时抬眼向楼梯口瞥一下,直到快上课了,连一根小卷毛的头发丝也没看到。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验证了宋钦扬确实在躲着他,每个课间都不见踪影,中午也不去食堂吃饭,两个班合上的微机课,一般来说宋钦扬都要坐他旁边的位置,现在却拉着钟尧去了最后一排。
他的眉间轻轻拧了起来,怎么回事?宋钦扬前几天躲他明显是因为吃醋,现在误会解除了,为什么还这样?
忽然间,谢沉想到,难不成宋钦扬是被吓到了?
昨天应该是岑安偷偷给他的饮料里掺了酒,他喝醉了,但还没醉到失去神智,他记得吻宋钦扬的时候,宋钦扬像被定了身一样,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亲。
会不会是觉得太突然了?但不是宋钦扬说喜欢他的么,莫非宋钦扬的喜欢就是远远地观赏,亲一下都不行,这不是叶公好龙是什么。
这样想着,他心里越来越烦躁,敲键盘的力度都更大了。坐在他旁边位置的女生看见他冷着脸,把键盘敲的咔咔响,觉得周围的温度一下凉了好几度。
钟尧在后面坐着,也发现宋钦扬不太对劲,边在电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蜘蛛纸牌,边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每节课下课不是去上厕所,就是去楼下买东西,教室有鬼能把你吃了?而且你整个人都特别紧张,有问题啊。”
“哈哈哈,没有吧。”宋钦扬盯着屏幕做微机老师布置的题,笑了两声想搪塞过去。
钟尧反而停下游戏,扭过头看着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姓谢的欺负你了?跟你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唉,我就不该劝你跟他们去。”
“都不是。”宋钦扬眼看躲不过去,只能转过来,小声说:“他……他昨天亲我了。”
说完他脸上又轰地一下热起来。
“我靠,你俩接吻了?!”
钟尧的嗓门可不算小,话音落下周围一圈同学都回头看着他们。宋钦扬的脸瞬间红透了,还好电脑桌前面有隔板,他飞快地瞄了一下教室前方的谢沉,看对方还在专心对着电脑打字,才弯下腰转向钟尧。
“你能不能小点声?”
“对不起对不起,”钟尧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我太震撼了,谢沉主动亲的你?那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怎么还跟丢了魂一样。”
宋钦扬垂下眼睫眨了眨,纠结地说:“他喝醉了,他有没有意识到我是谁都难说,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昨天的事。”
“你直接去问他啊,还能让他亲完一抹嘴就跑了。”
“万一他清醒过来觉得不能接受呢?说开了岂不是朋友也做不了。”
钟尧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直摇头:“你怎么遇见他的事就这么怂,不过我今天确实感觉姓谢的也不太对劲,进电教室的时候那个脸黑的呦。”
这话一出,宋钦扬的心更加凉了一截,到了快放学的时候,硬着头皮给谢沉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家里有事,今天就不一起复习了,然后迅速收拾好了书包准备开溜。
结果下课铃声刚响起,他们前面坐的女生们忽然激动起来,提高了声音讨论。
“哎,校草怎么在咱们班门口!是在等人吗?”
“不会是等女朋友吧?”
“没看出他和谁关系好呀,他还在往这边看,你们看我刘海乱不乱?”
“放心,乱不乱都不是看你。”
在一片嬉闹声中,宋钦扬有点僵硬地朝班门口看去,正好对上谢沉望向他的目光。谢沉斜背着书包,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情如何。
宋钦扬直觉他是在等自己,刚才他已经着急地已经收好了全部东西,书包都在桌面上放着,只能拎起来往门口挪去。
站在谢沉面前,他发觉自己还是没办法和谢沉近距离对视,会回想起昨天的场景,于是悄悄将眼神挪开,盯着走廊里摆的盆景。
看到宋钦扬这种不好意思的反应,谢沉心情没来由地好了一截,开门见山地问:“你家里有什么事?”
