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听着都挺耳熟,偏偏哪一句也没出自同一首。
“所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伍时玖纳闷,“说是通关最后一句童谣就能成功逃离,可这最后一句怎么通关啊?”
“首先我们得搞清楚,前面几句都讲的是什么。”观月绫子听凌橙暮又念了一遍童谣,神色一本正经,“我发现我中文还需要多加学习,理论知识,还是不过硬。”
“……”
“各位。”许霄很诚恳地开了口,“我们其实不必疑惑,除了讨论,还有别的办法。”
另外五人同时转头看他:“什么?”
“比如放弃理论,亲身实践。”他不紧不慢拉开了左手边的房门,“这扇门,并没有上锁。”
“……”
的确,尽管那扇门上缠着铁链,挂着铁锁,门把手旁边还有个密码键盘,但真的都是摆设,它是可以直接拉开的。
集体无语。
“大家都应该反省一下。”凌橙暮正色道,“这么重要而隐蔽的事情,竟然被许霄最先发现,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其他人纷纷叹息,纷纷表示自己错了,尤其是伍时玖,叹得格外大声。
许霄:“?”
他是慢性子,可他不傻。
众人当前所处的房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摆设,四面都是雪白墙壁,天花板和地板则是纯黑色的,黑白分明,很是压抑。
而当他们走出这间屋子的时候,发现长长的走廊里,还有无数扇整齐排列的漆黑铁门,头顶灯光暗红,一眼望不见尽头。
那些铁门,全都没有上锁。
听得常肃低声问:“咱们是要……要一扇一扇,把……把门打开?”
伍时玖很紧张:“万一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办?算了不是万一,是肯定会跑出来的!”
“呆就布,我可以先去开门。”观月绫子说,“但我只能防御,要给它们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可能不行。”
“我们手头没什么道具,要杀鬼怪也不现实。”凌橙暮扫了一眼腕表,见本赛区的存活人数仍旧减少,看来玩家们都在不同的分空间受着罪,“别耽误时间了,无论如何先去探探情况。”
“好的。”
为保险起见,只有凌橙暮和秦策跟着观月绫子去开门,其他人依然待在原先的房间里,伺机行事。
“我有一点点,选择恐惧症。”观月绫子小心翼翼抬手比划,“这么多的门,要开哪一扇?”
鬼使神差的,凌橙暮和秦策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你看我有什么用?”凌橙暮不耐烦,“反正都要开,随便哪扇,你定吧。”
秦策没说话,他反手推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
在门开启的一瞬间,责任感使观月绫子迅速挡在了两人前面。
门里面是一只跟成年老虎差不多体型的三头恶犬,面目狰狞,浑身溃烂腥臭,涎水像瀑布一样哗哗淌了满地。xǐυmь.℃òm
它咆哮着,四肢腾空,猛地朝门口扑来。
“野兽派鬼怪,野兽派鬼怪……哇嘎哒!”
观月绫子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回忆通灵师buff的内容。
然后她抬起左脚,张开双臂,来了个白鹤亮翅。
当时恶犬距离她不过半米远,涎水都快流到她鞋上了,buff起了效果。
恶犬垂下耳朵,悻悻转身回了屋。
凌橙暮伸出一只手去,把门重新关上。
这狗系统,设计buff也这么狗,人家多温婉古典一美女,天天做这种奇葩动作。
“辛苦了,不是这扇,换下一扇。”……
下一扇,是某只戴枷锁栓镣铐的老妇人鬼,眼看着铁镣铐都快抡到观月绫子脑袋上了,凌橙暮果断出手,用盲杖挡了下来。
观月绫子敬了个军礼,老妇人鬼落败。
下下扇,是某只水淋淋的河童,甩起来跟电风扇似的,溅得三人一脸水。
观月绫子打了一套山寨咏春拳,河童落败。
以及下下下扇,下下下下扇……
观月绫子很累,但观月绫子不说。
终于,在试到第六扇门的时候,三人看到了一丝曙光。
(注:此六扇门非彼六扇门)
门里坐着一位穿中世纪礼服的贵族女子,金色的波浪长发,姿态端庄优雅,背对着他们。
为了引起她的主意,观月绫子敲了敲门框。
贵族女子回过了头。
观月绫子:“……啊咧。”
相比起婀娜多姿的背影,贵族女子的正脸,也依然算得上是倾国倾城,她有着雪白的肌肤和碧绿的双眸,精灵般美貌,只是……
她的礼服前襟,全部被血染透了。
她左手拎着一柄尖刀,右手提着一颗被挖去眼珠的可怖头颅,腰间还挂着断了齿的木锯。
她冷冷地盯着这边看,半晌,缓步走来。
秦策沉声道:“是她,第三句。”
凌橙暮若有所思:“源自血腥玛丽的传说吗?”
——玛丽啊玛丽啊,拿着锯子和尖刀,拿着空洞的没眼睛头颅。
这个叫玛丽的女人,是西方恐怖传说里的女巫,对应着童谣选段的第三句。
她身上一定有东西。
观月绫子想了想,假装摘下帽子,朝玛丽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节。
出乎意料的,玛丽用拿刀那只手拎着裙角,也回了礼。
两位就这么互相行着礼,谁也没直起腰来,画面如同定格了。
“队长,秦先生。”观月绫子说,“我得保持这个姿势,要不你们试着,搜搜她的身?”
凌橙暮支使秦策:“你去掀开她的裙子,看看有什么。”
秦策丝毫不为所动:“你去掀。”
“我去就我去。”
结果凌橙暮绕到玛丽身侧,刚把裙子掀起一角,玛丽手中的刀就砍了下来。
幸亏她反应敏捷,闪身又回了原地。
秦策问她:“看见什么了?”
