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优哉游哉的养老生活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黑旋风:“云听画已经上山来了。”
小混球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后脑勺都是血,不晓得在哪儿撞破了头。他从来都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黑旋风还是第一次见云听画这么狼狈。
傻孩子这次受教训了吧。
呃,看着还怪可怜的。之前还觉得烦,现在看到这样惨兮兮的云听画,黑旋风都觉得爪子痒,下意识地想出手帮他了。
苏饴糖反应过来,神识往外延伸,一下子就看到云听画摇摇晃晃地往冷翠山上爬,她顾不得许多连忙骑着机关鸟飞过去,这一次,换她用力将云听画拽上了鸟背。
“甜甜。”云听画头晕目眩,看到苏饴糖,他雾气朦胧的眸子里像是有星光点亮,涣散的眼神聚焦在她脸上,随后露出个傻笑。
苏饴糖想要机关鸟飞起来,却发现关键时刻机关鸟不动了。
正纳闷,就听到身后出来传来轰的一声响。
云听画身子微微一颤,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们进来了?”山里的阵法呢,没拦住人?
……
“果然云听画的血有用。”储家家主笑呵呵地道。
花芸把他们带到这后花园的密道来,本以为可以直接进去,哪晓得外头有阵法,把他们全给拦住了。好在大家都有备而来,这阵法密道也没能把他们给拦住。
如今一路过关斩将,眼看就能摘取胜利的果实,追过来的修士个个喜气洋洋,脸上堆笑。随便在云家扯根草,都是有品阶的灵草,这怎么不叫人眼睛发红心跳加速!
“那也得多亏了楚老爷给的这张阵盘。”
若不是这方高阶阵盘,哪怕是有云听画的血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哪儿弄来的啊?”又一个家主问。
楚老爷呵呵一笑,“这可就无可奉告了。”
他这阵盘,是刚刚楚荀给的。
楚荀说是他兜里摸出来的,那人给他传了音。对方不主动出手隐居幕后,却一直关注场中形势,关键时刻给他们提供了相当大的帮助。
显然,他现在就藏在人群里。
楚老爷还有点儿担心最后他说话不算话。
然而现在也顾不得许多,都走到了这一步,多想无益,擒住云听画,让他打开家中宝库才是正经!
云家,是他们的了。
殊不知身后那秋玄池也是有点儿心惊肉跳,他已经是金丹期修为了,却仍是不晓得东西是怎么到他身上的。是,那阵盘也并非他所有,而是那神秘人刚刚塞给他的。
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参与其中,却一直关注场中动静,他到底藏在哪儿?
一个元婴期修士跑到这里来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一群人心思各不相同,行动却有出奇一致。大家一同挤进通道,循着云听画留下的痕迹,一路追了过去。
等那些人往前跑了之后,黑暗的通道里才再次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走到云听画撞了头的位置,看着那石壁上的血。微微弯腰,用手指蘸了一点儿还未干涸的血迹,放到嘴里舔了舔。
男人用低哑的声音说:“味道还挺不错。”
他伸手,掌心缓缓抚过那染血的石壁,就见石壁上的血消失得干干净净,而他手心里,多出一滴血珠。
将血珠吞入口中,他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又悄无声息地混在了人群里。
“在那儿!”
“苏菁和云听画在一起,半山腰上!”
……
苏饴糖使劲儿拍打机关鸟的鸟脖子。
机关鸟一动不动,像是突然就坏掉了一样。
云听画气若游丝地说:“我身上被套了个东西,接触到的一切灵气运转都会受到影响。”他尽量跟苏饴糖拉开距离,甚至想从机关鸟鸟背上翻下去,“你先走,去黑旋风那里。”
“他们在那!”
身后,追兵已至。
领头的金丹期强者速度极快,脚踩法器往山上飞,苏饴糖心急如焚,一抬头就看到那边的滚滚也慢悠悠地挪了过来,登时转忧为喜。
它依旧是慢腾腾地踱步,然每一步跨出,她与滚滚的距离就缩短了一大截,就在距离不到百米之时,滚滚猛地一抬爪子,并发出了愤怒地咆哮。
苏饴糖感觉身下的机关鸟再次飞了起来,是被滚滚用擒拿术给抓过去的,就在即将靠近滚滚的时候,苏饴糖喊:“云听画身上有禁灵镯!”
千万不能影响到滚滚!
滚滚爪子往上一扬,动作格外霸气嚣张。
原本要被抓到手里的机关鸟被顺势打飞出去,落到它身后几十丈远,从半山腰都摔到了山巅。
它站起来,看向追上来的那群人。
这些人修为最差的也是筑基期,金丹期有六个,个个身上都挂了彩。这些人不足为惧,但里头还有有一个怪熟悉的古怪气息,叫滚滚有点儿心神不宁。
它周身威压全开,底下那些人都有些承受不住,金丹期的稍微好点儿,筑基期的那些双腿发软,都快当场跪下了。
滚滚吼:“滚!”
