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饴糖原本在神迹里等消息,她还去魂碑那看了一眼,扫雪说水千桃没有隐匿信息,她是八品魂修,名字排在魂碑上端前列。
苏饴糖看魂碑的时候发现水千桃的名字已经消失,这只能证明水千桃已经死了。
天珩现在到底情况如何,她不知道。
空桑门主未醒,她已经昏迷了三天,扫雪这几天都没出去过,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不过游如昔已经赶了回来,现在正守在门主身边照顾,并没有空上神迹。
云听画一进神迹,看到苏饴糖就喊:“快出去,师父,师父她渡劫了!”
苏饴糖都愣了。
师父?南琉璃?渡劫了!
“咦,你们也在啊?”他看到王怜枝、泉初见和扫雪之后,微微惊诧道。
王怜枝:“渡劫?”
小凤凰:“正好,我们马上也到了,老大你等下给我们开开门?让我也开开眼。”古书记载,若是修士飞升成功,便有接引长虹贯日,紫气东来等祥瑞异相,周围的人也会受其启发。
“嗯。”
三人一点儿没耽误,即刻退出神迹。
金蝎王本来都在沙子里睡觉,听到小弟的声音浑身一震,直接从沙海深处钻出来,兴冲冲地跑过来却没看见云听画,顿时怒吼:“鸟呢,我的鸟呢!”
暴怒的金蝎王要找人出去,它看了看泉初见,又看了看扫雪!大螯将扫雪夹住,就往沙子里摁,摁进去,夹出来,再摁进去。
扫雪满口黄沙,坚持喊:“我是空桑……”
“老子又不杀你,喊个屁!”
泉初见默默地缩到了一边。她替金蝎王磨了几年的爪子,总归是有点儿效果的,起码这会儿它发脾气了,折腾的是扫雪这个小可怜啊。
……
苏饴糖退出神迹。
云听画心知她更紧张,安慰她师父肯定能飞升成功后,云听画飞到宗门那边接人。如今宗门的阵法繁复,进出管理十分严格,非宗门弟子走正规流程入内得层层上报,就连王怜枝也不例外,因此他过去接人会更快一些。
他还掏出个铃铛摇了摇,接着冲铃铛喊:“我兄弟上鲲鱼了没?”
这个,是出形时叫鲲鱼的铃铛,鲲鱼自制,就为了抢一个等云听画坐骑的机会。
“上了上了,马上到了。”
“我抢的单!哈哈哈。”
鲲鱼:最近碰不到青鸟,碰一下青鸟的兄弟,也能沾点儿福气啊!这人身上还有只凤凰呢,应该运气也不差??
接到王怜枝后,云听画又飞快地返回瑶光峰。
王怜枝看了一眼御兽宗门外的天竹剑阵,经过剑阵时,好似有无数剑芒从底下飞出,绕着他飞了一圈儿后又离开了。
御兽宗,现在已是下三天防御力最强的宗门了吧。有天剑竹守护,下三天的妖魔,断不敢靠近。
等到了瑶光峰后,众人就看见三十六峦上空乌云滚滚,黑暗之中时不时抽出一道闪电,像是上天抽出的金鞭,此刻每一鞭都没正式落下,但悬而不落,更叫人心情紧张。
……
万灵城。
柳鹿瑶和顾星河已经在万灵城内住了小半年了。
柳鹿瑶下定决心要回宗门,人已经到了万灵城,最近的一次还到了宗门外,结果临时又露怯了,宗门外的那些竹林,给她一种惊惧感,第一次的时候,她直接昏死过去。
而现在,每次提起过去,她体内的另外一股力量就会很抗拒,对她造成影响。
这些时间,她一直在跟那股力量对抗。
她想彻底压制对方,靠自己。
以前,她都意识不到对方的存在,现在,夜瑶露出破绽,使得她有机会削弱对方的力量了,她想抓住机会。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干干净净地回到宗门,回到师父身边。
告诉他们,是,我有妖魔血脉力量,但我已经杀死她了。
顾星河很体谅她,他私下跟小南姑姑也有联系,知道他们在关注着柳鹿瑶后,也就放心地跟柳鹿瑶一起呆在了万灵城。
这日,包括万灵城在内的修士都看到了御兽宗出现异动。
浓郁的灵气犹如一道水柱一样从御兽宗内直冲云霄,随后就矗立在天地之间,宛如一根撑天的巨柱,紧接着,那一片的天空乌云密布,而明明,他们头顶上还是朗朗晴空。
不知道是谁失声喊道:“飞升!这是飞升雷劫!”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能看到飞升雷劫。”
柳鹿瑶:“啊?是哪位飞升!”她惊呼一声,“该不会是我师父吧?”