“嗯……”宋钦扬一时没说出来,本来就是编的,还没编完善就被谢沉堵在了门口。
还真是一点谎也不会撒,谢沉心想着,对他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钦扬一下紧张起来,跟在他身后一起上了楼,一连爬了几层,直到两人一起登上教学楼顶层的天台。
天台上视野开阔,傍晚的天空美得像一幅油画,云也被染上了大片大片的橙红色,然而他无暇欣赏。
他们在围栏旁边站定,谢沉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躲我?”
宋钦扬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谢沉不会关注到他的行踪,也不喜欢他平时想尽办法跟自己拉近距离。
他回答不上来,谢沉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在晚霞满天的背景中沉默了一会儿,他听见谢沉深吸了一口气。
“你跟我表白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么?”谢沉问,“明明是我喝醉亲的你,为什么你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宋钦扬心跳猛地抢了一拍,果然谢沉也有印象,他脸颊的皮肤又开始烧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感觉宋钦扬今天格外沉默,谢沉缭绕在心头那种隐隐的不安更强烈了,抿了抿唇,神色有一丝不自然:“你觉得很讨厌么?”
“什么?”宋钦扬看着他不解地问。
谢沉忍无可忍,偏开了视线,稍提高了声音道:“我吻你,你是不是觉得很讨厌?”
“没有啊。”宋钦扬脱口而出后,才想起现在他们在学校天台,虽然现在空无一人,但随时可能有同学上来。
他脸上烫得更厉害了,尤其是刚才听谢沉用清冷的声线,一本正经地问他这种问题。宋钦扬上前一步,小声说:“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谢沉紧绷着的嘴角终于松懈下来,心说想着你也不敢讨厌,想要掩饰什么般地转过身,把目光投向远方的夕阳。
宋钦扬也跟着他眺望向围栏外的天空,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他,暖色的光线落在谢沉侧脸上,像把他也融进了这幅油画中,看起来不像平时那么有距离感。
他注意到,谢沉的耳廓泛起了一圈红,在白皙的肤色对比下格外明显,原来谢沉其实也在因为那个吻而害羞么?那今天在门口堵他,又把他拉到天台说话,也是情理之中。
宋钦扬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抬。
“昨天……”谢沉忽然开口。
“我会保密的!”宋钦扬不想让他尴尬,抢着保证道。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啊糟了,”他忽然想起,“我已经跟钟尧说了。”
谢沉听见这个名字,冷哼一声:“让他知道也好。”
宋钦扬有点没懂哪里好,继续道:“我会让他发誓不要往外传的。”
看他眼神诚挚地认真保证,谢沉不禁低头笑了,然后马上换回严肃的表情:“重点不是他们,是你。”
即使他搞不懂自己对宋钦扬是什么感觉,和梦境里今后的自己对比一下,也会发现是惊人的相似。看到宋钦扬和别人举止亲密,他就会心里发闷,宋钦扬躲着他疏远他,他就会烦躁不安,现在宋钦扬对他笑一下,又神奇地带走了之前所有不快。
这种喜怒哀乐被另一个人牵连的感觉,对他来说陌生到令人生畏,他无奈地想,难道他这辈子就注定要栽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发现自己竟然特别想听宋钦扬再跟他表白几句,像之前一样腻腻歪歪地说喜欢他。
然而宋钦扬完全理解错“重点是你”的含义,立即道:“我会把昨天的事都忘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谢沉一口气滞在胸口,盯着他看了两秒,问:“你能忘得了么?”
宋钦扬心跳又是一乱,他当然没法忘记,甚至之后独自一人的时候,还会偷偷回顾一下这个美好的意外。但看谢沉这个别扭的表情,他知道对方肯定很在意,于是开导他道:“当然可以,男生嘛,朋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咱们都别介意就行了。”
谢沉心里更闷了,眉间紧锁:“如果钟尧亲你一口,你也觉得没事?”
