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它自己,用光芒震慑所有人。
——心怀不轨的族人,以及那些,入侵空桑的敌人!
空桑门的主要建筑,都在空桑树的树冠之上。
那光从地下冒出的同时,无数树叶突兀出现,绞杀那些仙鼎楼的修士。正在破阵的那个阵法大师浑身是血,手指指向屋子角落里一株不起眼的绿植,暴突的眼睛像是要从眼眶中挤出去,他想要开口说话,奈何有树叶钻入身体,彻底将他那不堪重负的身体挤碎,他惨叫一声后,嘭的一声炸开,血肉飞溅,四分五裂。
他的元神在神迹里强行突破到了九品,却并没有点亮苍穹,因为那是通过不断吸食魂沙突破的,里头充满了杀戮和无数残魂力量,根本没有真正的吸收和沉淀下来,狂暴又凶戾。xǐυmь.℃òm
此刻肉身崩裂,元神出窍还没彻底消散,他想夺舍,却没有身体可以容纳得下他,除非,结界内的水辛夷!
本就疯狂的元神想往石门的方向撞,也就在这时,大片大片的树叶将其包裹,无数怨魂在绿光的笼罩下渐渐清醒下来,他像是一颗被不断剥开外面叶子的卷心菜,片刻后,就露出了最里面,那个充满了怨毒的真正元神。
他恨,此时此刻,他恨的是赵玄音!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元神出窍只能保持片刻生机,如今空桑神木的净化,无数树叶切割,加速了元神崩溃,不过瞬间,他就彻底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赵玄音看到那阵法大师死了,还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他注意到了对方临死前看的东西。那里,应该就是最后的阵眼所在。
他得先应付这些树叶。
赵玄音的武器就是一方玉盘。
仙鼎楼以玄音璧发家,也有一个传承至今的仙品宝物盘中珍馐。
赵玄音将玉盘抛空,足尖一点,快速站在玉盘上方。
玉盘形成结界,挡住从下方腾飞而起的树叶。“上来!”
赵玄音带来的都是心腹,他不能看着他们死,刚刚那阵法大师的死,已经稍微动摇了一点儿人心。
大家反应极快。
树叶的攻击力虽然强大,但并没有一击致命。绝大多数仙鼎楼修士飞到了玉盘上,少数没来得及上去的,赵玄音原本想要等上一瞬,奈何他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意,周身汗毛都根根竖起,赵玄音不敢耽搁,直接催动了玉盘的防御结界!
与此同时,他重重跺脚,玉盘飞旋,将一些树叶弹飞,借力打力。攻过来的树叶,成了反攻空桑树的飞镖,也阻拦了剩下的仙鼎楼修士靠近!
“尊上!”
赵玄音没空理那些没有上来的门人。
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并未消失,让他心悸,然而现在,让他就这么离开,他也不甘心。
神木的攻击力不强,水辛夷,她还躲在结界里,哪怕刚刚发了声,也可能是虚张声势!她最后一搏,想将他们吓走。
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不知道得何年何月了。
明明心生警兆,赵玄音还是没有立刻离开,他催动灵气,袖中弹射出一颗珠子,目标正是那株草,奈何,金珠被树叶击落,赵玄音看着底下那群傻了一样的空桑门人道:“蒲光,去毁了那株草!”
空桑神木只攻击仙鼎楼的人。
空桑门人并没有被树叶袭击,所以,他可以去!
被点名的蒲光浑身一颤,随后,他咬牙,冲向了石门的位置。
那是门缝里的一株野草,他一掌击出,烈焰掌印拍向小草,就在掌印即将落到小草上时,咔哒一声,紧闭的石门开了,一道劲风从门内打出,他只觉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熊熊燃烧的烈焰掌印被风吹散,紧接着,门内,四人缓步走出。
也就在水辛夷站在门边刹那,虚空裂开一道缝隙。
众人看到一截树根从裂缝里甩出,啪地一下打在了玉盘的结界上,在撞上结界刹那,剑气喷涌,将结界击溃的同时,又将玉盘整整齐齐地切成了三份!
正好在分界线上站着的修士被一剑劈裂,其他侥幸躲过的,也被剑气余威波及,只此一下,便让仙鼎楼这群人死伤大半。
怎么可能!
空桑神木怎能有这样的攻击力!