有它守在这里,谁敢打云家的主意!
其他人倒是没想到云家后山上居然有这么强大的灵兽,楚老爷看向花芸,眼神充满质问:“你为何不说!”
花芸也没想到黑旋风会出手。
要知道这只灵兽本来就不属于云家,只是寄养在这里的,并不受云家控制,以前老爷夫人都是这么说的,最重要的是,它一年到头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很少,以懒出名的灵兽,竟然会主动护住云听画?
花芸试探性地道:“我们不会动您的冷翠山,您大可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搅你。”
滚滚:……
糟了有点儿心动。
它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被苏饴糖下了降头,既然都出手了,那就管到底吧。
这时,人群里那个煽风点火的声音再次出来了,“不过就是只金丹期修为的灵兽而已,若是被它吓唬住,我们就这么打道回府?白来一趟?你甘心!”
一路过来,所有人都已经被云家的财富给迷了眼。
抓不到云听画,就打不开宝库,拿不到最关键的东西,接收不了云家的产业,他们能甘心就这么回去?
不能!
一群人眼睛都红了,顶着威压吼
:“给我上!”
滚滚:“藏头露尾的鼠辈,顶着别人的脸在这里闹事!”它视线落在人群里藏得小心翼翼地秋玄池身上,威压施展,犹如一座山压下。
那秋玄池原本看着是个筑基期修为,受到黑旋风的特殊照顾竟也没有被震碎元神,反而是周身气息暴涨,手里也多了一柄长剑。
他低吼:“还不动手!”心中暗骂:“一群废物!”
这下,所有金丹期都祭出自己的法宝,一时间五花八门的攻击铺天盖地地涌向了黑旋风,黑旋风没躲,也没防御的意思,它只是伸出爪子挠肚子。
人群中,有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慢慢往后挪了一步。
他周身气息极淡,其他人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然而就是这微微晃动的一步,已经引起了黑旋风的注意。
那是……
元婴期!
之前抓了个金丹期的杂碎,现在还揪出个元婴期的鬼魅?只是那元婴期周身的气息,怎么略微有点儿熟悉,到底是谁呢?它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没时间想,更懒得想。
妈的,连元婴期都出来了,它只能开大招了!
黑旋风右足重重踏地,吼:“格老子的,都怪你们,害老子不能继续养老,得回去打工了。”
以它足下为圆心,一道道裂纹往外延展,将整个冷翠山都踩得支离破碎,整座山,乍眼一看像是被摔碎的玻璃。寒冰矿脉的寒气从地下涌出,让山上瞬间起了一层浓雾。
它身上的黑白毛根根竖起,无数毛发化作钢针,朝着涌来的人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它手上出现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竹子,它抱着竹子就像举着一根长矛,朝着人群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狠狠往前一捅。那个地方就像是起了一层水雾,涟漪荡开,一个玄衣男子显出身形,下一瞬间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轻嗤,仿佛无尽嘲讽蕴藏其中。
号称永远都懒得动手的黑旋风,这会儿不就出手了。一定是云听画的血脉力量太强大,让黑旋风不得不服从!
想到这点儿,他情绪稍稍激动。
黑旋风立刻捕捉到了那一点儿异常气息,它心知时间不多,必须将那个元婴期碾死,否则的话,它离开之后苏饴糖和云听画都得死。
于是黑旋风身上气息节节攀升,它的身躯无限变大,竟是宛如一座山峰突兀出现,与此同时,它头顶上方都出现了灵气旋涡,并有雷声滚滚,仿佛天地都为之一震。
“元婴期!”还没死透的“秋玄池”目眦欲裂,这头灵兽,居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元婴期!
难怪它一出手,那些金丹期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全灭,而他也身受重伤,被针扎成了筛子一样。它是个元婴期啊!
将修为提升到元婴期的黑旋风手中的竹子舞得虎虎生风,所过之处,皆化为齑粉。
神秘人几次被绿竹扫中,也是大口咳血。
黑旋风可以无所顾忌地出手,他不能,此时被黑旋风压着打,都伤了内里经络,它那根竹子是灵器,横扫过来时竹叶都刺入他身体,如今足有三片,卡在了他灵气经络的关键位置。
没想到,黑旋风竟然有如此多的杀招!
他得撑住!
撑到黑旋风撑不住为止。
山上,黑旋风很累。
它胸口的白毛处在发光。
它想起出来时跟糟老头子的对话。
“你当真能懒一辈子,永远都不用灵气法术?不用你那根本命竹?”
