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加拉提把七夜萤的回信小纸条递给等在一边的风纹,然后躺下,拉上睡袋拉链,准备休息。
风纹看完后没有布加拉提这么淡定,他们也是一起睡过觉的交情了,拖着布加拉提不要马上睡给他解惑这种事他干起来没多少心理负担。
“布加拉提,北极星先生只说他请了木叶里的某个人帮忙,但是那个人是谁,要怎么帮他都没说啊,您知道吗?”
只露出一张脸的布加拉提转动眼球,压了压下巴,“嗯,应该就是那个人了,前几天赶路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吧?每个忍村都有人志愿协助我们的事。”
风纹见布加拉提果然知道,放下了心——他只是想确定这一点,并不打算轻率地问对方是谁,要怎么帮之类的细节。
布加拉提看出他在担心什么,补充道:“别担心,最多就是麻烦一点,最后我爱罗一定能和我们离开的。”
一个能通过“拉拉链”就开启关闭空间的人说这句话显得非常有说服力。
风纹彻底放心了,仔细收好布加拉提本来打算扔到异空间去的小纸条,然后关了帐篷顶的灯,缩到睡袋里,和身旁的人道了晚安,很快便睡了过去。
木叶村里,刚从鹿林回来,与我爱罗的沙分|身道别的奈良鹿丸也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请不必担心。
另外,看到你说起有关“互相理解”的事,忽然间充满了感触。
你应该看过《美好家园》吧?很多人都说我是受了诸多家族灭亡的刺激,所以写了那么一本书来报复人,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来,和我书信往来的人里,只有一个只写过一次信的人理解我。
我是真地想写一个给人带来希望的故事的。
越是没有希望的时候就越是要描写希望。
“生活安乐时,作绝望之诗;失意受挫时,写生之欢愉。”(1)
我手边还留有那人的来信:
“……真是让人觉得非常温馨啊。最后,悟三郎不还是在绘里奈的帮助下逃出了隧道吗?如果没有绘里奈的话,悟三郎根本就无法逃生吧?
是因为有绘里奈所以悟三郎才能活下去的。
绘里奈是希望。而希望,是一种即使虚假,只要相信的话就能成真的东西。所以他才能握住绘里奈的手,而不是握住湿冷的树根,感觉到真实的温暖与安慰。
写得真棒啊,那些不感到被治愈的人就更棒了,他们一定是邪神大人的预备信徒。
这个世界上啊,所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绘里奈,除了我。
我也不需要绘里奈,我需要的只有邪神。”
嗯……是一个疑似邪|教徒的人理解了我的初衷……
我也很惊讶,非常希望能够与对方加深交流,可惜并没有得到回应。
看到你说“大概人与人之间是真地无法互相理解”时,我突然又想到了这件事,回忆起当初,想要写一个给人希望的故事的自己。
那本来真的可以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即使困在黑暗的地底,也会有属于你的绘里奈给予你力量。
可是当我写到后面,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故事到最后只可能有一种结局——在这个世界里。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我该烧了这个故事。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那就是世界的孤独。
时隔数年,如今回头再看,也因为一些人的一些经历、想法而产生了新的体会的我,发现《美好家园》在如今的世道是无用的。
那表达的,大概是“孤独”。
可是,“孤独”是一个亘古不变的文学/哲学命题,孤独或许有时候会放下身段,与世俗道德、社会伦理联系在一起,但更多时候,它飘得极高,躲得极深,并不为人所知,也不与任何事物产生联系。
孤独就是孤独,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孤独,而是连一个人都没有的孤独。
这个命题,对于现在的世道而言是无用的,对于我要做的事而言是无用的。
诚然,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孤独,但那并不是急症,至少不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病兆。
说到这里,或许你想问,这个世界的病兆是什么。
用和“孤独”词类一致的一个词去概括的话,我想我会选择“愚昧”。
并不是“贫穷”,也不是“畸形”,甚至不是“暴力”,而是“愚昧”。
并不是在贬低什么,或者看不起谁。我之所以使用“病兆”这个代指也是因为此——这不是一种缺陷,一桩罪行,而仅仅是一种病。
