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听得此事大怒,命刑部速速把贾蓉捉拿归案,查实贾珍之死是否是贾蓉所为。
终究贾蓉算是后妃娘家亲戚,真闹出个弑父来,还是往皇家面上抹黑。
可若贾珍之死不是贾蓉所为,那就是被打得重伤不治而亡。
圣上没想要贾珍的命,此时也不想让人以为是他下手过重,吩咐下去详查后,便往长乐宫去见苏皇后倾吐这些污糟之事。
苏皇后已怀胎将近四个月,小腹已能见到起伏。
自六月苏皇后查出有孕后,皇上就免了苏皇后一切礼节,见了她先摸一摸她的肚子,拉着她的手坐到塌上,问过身体如何,才说了宁国府贾珍父子之事。
苏皇后听完,想到从前听过的宁府传闻,若有所思道:“皇上,我听说这贾珍曾染指过贾蓉之妻秦氏,后来秦氏大病一场,躺了二三年。”
“现下秦氏和贾蓉有了身孕,怀了八个多月,仍是三日病两日好的……”
皇上听完更是皱起了眉,怒道:“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乌七八糟!”
苏皇后叹道:“那贾蓉之妻秦氏出身低微,贾珍又是那样,公爹相逼,这做儿媳妇的吵嚷出来是个死,不吵嚷出来心里又过不去,也够难的。”
皇上点头道:“如此,贾珍还真是死不足惜。只是贾蓉弑父若属实,这父子两人还真是亲父子,没一个好的!”
苏皇后见皇上似有把这事宣扬出去之意,忙劝道:“贾蓉若真弑父,他逃不了一死,他们家的名声也够臭的了。”
“那秦氏好容易挣出命来,听说还怀着八九个月的身孕,何必又把她牵连进去?这事一往外头宣扬,她也没了活路,那没出生的孩子又何其无辜。”
“不若就说是他们父子不和已久,遮掩过去罢了。”琇書蛧
皇上拉着苏皇后的手,深情叹道:“文君,你总是这么心软,愿意体谅别人。”
苏皇后一低头,浅浅笑道:“人人心中皆有不如意的事,我身居高位,和皇上恩爱,孩子们也孝顺,没什么不如意的,体谅体谅她们也没什么。”
皇上伸手摸了一下苏皇后光洁的额头,几个月前,这里有一道深深的疤痕,是替他挡了上皇的杯子留下的。
他把苏皇后搂到怀里,轻轻摸着她的小腹,笑道:“文君想让那秦氏好好活着,就让她活着罢。”
苏皇后有孕易困,坐不得一会儿就打了哈欠。
皇上亲给苏皇后摘了簪钗拆了发髻,把她扶到枕上盖上被子,看她闭眼睡熟,才悄声从卧房里出来。
贾家才倒,皇上想收拾的人家却还剩许多,为首的便是忠顺亲王和东平侯这一对翁婿。
不过忠顺亲王是上皇亲子,东平侯镇守渤海一带,统领平远军二十万雄兵,无论哪一个都要徐徐图之,不能妄动。
余下“四王”中,北静郡王年轻,且十分上道儿,才出了孝就往他这里表了忠心。
西宁伯手上无兵无权,也不多事,每日只在家中养狗逗鸟儿,含饴弄孙,家中子侄有好几个已从科举出身,不喜读书的也被牢牢拘在家里,不许出去闹事。
这样人家,不伤天害理草菅人命,家里还能出来于国有用之人,皇上自然不会去动他家。
而南安郡王和郡王世子两个领兵镇守福建广东一带沿海,圣上早几年就听得密探回报,宁海军虽兵册上有二十万兵士,实际上人数已不足十五万,约只有十二三万之数。
且军中训练松散,战力不强,为将者多有尸位素餐的,若有外敌进犯,恐宁海军守不住边疆。
大燕自西北开国,以骑兵定天下,水战确实是弱项。
自定了中原,高祖和高祖皇后两位就尽力发展海军水军,建立二十万宁海军,交由南安亲王统领。
本来经过二三十年训练,宁海军已成为一支精锐水师,接连战胜南海周遭小国,令诸国俯首称臣。
可上皇在位时,老南安郡王去世,吏治日渐腐败,宁远军平远军都是军政一体,分别驻扎在青海渤海两地,所受影响不大。
可宁海军并无单独驻地,而是分散驻扎在两广福建浙江江苏山东等沿海港口,也和官场一样日渐腐败。
皇上花了八年时间整顿吏治,现下各地吏治清明,宁海军却还是和前朝一样腐败盛行。
西北有瓦剌虎视眈眈,国中有忠顺亲王东平侯窥视,皇上现下还腾不出手大力整治宁海军,只能渐渐渗透,慢慢筹谋。
“八公”之中,齐国公治国公私藏兵器,意图谋反,被林海查出,已经满门抄斩流放。
宁荣两府宁国府已烟消云散,荣国府虽还在,却只剩个三品威远将军,且府里有几个将来能得用之人,皇上暂且留着他们看看。
剩下四家里,修国公缮国公两家也有人可用,且不算太混账,按着荣府的例子来就是。
理国公虽名义上是太后娘家,太后却早就不稀罕他们,连一等子柳芳之妻想要进宫拜见太后,都八年了还没见成一面。
好歹他家知道招了太后娘娘的不喜,这些年都一直收敛着,没做过什么大恶,留着就留着罢。
镇国公牛家却仗着从前功高,做得比宁国府还过分些,也是目无王法无恶不作。
皇上把镇国公府子弟作恶的证据又扫了一遍,吩咐夏太监让证人明年春日进京击鼓喊冤,又告诉周太监道:“去宁国府荣国府提个醒儿,告诉他们搬家可别晚了。”
看周太监欢喜着要去,皇上在他背后说道:“让工部的人去宁国府转悠一圈儿,你别去。”
周太监脚步一顿,口中发苦,恭恭敬敬应了一声。
皇上又道:“往后荣国府的银子不必再要,要多了,谁给朕打还银子的头阵?”
