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啊呀,看看你这暴躁的样子。”巴尔扎克嘲弄地笑笑。狄更斯这个首领对于他来说是没半点威慑力可言的,他继续说道,“怎么?圣女大人把你打出来了?”
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你看看你,一言不合就把人家就这么关起来了,完了还和哈巴狗一样颠着腿......”
“你给我闭嘴!!!”狄更斯恼羞成怒地暴喝一声,却没有反驳。事实确实如巴尔扎克所言,在昨天将莫泊桑强制关起来之后,他其实也没太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只是把这个当作了规劝圣女的必要手段,整个人沉浸在找回最优祭品的喜悦里。
哪曾想,那个胆大妄为,猪猡一样的玩意儿,竟然真的已经玷污了圣女纯洁的心灵,离间了他这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莫泊桑泼他一头锡兰红茶的样子是那样的活色生香,那样子泼辣张扬的美丽是他平生第一次所见,令他心潮难以抑制地涌动。但,但是狄更斯“咯吱咯吱”地咬着牙,“都怪这个恶毒的老鼠......”
都是因为他,圣女大人才会那样无情地给狄更斯此人打上已抛弃的戳印,连看都不愿意在看他一眼。
狄更斯简直要因为这一份惊怒交加而背过气去,他恶声恶气地朝着看好戏的巴尔扎克和依旧面无表情的神上朔喝道,“你在等什么?还不把这个低等猪猡给我放放血,为吾神助兴?!”
“啧啧啧,看看看看,居然恼羞成怒得气歪了鼻子。”小丑拉着嗓子,拖着调子,每一个字儿都好像是在狄更斯得太阳穴上蹦迪,“你像关麻雀一样对待莫泊桑的时候不就应该考虑好后果了吗?真是,一个聪明人都没有!”
神秘岛最为出色的医生细致地抚摸过神上朔的耳廓,缠缠绵绵地补充道,“我可不愿意这么粗暴地对待我的甜心,还有好多乐子......”
“够了!”狄更斯忍无可忍地暴喝道,“圣女......不得直呼圣女本名......还有,现在,立刻,按我们规划好的做!”
“这是首领的命令。”他用那一套贵族礼仪的壳子关住了满腔的愤怒不甘,只是露出了几丝附着在发号施令的气势上,压迫感虽强,但却像是某出滑稽剧的那个板着脸的主角,让人无端想扯下他那层严肃的皮来笑一笑。
神上朔当然也觉得好笑,但他知趣地没有进一步激怒这个疯子,免得把浆糊一样的局势再加一块儿爆炭。
“行吧行吧。”巴尔扎克讨饶地嘟嘟嘴,对着敞开的大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如您所愿,我要开始了,请您回避了哦。”
“你最好知道你现在在做些什么。”狄更斯撂下一句威胁,大步离开了。
“啊呀啊呀,讨人嫌的自大狂终于离开了呢。”巴尔扎克回过身来,笑着看向冷眼瞧他的神上朔。
他五指灵活地调动好机器,从左下第一格里取出一套银光锃亮的可怖工具,拿着其中一把手术刀样式的在神上朔眼前晃了晃,距离近得像是下一秒刀刃就要划破他的眼皮。
“我能问一下,您想要进行的,是什么样的实验吗?”直面刀光,白发少年眼睛眨也没眨,轻轻地反问道。
“好问题!”
巴尔扎克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他像是等了好久这个问题似的,迫不及待地说,“乖孩子,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如果你真的被传回了那个时代,你真的会为那个单眼睛做事吗?”
“当然不会。”神上朔斩钉截铁地回答,在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上撒谎,是没有任何必要的。
“那不就结了?”巴尔扎克“啪”地一拍手,俏皮地挤挤眼,
“我呢,那当然......是去做一些让你乖乖听话的小手术喽。”
他喋喋不休道,“那个自大狂也知道他没那个本事控制你,为了让你做个完美的提线木偶,就压迫着我这个可怜的小丑做事。”
“谁叫你是唯一接受了传承肋骨的人呢?”
“更何况......”小丑意味深长地抚摸过神上朔心脏上方的皮肉,像是在检验一尊名贵瓷器的釉面,“我们的那位大小姐可还在生着气啊。”
“母亲?”
“嗯哼。那位殿下可是一直对你的恋爱状况很恼火啊。”
“这个小手术,既不会威胁你的生命,也能达到那种让她心满意足的听话,可不是一种讨女孩子欢心的方式么?”