“能。”老子肯定能。
“那好吧,给你设个封印,一旦你动用的灵气超过了范围,就会被直接传送回宗门。以后在宗门认个主,安心为门内优秀弟子服务。”
“老子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
“就你这毛孩子,还想当谁老子?好好说话!”然后,它就被踹出了御兽宗。
……
黑旋风以为自己会在冷翠山舒舒服服地养一辈子老。
哪晓得这才多少年,他妈的它居然就要回去了?还是它自找的?怎么觉得自己没睡醒呢!能不能闭上眼再醒一次?
阵法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强。
黑旋风感觉到自己身体越来越淡薄,它已经无法抵挡阵法传送的力量了。
于是黑旋风手中的竹子在吸收了大量灵气之后冒出了无数的绿叶,那些绿叶如刀,将前方一片区域彻底笼罩。
它已经尽力了。
黑旋风:“吼!”这次,它都没来得及说两脚兽语。
开了兽心通BUFF的苏饴糖听懂了,“记住,我是你主子!”
苏饴糖被甩到了山巅,她一边护着昏厥过去的云听画,一边担心滚滚。
看到滚滚大发神威的时候还很激动,只是再看到它身形变淡之时,苏饴糖心头有了不妙的感觉,她听到它说:“妈的,老子得回宗门了!”
“你们好自为之!”
难怪滚滚一直不愿意动用灵力。
因为它一旦用了,就得回到御兽宗去。苏饴糖眼睛发红,滚滚明明都退休养老了,却因为他们的缘故,又要被迫回去上班,这会儿她都恨不得拍云听画的脑瓜子,“熊孩子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滚滚都离开了!
呃……
这一瞬间,苏饴糖脑子里还闪过一个念头。
大概,或许,也许……
她更喜欢国宝一点点,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摸不到了呀。
接下来,山上轰隆轰隆的响。
她脚下的冷翠山像是被爆破了一般,到处都是山塌地陷。
苏饴糖只能抱着云听画左躲右闪,结果一不小心还掉坑里去了,这是她上次挖的坑,本来被她填了一遍,因为山峰裂开,坑也被震开,一路往下滚的时候,她都看到了石壁上的玉髓。
“记住,我是你主子。”
这句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记得记得!”
只是她和云听画还在不停地往下坠,仿佛无休无止,一路跌入深渊。
噗通一声响。
苏饴糖和云听画滚入冰冷的水中,她死死地抱着云听画,避免跟他分开。水又冷又湍急,水道又很窄,她不晓得在两侧的石壁上撞了多少下,身上也被尖锐的东西刺破,疼得她直吸气。
松开云听画,她身上的法宝就能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能让她少受许多苦。
可云听画现在这个状态,她不能松。
她怕他沉入水底,再也无法睁
开眼。
……
传送阵开启,黑旋风被强行召回了御兽宗。
它的身影越来越淡,从实到虚,最终,消失不见。
冷翠山,山都塌了大半,翠绿的玉堂竹东倒西歪,到处一片狼藉。
山腰上追过去的修士全部都死光了,连那个伪装成灵药宗秋玄池的金丹修士也未能幸免,这些死者都被黑旋风的毛发扎成了筛子,远远看过去像是一个又一个刺猬,加上最后的竹叶飞刀,绞肉机器一般收割了他们的性命,如今地面上几乎难以寻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不远处,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黑旋风!”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这次机会难得眼看就要得手,竟然会被一头灵兽给坏了大事。神识一扫,不见云听画踪影,想要去追,刚运转灵气,就感觉体内仿佛有一股火在烧,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黑旋风虽然懒,却不蠢。
它临走之前定然是发现了什么,才会用上这样的杀招,否则对付几个金丹期,哪需要动用如此强大的力量。
黑旋风现在是回御兽宗,他……
他不敢乱来。
“可恶!”转身想离开,奈何体内的血液沸腾得越来越厉害,他的脸上都有鳞片一点点出现,喉咙里也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宛如蟒蛇吐信。
黑旋风将他重创!
云听画的血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仅仅是一滴血蕴含的血脉力量,竟然就跟他体内的血液起了冲突,云听画是要觉醒了吗?还是说,他体内当真有神兽血脉!