目前宗门内元婴期大圆满就那么几个,她觉得飞升几率最大的就是师父曲璇光了。
顾星河眼神复杂,“不是。”
他能感觉到那里传来的气息,“是小南姑姑。”
她要飞升了啊。
顾星河想起小南姑姑的话,儿女私情,只会阻拦修行的脚步。这半年多时间,他因为照顾鹿瑶的缘故,确实没有全身心的投入修炼过,原本觉得以自己的资质,能够权衡好时间,如今却觉得,他果然落后了太多。
他跟不上小南姑姑的脚步。
柳鹿瑶:“星河?”
顾星河笑了一下,“我们也要努力修炼才行。”
柳鹿瑶点头,“嗯!”
……
飞升雷劫来了,南琉璃仍旧不慌不忙。
她在整理东西。
这些日子,她刻印了不少玉简。
包括阵法、丹药、炼器等等方面的心得都被她绘制成了玉简,可以供他人研习。
收拾好后,她又取了血注入魂灯,用神魂点亮灯芯。把魂灯放置桌上后,南琉璃不慌不忙地走出了房间,她连武器都没拿,就空手站在了空地上。
想了想,南琉璃觉得不妥,足尖一点儿,身子犹如离弦之箭,飞入高空。
嗖嗖嗖几下,几方阵盘从袖中飞出,悬于高空之上,紧接着,她伸出手,指尖灵气溢散,凌空画符。一道道符文飞快地从她指尖飞出,很快,就布满整片天幕。
她在天上布了一张网。
以免雷劫劈坏了她的山头?
苏饴糖:师父沉着冷静的样子真帅啊。
转念想到现在飞升上去恐怕会遭到上界修士打压,苏饴糖又紧张起来,她想说什么,但现在师父已
经在渡劫的过程中了,师父她是知道上界修士针对下三天的,然她仍旧冲击境界,这说明,她并不畏惧。
她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或者,师父是想以身犯险,为他们探路!
想到这里,苏饴糖就更紧张了,她狠狠地攥住了云听画的手。
云听画碎碎念:“师父,飞升,成功!”
小师妹也听到动静出来了,这会儿把手里的木棍抛了好几遍,抛到最后都觉得头疼欲裂,仍是瞪大一双眼睛想要继续,看她状态不对,苏饴糖才拉住她,小声问:“怎么了啊?”
小师妹:“我看卦象,师父可以飞升成功。”
这个,苏饴糖并不意外。
她总觉得,重修成功后的师父,这世上已经没有困难可以拦住她了。
“就是后面一团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隐约还有不太好的预感,但小师妹咬了下唇,没有说下去。
“是不是因为去了中三天?”
“中三天,哎呀,危机四伏!”陆宗主也跟他们站在了一块儿,这会儿抬头看天,紧张得都攥紧了拳头。
原文以为苏饴糖王怜枝他们这批年轻人会飞升,他们其他人拼了命也要上去守护,这些年都在做准备,哪晓得,南琉璃竟然提前飞升了!
她连个招呼都不打!
转念想到南琉璃一直都如此,修炼方面从不懈怠,一骑绝尘领先于其他人……
她师妹都元婴期大圆满这么多年了,她会飞升,倒也没那么奇怪了。她有一颗勇者之心,不会惧怕上界凶险,也因为一心修炼没有那么多牵挂和牵绊,所以,她能成为第一个,也算是理所当然吧。
正想着,就见南琉璃在布置完阵法后,对着天上雷云直接劈出了一剑!
众人:……
话本里的飞升雷劫,都是雷劫下来,大家想尽办法去抵挡,等熬过多少道天雷之后,就能脱胎换骨渡劫飞升……
结果……
结果雷云聚起,老天爷还在示警酝酿,叫你做好准备呢,你就直接一剑往天上劈了?
苏饴糖: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渡劫还可以这样渡的。
云听画:趁天道没准备好,抢占先机,我明白了。
南琉璃的主动出击,好似激怒了天上雷云。
就见乌云翻滚,一道闪电从云层中劈出,撕裂天幕的同时,猛地撞向了南琉璃。
就见南琉璃周身灵气暴涨,无数灵植涌向天幕,在空中砌起了一道墙。
苏饴糖心头提到了嗓子眼:师父,下雨天树下容易遭雷劈啊!xiumb.com
呃,好像本来就是在被雷劈。
在灵植挡住雷劫刹那,植物上蹿起火焰,合着头顶上的雨水,将灵植烧成了糊状?