可以被治愈的病。
如果我哪怕有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无药可救的话,我都不会有勇气去书写。
是存在着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世界的,我从书里见过那样的世界,但现实的世界,再怎么样都不会无药可救。因为我们都不是书里的人,我们都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打碎枷锁,突破界限,逃出地狱,攀上人间。
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认识许多历经世事,饱受磨难的人,他们拥有许多经验,以及经验累积而成的聪敏,可是他们往往都会因为自身的聪慧而陷入泥沼。
没错,是只有聪明的人才会坠入的沼泽。
他们忘了,其实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在操心“孤独”、“痛苦”、“器量”等偏理念性的事物之前,更关心实际一点的,比如晚饭该怎么办这样非常俗气的事。
他们以为解决掉扎根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根本性问题后,人世就会理所当然地变得更好。
可是,就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圣人,大家该吃不饱饭还是吃不饱饭,该不知道怎么生存还是不知道怎么生存。
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否看上去像是过来人的劝诫——我竭力避免它给你这样的感觉,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比你更聪明,这是实话。
我只是在了解到了许多个例之后产生了一点点条件反射,请你原谅我贸然讨论这个你或许并不感兴趣的话题。
如果你不怪罪我的话,就请和我更多地说一下这个话题吧,我十分需要一个坐在谈话桌另一边的人的视角和建议,否则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坚持己见的人听进去我的话,而不是觉得我以为他们的痛苦无关紧要,觉得我只会站在高处扮泥雕菩萨。
衷心祝你平安健康,一切顺利。
——北极星」
奈良鹿丸躺床上,枕着手臂,觉得北极星实在是太忙了。
从物质到精神,从存在到思想,几乎没有他不操心的东西。
一个人,仅仅是帮助另外一个人就需要非常费力,例如他之于我爱罗。而北极星呢?
那些将自身的困惑与烦恼诉诸信纸的人要的可不仅仅是一点协助,他们要的是拯救。
甚至不仅仅是拯救他们自身,而是拯救他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
奈良鹿丸觉得有很多人都把北极星给理想化了……不,几乎可以说是理念化了。我爱罗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那时候,我爱罗说的那句话确实非常感人肺腑。
只要有北极星这个人存在着,那么一切就都完美了。
那时候,即使是旁观者的他都不禁为此感动。
可是抛却容易被点燃的激情,冷静下来理智地想一想,世界上存在这么轻松的事吗?
最近的例子,漩涡鸣人一直说只要当上了火影,就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就好像过去的一切卑劣待遇他都能一笔勾销似的……咳咳。
且不说当上火影有多难,就算他真地当上了火影,难道就能自然而然地被所有人认同吗?
他忘了自己好不容易成功毕业结果还差点被旗木卡卡西重新扔回忍校吗?
世界上才没有那么轻松的事,我爱罗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在充满了孤独与寂寞,濒临绝望的远方,他逐渐将北极星美化成了一个接近理念的东西。
北极星不仅是我爱罗的绘里奈,他还是我爱罗的美好家园。
有人问过北极星,他有能力、有勇气去充当那么多人的美好家园吗?
大概是没有的。
而即便有,依照北极星一直以来的性格,哪怕是为了自己下的决心还有为之终生奋斗的梦想,他大概也会咬着牙点头。
这样就好了吗?
这样的北极星确实是一道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十足十地能够成为世人目光所聚的明亮又温暖的光。
当然好。
想必北极星自己也会甘之如饴的。
可是,不是说他不尊重北极星的决意与牺牲,而是……
在上一封来信里,他看到的是一个绝对无法做到的北极星。
一道纯粹的光怎么能有自己的意志?
一个理念性的美好家园怎么能存在着私心?