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那股焚心的火从心脏处扩散,沿着滚烫的血脉一路灼烧,将他的身体都彻底点燃。他的皮肤都透着诡异的红,脸上若隐若现的青色鳞片,也有了妖异的红光。
他得发泄那股邪火,此刻的他,双眼猩红,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都彻底撕毁。他的神识已经透过凤凰山的结界,看到了里头那群灵兽。
残存的神智告诉他必须保持理性。
他不能暴露身份,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因为他知道,御兽宗不会真的垮掉,云家,也不是什么不受重视的后辈,这里出事,御兽宗一定会严查。
无法通过杀戮来发泄,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他神识一扫,在尸堆中发现了一个活口。
他伸手一探,将藏在几具尸体下的花芸给抓了出来。
花芸是金丹中期修为,比其他年迈的金丹期年轻,她又是云家的人,负责保护云听画的,身上法宝众多,还勉强扛住了一波攻击。
她没死,却也受了伤,动弹不得。
花芸还有意识,她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人强行拖至一块青石上,紧接着她听到咔擦一声响,身上本就破破烂烂的防御法宝应声而碎,一股冷风吹过,将她的衣服绞得粉碎。
这就是背叛的下场?她为了知道当年仇人都消息选择了背叛云家,结果仇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她反而再次经历了从前的噩梦。
她很快就失去意识。
最后的视线是双眼猩红的男人,左脸上有片片青鳞,泛着妖异的冷光。
疯狂发泄的人并没有管那么多。
体内暴虐的情绪需要通过极致的放纵来宣泄,等到他彻底释放过后,他的眼睛才恢复正常的清明,脸上的鳞片也随之消失。
他低头看了一眼青石上的女人。
一身伤痕,还流了很多血。
“居然还没死。”
目光落在其腹部位置,他眉头微微一皱。随后解下披风,将昏死的女人卷起来,扫平周围痕迹之后,他带着花芸再次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才陆续有其他人上山。
楚荀他们修为低,追云听画的时候,速度赶不上前面那群金丹期。
等他们从灵兽群里脱身,骑着飞行法宝赶到云家时,云家后山上传来兽吼,紧接着就是庞大的威压从山上传下来,叫他们这些人瑟瑟发抖,好半晌没缓过来。
趴了许久后终于想起要做什么了,楚荀又收到了家中传讯。
是他祖母发的传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老爷和长老的魂灯都灭了!”
听得这话,楚荀惊出了一声冷汗。
“什么,魂灯灭了?”
其他几个接了传讯的也都是如此反应,“魂灯灭了?”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冲进去追云听画的全军覆没了?那云听画抓到没,里头是有什么东西能把所有人一网打尽,一个都没逃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敢进去看看?
一群人在外头等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分,楚家金丹期的楚修出现,他们才敢跟在后面进山。
楚修刚从小澜州赶回来,他原本是回来接苏菁的。
他叫爷爷留着苏菁的命,云家覆灭之后,苏菁没了依靠,只能跟着他才能活下去。
哪晓得一回家,就收到爷爷身陨的噩耗。苏菁死没死他不知道,爷爷却没了,楚家供奉的金丹期长老也没了!琇書蛧
不仅楚家,其他世家也是如此。
如今,整个小澜州竟只有他一个金丹期修士。
他得站出来主事。
楚修带着一群人进山,身后那些人,修为最高的也就筑基中期。更高的之前就跟着金丹期的长老们追人了,结果就没了音讯,也都是凶多吉少。
这会儿大家还在庆幸自己跑得慢,否则的话,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修炼资源。
如今,倒是可以搏一搏。
大家都在猜,最大的可能是双方同归于尽。否则的话,山上那东西肯定会下来,替云听画扫平外头的一切障碍。
它没出现,云听画也没露面,说明他们还有机会,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楚荀跟在楚修身后,爷爷死了,他先是慌张,如今心头却有一丝窃喜。
楚修的天地是在外面更广阔的世界,他不可能呆在小澜州,处理了这里的事情,楚修就会离开。
楚老爷死了,他身边那些强一些的都死了,现在,可不就轮到他当家做主了,就凭他是楚修的亲哥哥,他就能坐稳楚家家主之位。
“天啦!”
“呕~”
入山,看到冷翠山上的情形,一些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还有一些当场吐了出来,半山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破破烂烂的铺了一地。
整座山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一个活物,只有风吹过残存的竹林时,竹叶发
出的沙沙声响,寒意从脚下一蹿而起,叫人更加心惊胆战。
眼前一切,宛如炼狱。
只是片刻后,又有惊喜声打破这死寂,“是寒冰矿,这山底下有寒冰矿!”
云家到处是宝,连山下都藏着寒冰矿脉。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恐惧又算得了什么?
“快找一下,云听画在哪儿,是不是也死了!”