紧接着,她看到师父丢出了一口鼎。
那是,她的炼丹炉。
轰的一声响。
这一次,直接出现了三道天雷,其中有两道都恰好被她收入丹鼎,而另外一道,则被她一剑劈开。
轰隆隆,轰隆隆……
雷劫越来越多,她身上也添了不少的伤,不过她仍是一手托举丹鼎,在空中快速游走,身形快若闪电,叫底下的人看得眼花缭乱。
苏饴糖还没接触多少的丹道,看得不明不白,还是曲璇光解释道:“曾有古籍上说,不管用什么方法淬炼,丹药都会有杂质,杂质入体,沉积体内终是祸患。”
现在的丹药,丹道大师炼出来的都是七八成纯度而已。
她当年入门考试炼的筑基丹,七成纯度吧,就已经是三品丹药中的上品丹了。
“唯有天雷淬丹,方可成就仙品。”
师姐,她在利用天雷淬丹。
“蚀心草、跗骨花、血莲……”曲璇光仔细辨认空中的药草气息,随后道:“师姐炼制的是爆裂丹。”
爆裂丹,服用后能短时间提升修为。这种丹药,品阶低的不值钱。品阶高的,价值连城。
上品的爆裂丹,能让一个金丹期在短时间内冲进元婴,不过后遗症也十分严重,短瞬的提升后会修为大跌,严重时危机生命。
仙品爆裂丹只存在于古籍之上,能让修士修为境界越境提升,效果比燃光了一身寿元和血液更强。
师父,是想用爆裂丹跟中三天的修士对抗!
雷声滚滚,一阵接一阵,好似永不停歇一般。
师父白衣染血,她头上发髻都松散了,面色也逐渐苍白。
然而她依旧不见慌乱,手段频出,与头顶天雷对抗。
木怀柔想过去帮忙,然而他都无法靠近。阻拦他的不是天雷,反而是南琉璃布下的那张网。
她还呵斥他,让他不要过去添乱。
南琉璃:“我不需要帮助。有损道心。”
木怀柔:……
喜欢的人太强大,也有那么一点儿不好,显得他好似很无用?
最后,仿佛老天爷都比她先累了,雷声逐渐减小,风收,雨歇。她盘膝坐在剑上,盖上炉鼎,以温火煎熬。
待到乌云散尽,第一缕阳光洒落之时,鼎盖再次飞出,她托举丹鼎站起,仿佛将那束阳光都装入了丹鼎之中。
浓郁的丹香瞬间传遍了整个御兽宗。
那味道还有点儿辛辣,苏饴糖吸了吸鼻子,都觉得鼻尖儿有点儿泛红。
这是点的特辣啊!
就这是,她看到几粒金色丹丸从鼎内飞出,丹药飞出刹那,天空同样响起炸雷,却劈得极其敷衍,好似再说:“老子累了,行了,行了,随便劈两下意思一下。”
出炉能引出天雷的丹药,难道真的是仙丹?
正想着,就看到三粒丹药飞到了他们面前。
苏饴糖、云听画、王怜枝面前各有一粒。
三人连忙掏出瓶子将丹药装入瓶中,齐齐朝天上的南琉璃道谢。
她微微点头,说:“接引长虹已现,我上去了。”
话音落下,身后便出现了一道七彩虹桥,明明是天上彩虹,却犹如实质,在南琉璃踏上去那一瞬间,成了一座实心桥。
木怀柔连忙飞了过去。
然刚刚迈出一步,他脚步就僵住,一脸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天空。
木怀柔浑身都冷,心好似被人挖走了一样。
他拧着眉问:“为何解契?”
就在刚刚,他跟南琉璃之间的契约消失了。
他们是平等契约,解除起来十分方便,任何一方,都能轻易解除。
她飞升了,不带他走。
南琉璃并未回头,她淡淡道:“你是我宗门守护灵植,根须遍布整个御兽宗,我不能带你走。”
木怀柔:“是不能,还是不愿?”
若只是担心他本体离开会损毁宗门,那他,不要那些根须也罢。
南琉璃:“你我恩怨已清,不能,也不愿。”
恩怨已清?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所以了结了因果,没了这些纠缠,又得了合修的灵气,你就顺利突破境界,一举飞升了?
木怀柔哈哈大笑起来,“好,真好。”
他该明白的。
明白道理,却不代表就能够不痛。
疼痛像是刺入心脏的针,让他恨不得蜷缩起身体,用叶片将自己紧紧包裹。他只能笑,用笑来掩饰那锥心之痛。
笑着笑着,声音就成了呜咽,那一刻的木怀柔,像是被遗弃的小兽,仓惶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远。
在看到她身影即将消失之时,他仍是下意识地追了上去,哪怕这么痛了,他还是不想被丢下。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了虹桥那段。
“南琉璃,你没有心。”
曾经,他以为岁月很长,他日夜相伴,总能捂热一块石头。
现在他才明白,她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冰,用力捂她有什么用呢,冰雪会融化,就彻彻底底的没了心。
她没了心。
还挖走了他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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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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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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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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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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