北极星到底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
是他在文章里重申过无数次的,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不是在自陈其苦,他是在努力表达这样一个讯息:只要你们愿意,也能成为另一个北极星。
奈良鹿丸看清了这一点,随即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我爱罗他们都没有看清。
奈良鹿丸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并不否认,他更想要说服,更关注的是自己的父亲——然后让他们清醒过来,为自己的幸福而奋斗。
有人在为我们的幸福而奋斗,他们是英雄;我们也能为我们自己的幸福而奋斗,我们也是英雄。
手持火炬的人多一点吧,多一些英雄吧,没人愿意真地看到活生生的人变成柴火的。
……
奈良鹿丸翻身下床,摸了把脸,光着脚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前不久母亲给买的小台灯。他从抽屉里翻出北极星方才的来信,又读了一遍,然后才狠心烧掉毁尸灭迹,准备回信。
「晚上好。
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要告诉您。
今天我去找宇智波佐助了,因为需要多重影分|身之术,这是一个禁术,但是对于人柱力而言,只要不是心志过于脆弱的,那么简直是以一敌百的大杀器。
为了抵抗一尾而一直坚持没有睡觉的我爱罗当然是个心志极其坚定的人——其实,从他等待了这么久也没有放弃去追随您也能看出来。
说起来,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怎么确保万无一失,顺利进行计划。泄露村子独有的禁术给外村忍者这种一听就很恐怖的罪,我犯了这个罪,可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完全不在乎这一点,好似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似的,将其彻底忽视了……啊,偏题了,抱歉,这并不是我想跟您说的。
应该先描述一下关于宇智波佐助这个人。
他实在不是一个好人选,您肯定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大概不清楚那家伙很不讨人(同性)喜欢吧。
身为宇智波一族的后裔,高傲自大,从来都用下巴看人,不愿意和同学交流,以为所有人都是拖后腿的,团队活动更是喜欢独自行动……简而言之,是一个虽然不是坏人,但只要能选择的话,大多数人都不会乐意和他呆在一起受气的家伙。
村子里知道多重影分|身之术的,我能够想到的,不多,但也不少。无论从保密的角度还是后续麻烦的角度去看,选择宇智波佐助都不能算是最好的结果。
此刻反省,或许那时候的我并不是理智的,是一种或许多种情绪支配了我的大脑。
虽然我们是同学,但是无论是刚入学不久,他还有家人来接他放学的时候,还是灭族事件后,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总而言之,纵横整个忍校生涯,直到现在,哪怕算上打招呼,我和他的交流大概都不超过一百句话。wWW.ΧìǔΜЬ.CǒΜ
刚才,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那家伙明明很讨人厌,我也很不喜欢他那种性格的人,一看就很麻烦,也不好相处——我能在不吹毛求疵的前提下找出他一百条和我合不来的理由,还能问心无愧地坦言那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可是,刚才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心虚得几乎要落荒而逃,直到现在,难以言说的对于他的复杂感情依旧在拉扯着我身体里的某个部位——那应该是羞耻心存在的地方。
您曾说过那一晚,木叶村的沉默是血蛭般的沉默。您说那一夜的木叶很安静,那是一种夸张的静,像坟场落在村子里。
我也是保持了沉默与安静的一份子。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我的羞耻不是因为我忘了那时候的我一无所知,我的羞耻是因为我竟然清楚地明白,那时候,如果有人和我说真相,那么我一定会继续保持沉默,坐视他们被自己的亲人屠杀殆尽。
即使那里面有宇智波佐助。
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因为在五年前的我已经在心里把他和他的家族都杀死了。
近几个月,我有时候会观察他,发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我偶尔会想他在某些地方的滞留,他某一时刻突然的沉默……他承受了五年,今后显然也会继续背负下去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显得我这五年来的平静悠闲很讨人厌。
是比他让我讨厌的程度还要糟糕上一万倍的,连理由都无法找出来的讨人厌。
……」
奈良鹿丸通过倾诉疏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又理智分析了一下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想的原因,继而话题一转,终于说起他应该说的而不是想倾诉的事。
「……
当然,也不是纯感情的因素让我选择了宇智波佐助,我选择他,也有一些或许现在的我还无法整理完全的理由。
既然他能被列入选择范围,那么我当然有把握他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否则到时候我爱罗的事牵扯出来就糟糕了,这种自杀行为自然不能做。无论是从个人的性格因素以及外界因素,宇智波佐助主观上将这件事主动暴露出去的可能性都非常小。
而有了宇智波一族的灭族内幕作为筹码,他不会不明白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
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这两个选择后续的发展我都有过思考,只是为了避免个人的独断,我希望您能告诉我您的观点。
应该告诉他吗,还是说,就让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接受那虚假的现实呢?
另外,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父亲说三代目火影是一个老好人。
一个老好人要怎么做到直接或间接地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成为牺牲品?
难道就因为他愿意成为牺牲品,他的亲人也成为了牺牲品,他就能让别人也成为牺牲品吗?
人类的自私在他那里仿佛几乎没有体现,他所展现的都是无私宽和的一面,可是为什么反而会导致那么多的悲剧发生?