宋钦扬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头皮发麻,为了安慰谢沉还是强忍着点头:“是的。”
谢沉深呼吸了一下,他觉得再问“那严淮呢”,得到的答案能把自己气死。
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他抽出来瞄了一眼,是乐队的成员催他去排练。
谢沉清了清嗓子,对宋钦扬说:“下周校园文化节,这几天我要和乐队他们排练,不能和你一起做题了。”
“嗯,加油,我特别期待看你们表演。”
宋钦扬这么说着,心中却难掩有一丝失落,眼中神采也黯淡了一分。
谢沉看在眼里,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宋钦扬打开一看,是一套书签,金属镂空雕刻的一系列世界著名建筑物的缩影,做工非常精美,栩栩如生。
他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看向谢沉惊喜道:“谢谢,我超喜欢。”
这还是谢沉送他的第一个礼物,可是为什么是书签,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他忽然想到,莫非是因为严淮学长之前送了他书签。那谢沉……难不成是在吃醋?
看见宋钦扬激动的反应,谢沉心情又好了一截,毕竟严淮送的时候,宋钦扬看起来很平静。
宋钦扬又很喜欢看书,每天读书的时候第一眼自然会看见书签,进而想起送它的人,姓严的也真是有心机。但现在,宋钦扬绝对会挑他送的用。
谢沉满意地想着这些,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现在有多幼稚。
他口袋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宋钦扬还在低着头欣赏书签,头发卷着又柔又顺的弧度,中间一个小小的发旋,看得他心痒痒。
谢沉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伸向前揉了揉宋钦扬的头发,想到刚才宋钦扬说的“朋友间的打闹”,又想起了经常看到钟尧在宋钦扬头上摸来摸去,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本来要收回的手又在他后脑勺使劲揉了几下,宋钦扬的头发彻底被弄乱翘了起来。
宋钦扬震惊地抬起头,捕捉到谢沉转身离开时眼里的笑意,满溢着光芒。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把凌乱的发梢压平,还是不敢相信谢沉也会干这种事,他不是最讨厌跟别人接触么?
夕阳斜斜地洒在他脸上,照得他皮肤发烫,不知道是橙红的落日余晖将他的脸颊染上的色彩,还是他在因为刚才一瞬间关系的贴近而害羞。
接下来几天,连周围的同学都开始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
宋钦扬经常能收到来自谢沉的隔空投递:
“宋钦扬,七班谢沉同学给你带的奶茶!”
“宋钦扬,谢沉送的零食诶,签收一下,能不能让我尝一口校草买的吃的有没有啥不一样?”
“宋钦扬,校草给你的书,卧槽居然是诗集啊,这么浪漫的吗?”
宋钦扬简直是忽然被巨大的幸福击中,有点犯晕,关键是谢沉买给他的奶茶,是他最爱喝的雪顶红茶加布丁不加珍珠,零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一种铜锣烧,诗集居然是聂鲁达,他在语文摘抄笔记上第一页抄的就是偶然间看到聂鲁达的诗,正打算买一本。
怎么会这么巧?好像谢沉对他的事了如指掌一般,他很想当面问问,可惜最近谢沉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也只见其物不见其人。
自然也有爱八卦的同学围着他问:“宋钦扬,你什么时候和谢沉关系那么好了?”
“前一段时间还经常看你们在七班教室一块做题,这就是学霸的友谊么。”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校草对人这么热情,惊呆我了,咱班班花跟他搭讪他都只回俩字的。”
“何止是热情,要小宋是女生,我绝对以为谢沉在追他。”
“你这思想不对,男生怎么就不能追了,仔细想想他俩还挺配的,嘿嘿嘿,是吧?宋钦扬。”
“让他追久一点再同意!灭灭他高冷的气焰!”
“别啊,咱班帅哥本来就少,最帅的一个还要被七班的拐走了。而且宋小羊这么乖,肯定会被欺负的。”
宋钦扬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夹在中间,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机会说,忽然听见前排有人嘹亮地喊了一嗓子。
“宋钦扬!你男朋友找你!”
全班一阵起哄,宋钦扬紧张地起身,望向门口,果然看见谢沉背着吉他,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正站在门口等他,对上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意外,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话。
他脑子里轰地一声,恨不得能瞬间隐身,然而还是得在周围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地往门口挪。
等他挪出去,谢沉直接顺手关了门,挡住了里面八卦的视线。
宋钦扬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感觉他也并没有因此生气。
谢沉忽然侧过脸,正撞上他偷瞄的目光,挑了挑眉:“是你宣传的?”