尸体虽然难以辨认,但云听画本身就穿得鲜艳,那一身法宝也格外显眼,仔细去找,也能把人翻出来。就是死了,也得找到宝库的钥匙。
大家仔细去找,没能找到云听画的尸体,在楚修的吩咐下,所有人开始搜山。
凤凰山有结界,里头还有三阶灵兽,原本他们是想进去搜的,但想到那些灵兽大家都有些害怕,不敢轻举妄动,最后都把目光放在了楚修身上。
云家有下人拥有凤凰山结界的钥匙。
外头的阵法需要经过云听画的同意才能进,如今进来了,里头的就简单许多,结界主要防的是灵兽乱跑,对人修影响不是很大。
楚修进入结界,一进去,就被几只埋伏在旁边的灵兽围攻。
还好他在进去之时就将神识全开,金丹期的神识能够笼罩一山,没有发现云听画的踪迹后,楚修立刻退出结界,他冲众人摇头,“没有。”
几座山上都没有,那云听画和苏菁跑哪儿去了呢?
“肯定还有密道!”
“仔细地搜!”
“附近都到处找找看……”
“会不会掉坑里去了?那机关鸟的残骸在这边!”
楚修御剑飞上高空,他对其他的一切都没兴趣,他只想找到苏菁,就连爷爷的死,他都没有太大触动。作为已经离开了小澜州的高阶剑修,亲缘本就会越来越淡。
而苏菁不同,她是他的心劫,更是执念。
执念不消,日后恐成心魔。
他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苏菁走。
“师姐,我说过,我会带你走。”
“你要活着,等我。”
……
苏饴糖醒的时候,发现她躺在一条小溪里。
溪水浑浊,到处都是枯枝落叶。小溪两侧是树林,树木一眼望不到尽头,因天色黯淡的缘故,那些树枝看着张牙舞爪,鬼影森森,格外渗人。
她手里抓着根布条,布条那头栓在云听画手腕上。
她怕两人被冲散,艰难地把她跟云听画的手捆在了一起,之后就昏了过去,还好两人没被冲散。
云听画脸色苍白,虽看着十分虚弱,但气息很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或许是他体内有灵兽血脉的缘故,苏饴糖觉得云听画的状态比她还好一些,他一直身体健康,不用灵气也恢复得挺快,受了伤、掉崖、落水之后都还撑得住,也就脸色白了点儿,心跳听着都十分有力气。
她仔细检查他的伤势后,稍稍松了口气。
苏饴糖的目光落在云听画的手腕上。
那禁灵镯真是可怕。
没有直接接触,只是用布带连接,她的灵气都受到影响,几乎不能运转。等她解开布带,又坐了片刻才稍稍恢复。
云听画手腕上有禁灵镯。
他周身的灵气法宝都不能用了,旁人挨到他,也会受到影响。
但只要不再继续接触,又会缓慢恢复。
她在云听画身边坐下,跟他保持了一米的距离。随后苏饴糖就拿出自己的防御法宝,在里头翻翻找找。
先是从储物法宝里拿出一个防御阵盘,在周围简单的布置了一个防御阵法,接着从储物法宝里拿了一身干衣服,硬着头皮过去给他换了。
她法宝里的衣服都是女装,因为是法宝,本身的布料就有能够根据人的身高调整长短的能力,因此他穿着倒是合身……
云听画本来就生得精致俊俏,这会儿脸色又白,双唇饱满红得滴血,穿了裙子之后就像个美艳的小姐姐。
好看是好看,就是蠢了点儿。
在苏饴糖看来,他就像那种还不知事的幼崽,当妈的转个背,都能被一根棒棒糖骗走的那种。
一眼没看住,就能出事。
明明已经把人劝住了,怎么就洗个澡的功夫就出去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过这也是原文里没写出来,但是确定发生过的剧情,她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的就担心什么时候会发生,如今真的发生了,她也松了口气。
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关卡,它迟早会来。
如今来了,也在意料之中。
至少,云听画没死。
给云听画换了衣服之后,苏饴糖自己也将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接着她摸了一些吃食出来补充体力,又小口小口地抿了一些灵泉,忍着经络疼痛恢复实力,等体内有灵气了,遇到危险才能做出反应。
这些药,云听画都用不了。
只有等他醒来,给他补充一些没灵气的普通食物,慢慢养身子。
还好她随身带了储物法宝。
储物法宝里头又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食物更是堆了座小山,应该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苏饴糖开始查探四周。
她用她那破碎的神识四处看,不多时,就注意到了一种青苔一样的草。
“魔鬼苔。”
这里是落日山谷!苏菁以前经常在落日山谷来猎杀凶兽,通过与高阶凶兽对战来激发剑气,曾一夜杀过夜游兽十二头,骨裂树根,腰腹被撕裂,回家足足修养三月才恢复。
因此,苏饴糖能翻到落日山谷的记忆,这片地方,她还很熟。
落日山谷位于小澜州西方,那个古墓秘境传承就在落日山谷最深处,悬在天上。
谷内树林茂盛,常年不见太阳,林内阴暗潮湿,生长了许多的魔鬼苔。
魔鬼苔这种植物品阶低,但是容易扎堆长,每一株魔鬼苔都能分泌出一种特殊毒气,一旦扎堆之后,毒气会变得更加浓郁,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被幻觉迷住的人会自行走到魔鬼苔草丛之中,无意识地倒在魔鬼苔上,接着他身体里的血液会被魔鬼苔一点点的吸干,连肉也会被魔鬼苔卷入泥土,彻底成为它们的养分。
苏饴糖所在的位置倒是没有魔鬼苔,但是不远处就有一大片,她没挨着云听画,身上的防御法宝倒是还能继续运转,能阻拦魔鬼苔的气息,可云听画不行,他能闻到气味儿。
没办法,苏饴糖只能把云听画给捆了起来,万一他受到气味儿迷惑产生幻觉,往魔鬼苔的
方向过去,她把他捆住了,还能阻止他靠近。
落日山谷高阶凶兽很多。
她现在就炼气期六层,碰上一只就小命难保。
苏饴糖正头疼,身上的留影石亮了。
一接通,熊三的大头就冒了出来,“糖糖,你总算接传讯了。”
“你没事吧,你在哪儿?小混球呢,还活着么?”