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奈良鹿丸」
北极星的回信,是在中忍考试决赛前一天的下午送到的。
「日安。
你提出了几个不仔细解释的话就容易造成误解的问题呀,不过能够想到这些问题真是太好了。那么下面,我将我的解释一一说来,我并不保证那是绝对的正确,你可以从中得到启发,然后总结出属于自己的正确。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这句话似乎在这个世界上大行其道,甚至你提及的,宇智波一族的悲剧也显现了这句话。
这句话是正确的吗?
乍一看似乎是的,毕竟如果我们不断把一根又一根的稻草压在一个人身上,总有一根稻草会压死这个人——那么,压死这个人的当然是全部的稻草,而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但其实这是不同的概念,是“施予者”和“承受者”的范围不同,讲述的也不是同一个道理。
这句话当然是不正确的。
你在这件事上当然是无辜的。
请千万不要因为你个人而产生羞耻心与愧疚感,你可以因为自己的家乡发生了这样的事而感到难堪,可那不是一回事。
雪崩的责任在于每一片雪花吗?真的吗?它们不就是雪花而已吗?雪花能够控制自己往哪儿飘往哪儿落吗?
被雪崩给挟持,不得不成为雪崩的一份子的雪花,难道不是很无辜很可怜吗?
没错,如果没有雪花,就没有雪崩。
可是难道仅仅是存在着就是一种错吗?
那世界上所有的雪花都不应该存在了。
那么,还是说只是雪崩时的雪花有错呢?
到这里,就回到了上一个问题——雪花能够控制自己吗?
不能。
或许有一些雪花力量强大,能够强行吸引其他雪花,可是说穿了,那也不过是个雪球而已。
说到这里,我们就需要研究一个真正关键的问题:什么时候才会产生雪崩?
有雪花的时候?
仅仅有雪花就可以了?
不是的吧?还需要一段倾斜度很高的,没有树木、光秃秃的山坡才可以,在平地上的话,再多的雪花也不会造成雪崩。
消解掉比喻的话就更直观了:在宇智波一族被灭族的事件里,无论是宇智波一族的人也好,还是木叶村的其他人也好,他们都不是关键因素——确实,少了“人”不行,但这不是雪崩的重点,雪崩的关键是滑坡,是让宇智波一族坍塌在木叶村里的村子的,或这样说,领导者制定的规章制度。
虽然不清楚真相,但是我并不认为宇智波一族仅仅是因为写轮眼或者傲慢就被木叶灭族,他们肯定触及了当权者的逆鳞。但是,你让我相信宇智波一族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全都有罪?那简直是在违背我的认知。
奈良君,不要觉得你的宁静生活有罪,因为同样的,你也不觉得毫无征兆地迎来了死亡的那些生活在宇智波族地里的普通人,无辜的人有罪。
你们都是无辜的,被挟持的雪花而已。
我曾经因此陷入谵妄,即使我没有生活在木叶村里,但是这个世界上某个地方,发生了那样的事,而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说的对,我确实在憎恨这个世界,因为它害我不得不憎恨自己。
我本来可以不憎恨自己的,我本来不该是无能的。
我写这么多文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冲到木叶村里去救下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孩子。
我本来不会是无能的,我本来不必憎恨自己的。
是这个世界让我变成了一个无能的、自我厌恶的人,我憎恨它,怨怪它,为此,在同样的爱的驱使下,我必须要改变它。
这件事之所以给了我那么大的冲击,是因为它将一个非常清晰且冷酷的事实摆在了我眼前:在这个世界里,明明是没有意义的情况下,也会有人选择让一个孩子去杀死他所有的亲人。
十三岁,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哪怕宇智波一族真地犯了十恶不赦的罪,每个人都死有余辜,宇智波鼬会是其中一片雪花吗?
所以他们认为宇智波鼬也是有罪的,他必须要通过弑亲灭族来证明自己?
我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
如果说宇智波鼬也是宇智波事件中有罪的一份子,那么他就应该已经死了五年;如果说他在其中无罪,是属于木叶村,属于火影派系的人,那么他们怎么能让他去做制裁者?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这样以各种大义为理由导致的可怕现实,怎么可以?
被无辜裹挟的雪花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怎么可以?
这里就可以联系到最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三代目火影是一个好人吗?