“她裙子内衬上系了一块红布。”凌橙暮抚着下巴思考,“我猜是古代结婚那种喜帕的原材料。”
“可能童谣每一句对应的鬼怪,都有这么一块红布。”
“有道理,既然如此,就麻烦秦执行官去把玛丽的红布拿到手吧。”
“……”
对于她随时随地显露出的无良痞气,秦策早就习惯了,他也懒得和她争执,当即举步朝玛丽走去。
他没直接上手,而是用自己的甩棍,撩开了玛丽的裙角。
玛丽的尖刀砍下来时,他就势用甩棍格挡,而观月绫子也左挪一步,暂时混淆了玛丽的视线。
他扯下那块系在裙衬上的红布,反手扔给了凌橙暮。
观月绫子赶紧把房门关上了。
凌橙暮把红布对着灯光端详,发现红布的边缘像是被剪刀整齐剪过,中间有不完整的印花,看轮廓差不多是“囍”字的一部分。
是喜帕没错了,但只能算是四分之一的喜帕。
她神色了然:“童谣里第五句鬼新娘的喜帕,需要从前四句的鬼怪身上找到,再缝起来。”
所以上一关得到的针线道具,是缝喜帕用的。
“那我们就快去开其他门吧。”线索一明晰,观月绫子顿时动力十足,“我们还差三块。”
“好啊。”
于是接下来,三人又继续开了数不清的门,期间观月绫子所使用的通灵师buff,足够她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舞蹈表演。
三人花费了很长时间,长到另外三位队友都等不及了,派常肃出来溜达了一圈,探听进度。
然后常肃就又被赶回去了,理由是弱势队友需要保护。
……
第十三扇门里,被剥了皮浑身血涔涔的女孩子,背上背着个用人皮缝成的洋娃娃,趴在地上缓缓蠕动,没有什么攻击性。
观月绫子上前,从洋娃娃的脖子上解下了红布。
第十九扇门里,开膛破肚的双胞胎男孩,大头朝下被吊在天花板,污浊的内脏流了满地,被数不尽密密麻麻的蜘蛛所啃食。
那些蜘蛛实在太多了,几乎把能落脚的地方都铺满,一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全是黏液迸溅的脆响。
凌橙暮紧了紧鞋带,大步流星,把挡路的蜘蛛纷纷踹开,径直走到角落里去,将被蜘蛛尸体掩盖的红布拿了回来。
临走时,她用盲杖扫干净一片空地,顺便把双胞胎的尸体放下,并排躺在那里。
第二十六扇门里,住着那个砍了爸爸四十下的丽兹玻顿小姑娘。
在原版童谣里,她貌似还砍了妈妈四十一下。
这样的小姑娘,力气自然弱不到哪里去。
那柄斧子雷霆万钧,砍在墙上都能砍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纹,偏偏红布就系在她腰间,想拿道具就必须和她正面对决。
更缺德的是,系统设定在本局内,没有特殊道具是杀不了鬼怪的,顶多躲避和防御。
更更缺德的是,她举着斧子追出门来了。
观月绫子双手合十,抬起左腿,做瑜伽造型:“桥豆麻袋!”
丽兹玻顿短暂静止,不过她的能力显然比其余鬼怪要强,也更执著一些,因为但凡观月绫子动弹一下,或者凌橙暮想靠近她,她就会再次发疯。
“别用你的buff了。”秦策冷静示意观月绫子,“待会儿我数三声,我们俩挡住她,你拿走红布立刻就跑,听懂了么?”
“懂了。”
“一……二……三!”
甩棍在他手里旋转一圈,重重迎上丽兹玻顿落下的斧刃,巨大的冲击力,令斧刃无限接近他的喉咙要害。
凌橙暮迟了半秒,有那么一瞬间,她看了他一眼。
盲杖顶端刀锋弹出,她只需稍微偏移半寸,就能轻而易举杀了他。
人性都有阴暗的一面,她也不例外。
毕竟她错失太多次良机了。
这是最让她困惑的一点。
……但她最终还是收回了刀锋。
盲杖卡在斧刃中间,她与他同时发力,一齐将丽兹玻顿推离了原地。
观月绫子瞅准时机,迅速从丽兹玻顿的腰间,把那块红布拽了下来。
丽兹玻顿发出乌鸦一般诡异的嚎叫,那柄斧子抡得如同风火轮,所到之处竟有了几分地震塌陷的灾难感。
观月绫子跑得不够快,到后来基本上是双脚离地,被凌橙暮和秦策架起来飞奔。
不远处,常肃听到动静提前开了门,待三人进屋后,他掐着丽兹玻顿追来的前一秒,“砰”地把门撞上了。
伍时玖站在墙角,两颊塞得鼓鼓的像只仓鼠,见状含糊不清惊道:“橙姐,你们没事儿吧?”
凌橙暮蹙眉:“吃什么呢?”
“噢,系统的补给,刚才我们仨闲着无聊把天花板掀开了,好多吃的藏在里面。”
“……”
伍时玖好奇接过观月绫子手里那四块红布,刚想询问,自己突然明白了。
“囍字?这是……让咱们缝喜帕吗?”
“嗯。”观月绫子点点头,有些为难,“可我不会针线之类的,我并不算灵巧。”
“这就糟了,其实我也不会,橙姐你会吗?”
凌橙暮淡定反问:“你看我像会的样子?”
“呃……”
“没关系。”许霄把最后一口面包嚼完,慢条斯理伸出手去,“针线盒给我,我会。”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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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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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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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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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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