灵兽们七嘴八舌地问,个个都担心得不得了。
“我和云听画暂时都还没事。”她把留影石对准云听画,“他还昏着,我们这会儿在落日山谷。你们呢?”
“那群人不敢打开凤凰山的结界,刚刚就进来个剑修,被我们联手揍了,可惜他跑得太快,没能把他打死!”
“我还听到他说要派人去找你们!”
枫又尖叫撞结界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去帮忙!”
它们都是三阶灵兽,外头那些喽啰都不是它们对手,可现在限制它们的是凤凰山的结界,结界不打开,这群灵兽始终没办法出去。
能打开结界的只有云听画。
而云听画现在还躺在落日山谷,昏迷不醒。
小狐狸冬施眼泪汪汪地说:“我就是落日山谷里出生的,那里有很多很凶很凶的兽,你要当心啊。”
“对了,我以前住的窝很隐蔽,在一条小溪后面的山洞里,你要不要去暂时躲起来。”
“我走的时候就已经是二阶了,那地方被我做了标记的,一般的兽不敢轻易过去。”
苏饴糖又将留影石对准身后的小溪,“是这条溪么?”
冬施仔细辨认,说:“有点儿像。”
“糖糖你留影石不要关,我们帮你盯着,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们提醒你。”
“好。”苏饴糖点头答应。
她又问:“你们知道什么是完全隔绝灵气的?”
云听画那禁灵镯,就是将灵气全部封禁。她触碰云听画,自身也会受到影响,哪怕用布带,用绳索去接触也是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被电了,另外个人想要救他,就只能找个不导电的东西去救一样。
可修真界到底什么是完全隔绝灵气的呢?
原来经脉尽断的苏菁算一个……
现在,却是一时想不出来了。
她抛出的问题,灵兽们也回答不了,只能暂时搁置一边。
小溪是落日山谷的水源处,很多凶兽会来这里喝水。他们一直没遇到凶兽是运气足够好,若是继续呆着,保不准会跟落日山谷的凶兽碰上。
那个防御阵盘最多能防个二阶初期的凶兽,再强的就不行了,毕竟是不需要主人操控,放入灵石就能使用的普通法宝,威力略有不足。
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最好能找到小狐狸说的那个山洞。
苏饴糖将云听画背到背上。
刚把人背起来,她就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好似被冻住了,流通不畅,若是其他修士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会受不了,一个修士没了灵气,就跟普通人处于没有空气的环境之中,会窒息会难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然而她一个穿越者倒是没那么大反应,而且苏菁的身体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灵气,这会儿倒是反应不大,能背着云听画继续往前走。
“对对对,就是这条小溪。”冬施的声音从留影石传来,“不过现在的位置好像在下游,你得一直往上走。”
“下游有只二阶水鳄,你小心点儿。”
“别点灯。”玄蛇提醒道。
“恩。”
落日山谷本就常年不见太阳,树叶茂盛,很难见到光线,这会儿是傍晚,树林里只有一点儿幽幽绿光。那是不远处魔鬼苔发出的微弱光线,像是坟地里飘忽的鬼火,让人心生惧意之时,又对光线有那么一丝丝向往。
黑暗里,逐光是本能。
若没有这群灵兽相伴,苏饴糖也会害怕,好在它们都陪在她,让她安心不少。
“哗,哗,哗……”这一段的水声突兀变大,叫苏饴糖头皮一紧。
“别动了,也别用神识看。”玄蛇说道。“把留影石的光遮住。”
苏饴糖便停了下来,屏住呼吸,连留影石都倒扣下来,遮住了微弱的光线。
溪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翻滚了一下身子,她能听到噗通一声响。
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留影石里才有声音再次传来,“没事吧?”