“真是足够令人作呕。”
“有些时候恶不恶心人并不重要,对于他们来说,有用就可以了。”他的话语无端诱惑人的魔力,像是一把把甩向空中的小勾子。
“哪怕是心理作用也好哦。”
看上去是指望不上母亲了。神上朔蹙了蹙眉,试探性地抛出引子,不经意地反问,“还有一点......你想要用什么方式控制我呢?难不成是用上次公园的那个气体?”
“当然不会,”巴尔扎克再次微笑起来,显出一种不那么疯癫的温柔笑意,就像是长辈在俯视不知事的孩子。他摸了摸神上朔动弹不得的脑袋,缓缓说,“那样的手法实在是太粗暴了,怎么可能配得上我精心调配的剧本呢。”
他活像一位吟诵往日歌谣的长者,用着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少年耳畔诉说,“一个被抹去所有爱意的公主殿下,用他柔弱无骨的手将锋利的尖刀刺中毫无防备的王子,却在最后一瞬想起了甜蜜的往日时光......多么精妙的戏法!”
“我可以抹消掉你脑子里所有的爱情粒子,那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苯基乙胺,多巴胺,内啡肽......一个都不留,干干净净地扫出去。”
“爱情嘛,不就是这些东西吗?甜心,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神上朔的心抽紧了一瞬,勉强保持冷静回答道。“那只不过是一个老套,狗血,一眼看得到底的结局。”
“我倒觉得还不错呢。”
......
油画画布似的医生缓慢地凑近了挣扎不得的少年,他那鬼爪一样的手指轻轻扣住了少年清淡的鼻息,像是扼住甚至想要掐死什么一样紧紧地捂着。
他另一只死死按住后脑的手上,盘曲的血管狰狞地暴起,尖利的指甲将冰雪人偶刺出了点血,顺着指节一段一段撕咬到腕骨。
有什么甜美的,芬芳的气味“蓬”得一下炸开了,就像是夏日祭的烟火,热腾腾的水汽蒸烤上来,过分的甜度骤然明亮了整个夜空。
神上朔迷迷糊糊伸出一点舌尖,像是要舔一舔沾着糖液的苹果糖,亮晶晶的。他感觉自己像是整个人沉浸在了深海里,水温并不凉,衣服也蓬松干燥。湖蓝色的水面一点点将他推进更深更冷的地方,微微压迫着心脏,但却感觉可以呼吸得更为畅快,又霍然一轻。
“嗯,真是可爱的样子......是不是有超轻松的感觉”
白发少年听不清他的吐字,只是单纯地觉得这样子忽高忽低的样子很吵,就像是半梦半醒的时候回旋响起的闹铃,刺耳得很。
“忘掉吧忘掉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松松垮垮的絮语还在念叨着,像是午夜重重踩在心弦上的高跟鞋,沉沉的音节拍过来。
忘掉......什么?随着一盏盏被掐灭的焰火,神上朔能感觉到有什么色彩鲜艳的,散发着灼灼光彩的痕迹黯淡了,就像是案板上的一小撮灰尘,一吹就不见了。
那是?!
他骤然抓住自己领口破破烂烂的衣料,喘不上气似的呼喊着,但只有喉头有那么几声粗哑的气声滚出来,可怜巴巴地摩擦嗓子。
此刻,席卷他心上的,不是洋溢的喜悦或是愤怒,而是一种空落落的恐惧。不是站在悬崖边一脚踏空的恐惧,也不是被突然撕下一块儿血肉,露出白骨的恐惧,而是你轻轻拉住了一角雪白的圣衣,却在下一秒失去了关于神明的所有触感,而周围却一切如常,依旧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恐惧。
神上朔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留下眼泪来,空蒙的眼睛现在真的就像是某种宝石的表面反光,透不过光去,滴滴答答淌下水来。他哭的样子很特别,没有抽噎也没有哭喊,只有轻颤的羽睫悄无声息地滚下泪珠子,看着就像是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是活物的洋娃娃。wWW.ΧìǔΜЬ.CǒΜ
巴尔扎克早在抹消的时候就将束缚他的绷带撤下来了,此刻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神上朔。
明明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随便挥一道冰刀就能让他直接血溅当场。这孩子却依旧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仿佛保持这个姿势留在原地,就可以再次感受到那种温情了。
啧啧啧,小可怜。巴尔扎克毫无同情心地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眼泪,“我可就只有这一张,全湿了你就拿衣服擦吧。”
“我可是给机会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稳住,稳住,不要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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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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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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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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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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