宋钦扬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都是他们乱开玩笑的。”
“那你岂不是很开心?”谢沉看他这样,偏要逗他。
宋钦扬耳廓肉眼可见地红了:“真的没有。”
谢沉嘴角一弯:“是么。”
他清了清嗓子,说了正题:“文化节开场的歌我们已经定好了,中间的一首想法不太统一,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吗?”宋钦扬难以置信地问,“可是我对音乐一窍不通。”
“凭直觉就好。”
谢沉说着,将耳机的一头递给他,宋钦扬戴上以后,谢沉把另外一只自己戴上,按下了播放键。
宋钦扬本以为会放原版,没想到都是谢沉自己弹唱时录的,冷泉一般的声音流淌在两人相连的耳机听筒间,好像谢沉就在他耳边唱一样。因为耳机线并不长,他们只能肩并着肩,宋钦扬能感觉到对方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干净的洗衣粉的气味充斥在他的鼻息间,好似傍晚安静绽放的茶花般怡人。
他的心跳声像在应和着耳机中的和弦,一下比一下有力,他感觉自己真的听不出来哪首更好,谢沉唱的每一句都很好听。
这时,耳机里切到了一首风格和之前都不太一样的歌,不是那种酷酷的风格,细腻而又温柔,被谢沉这样的声线轻声唱出来,让他听得耳根有些泛痒,听歌词,似乎是一首比较含蓄的情歌。
抱着一点私心,他宣布道:“我觉得这一首最好。”
谢沉略显意外地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宋钦扬望着手机屏幕,垂下的睫毛眨了眨,有点紧张的样子,他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就这么决定了?我只是提议,还是得看你们。”宋钦扬抬起眼才发现,他们两个脸真的挨得太近了,不动声色地往后撤了一点点。
“这个歌不太适合现场。”谢沉只说了一句这个。
宋钦扬本来也没抱希望,立马开始日常夸谢沉:“其实每首都很棒,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成为大明星的,开巡回演唱会那种。”
谢沉想,如果那个梦是真的,宋钦扬确实还预言得挺准。
“我肯定会去看你的首场演唱会,”宋钦扬继续兴致满满地想象,“不知道能不能抢到第一排的票。”
“能。”谢沉忽然开口。
梦里的几年之后,宋钦扬确实做到了随口说出的这句话,谢沉心里像被勾了一下,他从前总觉得,宋钦扬对他也许不过是年少的一时兴起,现在才知道宋钦扬是在多认真地喜欢他。
宋钦扬愣了一下,感觉谢沉看他的眼神突然间很温柔,不会是他的错觉吧。琇書蛧
谢沉的视线却又一下转向了旁边,眉心一拧,宋钦扬顺着看过去,发现班里一众同学正扒着玻璃看他们,被发现之后赶忙大难临头一般缩起脖子。
等宋钦扬回教室后,刚才八卦的几个同学跟打了鸡血似的。
“你们真的没在谈么?我去,校草都对你那样笑了。”
“还笑了好几次!难以想象谢沉会有那种表情。”
“而且他们还听同一个耳机诶,太亲密了吧,隔壁班人说谢沉很讨厌别人碰他东西的。”
“说明宋钦扬不是别人嘛,唉,看来我们注定要和七班联姻了。”
宋钦扬哭笑不得地让他们别闹了,然而自己回想一下也有些上头,走神的时候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很快到了全校瞩目的文化节,附中以重视文化活动,提倡全面发展为特色,晚会举办得很隆重。
宋钦扬班里排了个集体大合唱,临到前一天看节目单才发现,谢沉他们的表演就在他们班后面一个,果然,后台备场的时候他们两队人相遇了。
“小羊学弟,今天太帅了吧!”岑安先热情地冲他打招呼。
宋钦扬他们班男生都穿了白西装,虽然租的衣服质量有限,但胜在青春意气,挺拔而隽秀。
宋钦扬和她打招呼,眼神却忍不住落在旁边的谢沉身上,谢沉平常穿衣服很简单,今天难得做了个造型,他发觉自己很难移开眼睛。
他越发觉得谢沉今后会比他想象中还要红,他的光芒总会被更多人看到,但愿他的这份喜欢不会被淹没。
谢沉还没跟他说话,后台旁边的门开了,报完幕的主持人走进来。
严淮进来先夸了句宋钦扬:“白西装很帅。”
谢沉脸色一冷,岑安开口问:“你怎么也认识宋钦扬,我天天跟你一个教室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认识,我们还挺熟的。”严淮笑道。
感觉到谢沉脸更黑了,岑安眼神意味深长起来,看向宋钦扬:“你领带好像有点歪。”
“是么,”宋钦扬伸手扯了扯,“现在呢?”