赵玄音肝胆俱裂,他还看到,水辛夷状态极好,俨然已经完全恢复,他没有任何犹豫,捏碎了一张仙品遁光符。
空桑之灵:“让他逃了。”
空桑之灵找钧天尺借力,是个相对来说缓慢的过程。本来它不擅长攻击,要借对方的剑势,就好像一个不会用剑的小孩,强行挥动一把巨剑。
劈出去了,还有点儿脱力。
然后赵玄音动作太快,恰好趁着那道劈开的裂隙,也不管会不会误入虚空被撕裂,果断地捏碎遁光符逃生,因此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过水辛夷在赵玄音身影消失的刹那已经射出了一箭。
她皱了下眉,“射中了,不过没死。”赵玄音也是这天底下的顶尖强者,这类人,保命手段太多了。
石门外的人都懵了。
赵玄音,仙鼎楼门主,在水辛夷露面瞬间,丢下了其他门人,落荒而逃!
心中有鬼的空桑门长老们终于感到了害怕,有人看到蒲光已经跪倒在了石门那里,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双腿好似没了半点儿力气一般,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轰然跪地。
一个、两个……
不过瞬间,门外跪倒一片。
苏饴糖跟在娘的身后,她知道大佬们打架她不擅长,但她干起了老本行,刚刚就举起玄音璧跟在娘身后,全方位的把这一幕录下来。
她把娘拍得高贵冷艳,出场惊艳众人,拉弓射箭动作快若闪电,更衬得赵玄音狼狈至极,宛如一个跳梁小丑。
然后,现在空桑门这些人都跪了下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会背叛,但也把镜头怼向了他们,就是这些人,大敌当前,还一门心思搞夺权,真是恶毒。
被赵玄音丢下的仙鼎楼修士都被空桑神木给杀了。尸体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被一些须须拖走,钻入地面后消失不见。
苏饴糖:……
她拍的这段,得掐掉。神木那么高大上的灵植,露出好多小须须打扫战场,有点儿搞笑还没排面。
水辛夷看着跪在面前的这群人,死境之中,动手的那些人都在这里,一个都没少。
她眼
里有泪,嘴角却缓缓上扬,声音空灵又缥缈,“当年的仇,今天就了结了吧。”
扫雪跟在身后,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地吼:“对,杀了他们!”
游如昔没说话,但她目光坚定,对这些人并没有任何怜悯。
唯有那云姨,游如昔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目露悲色,又快速移开,她走到秦伯身边,小心翼翼地治疗秦伯,等他被踹断的脊柱稍稍恢复后,才用灵气将他移动到一边躺下。
云姨往秦伯那里爬,她想求饶,却被扫雪给挡住了。
扫雪游如昔应付秦伯那边,水辛夷则对上了那些长老。
她的目光,从那群人身上一一看了过去。
每看向一人,被她盯着的人就抖若筛糠。
跪在最前面的蒲光浑身颤抖,他挣扎起身,“你,你不能杀我们,我们的名字刻在宗谱上,空桑之灵会庇护我们!”
至少,在宗门内,水辛夷不能动手。
“当年遇到的是究等灾厄,那是没办法啊,杀了南意和你女儿的不是我们,是妖魔!”听到这里,苏饴糖手都抖了一下,当年发生了什么?
南意,是她爹爹的名字吗?她想到了风意剑。本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了。
“对,是妖魔!”说到妖魔,那些人好似有了勇气,他们杀的是妖魔,破的是灾厄,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没错。
他们没有错。
只有极少两个人没有抬头,依旧匍匐在地上。
其中一人道:“我错了。”
“这些年,我一直备受煎熬。”
只是他跟他们是同党,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每次行动,他们都会叫上他。
他们这些长老,不会漏掉任何一个。
他对空桑树道:“我,同意将蒲光、王甲……原酒的名字逐出宗谱。”最后一个名字,就是他的名字。
说完后,他大笑一声,当场自尽。
匍匐在地的另外一人身子一颤,只感觉有鲜血淋于背上,烧得他后背都发烫了。
他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是想通过求饶保命,没想到,他真的认错了?还直接自尽而亡。
这不是把他架到火上来烤!
正犹豫间,就见地面再次蔓出无数枝蔓,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捆住。
水辛夷弹出数张符,一一贴在了这些人的脑门上。
苏饴糖用手揉眼睛,等眼前视线清晰了,就看到面前人被藤蔓捆住,一人脑门上贴了一张看着很有质感的符。
水辛夷:“这些年,可有悔悟之心。”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说话。
有两人情绪失控,说后悔莫及。更多的人则坚称没错,刚刚跪在地上的另外那人则是一直在骂,说在那种情况下,不管谁都会那么做,如果当时有生机的不是她水辛夷,她也会参与其中,逼迫另外的人!