“刚看见河里有点儿异常,应该是那个水鳄。冬天了,它估计也在睡觉。”
“你运气真好,都没把它吵醒。”
“那傻鱼翻身的时候容易惊醒,一刻钟之内最好别动。”冬施极有经验。
“可以走了。”
苏饴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才把留影石再次翻开。
对面的兽都在说她运气好。
呃……
或许吧,明明记得落日山谷里凶兽众多,特别是小溪边随时可见兽群,如今一路过来一只都没撞上,这运气委实可以。
只是又走了一段路,苏饴糖忽然感觉背心发凉。
紧接着,一道剑光由远及近,叮的一声响,她身侧那棵树被剑气拦腰斩断,半截树干倒地,拦住了她前行的路。
这剑气,苏饴糖很熟悉。
“有人来了!”灵兽也在对面吼。它们急得不行,恨不得从留影石里钻过去,急性子的枫又开始撞结界,把尖尖的鸟喙都撞裂了。
是楚修!
她才说自己运气好,没想到就被楚修给找到了?
苏饴糖把云听画藏在树后,她知道这么做没什么用,但不把他放下的话,她的灵气就不能运转,那才真是一点儿反抗之力都没了。
“师姐,我找到你了。”
小澜州并不大,他如今已经是金丹期,识海进入活水溪境,能够自行恢复,溪水潺潺,连绵不绝。他一路寻找,到处不见苏菁和云听画的踪影,最后想起落日山谷,心中一动。
苏菁常年在落日山谷内修行,猎杀凶兽。
她对这里十分熟悉,虽然落日山谷对如今的她来说万分凶险,然而她利用从前的经验,或许能在落日山谷里藏住了,博一条生路。
横竖其他地方没找到,不如来落日山谷看看。
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还真的找到她了。
就是这个时候,她还背着云听画,难不成苏菁真的爱上了那个蠢货?意识到这一点儿
之后,楚修一颗心又酸又涩,眼中也涌起恨意。
她曾是他心中遥不可攀的清冷仙子,却委身于一个废物,如今,更是对那废物不离不弃。
可笑,把人藏在树后,他就看不到了?
被废了修为,连脑子也真的坏掉了么,还是说跟云听画那个蠢货在一起呆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也跟着变傻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云听画身上,周身威压释放开,顿时让云听画不自在地抽动起来,他躺在那里,穿一身女装,简直恶心至极。手中长剑剑尖儿直指对方眉心,虽未挥剑,却有一点儿寒光落在云听画额头位置。
可惜不能将他立刻杀死。
还得留着他,去打开云家那些宝库。
苏饴糖感觉得到楚修释放出来的杀意,针对云听画的杀意,以及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毫不掩饰的占有**。
苏饴糖将手放在背后,她勉强笑了一下,“我没让云听画碰我。”
“他没碰过我。”
果然,她一开口,立刻吸引了楚修的全部注意。
他原本在用神识碾压云听画,神情扭曲,此刻听到苏饴糖的话登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当真?”
师姐与云听画成婚已经有数月,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师姐特意告诉我这个,想来对我仍是有情。楚修注意到那边的云听画睁眼,他斜睨云听画,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来。
他将对准云听画眉心的剑尖儿收回,提剑挑断了苏菁束发的头带。
头发一断,长发如瀑般垂落,飘扬的发丝都拂到他脸上,勾得他心头发痒。
剑尖儿接着又指向了苏菁胸口位置,缓缓下移,挑断她的腰带。没了腰带的束缚,裙子就变得宽大,更显得她窈窕纤细。
她胸前挂了一个留影石,此刻里头有灵兽不停吵闹,咒骂声不断,楚修嫌烦,把留影石给一剑劈成两半,这才得了清静。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苏菁师姐都一动不动,显然,她已经认可了他的做法。
于是楚修得意地瞥了一眼地上无法动弹,眼睛死死盯着他的云听画,接着才挑衅一笑,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揽苏菁入怀。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纨绔子,终于落到了这等田地,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
做个女人岂不更好。
苏饴糖藏在背后的手飞快掐诀。
她指法速度极快,手指翻飞快得只见残影,微弱的灵气萦绕指尖,在最后一个指印打出之时,苏饴糖伸手往前一指,正好按在了已经过来的楚修肩头。
楚修还低头看了一下她的手指。
修长的手指轻轻往前,粉嫩指甲犹如樱花,此刻那手指点在他肩膀上,微微翘着,像极了勾引。
他既高兴,又不高兴。
他喜欢的是清冷如云端仙子的师姐,而现在这个……
明明是同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却是大不一样。
那双盈盈眸子里有温润的水光,像是只受伤的小鹿,完全没了以前的高贵冷清,这叫他心头不爽,却又涌起一股特别的冲动,很想直接将她压倒,当着云听画的面与她亲热一番。
只是就在这时,他感觉被她手指的位置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你!”