“不行,更歪了。”
岑安正准备叫谢沉,严淮先上前一步跟他说:“你们班快要上台了,我帮你重系一下吧。”
他还没有伸手,宋钦扬的手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谢沉抓住了,谢沉把他拉到了自己身旁,然后利落地解开了他的领带,又给他重新戴好。
宋钦扬被他系上领带的时候还有点懵,旁边同学们乃至岑安也看懵了,刚才那一下,□□裸的占有欲,这两个人说没什么谁都不信。
还没等宋钦扬理清思绪,他们被提醒合唱节目要上了,他只能跟着大部队晕晕乎乎地上了台,全程机械地按照排练开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
宋钦扬回到他们班的座席区,下一个节目就是谢沉乐队的歌,舞台上的灯暂时灭了,乐队的几个人上台站定后,贝斯手先小声抱怨了一句:“啧,怎么就选了这么一首甜腻腻的歌。”
“由不得我们,”岑安笑道,“这是咱们主唱家的小朋友点的。”
贝斯手又“噫”了一声:“我敢说谢沉才是最讨厌唱这歌的,爱情让人失智啊。”
灯光又亮起时,台下的尖叫声席卷而来,宋钦扬在一片喧闹声中怔怔地看着谢沉,感觉谢沉也看向了他所在的方向,在这种隔空对视中,音乐开始奏响。
宋钦扬刚平复一点的心情瞬间又被点燃了,这首歌就是他和谢沉在走廊里一起听歌时,他说最喜欢的那一首。谢沉说了“不适合”,可还是选了它。
等谢沉的声音通过话筒和音响,传递到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时,音乐仿佛有了具体的形态,像柔软的云从四周将他包裹,整颗心漂浮到半空,失去了自己的韵律,只能随着那个人的节奏共振。
可惜一首歌很快结束,全场掌声雷动中,舞台上再度回归黑暗。宋钦扬失落地想,不知道谢沉接下来去哪,会不会和乐队一起出去,他还有话想问谢沉。
等下一个节目结束后,他的肩膀被轻拍了拍,回过头发现谢沉竟然站在他座位旁。
“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谢沉的目光很坚定。
宋钦扬的心悬了起来,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他坐的位置离出口很近,两三步便逃离了大礼堂,校园里显得格外寂静,只有昏黄路灯照耀下的树影婆娑。
他跟谢沉在林荫小径上走着,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直到谢沉突然停下了脚步,牵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先试探般地虚握着,然后才抓紧了他,拉着他继续向前走。
宋钦扬表面上步伐平稳地跟着他走,其实大脑已经快停转了,全部感官都集中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感觉自己很丢人地手在发颤,也不知道谢沉能不能察觉到。
他们走到了不远处的操场,坐在看台的阶梯座椅上,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头顶的繁星在看着他们。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味,可能是栀子,忽然间一阵喧闹声从礼堂的方向传过来,这样的晚上,确实适合说点什么。
宋钦扬感觉谢沉握着他的手指收紧了,心想谢沉难道其实也在紧张,鼓起勇气开口道:“我……”
“你……”
他们居然同时开口把对方的话堵了回去,宋钦扬觉得有些好笑,而谢沉看见他弯起来的眼睛,也不禁跟着牵起唇角。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谢沉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做好了决定一般,偏过头靠近他。
柔软的触感覆上他唇瓣的一刻,宋钦扬真的有种脑海里炸开了烟花的感觉,分开时谢沉看着他的眼睛道:
“今天我很清醒,你也不用再替我找什么借口。”
宋钦扬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仍然不太敢相信,声音有点发抖:“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我在追你么?”
他清楚地听到谢沉这样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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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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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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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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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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