荣国府内,贾母闻得工部人已到宁国府转了一圈儿,无奈叹道:“去把琏儿凤丫头叫来,把大老爷二老爷都抬过来。”
“二太太不必抬来,让她好好养病罢,把大太太叫来。”
她想一想,又道:“再把宝玉琮儿环儿迎丫头探丫头,还有珠儿媳妇兰哥儿也都叫来罢。”
“东府里……去看一眼,若是珍哥儿媳妇能来,请她过来做个见证,珍哥儿媳妇来不了,惜春在也一样。”
贾政王夫人两个是八月二十四回的府上,圣上只给了半个月命二房搬出去,今日已是八月二十八,数一数也就只有十天。
养伤养了四五天,贾赦贾政都没了性命之忧,但被远远的抬到老太太院中,还是都疼得冷汗直流。
贾母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但两房要分家,他两个必要在这里,省得以后再生龃龉,又成了京里的笑话。
等贾琏王熙凤从西府里回来,贾母命王熙凤把荣府里除府宅祭田外所有财产说出,再两房七三分家。
离抄了家下人的家也快过去了一个月,王熙凤和贾琏这段日子除了整顿家业外,就是把田地房产换成银子,预备还钱。
国库五十三万,薛家二十万,除掉这些,荣国府库里就剩下大约价值七万三千两银子的财产。
除了库府里的财产外,各处还有些不在祭田封田内的房屋土地,凤姐儿也一一报了出来。
王熙凤对着账本儿,一样一样儿的说完了,贾母问贾赦贾政两兄弟和诸孙子孙女重孙道:“凤哥儿说的,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屋内子侄纷纷点头。
贾母又问迎春探春惜春道:“你们三个日常帮着管家,凤哥儿所说家财数目对不对?”
三春皆说无误。
贾母便指了京中一处房舍分给二房。
这院子离荣府约两条街远,前后统共四进,再带一个跨院儿的院子,二房人口不少,这院子怎么住也够住了。
贾母对贾政道:“这院子多年没人住,你是要再租个院子,收拾收拾再搬进去,还是立时就搬进去,都随你和你媳妇商量。”
“只有一点,九月初八之前,你们定要搬离荣府,不得拖延!”
贾政老泪涌出,只在凳上叩头。
贾母便对王熙凤道:“凤丫头,你带着人去挑出一套家具,一个京郊小庄子,一年的柴炭米面,再加上这套房子的钱,到了几成,剩下的合成银子给他们罢。”
王熙凤应了声是,就当场命人拿算盘来,算出还需分给二房两万八千两银子。
贾母知道库里现在没这么多银钱,便道:“账上还有两万三千,留下一万府里家用,一万三千银子给二房。”
“我这里有积年的体己,下剩一万五千两,我来出。”
“再添一万二千银子,算作我给宝玉探丫头环儿兰哥儿贴补的聘礼嫁妆,一人三千两。”
“鸳鸯,宝玉和探春的三千两都搁到她们自己手里,环儿的银子放到探春那儿,兰儿的给珠儿媳妇。”
二房四个孙子孙女重孙都跪下含泪谢过贾母。
贾母便命王熙凤鸳鸯拿银子出来,抬到梨香院去,又命贾政道:“你回去和你媳妇说,她的嫁妆得快些收拾,把荣禧堂腾出来。”
“她若是支撑不了,我让凤丫头去王家请舅太太,对着嫁妆单子装好,一件儿也不会少了她的。”
贾政又在春凳上叩头应是。
分家已毕,事却还没完。
贾母看着贾赦叹道:“老大,委屈你当着一品将军住了二十年的东院,是我偏心。”
贾赦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眼泪滴到春凳上。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昨天小巫喝了六杯酸奶共计960克……
这我减什么肥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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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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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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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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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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