一股暴虐的力量在他四肢百骸里流传,楚修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被烈焰灼烧一般,他眼睛瞪大,张嘴想要发出质问,然而嘴刚张开,就有火焰从口中冒出,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仅是肉身,连元神都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
苏饴糖吓得倒退几步。
她施展的是春风化雨诀的第二层功法,枯木生春。
当初为了帮滚滚找出竹子生病的原因,她烧了许多玉堂竹。
玉堂竹是三品灵竹,变异的可以达到四品,甚至更高,她当时还开玩笑说自己也算是越阶打怪,那时候就觉得枯木生春很厉害,之后每天也都在练习指法。
苏饴糖从来没把枯木生春用在人身上,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然而此刻没有别的办法,其他的攻击都奈何不了楚修,唯一有希望的,就是枯木生春!
她把枯木生春用在了楚修身上,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在眼前烧了起来,那火焰没有任何温度,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楚修和她离得太近,他脸上的惊惧、恐慌、痛苦全部都倒影在她瞳孔里,那扭曲的面孔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苏饴糖几近窒息。
一个大活人,眨眼变成了一捧灰。
而她的手指尖儿上,出现了一块淡蓝色的灵石,石头有拳头大小,晶莹剔透,里头隐约可见云雾,仿佛有云朵在石内缓缓流动翻卷。
石头很美。她没见过这样的灵石,应该比三品灵石品质更高,或许是四品,甚至五品。
然而这样漂亮的石头,是一个大活人变的……
苏饴糖用另外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堵住了想要宣泄而出的尖叫!她杀了人,她把人变成了石头。
她穿到修真界,就想过以后或许有一天会杀人。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杀的人是楚修。
楚修,苏菁的故人,她曾十分照顾的师弟。
苏饴糖脑子里一团乱,眼前仿佛看到了无数狰狞的鬼影。遭了,她是不是吸入了魔鬼苔?那些魔鬼苔趁她心神不宁的时候散发了更多的气味,要将她拖入幻境?
“甜甜!”躺在地上的云听画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苏饴糖瞬间惊醒,她浑身发凉,腿肚子都控制不住的微微打颤,只是云听画在叫她,她不能这么脆弱。苏饴糖努力平复心情,转身看向云听画。
云听画还不能动,发出声音就已经费尽了力气。
他看到苏饴糖身子一僵,随后缓缓转过身。
明明上一刻,她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可她转身之后,神色平静,脸上还挂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拿着那块石头,笑盈盈地问他:“这是几品灵石?我没见过。”
灵石幽冷的光映在她侧脸上,让她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冷艳邪气,少了从前的娇俏,像是一瞬间,她成长成了另外一个人。
而这一切风雨,本该是由他来承担的。
云听画心口绞痛,他觉得自己都快没办法呼吸了。
他知道她没杀过人。
上次他把剑递到她手上,她都不敢杀人。
明明心里头害怕得要死,却强装无事发生,她明明在笑,可云听画却觉得心口剧痛,仿佛有刀子扎进心里。他好似听到她心里呜咽的声音。
云听画艰难地想坐起来。
苏饴糖连忙跑过去想扶他。在跑的时候,她心里头不停地念,“他是纸片人,没事,只是烧了一张纸,我只是烧了一张纸。”
这样念着念着,到底将恶心感压下去不少。
楚修临死前的样子太过可怖,仿佛一闭眼就会出现在眼前,这让从未接触过这些的苏饴糖有些接受不了,然而此刻,她没空管别的,把注意力放在云听画身上,不去想,就不会怕。
“甜甜。”云听画想说什么,奈何身体极度虚弱,嘴巴一开一合,愣是没再发出声音。他急出了汗,头微微左右晃动,意识又有些模糊了。
苏饴糖连忙打开兽心通BUFF。
“不要用那个法术。”
听到这样的声音,苏饴糖心头有点儿难受,那一瞬间,委屈都涌了上来,反而压下了不少恶心感。
他看到她活生生的烧死了楚修,所以感到害怕了吗?
“甜甜,不要用!”
“我,我想变强。”
“甜甜,不能用,会,会被当做妖魔。”
云听画担忧的看着苏饴糖,他想说话,奈何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强行挣扎几下反而让他意识模糊,眼皮越来越重。
云听画再次陷入昏迷,而苏饴糖则心湖剧震。
她想起来了。
这片天地有妖魔,人人得而诛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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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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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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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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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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