他不是的,一个好人是不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好人的,特别是在现如今的世道,大家只会觉得他蠢。
不会有好人能当上领袖,更不会有好人能坐稳领袖的位置,他当了几十年的火影,不是靠他人好。
他或许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好人,可是在他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时,当他的私心开始冒头时,他就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了。
在这里,我必须要强调,没有人要求一个领袖必须是光明磊落正派高尚的好人——这样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尊敬,但是他不得不非常痛苦才能担好一个领袖。
一个领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一个奴隶。
他应该将一切都奉献给自己所掌控的村子,一切言行都该为了村子的最高利益。他不是不能当一个纯粹的人,享受自己的生活,但是当他站在领袖的位子上,他绝对不能有私心。
火影拥有很大的权力,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权力导致**,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2)
或许你会说他从未以公谋私,为自己或身边的人谋求不应得的利益——四代目火影。木叶四任火影,俱是师徒传承,木叶白牙的高声望就是他的催命符。
同样曾为四代目火影候选人的大蛇丸杀戮同胞,毫无人性地将同胞当做实验品,结果呢?自由自在十多年,全忍界秘密实验所都开了不知道多少个。
但这甚至都不是问题所在。
最让人恐惧的地方在于,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坚信是为了木叶村,他以为自己毫无私心,以为自己没有带上任何偏见,以为自己已经牺牲了很多,非常的委曲求全。
周围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会让他产生自我感动的错觉,他仿佛已然鞠躬尽瘁,所有人都应该尊敬他爱戴他将他捧上神坛——历代最强火影?
他在错觉中以为自己做出了很多牺牲,为了心爱的村子,那么为了让牺牲不白费,他就绝对会保护好这个村子——即使这会让很多无辜的人也去牺牲。
“我已经牺牲到这个份上了,我们都是木叶的一份子,怎么你就不能跟着也牺牲一下呢?”
这样的想法曾模糊地存在于他的思想深处。
至此,用大义去架空大义,用道德去杀戮道德,用深爱去毁灭深爱……
“牺牲”从来都不是一种义务,也永远不会是一种义务。
“牺牲”只是一种个人的权力,只属于选择了牺牲的那个人。
“拜托你牺牲一下吧”,说这种话的人,是在逼迫。
…………
我或许还是愿意称呼他为一个好人,放宽视野,比起更多更可恶的人,他已经算好了。
但是奈良君,只有这一点请你相信我:这样的好人,比纯粹的坏人还要可怕一百倍。
因为大家都以为他是好人。
以上,关于三代目火影的评价,我希望你能知道,这是我的偏见:我显然不可能真地了解他,甚至于通过他的行为方式去解读他都不算恰当,我对他的了解只有非常狭窄的一部分,而我甚至不能保证那一部分的真实。
我的评价可能全部都是错的,也有可能只对了一丁点儿,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用相信我的评价,你可以有自己的评价,然后来纠正我,我会感谢你的。」
之后,北极星又顺畅地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自己无法对三代目火影作出一个全面且正确的评判,并引申出一个人在死亡前,他人将永远也无法将其评价全面。当你评价一个人的时候,你要记得你唯一能评价的就是对方的过去,因为你定义不了任何人的现在和未来。
北极星说强调必须要谨慎对他人的评价。
随后,北极星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但是。
任何人,甚至神,都只有让自己去牺牲的权力,没有让别人去牺牲的权力。
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无私的人,但他不能因此而逼迫别人也变得无私。
无私甚至都不符合人类这种生物的本能。
还有一些人,自己自私,偏偏还让别人去当个无私的人——剥夺这种人一切影响他人的能力,是每个人的义务。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应该接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同时接受他人是自私的人,并在真正理解了这一点的基础上相互往来共同生活,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的未来。
…………
至于宇智波佐助的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告诉他,因为这是我在承担了这么久北极星的角色后一定会做的选择,我追求真实,即使那真实是痛苦的。
我宁肯下真实的地狱也不愿上虚假的天堂。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在那之前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别忘了,大蛇丸盯上了宇智波佐助,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的话,那么你再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一切都没意义了。
请万分小心,生命是很可贵的东西,哪怕是朝生暮死的浮游,也会度过波浪壮阔的一生。
衷心祝愿你一切平安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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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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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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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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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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