苏饴糖:原来这些是高级版的真言符!
也只有娘如今魂力,才可以让所有人在她面前说真话。
“原酒一个人同意逐出宗谱根本没用!”
“空桑之灵会护着我们!”感觉到藤蔓勒得更紧,他目呲欲裂,吼道:“你不能杀我们!”
水辛夷站到了那人面前,她的弓拉开,箭尖儿直接抵上了对方眉心。
明明是远射的弓箭,被她直接抵在了那人的面前。
她背对着苏饴糖,问她:“甜甜,怕吗?”
娘,是不是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苏饴糖又摸出了本来已经放下了的玄音璧,将这个画面给记录下来,说:“娘,好帅啊。”
帅?
水辛夷笑了。手指按住弓弦,然而拉动弓弦时,一股力量将弓箭微微推开,只是在他额头上擦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水辛夷眉头一皱,“神木?”
被弓箭抵着的男人本来吓得肝胆俱裂,发现自己没事,空桑之灵出手之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看到没,你不能杀我们!”
苏饴糖也感觉到了树叶的波动。
她踩了一下地面,“树叶,你不听主人的话吗?”
“主人?”
男人疯狂大笑,“只不过是侍奉神木的侍女而已,神木选了她,愿意听取她的声音。但它遵守的,是第一任空桑门主定下的规则,那才是它真正的主人。”是神木选择了她,她才能修为暴涨,元神壮大,是神木让她成为了九品至尊。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资质,压根比不上水千桃!
苏饴糖摇头,看着脚下的树冠道:“你刚刚不是叫我娘主人,叫我小主人的吗?”
空桑之灵:那是它还没彻底回归本体,脑子还不太清醒。毕竟作为一个器灵,跟本体离开太远,好多年没动过脑子,只记得那个命令了。
她感觉到娘很难过,背影萧瑟,好似那一瞬间,身形都伛偻了几分。
所以,苏饴糖做了一件事。
她盘膝坐下,朝着地面施展了一个春风化雨诀。
苏饴糖:“天道规则都能变,一个千万年前的老规则,就不能改改?”
她笑眯眯地继续:“我知道你最好了,真不能改一下吗?”
“改改,好不好?”她一边撒娇,一边撒春风化雨。
当年神迹内,她想用自己的名字。
那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然后名字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知道,树叶很宠她呢。
哪怕那时候它很虚弱,它也想尽办法,呵护着她。
空桑之灵:……
男人嗤笑,“你以为……”
话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好的叭。”那声音有点儿别扭,又有点儿傲娇。
哈,还带上了语气词,这是她跟云听画聊天时,两人经常说的话啊!
天剑竹有了一丢丢危机感。
本来么,金针和树叶离开后,它在苏饴糖的识海内一家独大,小灯泡和小火苗都成了他小弟。现在,她好像又要勾搭空桑之灵了?
它两片叶子背在背后,在苏饴糖识海内来回踱步,看着沉稳,心中却在呐喊:醒醒,那是你娘的灵植!
空桑之灵:“那两个就免除一死。辛夷,不要让仇恨污染了你的心。”当年,它挑选水辛夷,何尝不是因为,只有她是真的温柔善良,内心最干净。
现在,上三天的人,已经越来越污浊了。
那
两个在真言符的作用下能够真正忏悔的人,空桑之灵想保住他们的命。
水辛夷:“好。”
眼看这边事情解决,苏饴糖立刻道:“娘,中三天能去吗?我还得找云听画他们!”
她心里头其实还惦记着云听画,只是这边的事也至关重要,她没办法脱身,而且这边解决,有空桑门做靠山,她救人肯定能轻松很多!
水辛夷清清嗓子,直接来了个天下传音。她现在实力恢复,有的是底气。
“云听画、王怜枝,可愿加入空桑门?”
天下传音,可以传遍上、中、下三天。
天下有灵智的生灵皆可听见。且听到这句话的云听画和王怜枝,还会受到她的言灵力量保护。实力没有恢复的水辛夷就是个纸老虎,现在,她才是真正的九品至尊。
苏饴糖:她的选择是对的。
娘没事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这就是,大佬的实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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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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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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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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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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